夜已深，齊甜兒已經睡了。畢竟一天的趕路，讓她很是疲憊。
蘇婉正要合眼，卻听到窗戶邊上傳來了有節奏的彈響。她睜開眼楮，在窗外站著一個窈窕的身影。
她拉開窗子，讓對方進來。
月光下，是一張極為慘白的臉。
蘇婉嚇了一跳，馬上醒悟過來。有些嗔怪地道︰「花夜，你怎麼還是這麼神出鬼沒的？難道你還要做那件事情麼？」
花夜將臉上的面具緩緩取下，低聲道︰「我後來到那里去找你，你已經離開了宮里了。」
「所以，你就一路追來麼？」蘇婉伸手給她倒了一杯水，讓她喝下。
花夜並不推辭，接過來一飲而盡。「你要跟我說什麼？」
「也許，我們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想了半晌，她低聲地將景太妃的話告訴花夜。
花夜蹙眉，半晌，冷冷地道︰「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夜夫人是那樣一個人！」
「那麼，你對于夜夫人熟悉麼？」蘇婉反問，有時候即便是自己最親的人，又有幾人能夠真正了解對方呢？
花夜搖頭，冷聲道︰「你不要說了。我不相信！既然她已經那麼說了，說不定，那凶手就是景太妃也說不定。」
「花夜，你的執念太重了。有時候，人活著不是為了那麼累的任務而活著。」蘇婉蹙眉，她不知道為何花夜的母親——那個曾經的花蕊夫人為何這麼心狠，要將自己的女兒陷入一個怪圈，讓花夜去查自己姨媽的死因，那麼對于她這麼年輕的女孩子不是太殘忍了麼？
「不，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娘告訴我，我活著，就是為了要查出夜夫人的死因。」花夜固執地搖頭。
「花夜，你生得這麼美？心里面有沒有喜歡的男子？」蘇婉忽然開口問出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來。
花夜心中一驚，「你為什麼這麼問？」
「如果，你沒有的話，就到處去尋覓一個。如果你有的話，就到他的身邊去陪著他。我現在能幫你的，只有這些了。不過，等我回去之後，我會找機會繼續幫你查探的。」
花夜的心中就在她說話的時候，閃過一個冷峻的人影，那是星鞅，兩人有了一吻的接觸之後，她居然就那麼將他放在了心上。努力地甩頭，將他的影子忘記。
蘇婉看出了一絲端倪，笑道︰「該不是讓我說中了吧？」
「這個跟你無關。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插手我的事情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負責。我會讓那個景太妃不會好過的。」她的眼神驀然一變，冷冽無情。
’不行！」蘇婉斷然拒絕。
「哼！你不要我報仇。莫非舍不得她的兒子？」她冷笑。
「你錯了。我不是舍不得誰？我只是不想你亂殺無辜。那樣你身上的罪孽就重了。我不希望你走上一條不歸路。」有些時候，若是走錯，就沒有回頭了。
「哼！我知道榮華富貴已經將你沖昏了頭腦，你已經完全忘記了琉璃她們的死了。」花夜的話有些尖利。
躺在床上的齊甜兒聞聲起來，揉了揉眼楮，還沒有看清對方。
花夜眼楮一瞪，身子掠過去，手指在她的身上點了數下。
「花夜，不要傷害她！」蘇婉出聲。
「放心，我沒有那麼嗜殺！」花夜頭也不回，冷冷地說道。
「花夜，若沒有查清楚是誰？我們不要動手好不好？」
冷冷地盯著蘇婉，冷笑。「難道你說的是，死在庚王府的那些人麼？難道你忘記了她們的慘死麼？她們為了誰？她們為了誰慘死在亂箭之下，慘死在火場，慘死在你的懷中？」黑夜中，花夜的眼中閃動著嗜血的光芒。「若不是她們，你還會活到現在麼？」
「你不要說了。」蘇婉沉聲說道，「我始終記得，是王妃！」
「可是據我所知，你根本沒有動手的意思了。」花夜慢慢地說道。
「我會動手的。我不會讓她們白死的。」蘇婉默默地說道。
「那樣就好，若是你不動手，我想她們不會在那里等著你的。」花夜轉身離開。漢林王妃之所以現在沒有動手，該是時機不對。現在她出宮來了，那個漢林王妃會放過這樣的機會麼？會留著她的性命麼？
究竟要怎麼辦呢？蘇婉望著自己的手，難道自己的手馬上就要沾上血腥了麼？對于琉璃等人的死，她至今還帶著切膚之痛，只是，她真的要動手麼？
花夜冷冷地道︰「也許你說得對。既然已經過了那麼久，有些事情要差一個水落石出才好。我這就回去查查。你的任務到此結束，剩下的日子，你打算怎麼過？」頓了頓，她繼續說道︰「你是要留在宮里，還是要離開？」
「這個，我還沒有想好。」蘇婉左右為難。
「那好，等你想好了。我會來接你的。不過，在宮外的這些日子里，你要小心，不要觸犯了太後的規矩。或者遭到了什麼人的暗算。」
「這個我知道。你也要保重。」對于花夜，她始終心存感激，對方為她出生入死，保護著自己，一次又一次。
就在花夜要離開的時候，驀然轉身，將手搭在她的腕上。好一會兒，「你的脈象似乎還是亂得不行。若是你能夠在通天觀里面將病治好，那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一夜就這樣過去，齊甜兒絲毫忘記了昨晚的事情，天已經大亮，她睜開眼楮，望著在那里久坐的蘇婉。
「昭儀，你今天早上起的真早！」
當蘇婉轉身的時候，她看到了她眼中的血絲。
「昭儀，難道你一夜沒睡麼？」齊甜兒慌忙走過去，「這可怎麼是好？若是一會兒見了太後，太後見到你這個樣子，又會責怪你了。」
「沒事的！」蘇婉搖頭，「若是太後問起，你就說我昨晚著涼了，還在咳嗽。」
果然，請安的時間到了，來人听說蘇婉病了。太後也只是差人看了一眼，冷冷地道︰「太後口諭，若是蘇昭儀病了，就不要來了。免得太後傷神。」
哼！什麼傷神？明明是怕自己被傳染上。蘇婉心中這樣想著。
「昭儀，趁著我們還能多停留一日，你快睡吧！」齊甜兒好心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