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朝著先帝慘笑,甩手抖出一件暗器,太後娘娘見了以為夜夫人要行刺先帝,慌忙挺身擋在先帝身邊,夜夫人轉身頓足,似乎要離開此地,不知道為何,卻又踉蹌了幾步,跪倒在地。
太後娘娘驚駭萬分,卻大叫︰有刺客!夜夫人不知道何時,多了一柄匕首在手中。此時不知道是誰,抖手刺出一朵劍花,將夜夫人刺中。等到先帝醒悟,夜夫人卻只是,指著先帝,口中喃喃地念著什麼,似乎再說什麼,花似伊,柳似伊什麼的,誰知一語未畢,卻驀然垂淚不再言語……」
說至此,淚語凝噎。
「皇上听了,卻面色立變,慌忙追問,可是夜夫人卻已然香消玉殞……」
花夜慢慢站起身來,口中喃喃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說著,她從頭上輕輕拔下一根簪子,眼楮怔怔地望著,默默地道︰「從小,我娘就常跟我吟這樣一首詞︰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別離,低頭雙淚垂。
長江東,長江西,兩岸鴛鴦兩處飛,相逢知幾時。’我卻沒有想到,居然她是自己想死的。」
「是呀,自古帝王薄幸,又有誰人能夠得到天子的真心呢?」蘇婉唏噓,看來那個沒有身孕的「夜夫人」該是真正的花蕊夫人所扮,只是不知道為何她的一片痴心,居然換來了這樣的下場。她之所以進宮,許是為了能夠多看一眼先皇,又或者是擔心自己的妹妹安危,誰想到卻一別永訣。
是太後的錯?是先帝的錯?抑或者是夜夫人過于相信心中的那份默契,反而成了神女有心,襄王無夢?
好半晌,花夜緩緩地向門口走去,「看來,我這算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娘一直要我查清楚,看來我這一次可以去告訴她老人家了。」
蘇婉沒有阻攔,她知道,花夜將再也不會出現在這里,而她也將永遠見不到這個她了。
只是,她心中卻存了一個疑問,明明藝高人膽大的夜夫人會忽然武功盡失,莫非是在進宮之後,糟了什麼人的暗算?一念至此,驀然想到宮中爭斗妃嬪們的手段。既然眾人已經要陷夜夫人于死地,怎麼會不時時防著她呢?
只是,這暗中給夜夫人下毒的人,又是誰呢?又可能是誰呢?
這樣想著,她的目光向著馮嬤嬤望過去,「馮嬤嬤,我想知道,曾經侍奉過夜夫人的宮人,都到什麼地方去了?」
馮嬤嬤听說,慌忙蹙眉,想了很久,「這個麼,當年先帝盛怒之下,居然將整個夜夫人宮中的宮人盡數杖斃。後來我曾經听太後娘娘說過,說是當時在夜夫人宮中服侍的一個宮人,似乎是太後娘娘曾經相中的一個丫頭,據說,她曾經看出夜夫人有些不對勁,因此,就秘密告知太後娘娘。至于,其他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蘇婉蹙眉,點頭,「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只是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
馮嬤嬤跪倒在地,「奴婢省得,奴婢也知道這件事情關系重大。」
蘇婉點頭,真正的花蕊夫人早就已經在二十年前香消玉殞了,而後來的花蕊夫人該是這宮中的夜夫人。只是不知道,她若是知道這樣的真相,該是心中作何感想呢?
想著那樣一個千嬌百媚的美人,就那麼地喪生在宮中侍衛的手中,恐怕真的是令人扼腕痛惜了。
「皇後娘娘,不好了。」蘇婉蹙眉,看到齊甜兒神色有些慌亂地跑進來,「常妃娘娘要出宮!」
蘇婉揉了揉額角,看來這該來的真的要來了。
她明明知道,她當時趁著常靈蓉發呆,借著摘取草葉的時候,在她的頭上撒了癢粉。
那是在通天觀抄經卷的時候,她曾經無意間看到的一段文字,說是采集數種草種研磨焙干之後,才得到的奇怪藥方。
她當時還在暗暗奇怪,這種奇怪的方子,到底是要留著做什麼呢?後來進宮之後,想到了將這個用在了常靈蓉身上。
這種粉末若是不接觸液體還好,若是接觸到了的話,會奇癢難當。
以常靈蓉的個性,她看到自己會踫她的頭發,會馬上回府,將身上自己踫過的地方,來個徹底干淨吧。
這樣就著了她的道了,她冷笑,對于常靈蓉的所作所為,她心中一千一萬個恨之入骨,只是要她親自動手,取她性命,她又實在難以做到。
更何況,取她性命,實在是太便宜了。要是那樣,她的那些侍婢們不是白白枉死了。
那種癢粉的滋味相信定會讓常靈蓉容顏盡毀,試想想,這世間,沒有一個女子會不珍惜自己的容顏,也唯有這般才能夠為眾人洗雪冤屈。
這癢粉該起個什麼名字呢?
驀然眼前一亮,女子將自己的容顏愛逾性命,男子對于女子的容顏,更是看得重得萬分。
女子若是年老色衰,自然得不到夫君的寵愛。就叫「愛弛」吧。色衰愛弛麼!
若是庚還能顧及她往日的情分,或許還是對她相敬如賓。想到這里她忍不住捏緊了拳頭,想不到當年的縱火事件,對方只是讓身邊的侍女頂罪,卻根本沒有傷到了對方的一分一毫。
想到這里,她心中有了計較,既然對方拐彎抹角的要她出宮一探究竟,那麼擺明了沒有存著什麼好的心思。
她慢慢站起身來,手在自己的小月復上面,輕輕撫了撫。既然這般,那麼我也就借著這個機會將你們踩下去吧。
唇邊帶著輕笑,走出偏殿,朝著正殿走去,一邊望著齊甜兒,一邊漫不經心地蹙眉道︰「甜兒,你說什麼?」
甜兒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卻听到遠處早就有個宮人跪倒在地,「奴婢乃是常妃娘娘身邊的人,听聞漢成王妃重病,常妃娘娘心中惦記,讓奴婢來皇後娘娘宮中,希望皇後娘娘能夠為我家娘娘出示手諭,出宮看看王妃娘娘。」
「胡鬧!真是胡鬧!常妃娘娘瘋了麼?自古以來,妃嬪入宮,怎麼能夠擅自出宮,莫非不知道宮規麼?你們家主子心中糊涂,難道你們這些下人也跟著糊涂麼?」蘇婉面上帶著怒氣,指著宮人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