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半晌,蘇婉依稀想起了當日的烈焰,自己昏迷窒息。那個時候,她從未有過的平靜。那一刻,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聲。
她要他!她只要他!她只要洛珈!
「皇上!」她掙扎地坐了起來,看得他一陣心驚肉跳。直覺地他知道,她要說出什麼讓他害怕的話來。盡管頭暈目眩,還是搖搖晃晃地走下床來。
朝著他深深匍匐,她仰起頭來,「皇上,我請求你!放我離開,好不好?」
楚承的臉已經變了顏色,眼神中帶著熊熊可以燃燒世間一切的怒火,怒吼︰「放你離開,是要去找他麼?你是想跟我說,不想做這個皇後,要離開朕?是要跟他雙宿雙飛麼?蘇婉,朕忍耐你很久了。哼,你可以想著各種理由不跟朕同房,可以不跟朕多說話,可以不稀罕做這個皇後,甚至你可以假孕!」
他每說一句話,她的心都會震顫。到了最後,他居然說出假孕的話來。看來,他是什麼都知道的。
她抬頭看他,假孕的事情可以欺騙,難道他還發現了容嫣的秘密。看到周圍沒有人守在這里,她三緘其口。
「是!皇上,是我的錯。請皇上責罰我。」她低下頭,伏在地上。「跟任何人無關。哪怕皇上將我問斬。」
「你說的真是輕松!跟任何人無關?」他狂笑,她把他當做什麼?當成暴君?讓他將她當成妖女,再一次承受那火中極刑?
那日,遠遠地看到在祭台之上,洛珈抱著她,臨風而立,他就知道,自己和她再也回不去了。
在看到一身白衣的他面對眾人說出那樣的話來,他知道洛珈是認真的。帶著無畏于任何人的決絕。他知道他是真的動心了,對她。
他從來都不曾知道在洛珈的心中,居然對蘇婉有著那麼深厚的感情。一點也不比他少。只是,這樣會讓他更加地瘋狂,更加地憎恨于他。
他和他同是天子驕子,在蘇婉的面前,他從來沒有想過蘇婉的心,會想著洛珈,那麼地深刻。他的怒火焚天,眼楮望著她,伏在地上,不顧自己身子的虛弱,居然要自己放她離開,居然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一力承擔。她當他是什麼人?難道是那麼無足輕重麼?
「哼!難道你以為朕會相信你麼?」他俯子,死死捏著她的下巴,眼中盡是邪魅狠厲的眼神,「從今之後,你就只能生活在這深宮。你不要想著自盡,若你自盡,朕自會著人將他找來,看著你血流盡而死,你說他可會願意見到你死呢?若他真的對你心動,相信他也會跟著你心碎而死的,你說對不對?」
猛然揚頭,她的眸光中帶著強烈的恨意,他是故意的。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洛珈!
「讓朕想想,若是通天觀這千年基業墮于他手,你說他若跟著你自盡之後,會不會無顏見到歷代宗師,甚至無顏見到他死去的親人們呢?」看到她眼中的恨意,他的心居然那麼痛,難道看到她這麼地卑微,他不應該放聲大笑麼?為何他的心卻痛的要裂開一般。
「楚承!你——真的很殘忍!」她就那麼定定地望著他。
他心內一陣氣血浮蕩,一口帶著血腥味道的液體,從月復中涌出,他強忍著硬生生地咽下到了口邊的鮮血,她說他殘忍,他冷笑。
他帶著慘烈的笑容,迎接著她的報復。他帶著霸道的氣勢,要將她留在他的身邊。
「呵呵!」他的臉色煞白,帶著邪戾的眼神,「我就是這麼殘忍。我要你就這樣心不甘情不願地陪著我,我不會放你離開,直到永遠!」
「楚承!你——」她的臉色一變,神情慌亂,她分明看到他唇角溢出的一痕血跡,她狼狽地站起身來,要去攙扶他,渾然忘記了自己方才的震怒。
他的身體一直都不好,自己何苦來氣他呢?想到這里,她死死咬住了嘴唇,任那種劇痛將心中的痛苦壓下。慢慢閉上眼楮,難懂自己此生都不可能離開這里麼?
厭惡地打開她伸來的手,他背朝著她,寒聲說道︰「蘇婉,我不會放你離開。你就死了這份心吧!不要心里面想著裝可憐,就可以博得朕的同情,收起你的憐憫,朕不需要。朕後宮佳麗三千,難道還找不到一個心甘情願陪著朕的。只是,朕就是要你陪著。在這寂靜的深宮中,陪著我,一直到你我的尸身化為白骨。我也不會遂了你的心願,不會放你離開。你就在這里好好想想,今後,怎麼來取悅我吧!」
他大笑著,揚長而去。
看到他那寂寞淒涼的背影,蘇婉不知道怎麼,心竟然不是那般疼痛了。此刻,她的心里面,倒是涌出來深深的憐惜和歉疚——對楚承。
好半晌,她都像石像一般呆坐在地上。
齊甜兒面上帶著一絲不忍,「娘娘,你起來吧!」說著,俯子,將她攙扶到床上。看到她手上包裹得像粽子一般,忍不住垂淚,輕輕將她的手放在手心。
「娘娘,你受苦了!」心里面想著,本以為此生再也見不到她了,卻想不到峰回路轉,就在祭台上面燃起了熊熊的烈火,卻看到了洛珈。
他一身白衣飄飄,那雪也似的的銀發在風中肆意地飄蕩。他面色冷峻,那是從來沒有的鄭重,那一刻,她知道在哥哥心中,一直都有個人,那就是蘇婉。
看到他在火中將她救起,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眼淚滾滾,他可知道他這麼做,不啻讓人知道,他和她之間的情感。只是,在姐姐口中提到的他,難道就是他麼?那麼,他們這麼做豈非大逆不道?
看到皇上出現在高台一側,居然輕描淡寫地將事情的過錯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那一刻,她知道蘇婉不會死了。在她身邊有著兩個那麼優秀的男子,會為她守護。
方才在門外听到她和皇上之間的爭吵,她的一顆心更是起伏地不行。掌心已經不知不覺被長長的指甲刺破。
她半勸半扶地將蘇婉扶到了床上。「娘娘,您好好休息吧!」
蘇婉經歷了方才的折騰,加之火傷未愈,難過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