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終于趕上了時間,睡覺去鳥……晚安各位!
墨山-鄯善-輪台-烏蘇這一條線,包括甘州、肅州一帶,就是聖祖之前的漢人所稱的河西走廊。而烏曼、焉耆、車師三地就圍繞在鄯善-輪台的周圍。
以鄯善-輪台為中心的話,烏曼在鄯善的西南方,車師在正北方,焉耆在東南方。呈一個不規則的四邊形。算是互為犄角的存在。
這四座城市構成了墨山以西的西域防御鏈條,一旦有一點被突破,其他三個點都將面臨危險——新州無垣,輪台和車師這一中一小兩個城堡並不足以承擔起整個防線的基點重任。
益公看不透月氏人的牌,所以只能先防守,讓月氏人先出牌,然後後發制人。幸好他有陷陣衛,只要有這支天下無雙的攻堅軍團在,漢軍就絕不會在正面對決中輸掉。只要正面對決中不輸,勝利最終還是會在大漢這邊!
這就是益公的想法。他在等月氏人出牌。
而月氏人也沒讓益公久等,就在益公的大 出現在輪台城的第三天,月氏人終于動了。
率先出動的是伊犁軍團的兩個營,他們穿著漢式的盔甲,但在頭盔和腰身上纏著白布——月氏人尚月,以白為美。兩個營,共計一千六百余人的隊伍排著密集的隊形涌向迪倫河上最大的石橋——輪台橋!
甘州第一軍團前師第一鎮第一旅負責這座橋的守衛。旅長姚平參加過上一次的輪台城之戰,面對如白色浪花般涌來的月氏人,他的眼楮里露出讓人心寒的冷冽。
「讓姚仲孝的‘孝’字營頂上去,守不住就讓他自己跳迪倫河吧,省的丟人現眼!」姚平冷冷地道。
「喏。」
傳令兵大旗舞動,原本窩在迪倫橋東側工事後面的姚仲孝跳了出來。抽出腰間戰刀,叫道︰「旅帥有令,我孝字營先出擊,跟我上!」
‘孝’字營的編制全稱應該是︰甘州第一軍團前師第一鎮第一旅第一部第一曲第二營。不過正像沈雲的部隊會有「紅狐」之稱一樣,每個部隊在各自的系統里都會有自己另外的稱呼。要不然在上級下達命令的時候,那麼長的編制念完,敵人估計都沖到鼻子跟前了。
「孝」字營,並不是因為姚仲孝的名字里有這個字,而是他們的部曲都是以儒家「忠孝仁義禮智信」來排列命名的。他只是湊巧踫上這個營罷了。
不過姚仲孝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旅帥姚平的弟弟。在甘州乙等軍團在上次輪台城之戰敗北後。甘州子弟從軍者眾多,像這樣兄弟兩人一起在軍中服役的情況並不少見。
沖鋒就有沖鋒的樣,「孝」字營八百人,沒有騎兵,全部是身披丘山鎧的步卒。
不論是月氏軍還是漢軍。似乎都沒有派遠程弓手和騎兵助戰的意思。就這麼兩支步卒向著迪倫橋沖去。
看著有些詭異,但其實也好理解。這只是初戰。雙方都只是在試探對手的實力罷了。雖在在這次兩千人的「械斗」之前。雙方的斥候們已經在輪台周邊數里的土地上來回廝殺了好幾天,不過今天這次,才是真正的正面交鋒!
「旅帥,要不讓‘忠’字營隨後用弓弩掠陣吧?」有參謀對姚平道。
姚平凝神看了看月氏的陣營,搖頭道︰「不必。月氏人也是想要試試我們的成色,此乃首戰。哪怕輸也不能弱了我漢軍的士氣!」
「那要不讓‘仁’字營也跟上,對面可是有兩個營!」參謀繼續建議。
姚平卻一抬手,止住了參謀的話頭,眼楮死死地盯著「孝」字營的鋒面。
迪倫橋東西長四十五步。寬十五步。漢軍佔了距離近的便宜,「孝」字營最先沖上橋面,不過局限于橋面寬度,只有一排十個人,也就是兩伍士兵頂在最前面。而此時,月氏人離著迪倫橋還有五十步左右。
「快快快,後面跟上,沖過橋向兩翼展開!」姚仲孝跟在中段嘶聲吶喊。此刻他才感覺到似乎自己著急過頭了,自己的營頭現在被束縛在橋上,與敵人的踫撞面過窄,無法發揮集體優勢。
按照平時的演練,此刻應該有弓手或者弩手在後面射住敵人的陣腳,他們才好從容過河,擺開陣型與敵廝殺。可是姚仲孝回頭,卻根本沒看見己方的弓手。
「營長,不能沖了,沖過去我們來不及布陣!」身後有人一把拉住姚仲孝。
姚仲孝一听,是這個理兒,立即喊道︰「全軍止步,龜行陣,起!」
每個漢軍步卒都會有一面半圓盾,一把戰刀,還有自己用順手的匕首、軍刺之類的小物件。姚仲孝一喊,漢軍停下腳步,紛紛將握圓盾的左手舉過頭頂,最前面一排的士兵將戰刀平舉,隨時準備劈砍突刺,而後面的士兵則將右手的戰刀下垂反握,同時拉住前排袍澤的腰帶,小步前進。
這就是龜行陣,目的是在頂著對面弓箭手拋物射前進,同時保證整體力量——軍隊是群膽生物,只有聚在一起才有能發揮實力。
這個動作在平時訓練中都是很整齊的,往往在兩息之間就能完成。但不知是因為初戰,還是因為孝字營新兵過多,五息之後,龜行陣才慢慢成型。而這時,月氏人呼嘯著踫了上來……
「 」……
「噗哧」……
讓人肉疼的撞擊聲和兵刃入體後的血流聲頓時響起。在這一刻,整個迪倫橋附近都是靜謐無聲的。
不論是月氏還是漢軍,所有前排的士卒都是咬著牙,一聲沒吭,只是死死的用盾牌頂住敵人的身體,然後平舉的戰刀機械地朝對面亂捅、亂刺、亂劈……
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不知是漢軍還是月氏軍的人,發出了一聲攝人心魄的慘叫。「啊」,撕心裂肺的叫喊聲頓時打破了戰場讓人窒息詭譎的沉靜。
「殺!!!」
「砍死他!」
「頂住,前排頂住!」
「不要亂……」
「殺啊!」
……
死死盯著戰場,連呼吸都止住的姚平在听見了熟悉的吶喊聲後,這才回過神來,長長出了口氣,隨即又目光冷冽地對參謀道︰「傳令,忠字營上前十五步,射住敵軍陣腳!」
「喏。」
血,鮮血。鮮紅的血在迪倫橋頭汩汩流下,然後順著泥土滑入迪倫河中。
月氏軍雖然人多勢眾,但漢軍因為沒能及早在橋頭兩翼展開,只能固守橋頭,狹窄的地形反而讓人數略少的漢軍佔了便宜。
「玄武沖天。起!」姚仲孝發現對面月氏人並沒有弓箭兵跟上之後,頓時下令將龜行陣解除。同時決定變陣。
玄武沖天是龜行陣的一個變陣。就是同時四散而開,不再以前排為基點沖殺,讓廝殺接觸面放寬。
不過在這狹窄的地方,他這個命令幾乎無效。
經過最初的拼殺之後,頂在最前面的兩伍漢軍士卒早就躺在了血泊中,甚至被月氏人踩在了腳下。不過轉瞬之間,月氏人的前排也被削掉,同樣被漢軍的軍靴踩踏。
就在這時,漢軍忠字營借著地利。先月氏弓箭兵一步趕到,拋射而來的箭矢頓時劃過天際,落在了月氏軍隊的後排,慘叫聲更加刺耳。
漢軍射出第三輪箭之後,月氏的弓箭手才姍姍來遲,不過此刻漢軍已經像決堤的潮水一樣涌過迪倫橋,徹底沖進月氏陣列中——從這點來看,月氏人的團體作戰能力的確不能與漢軍相比。
又是一番廝殺,月氏兩營士兵終于不敵,開始徐徐後撤。
月氏弓箭兵也射出三輪箭之後,姚平立即下令撤退,不要過多糾纏,守住迪倫橋便可。
輪台城堡牆上,益公拿著「千里眼」一直密切關注著迪倫橋之戰。見漢軍和月氏軍後撤,這才放下「千里眼」,深吸一口氣道︰「讓姚平把傷亡報上來。」然後轉過頭,對身邊一個身量不高,但很敦實的漢子道︰「知節,你看如何?」
這個叫「知節」的漢子穿著一身圓光鎧,比益公矮了一個頭,不過人很精神,吞獸造型的肩甲使他寬闊的臂膀顯得非常醒目。而他肩甲上那枚狻猊劍章也非常顯眼。
他叫程初,字知節,乃是大漢羽林九衛之一,陷陣衛的統帥。此次陷陣衛被益公調回墨山,他心里有些不滿,所以帶著一部人馬來找益公,而益公直接讓他上城頭一起觀戰。
見益公詢問,程初擰著眉頭,粗聲道︰「元帥,俺老程是個粗人,不懂那麼多彎彎繞繞,不過剛才要是我的陷陣衛在迪倫橋,不需一營兵,給我一連陷陣軍就能將月氏人擊潰!」
益公呵呵一笑,並不答話。
不多久,姚平親自趕來匯報戰況。剛才的戰斗前後一刻鐘不到,不過慘烈程度卻絲毫不遜色于其他戰斗。特別是甫一接觸的那一瞬間,那種讓人窒息的沉悶簡直快要讓人吐血。
一刻鐘不到的戰斗,漢軍當場陣亡十一人,其中兩人是中箭而死,重傷二十七人,輕傷四十人。這麼算下來,半個連就沒了。漢軍第一排的兩伍士兵中,僅有一人重傷生還,丟了一條胳膊。
而月氏人也沒討得了好,因為地利和忠字營的率先趕到,斬首月氏叛軍七十一級,重傷者不好計算,不過不會少于一百。輕傷的就更多了。
益公听後,點點頭︰「都是我大漢勇士,戰死者盡快擬訂陣亡表上報兵部,予以重賞。重傷者轉移回墨山休養。輕傷者也要讓醫官盡快醫治。」
姚平行禮唱喏。
寥寥數語間,上百條人命就這麼沒了。這就是戰爭!冷兵器時代的戰爭!
說完這些事,益公忽然又對姚平道︰「姚少校,程知節說方才那場戰斗,他只需一個連就能解決,你怎麼看?」
姚平一滯,抬頭看向程初。臉上帶著憤懣。程初也是一愣,什麼情況?按理說,做領導的怎麼能當著面制造下屬矛盾呢?
不過程初也是個耿直漢子,說過就是說過,抻直粗壯的脖子,硬聲道︰「不錯,俺老程就是這麼說的。姚少校,你的兵還太女敕,一個龜行陣居然花了五息時間才整理出來,若你們面對的是我陷陣衛。早就被打潰了。不過你們里面有許多是新兵,五息,也算不錯了。」
程初也不是一根筋到底,最後還是轉圜了一下。姚平皺了皺眉,躬身行了個軍禮。倒也沒辯解。他麾下新兵多,他自己都是剛從部帥級別提到旅長的。五息才完成龜行陣也是實情。程初最後還說了那麼一句,算是幫他解釋了一下。總體下來,姚平也不能反駁什麼的。
再者,程初是陷陣衛的統帥,雖然軍餃只是上校,但畢竟是一軍之主。而他姚平不過是一個旅帥罷了,級別差太多,雖不相統屬,但也不能撕破臉不是。
益公哈哈一笑。拍了拍姚平的肩膀,道︰「姚少校別往心里去,程知節也是實話實說。」說著,他又扭頭對程初道,「知節,有沒有興趣下去指導指導姚少校的兵啊?」
「啊?」程初一時沒明白過來,轉瞬便露出喜色,大嗓門道︰「元帥,你這是同意讓俺陷陣衛上了?」
益公搖搖頭︰「不,你的陷陣衛還是得在墨山。實話說吧,本帥還模不透月氏人的心思,所以要留著陷陣衛這把尖刀。不過,月氏人也太狂妄了,拿兩營士兵來試探,哼哼,來而不往非禮也,他敢來我也敢去,這才是我大漢武風!一個時辰後,你率一部與姚少校的旅配合,給我打過迪倫橋去,搶他娘的幾面月氏大 回來,可好?」
「哈哈哈哈,這可太好了。俺老程除了怕不能上陣,啥都不怕!」程初一拍大腿,咧開大嘴笑道,「元帥就等著喜訊吧!」說著就興沖沖地走下堡牆,召集部隊去了。
姚平還在一旁發愣,直到益公對他道︰「仲平啊,你也下去吧,我讓司徒功派兩個旅給你掠陣,此戰是主動出擊,務必給我打出氣勢來。」
姚平,字仲平。听見益公叫他字,姚平頓時覺得興奮不已。一般公爵這個級別的,哪有這麼稱呼過他?姚平後退一步,鄭重向益公行了個軍禮,然後大踏步離去。
姚平走後,伍川和杜蔚走上前。伍川道︰「殿下,您怎麼讓程知節上了?不是說要將陷陣衛放在最後的嗎?」
益公沒有了剛才的輕松與溫和,反而皺著眉頭,低聲道︰「月氏人到底想做什麼,我還不清楚,所以不得不讓陷陣衛給他們個教訓。據說那伊犁軍團的毐秣.阿巴斯頗為孱弱,柿子當然撿軟的捏,就先欺負欺負他吧!試試他的成色。」
杜蔚沒有像伍川那樣問原因,而是直接建議道︰「殿下,那是否讓中師也發動一次佯攻,牽制另一側的捐毐軍團?」
益公想了想,點頭道︰「可。讓司徒功去安排。另外告訴司徒功,此次雖然以陷陣衛一部為主攻,不過前師也不能掉以輕心,隨時準備全軍押上,以備不時之需。如果伊犁軍團當真不堪一擊,」說到最後,益公把手往虛空中一捏,凝聲道︰「那就順勢破了它。」
「喏。」伍川和杜蔚齊聲道。
……
就在這不經意間,羽林九衛之陷陣衛的首戰就在這里出現了。月氏人始終沒有出現的大動作,讓益公有點煩躁。既然如此,就讓陷陣衛好好的給月氏人上一課,什麼才叫攻堅軍團。
對于陷陣衛,益公還是非常有信心的。當然,正面擊潰伊犁軍團只是益公一廂情願的戰役設想,他也知道這不可能。除非是全面出擊,但那就不是小規模的戰役,與最初的防守計劃有沖突。一旦全面出擊,那勢必就需要西疆方面軍三個軍團同時出動,戰爭面也不是這小小的迪倫橋能承載的。益公就是想用陷陣衛打一打,看看能否打出月氏人的底細來。
不過,在兩個時辰後,益公真的後悔了。他萬萬沒想到,當面的伊犁軍團居然如此不堪一擊,而後續的甘州第一軍團前師的反應又慢了不止一拍,根本跟不上陷陣衛的進攻速度,由此讓益公錯失了一個大好時機。在那一刻,益公簡直後悔的腸子都要青了,而大漢乙等軍團的戰斗力跟甲等軍團的差距也在這一戰中顯現無疑,若是有一支大漢甲等軍團的騎兵,不需要多,一部足以,別說擊潰伊犁軍團,順勢推掉捐毐軍團也不是妄想。
但,那一切都只能是設想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
就現在來說,沒人能預料到下一刻鐘會發生的事。益公想不到,毐秣.阿巴斯也想不到。
此刻,毐秣.阿巴斯正在大帳里沖著從王都軍團大帳里來的傳令兵大聲咆哮︰「還讓我上?我哪來那麼多兵去跟漢人消耗?回去告訴攣 ,我沒兵了,要不就再給我一個師,不然我不會再派兵出戰了。」
傳令兵戰戰兢兢地道︰「二王子殿下,大王子的意思是讓你牽制試探一下漢人的實力即可,主攻會由覃偲王子完成……」
「砰」的一聲,毐秣直接將一個銀酒壺摔到傳令兵身上,瘦弱的身體在不斷發抖,消瘦的臉頰泛起憤怒的紅暈︰「給我滾回去告訴攣 ,沒門。他騙過我多少次了?每次都說我是佯攻,可每次都是我的人死了……主攻主攻,主攻個屁。你滾回去,就將我的話一字不漏的帶回去。」
傳令兵知道,自己再待下去,這個孱弱但對大哥非常憎恨的二王子直接砍了他也不是沒可能,到時候可別指望攣 大王子會為了他一個小小的傳令兵跟自己的弟弟翻臉。于是他連滾帶爬地逃出了大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