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讓君,祭酒大人請你去一趟。」
「哦,好的。謝謝你,滕宇兄!不知祭酒大人找我有什麼事?」
「這個……好像是你前日在論榜上發的那篇《駁大漢對羅馬宣戰文》引起了祭酒大人的注意!」
「好的,謝謝告知!我這就去!」
沈雲,字淵讓,十八歲。大漢渤海侯第三十一代子孫。現就讀大漢帝國大學。
在帝國大學里,沈雲可是個「風雲」人物。只要是帝大的學生提起沈雲沒有不知道的。不過他被大家熟知倒不是因為他學業出色或者是某方面有特長,而是因為他半個月前竟然獨自潛入女生宿舍,結果被一個洗腳盆砸中腦袋,當場從三摔下來……
至今沒人知道他潛入女生宿舍的原因,當然,也沒有人去責怪他,甚至連帝大校務處都沒有給他任何處罰---誰會對一個已經摔傻的貴公子計較什麼呢!
什麼?沈雲沒傻?沒傻他會在傷好之後開始每天乖乖上課,準時回寢室,按點去騎射場練習騎術?看看整個帝大的貴公子們,有幾個像他那樣的?!再說了,沒傻他怎麼會對前來道歉的帝大第一美女鄢如月不屑一顧?
哦,佛祖啊,為什麼那只洗腳盆砸的不是我呢?那可是鄢如月的洗腳盆啊……很多帝大男生在看見鄢如月親自給沈雲道歉的時候都在心里哀嚎。
再說了,沒傻誰會冒天下之大不韙,當眾反對帝國內閣宣布的對羅馬宣戰書呢?
憑此種種,所有人都認為沈雲已經傻了。甚至他之前的那些狐朋狗友都是這麼認為的。沒從女生寢室的三摔下來之前,沈雲可是夜夜都拉著這幫狐朋狗友去秦淮河畔的飄渺居看波斯艷舞來著。
誰都知道沈雲是標準的紈褲風流無恥下作公子,宴無好酒不歡,課無美女不上,拳打耄耋老者,腳踢呀呀稚童,除了沒敲過寡婦門,挖過絕戶墳,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壞事是他沒干過的。
但經過這麼一摔,沈雲竟然好像變了個人似的。沉穩、勤奮、好學、謙虛、寬容……這些之前根本不可能跟他掛鉤的字眼竟然全都出現在他身上。
這,這不是傻了是什麼?
方謄,字滕宇,大漢淮南侯第三十代子孫,十八歲。他或許是如今這個學校里唯一還跟沈雲親密有加的人了。就是他告訴沈雲祭酒大人找他的事。
祭酒,也就是帝大的校長。當然,這里是沒有校長這種稱呼的。
因為,這里是大漢帝國!一個讓沈雲熟悉至極的字眼,但又是讓他陌生至極的國家!
沈雲彈了彈身上的長衫,緩步走出課堂,向祭酒大人的論社行去。
走出有十八根立柱,寬大如宮殿的課堂,外面是一圈環形的走廊,周圍是一片竹林和花圃。走廊上朱紅立柱頻仍,但卻沒有給人繁雜繚亂之感,反而因為立柱上的精美花紋以及走廊外種著的綠竹秀草顯得幽靜出俗。
沈雲最喜歡走在這些走廊中間,因為這讓他有種回到古代的感覺……呃,其實就是回到了古代。
本來不說大家也明白,沈雲穿越了。但這里還是要簡單的提一下,沈雲原來是2011年一個肄業大學生。「肄業」大家懂?就是因故沒有畢業或者是因故被勒令退學的大學生。
沈雲之所以肄業是因為在學校打架斗毆,結果把人打到重傷。被打的那個恰好是某高官的兒子,于是他被迫退學。本以為這樣就完了,可是那高官之子為了報復沈雲,動用關系讓沈雲父親所開的公司倒閉不說,還欠下了高額債務。父親被債主逼上門,心灰意冷之下跳自殺了。母親也因為受不了打擊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跳了河。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就因沈雲的一時沖動而家破人亡,毀在頃刻。
穿越前沈雲在母親的墳前發下毒誓,這輩子絕不再沖動任性,絕不再與人私斗!可是一道天雷打來,他就這麼穿越了……成了下輩子……
也許是經受了太多的悲傷,又也許是經歷過被權力壓迫的苦楚,今生身為貴公子的沈雲變得沉默寡言,不喜與人結交。除了必要的交談,幾乎是惜言如金。
匆匆走過走廊便到了帝大殿前廣場,廣場上聳立著一尊大理石雕像。
雕像是一個身穿戰袍騎著駿馬的將軍,正高舉長劍奮勇前進!
在雕像的正前方是一個寬闊的旗台,旗台中央高達十八米的硬木旗桿上飄揚著一面旗幟---大漢帝國的蟠龍皇旗!
皇旗以朱紅為底色,四周瓖著墨黑的祥雲補編,中間的蟠龍圖案是用金線繡織上去的,在高空張牙舞爪,極盡威武顯赫!
這個躍馬前進的將軍是誰?沈雲不知道。他也不敢問。
剛到這里時他什麼都不懂,身份還是方謄告訴自己的。當然,理由是穿越者屢試不爽的法寶---「腦子摔懵了,還不清醒」。方謄告訴自己的也僅限于自己的身份,對這些常識性的東西可沒說那麼多。
「咦,是淵讓君!」一聲脆響在神游物外的沈雲耳邊響起。他扭頭一看,只見一個笑靨如花的少女正瞪著滴溜溜的大眼楮望著自己。
沈雲認識這個少女。事實上在沈雲醒來的第一天就見過她了。她就是導致沈雲穿越的「元凶」,有帝大第一美女之稱的鄢如月!
這里是大漢帝國,所有人穿的自然是雍容典雅的長衫漢服。帝國大學里的學生都有統一的服裝,一襲瓖藍的月白色長袍,腰間還有一根黑色腰帶,腳上是精制棉布長靴,總之體現了漢人倜儻的風情,又有干練的風采。帝大女生的服裝和男裝差不多,只是多了一個由右至左的對襟披肩,披肩上繡著花鳥蟲魚之類的艷麗圖案,這些圖案都是女生們自己選擇後繡上去的。
這個鄢如月人如其名,如風飄渺,似月空靈。簡單的流雲髻掛在腦後,黝黑的秀發在白色披肩的映襯下散發著致命的誘惑。
「哦,原來是鄢小姐,沈雲這廂有禮!」沈雲朝鄢如月作了一揖。這個禮節起初沈雲還有點別扭,不過慢慢也就習慣了,見人不作揖反而覺得渾身不自在。就像在西裝革履的現代突然出現一個身穿漢服,頭扎發髻的人一樣,始終是個另類。
「你頭上的傷好了嗎?」鄢如月沒有向沈雲還禮,反而直截了當地道︰「那天我還以為你是來……所以出手重了點,對不起!」
沈雲淡然一笑︰「沒事,已無大礙。是那時的沈雲不懂事理,私入各位小姐的閨房,打死也活該!」
鄢如月又輕輕「咦」了一聲,暗道︰這個沈雲也不想別人所說的那樣紈褲輕浮,不知事理嘛!
想到這里,她輕咬貝齒,美目四周一掃,見四下無人,突然臉紅地道︰「你那天,那天沒看見什麼?」
我倒是想知道自己看見了什麼呢!
沈雲暗暗罵了自己一句。趕緊正色道︰「沒有沒有。我絕對什麼都沒看見!」
沈雲辯解的太快了,幾乎是鄢如月剛說完他就接下去說了,給人的感覺反倒是狡辯,再加上沈雲之前的浪蕩子作風根本讓人無法相信。鄢如月如今就是這種感覺。
他這麼快的辯解,明顯是看見了卻說沒看見,實在可惡。
鄢如月想起那天的情景,又想到自己當時的樣子頓時臉像紅透了的隻果一樣。那天回到宿舍,鄢如月見到室友床上有一件薄如蟬翼的內衣,那透明光滑的觸感讓愛美的鄢如月一看就喜歡上了,于是乘著室友沒回來就月兌去外衣,將這件美輪美奐的絲衣穿上。可就在她正對著銅鏡觀賞時,突然窗口傳來響動,一個男人直勾勾的眼神出現……
鄢如月頓時就尖叫出聲,她這個時候跟全果可沒什麼區別啊,所以想也沒想,就近抓起一個硬物丟了出去……于是就有了「傻」沈雲的出現。
沈雲奇怪地看著鄢如月,不由感嘆這造物主就是不公平,怎麼能造出這麼精致的臉來呢?柳月眉,櫻桃口,遠山如畫,瓊鼻似月,端是個禍國殃民的美人吶!
鄢如月正自惱怒,突然發現沈雲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臉,就像那天的眼神一模一樣。頓時怒氣盈胸,柳眉一豎,狠狠地挖了沈雲一眼,啐了一口道︰「呸,不要臉的登徒子!」罵完提起裙裾快步跑了。
沈雲只覺一陣香風撩過,卻兀自迷茫。怎麼了這是?我又說錯什麼了?女人心、海底針吶!
沈雲搖搖頭,不再多想,快步走向祭酒大人的論社。
帝國大學不愧是大漢帝國最高等學府,佔地面積比起沈雲在現代所就讀的那所重點大學來說也絲毫不遜色。除了建築是古色古香的殿堂氏建築外,其內部陳設和布局也有現代大學的影子。殿前廣場是整個帝大的中心,四周是上課講學的殿堂。廣場上種著青草,周圍有低矮灌木圍繞。殿堂後有一個巨大的人工湖泊,稱未名湖。湖中心的涼亭稱為未名亭,需要乘船才能上去。在湖的東面有一個小港,棧橋延伸到湖中十幾米,也建有涼亭一座,稱擺渡亭!
沿著湖邊的碎石小路一直往東走,樹林環繞四周,林中深處不時有青瓦斜檐的宿舍或者辦公矗立其間,花叢掩隱,一派隱世出塵的美景,實在美不勝收。
祭酒大人的論社就在渡船亭往東的樹林里。在這里設有一個論榜。論榜其實就是數面光滑的石牆,上面除了張貼帝國最新的新聞外,帝大的學子們還可以就這些時事發表自己的觀點。沈雲就是在論榜上張貼了《駁大漢對羅馬宣戰文》,這才被祭酒大人叫到這里來的。
說真的,若不是在林間徜徉的人都是穿著漢服,行著古典的漢禮,談吐發音皆是古人腔調,沈雲甚至以為自己還在現代。沒辦法,這個大學的現代氣息實在太濃厚了。這也讓沈雲對這個時代產生了極其濃厚的了解**。
看著這個還保留著所有漢人古代傳統的地方,沈雲暗暗想︰「如果這是一個夢中夢,那麼我希望自己永遠不要醒來!」
到了擺渡亭,沈雲發現有好幾個學子正在擺渡亭中舉行詩文會。湖邊有一個小商鋪,詩文會所需的茶水果品都可以在那里買到。這種詩文會在帝大各個班級里經常舉行。不過因為沈雲還不太了解這個時代,所以從沒參加過。
就在沈雲準備繼續向東走進林間的論社時,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在這種碎石小路上縱馬疾馳?
這種碎石小路是供人散步休閑的,絕對不適合馳馬。就算馬蹄裝了蹄鐵,在這樣的路上疾馳也一樣容易弄傷馬匹。大漢帝國雖然氛圍和風格酷似現代,但它畢竟還是古代,也就是說這個時代的「核武」就是騎兵。馬匹絕對是這個時代最緊要的戰略物資。如此糟蹋浪費馬匹的人沈雲在這半個月里還真沒見過。出于好奇,沈雲停下腳步轉過頭想看看這個大膽至極的人到底是誰。
一個鮮衣怒馬的形象躍然出現在沈雲的眼前。馬是好馬,烏黑發亮的馬身上散發著力量與速度的雙重美感,在馬蹄部位卻是純白色的毛發,猶如駿馬踩踏著雪白的雲彩一般。
「馬踏祥雲,好馬!」沈雲忍不住贊了一個。
馬好,人更好。騎在馬上的赫然是一個穿著朱紅色披肩的少女,瓜子臉,秀氣的鼻尖還有幾滴汗珠,杏眼里滿含怒火,也不知道誰得罪了她。秀發用青色頭巾牢牢綁在腦後,顯得英氣逼人。眼見快要到沈雲身前時,這個少女輕輕一提馬韁,駿馬長嘶一聲,立行而起,原地轉了個圈,變成馬股對著沈雲,而馬上騎士卻幾乎沒有任何姿勢上的搖擺,簡直帥呆了!
「倒馬持韁,果然好騎術!」沈雲又忍不住贊了一個。贊完之後也就微笑轉身準備離開。
這個騎馬的少女他沒見過,不過看她能披朱紅色的披肩就明白這人絕對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朱紅,即是大漢帝國的高貴色。與沈雲所了解的皇帝都穿正黃色不同,在漢帝國,朱紅才是真正的帝王色。這少女能披朱紅披風,那說表明她有皇族身份,可不能輕易招惹。何況他也不想去招惹任何人。上輩子的記憶讓他明白有些人有些事該忍則忍,否則絕對沒好處的。
「沈雲,你給我站住!」一聲嬌叱突然出現。
沈雲一愣,回過頭來奇怪地看著這個少女,暗道︰「這里面還有我的事兒呢?」
馬上少女穿著裁剪合體的騎士服, 亮的馬靴,手持馬鞭英姿颯爽地跳下馬背,氣呼呼地朝沈雲走了過來。
「不知姑娘找……哎呀……」沈雲正要行禮,雖然不認識這個鮮衣怒馬的皇家子弟,但既然對方喊了自己,自己自然不能裝作不理會,所以正要作揖行禮,卻沒想對方想也不想過來就是一馬鞭抽在他的身上。
「啪」,沈雲本能地反應讓他舉手格擋,可鞭子是軟的,鞭子末梢一下打在了他的後背,火辣辣鑽心的疼痛一下讓沈雲跳了起來,「我草,還有倒刺!」馬鞭上有倒刺,一下抽來不僅疼,還把他後背上的衣服撕爛一塊。
「呀,你還敢抵擋?」少女帶著驚訝的表情冷哼道,「本來想抽你幾鞭子替鄢姐姐解氣算了,可你既然敢擋,那就休怪本公主不給渤海侯面子了!」說完,這少女當胸一腳朝沈雲踢了過來。
沈雲終于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敢情這自稱公主的姑娘是為鄢如月報仇來了,可是自己沒得罪鄢如月呀?話說叫公主的女人是不是都內分泌失調加女王控、暴力狂啊?
別看這少女看著體態苗條,可這踢人的力度卻著實不輕。沈雲後背正疼著,猝不及防就被她踢中,胸口頓時悶疼不說,連呼吸都有些困難起來。可這娘們兀不知足,帶有倒刺的馬鞭又抽了過來。
「啪啪」兩聲把沈雲疼的直冒冷汗。
光抽不算,這娘們還要上腳踩。真是佛也有火,何況是從現代穿越來的沈雲呢?
「夠了!」沈雲抄住這個少女踢來的縴細小腿,彎腰往前一邁步,從姑娘家的胯下伸過一只手去,頓時就把這個小娘皮給扛在了肩上,怒吼著往湖邊沖了幾步,「去死!」手背一發力就將這公主給丟到了未名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