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飛騎軍不過兩百余騎,但個個精銳凶悍,騎術更是精湛到令人心驚的地步。他們在高速奔騰的戰馬上不但能快速變陣,還能完成舉弓搭箭,控馬回旋,就地分散然後快速合攏等等高難度戰術動作。
翻山越嶺如履平地說的不單單是寶馬良駒,騎士的作用其實更大。
唯一不對勁的是,這些飛騎軍將士個個似乎衣甲破爛,而且戰馬也瘦的可以,一點不似養精蓄銳來增援的援兵!
他們手上的箭矢也不多,兩百騎兵沖下亂石坡之後只射出兩輪箭雨。當然,幾乎箭箭都能命中一個敵人,然後就棄弓不用,抽出馬刀,兩隊分開,似兩條離弦的利箭一樣向倭寇軍後方和側翼席卷而去!
這才是真正的精銳。
作戰果斷干脆,氣勢一往無前。
此刻在戰場中的倭寇還有大概千人上下,漢軍更少,但個個振奮。倭寇的新近衛剛剛抵達戰場邊緣就遇上了飛騎軍。米爾達仗著身高體壯,竟然下令新近衛擺開架勢準備迎接飛騎軍的沖擊。
飛騎軍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陌刀,沈雲有心提醒也來不及,就見飛騎軍猛地沖進了倭寇陌刀軍陣當中。
米爾達應該是想重現沈雲以步克騎的奇跡,但卻沒有領會陌刀作戰其實是以集體的力量來制勝,倭寇陌刀軍的隊形是展開了,但米爾達卻沒有如沈雲那樣指揮前排後排前進砍殺,而是如愣頭青一樣揮舞著陌刀沖了上去!
一個飛騎軍將士不知陌刀的鋒利,挺著馬刀沖上前,在米爾達的陌刀即將砍中馬頭的時候輕拉韁繩,雙腿一夾,戰馬人立而起,就地回旋,借著這股回旋的力道,這騎士將馬刀掄圓了以極其不可思議的角度看向米爾達的脖頸!
不得不說一下,日耳曼人的身高的確很雄偉,這個米爾達足有兩米二,站在那里幾乎高過戰馬一個腦袋,而且嗜戰狂暴,他一擊不中又被反擊,頓時用蠻力猛地撞向戰馬,那騎士的馬刀從他腦後掠過,戰馬卻被這股巨力給撞得哀鳴倒地!
若是其他人,怕就被這股原始野蠻的力量給嚇蒙了,但這騎士卻一點不在意,在戰馬倒地的同時抽出馬鞍上的腳,在馬背上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然後泰山壓頂舉刀當頭朝米爾達砍了下去。
米爾達舉刀一架,只听「?」一聲脆響,馬刀竟然斷成兩截,而陌刀卻絲毫無損!
那騎士明顯一怔,米爾達得勢不饒人,伸出大腳踹在了這騎士胸口,頓時將他踹飛四五米遠。
這只是個例,像米爾達這樣的狂暴巨漢畢竟是少數,其他倭寇陌刀手就沒這麼好的身手了,飛騎軍騎士個個騎術精湛,而且戰斗技巧嫻熟無比,或單人獨騎,或兩騎並進,一下就闖進了陌刀軍陣當中,來回縱橫,馬刀上下翻飛,殺得倭寇潰不成軍。
明治在看見飛騎軍之後就已經連連揮動月經膏藥旗,自己在木洪的保護下快速朝東逃竄。這場原本必勝的決戰卻這樣結束了!
明治心里大恨,但卻無可奈何。飛騎軍都到了,雖然只有區區八百人,但絕對不是他這兩千多人馬能夠相抗衡的!
倭寇見王旗逃竄,頓時也毫無斗志,四散奔逃。那米爾達見狀,扛起一個倭寇尸體頂在背部,也撒開大腳丫子往東跑。他身高體長,不一會就跑在了逃跑大軍的最前面。沈峰的漢軍隨後掩殺,有些漢軍撿起倭寇遺落的弓箭在後追射,射死了許多倭寇,但對顯眼的米爾達卻毫無辦法---他背著一個倭寇原來就是顧及到自己太過顯眼,所以那拿人當肉盾的,追射的箭矢全都射在了那人身上,自己卻是毫發無損!
飛騎軍卻沒有追擊,而是圍著戰場圈地一般跑了一圈之後就集體在亂石坡前集合。
沈雲和潘世已經從坡上下來,望著眼前騎在戰馬上沉默不語的飛騎軍將士,一時竟不知該從何說起。
只見這群騎兵當中一人從馬背上跳了下來,胸口有些陳舊的丘山鎧上有個大腳印,正是剛才與米爾達鏖戰的騎士。
他朝沈雲走過來,摘下頭盔,露出只有寸許的頭發,板硬著臉道︰「世子,我們又見面了!」
沈雲愕然。這人的臉如鋼鑄的一般,沒有任何表情,五官倒是非常清秀,恍惚間似乎在哪里見過,可一時之間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你是?」沈雲問道。
那人啪地立正,然後正色道︰「在下原是禁衛軍第三曲曲長劉楨,現大漢昭武大學大四畢業實習生。」
沈雲頓時想起了,這個劉楨就是當初奉命來雒陽渤海侯別院里將他抓進大理寺甲級監獄的那個少校。只是他怎麼成為昭武大學的學生……
等等,學生?畢業實習?
沈雲掃了一眼衣甲破舊,戰馬干瘦無力,但個個神采飛揚的士兵,頓時叫道︰「啊,你們,你們就是胡公殿下所說迷了路的昭武大學騎兵科學員?」
這一屆昭武大學的畢業生要無負重穿越兩千里,才能合格畢業。他們是胡公殿下擔任昭武大學的祭酒以來悉心培養出來的騎兵種子,但卻整整消失了一兩個月,原因不明。如今卻在這里出現,還搭救了沈雲,不知道是不是天意!
說到迷路,這劉楨板硬的臉上竟然浮出一股不好意思的羞紅,這個時候的他才像是個年輕人,之前實在太過刻板了。
沈雲知道這可能是這些優秀學員的難言之隱,所以沒有太過深究,不過心頭還是竊喜的。
這兩百個人可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啊,個個畢業出來都是當連長或者排長的初級軍官呢!雖然不知道他們現在還能不能順利畢業……但如果有他們幫忙,這渤海郡的局面怕是立即天翻地覆也不一定!
他們無負重穿越了兩千里,連續兩個月沒有補給,戰馬消瘦,這才無法追擊敵人。沈雲讓潘世趕緊安排他們先休息,自己則去找沈峰,想確認一下武撰這個「當世趙括」死了沒有。
結果當沈雲找到沈峰的時候,卻得知郡尉武撰早就不知蹤跡了。
「我與武大人一起沖出來,但昨夜亂戰中走散,我也不知武大人去了何處。」沈峰捂著手臂上的傷口,面色發白地道。
沈雲急問︰「那申樟申大人呢?」
「申大人在那兒!」有人大喊。
沈雲和沈峰舉目望去,只見一身血污,但依舊穿著官袍的申樟披頭散發地朝青川縣城方向疾奔。
沈雲心里一驚,這屠城可是倭寇的專利,此刻青川縣城若能找到一個活人怕就是倭寇最大的良心了……申樟的行為瑕不掩瑜,雖偶有小過,但他對青川縣百姓之心卻是拳拳,天日可表,若他看見慘狀怕是……
「快,跟我入城!」沈雲叫上沈峰,帶著人沖了過去。
雖然早就有了倭寇會屠城的準備,但當青川縣城的慘狀展現在沈雲等人面前時,沈雲還是變得面色鐵青,心頭泛著一股又一股的嘔吐沖動,可都被他死死壓住。惡心嘔吐的沖動能忍住,可滿腔怒火卻無法忍住,沈雲緊握的雙拳在顫抖,身體也跟著抖動起來……
申樟跪在一片瓦礫之中,兩眼呆滯地望著眼前早就夷為平地,尸骨遍地的城市,鼻息間股股惡臭燻得人快要站不住腳,但那不是尸臭,而是路邊還帶著齒印的尸骨……
這些禽獸,竟然吃了漢人???!!!
潘世處理好事情也跑了過來,但看見這番景象頓時愣在了沈雲身邊。
「大人,抓獲了四百倭寇,請問該如何處置?」有個士兵放低聲音在潘世耳邊問道。
「殺!全部殺掉!」沈雲從緊咬的雙唇間蹦出這句話。
「啊?全殺?」
沈雲回過頭,狠狠地看著他︰「不,不是全殺,是全部凌遲!腰斬!車裂!炮烙!……我要他們生不如死,要他們血債血償!!!」
沈雲那滿臉猙獰,擇人而噬的表情實在太過恐怖了,那士兵被驚得後退數步,然後又猶豫地看向潘世。
潘世的臉色也一樣難看,恨聲道︰「按世子說的辦!」
那士兵臉上帶著一絲輕松和快意,趕緊鞠躬行禮而去。
其實這些士兵又何嘗不痛恨倭寇,只是礙于軍令不敢隨意處置罷了。但如今沈雲和潘世都下了命令,他們又怎麼會手軟?
應該說在這個世界上,論良善謙恭和忠孝仁義,固然沒有一個民族能夠與漢人比肩。但要論嚴刑峻法、殘忍血腥,想必也沒有一個文化能夠凌駕于漢人之上。
這被俘獲的四百倭寇,若是個個實行凌遲顯然是不現實的,畢竟凌遲需要周身緊繃漁網,然後割三千六百六十六刀,直到全身露出累累白骨,之後才能斬首。這耗時耗力,不是此刻能完成的。
但其他刑罰倒是可以。他們先被扒光衣服,然後綁在柱子上,割掉生.殖/器,然後開始扒皮,炮烙,車裂,腰斬……等等刑罰。
那些來不及行刑的就扒掉周身的皮,吊在一根僅有拳頭大小的木棍之上,棍頭削尖對準肛/門位置,再在他們周身的通紅肌膚上灑滿鹽巴。他們越是吃痛掙扎,底下那根木棍便愈發往身體里鑽,到最後木棍會從他們的嘴里伸出,即使這樣他們依舊不能立即死去,還要苟延殘喘許久才會徹底斷氣……
沈雲等人在青川縣城待了三天,這三天時間里倭寇的慘嚎就沒有停止過。沈雲到最後都無法再听,只好退到青川驛居住。
本以為劉楨等人會阻止殘忍虐殺俘虜的行為,卻沒想到他們在青川縣城往返多次,根本沒人拿正眼看過這些倭寇。
當沈雲忍不住問起時,劉楨卻**地道︰「他們是殘殺漢人的倭寇,可不是戰爭俘虜!聖祖說過,異族殺我一個漢人,必要其十條人命償還,我還覺得殺的少,殺的不夠狠呢!」
沈雲咂舌不語。這青川縣城至少死了一萬多漢人,那豈不是要十幾萬倭寇償命?這倒不是什麼壞事!
後來沈雲才知道,申樟所跪的那片廢墟原是青川縣縣衙所在,他的妻兒老小一家八口全都沒有逃出來……
三天之後,沈雲和潘世商議定,立即回師平山縣,申樟申大人卻不願意前往,他說︰「哪怕青川縣沒有一個百姓,但仍是大漢領土,是陛下交予下官牧守之地。下官誓死在此守護!」
對于這個倔強的大漢官員,沈雲還能說什麼?幸好隊伍里還有百十原來青川縣的守軍和衙役,他們也一並跟申樟留下來。
南下平山縣,沈雲當然希望劉楨跟他們一起前往。不過沒等沈雲說出口,劉楨已經主動攬起了任務。
「平山縣交給我們了,你們緊隨就是。三日之內,我一定給你一個完整的平山縣城!」劉楨**地說罷就帶著兩百飛騎將士迅速南下。
沈雲只好帶著還剩大概一千多人的漢軍隊伍南下。當然,統帥是肅川縣尉潘世,而不是他沈雲。
百曉生對沈雲說︰「世子,我覺得這位劉軍爺有古怪!」
「什麼古怪?」
「你說過他是皇族,但他沒有服朱,這是其一。其二,他之前是少校,但現在卻是昭武大學學員。他們無負重兩千里行軍,結果卻出現在這里,听見南下還如此興奮,這是其三。世子,有這三個疑點,我覺得我們……」
沈雲打斷道︰「不管哪個疑點似乎對我們現在打敗倭寇沒有任何干擾不是嗎?」
百曉生愕然半晌才道︰「是的!」
「那不就行了!」沈雲自信滿滿地說,「只要不妨礙我打倭寇,別的一切好說。我倒是很想知道,明治那賤種到底跑哪兒去了。至于你說的那些疑問,我一點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