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平涼,非彼平涼。後世的平涼,現在還稱涇川縣,歸雍州治下。大漢帝國的平涼城,在銀州北兩百里,相當于後世的石嘴山市北郊附近。
平涼城,乃平涼郡治所,此地與銀州南的靈武郡一南一北,扼守銀州要道,是銀州城的兩處重要關隘。聖祖以前,這里更是游牧民族南侵的主要通道之一,地理位置十分險要。
當然,對于現在的大漢帝國來說,平涼城已經失去了往昔抵御匈奴南侵的主要作用,但其作為軍事重鎮的特點依舊沒有失去。
從雲外堡順著直道前往平涼城,直線距離為一千四百里。當然,人走路不可能走直線,即便是修建在茫茫草原上的直道,也不可能完全筆直。從雲外堡往西,必須先經過雲中郡(今呼和浩特托克托),九原郡(今包頭)五原郡(今巴彥淖爾),然後順著陰山山脈西麓南下,抵達朔方郡(今烏海),最後才能到達平涼。一路上幾乎都是靠著陰山山脈在走,同時毗鄰黃河。這一條線路就是當年匈奴和秦漢王朝反復爭奪的「河南地」,不過如今都是大漢帝國的疆土,放牧在這片土地上,卻是極為安全的漢之「牧馬人」!
一路上,沈雲等人始終跟著前面將近萬人的大軍,他們身後也跟著大大小小的隊伍。這些軍伍都是沿途各個大堡中征調出來的軍隊,有正規軍,也有學員兵。總共大約有三萬多人,足夠組成一個軍團!
這是一支沒有完全最高統帥的軍團,其中有戰斗力極其強悍的甲等軍團,諸如飛騎衛、驃騎衛、飛鷹衛等三支騎兵軍團的精銳,也有陷陣衛、暴熊衛、烈武衛等步兵軍團勇士。更多的則是被征調的部分乙等軍團軍卒。
當然還包括今年昭武大學即將進行畢業考核的大四學員兵。其中騎兵學員兵人數有兩千四百人左右。如果不是這次猝然出征,他們將要在今年接受畢業考核,最終能夠通過考核的人數不出意外的話只有六百人左右——再強調一次,昭武大學的騎兵畢業考核是極其嚴格的!
一支沒有最高統帥的軍團如此散漫的行走在草原上,這在聖祖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幾乎跟送死無異。但在現在,這卻成為了正常情形。
三萬多人的大軍行進,相互之間肯定會有接觸,通過東一語西一句的拼接,沈雲這邊也了解到大致的情況。
原來大漢帝國將要在開春對月氏人進行毀滅性打擊的消息不脛而走——事實上。這個消息就算嚴格保密也沒用,叛軍首腦用想都能想到,今年開春大漢肯定會派出大軍圍剿。
為了應對大漢的平叛軍隊,月氏人決定先一步動手,在漢元1002年七月。即塔里木河河谷之戰後兩個月,月氏就以兩個軍團的兵力。翻越天山山脈向北挺近。勾結一直在羅斯平原上游蕩的匈奴人,于同年十月進犯北海州堅昆郡(原清朝唐努烏梁海一帶)。
漢元1002年十月,月匈聯軍冒著嚴寒,以不足兩千之兵力強攻堅昆郡,居然攻下了堅昆城。當時北海州早已被嚴寒徹底覆蓋,斷絕了與度信州的聯系。朝廷更加不清楚那時月匈聯軍已經南侵。
漢元1003年一月。北海州定邊府(今外蒙古烏里雅蘇台)的血旗兵歷盡酷寒終于抵達帝都,帶來的卻是堅昆失守,月匈聯軍近四萬人正在圍攻定邊府的消息!
定邊府被圍攻是漢元1002年的十一月,如今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天知道月匈聯軍有沒有攻下這座無城垣的府城。
大漢皇帝震怒,朝廷震怒,百官震怒,月氏人已經徹底惹急了整個大漢帝國。如此貪得無厭不說,居然寡廉鮮恥,勾結大漢死敵匈奴人!這個舉動已經越過了朝堂袞袞諸公的底線,絕對無法容忍!
至此,大漢皇帝下令,提前發動平叛戰爭。
鑒于月氏人已經跟匈奴人勾結,並且攻下堅昆和定邊兩地(朝廷已經不對定邊城抱有希望),大漢皇帝下令組建兩個方面軍,西北方面軍以益公為統帥,節制甘、肅、雍、涼、寧五州軍隊,甲乙丙三等軍團悉數听從調遣,共計一百六十萬人馬,西出墨山、玉門兩地,徹底蕩平月氏;北疆方面軍以胡公為統帥,節制銀、榆、晉、懷、燕五州軍隊,同時署令其為度信、北海兩州軍前都督,甲乙丙三等軍團悉數听從調遣,共計兩百萬軍隊,北上剿滅月匈聯軍!
而沈雲等學員兵,就算是北疆方面軍兩百萬大軍中的小小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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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整整四百萬大軍啊!帝國有近百年沒有這麼大陣仗了吧?」
平涼城北郊的軍營里,龐通月兌下軍靴,再次搓著腳丫子感慨道。
經過近二十天的漫長行軍,終于趕在二月二十九日這天抵達平涼城。不過此時銀州已經成為北疆方面軍的大本營,無數軍隊從各地趕赴這里集結,導致平涼城此處都擠滿了軍人,所以他們這些人只能被安排到北郊自己安營。
幸好都做慣了,五個人的小帳篷快速搭建起來,听了張末的安排,今夜又不用他們五人值哨,所以天才擦黑,五個人就躲進了帳篷里取暖——話說三月將至,這鬼地方還是凍的要命。
鐘離泗月兌掉鎧甲,嘟喃道︰「何止百年啊!我看兩百年都有,欸,滕宇,上次帝國動用四百萬軍隊是啥時候?」
方謄正在卸綁腿,笑著搖搖頭︰「我不是歷史專業的,哪知道去?你可以問問淵讓,他肯定知道。」
鐘離泗奇道︰「他大學讀的是歷史專業?」
「昂,算半個歷史專業吧!」方謄語帶雙關地笑道。
沈雲月兌掉披風,甩到方謄身上,笑罵道︰「別听方滕宇瞎說,我家里的未婚妻是學歷史的。」
龐通搓了搓腳丫子。剛想放到鼻子邊聞聞那股「香味」,听了這話,頓時「喲呵」了一聲道︰「不是吧沈淵讓,你在家都有未婚妻了,還勾搭我們的騎兵之花啊?」
騎兵之花當然是指周蕙。
鐘離泗也指責道︰「沈淵讓,你這也太不厚道了吧?!吃著碗里的還盯著鍋里的,你倒是給哥們留碗湯喝呀!」
沈雲乘著鐘離泗放置鎧甲的當口踹了他一下,笑道︰「你們懂個屁,我們那是真愛。女乃女乃的,老子願意娶倆個。她也願意嫁,你管得著麼?再說了,那司徒曉月不是留給你了麼!怎麼,昨天去幫她背行禮又被拒絕了?」
鐘離泗揉揉,頹喪地坐在火盆前。搓著手道︰「別提了,司徒曉月根本不搭理我。倒是對趙先至呵護備至。我昨天還看見她偷偷給趙先至塞了個暖包呢!」
「喲呵!」沈方龐三人齊齊賊笑地看向一直在整理床鋪的趙信,龐通叫道︰「先至兄弟,你這口風夠嚴的呀,勾搭上了咱們的司徒寶寶,也不說一聲啊?要不是鐘離泗這家伙眼楮毒,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啊?」
趙信那張俊臉上頓時出現一抹紅暈。雖然他一向沉穩,但在這幾個不知廉恥的袍澤面前,他還是覺得自己臉皮不夠厚。他弄好床鋪,也湊到火盆前。卻沒說司徒曉月的事,而是道︰「帝國上次動用四百萬大軍,還是在聖祖西征之時,距今四百五十年了!」
「誰問你這個了,你別岔開話題啊!」龐通不滿了,擠過去勾住趙信肩膀道,「老實說,你牽了司徒曉月的小手沒?滑不滑?」
趙信將龐通一推,漲紅臉道︰「邊兒去,老搓腳,手味兒的跟剛從茅坑里拿出來的一樣,也不嫌臭。」
龐通笑嘻嘻地坐回去︰「老子樂意,老子就喜歡這個味兒!」
方謄也坐了過來,烤著火對龐通道︰「所以你就是找不到姑娘,還有臉說。」
龐通也紅了臉,見鐘離泗想開口嘲笑自己,忙道︰「誰說老子找不到姑娘的?我娘已經在家給我物色好了,等這場仗打完就回去成親!哼!」
沈雲最後也坐了過來,嘆道︰「打完這場仗?四百萬大軍的戰爭啊,什麼時候能打完?!」
龐通從懷里拿出干糧嚼,鐘離泗笑罵一句︰「你真是屬豬的,剛才火頭軍給你弄的飯沒吃飽還是咋滴?又開始吃!」听了沈雲的話,笑道︰「安心啦,說是四百萬大軍,其實真正拉上去見仗的不過兩三個軍團罷了。我已經打听過了,這次元帥雖然可以節制七個州的軍隊,但他老人家壓根沒把月匈聯軍放在眼里,只征調了兩支乙等軍團和一支飛騎軍,大概也就七八萬人的樣子,打不了多久的。」
趙信也點點頭道︰「不錯,月匈聯軍一共也就四萬多人,咱大漢打他們,不至于要兩百萬軍隊,兩個軍團足夠了!」
大漢軍事情報一般都不會進行嚴格管控的,除非是必須的軍事機密,否則敵人的消息都會任由士兵們互相傳播,這樣也能讓普通士兵心里有個底,不至于怯戰畏敵。
「希望如此吧!」沈雲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方謄卻說︰「我只希望元帥趕緊把定邊府拿回來,然後掉頭往西,去大月州平叛去!」
「還往西?在走下去,我這雙女敕腳板就要磨穿了!」龐通愛惜地模著腳,嘆氣道。那模樣,又把眾人逗樂了。
「滾一邊兒去,老拿那雙臭腳說事兒,」鐘離泗笑罵著,將懷里的一個饃饃也丟了過去,「你當初就應該長雙平足,而不是這個汗腳,長了平足不用來當兵,豈不是更好?!」
龐通接過饃饃,深深咬了一口,陶醉地笑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反正我喜歡汗腳,我就不是平足,你咬我?!」
「哈哈哈哈」眾人齊齊笑出聲。
平涼城的第一夜,過還算不錯。(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