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太師說到了當年關于七歌的一些事情,讓眾人心中形成重重疑團,尤其是太皇太妃提到,趙普小時候被七歌的鬼魂嚇到過,更是令眾人覺得難以置信——是什麼鬼魂,能嚇著趙普?
公孫突然很好奇地問太皇太妃,「趙普被嚇到的時候,是怎麼樣的啊?」
太皇太妃微微一愣,隨後笑問,「先生是指澤嵐被嚇到之後的反應?」
公孫點頭。
「嗯。」太妃還真是認真想了想,道,「要嚇著澤嵐可不容易啊,我印象中他就被嚇著過兩次。被嚇著之後可好玩兒了,會踹東西,然後跟歐陽一起說髒話。」
公孫眨了眨眼,「他是和歐陽一起被嚇到的?」
「四海殿那次是他們五個兄弟一起去的。」太皇太妃捂嘴,「回來的時候小臉都煞綠煞綠的,不過那會兒都才十幾歲。」
「四海殿?」展昭好奇。
白玉堂則是更好奇,「他們五個都嚇到了?」
太妃點頭,「是啊!」
見眾人疑惑四海殿,八王爺道,「四海殿是一座廢棄的宮殿,皇宮以西,就在芙蓉園的後頭,芙蓉園和四海殿是一起封存起來的,四周圍還造了高高的圍牆,十來年沒人進去過了。」
展昭像是想起來了,「哦!我就說御花園西邊的圍牆凹進來一塊,還想著是什麼結構,敢情是封住的牆?」
太師點頭,「皇宮西邊可邪門了,尤其那一帶,都隔出去了。以前找有名的風水先生幽明上人看過,他說那地方的確風水有些問題,而且煞氣太重。」
「煞氣重?」公孫對風水也是有研究的,幽明上人是道家的高人,精通風水和周易八卦,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地位,必然不會胡謅,只是……
「皇宮怎麼會在煞氣那麼重的地方建別院?」白玉堂疑惑。
「這宮殿是早前留下來的,歷朝歷代經歷過幾次大亂,每一朝都要出點事,再加之地勢低又陰森,走近就是陰風陣陣。」八王爺畢竟年幼時也是宮中長大,對這座宮殿印象深刻,「現在用圍牆擋上了,所以沒那麼可怕,我小時候那會兒都沒圍牆,遠看那一座樓陰森恐怖!」
太皇太妃也點頭,道,「我年輕那會兒听宮里一些老人說過,那個地兒本來就不好,以前做過冷宮,有四口井。前朝紛亂,改朝換代太頻繁,每次出事,大批的宮女太監怕被抓,都直接投井自盡。
「這種事情有那麼多人相信?」白玉堂似乎不以為然,「有人裝神弄鬼吧?」
「澤嵐小時候就這麼想,他也不信邪,所以帶著一幫兄弟跑進去玩兒,這不嚇得不輕麼。」
八王爺也點頭,「我那會兒也挺不放心的,本想找人拆了那座樓永絕後患,不過微塵大師建議保留,封存。」
眾人驚訝。
天尊問,「封起來是微塵的主意啊?」
八王爺點頭,「微塵大師說,世間萬物都有個因果,那鬼屋雖然煞氣重,但皇宮本來就是煞氣最重之地,留下那座樓還能擋煞,所有不干不淨的東西匯聚于此,反倒不出來禍害人,不是挺好麼。存在皆因果,順其自然。」
殷候和天尊挑眉——大和尚又玄妙了。
「皇上這次要調查的究竟是芙蓉園還是四海殿?」展昭問。
公孫也好奇,「早前不是都相安無事了麼,為什麼這會兒突然提起?」
龐太師皺著眉頭,壓低聲音說,「都說了出點兒事!去年年底的時候,宮里有幾個丫鬟太監,閑著玩把戲。」
眾人都不解,「把戲?」
「哎。」太皇太妃嘆了口氣,「皇上後宮妃子不多,丫鬟小廝卻多,以前龐妃性子比較厲害,震得住,太後又管得比較嚴,所以丫鬟太監們都很規矩。可是這兩年龐妃做了娘之後人性子寬容了不少,脾氣也好了。」
太師也在一旁點頭,「是比以前溫柔不少。」
「太後年紀大了也沒心思了,另外幾個妃子都是性格溫順的。」太皇太妃無奈,「這宮里一沒事兒吧,畢竟丫鬟小廝們年紀也不大,小孩子心性,就開始胡亂玩鬧了,最終闖出禍來。」
眾人心說,一群小太監小丫鬟還能玩出什麼禍亂來?
「他們太閑所以去闖鬼屋了麼?」展昭問。
太師苦笑,「呦,展護衛,你當他們都跟你們似的飛檐走壁啊?那些小孩兒也就賭賭錢說說閑話。」
眾人搞不懂其中有什麼關聯。
「不過有幾個膽子大的,就玩兒了些不該玩的東西。」太師道,「詳細點說,是瓊妃宮里的丫頭搞出來的。里頭有個丫鬟叫嫣翠兒,瓊妃的貼身丫鬟,丟了一枚耳墜。這一副耳墜是瓊妃給她的,相當貴重,丟了一只可惜了。嫣翠兒那天記得是戴出去的,後來忙著搬東西,進進出出可能丟在哪兒了,一群丫鬟在宮里可勁找都沒找著,于是不知道誰出的主意,說是問地精。」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
小四子好奇問公孫,「爹爹,地精是什麼?」
「嗯,傳說中的一種神仙,是地上花草死去之後形成的,召喚出地精,可以幫忙尋找一切丟失在地上的東西。」公孫說完,對目瞪口呆的眾人強調,「只是傳說而已,根本沒人見過。」
「那些丫鬟召喚地精,誰知召喚出事情來了!」太師搖頭,「她們也就是半認真半玩鬧的,誰知道把口訣念錯了,你們猜她們把誰召喚出來了?」
眾人面面相覷。
白玉堂不太清楚召喚出來是什麼意思,「召喚?」
「就是通靈被上身了麼!」太師神神秘秘道,「七歌啊!她們把七歌給叫出來了!」
眾人一愣。
展昭哭笑不得,「是不是有人在惡作劇啊?」
公孫也點頭,順便輕輕拍了拍懷里捂著耳朵鴕鳥狀的小四子。
「幾個丫鬟手拉手玩通靈,稀里糊涂喚醒了七歌的幽魂。」太師總結了一下,「關鍵是七歌說的話。」
「她說了什麼?」
「七歌上的是嫣翠兒的身,她說,她當年是被人殺死的,而那個殺她的人現在還在宮里。」太師一挑眉。
眾人都皺眉。
白玉堂想了想,「是否那嫣翠兒知道七歌的事情,所以假借上錯身說出來,想讓人給七歌報仇?」
太師輕輕擺了擺手,「別著急,事情還沒完呢。」
眾人皺著眉頭听後續。
「那些丫鬟說嫣翠兒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的眼神和聲音都變了。」太師接著說,「七歌似乎十分的怨恨,她說,如果不找到殺她的凶手,她就咒整座皇宮不得安寧,第一個咒的就是香香。」
眾人听得後脖頸子冒涼氣——這不是要趙禎的命麼?
龐煜「霍」地就跳起來了。「她咒誰?小爺找道士先先咒得她魂飛魄散信不信!」
「哎……」太師擺了擺手,示意龐煜別急,「這事情說來離譜不值得相信,但是你不擔心啊?」
龐煜听著也有些毛了,「這女鬼怎麼這樣啊?」
「她沒說害死她的人是誰麼?」白玉堂問。
「她自己也不知道,只說,殺害她那凶手的線索,在四海殿里。」龐太師道,「說完,她就離開了嫣翠兒的身體,翠兒之後就身染重疾,經過幾個太醫診療總算是保住了命,但是關于那晚發生的事情她都不記得了,不過麼,有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眾人都看太師,「這還不夠詭異?還有更詭異?」
「翠兒通靈直到得病那段時間,她耳朵上都只有一只耳墜,另一只不是丟了麼?」太師問。
眾人都點頭,那丫頭找什麼地精不就是為了找耳環的麼?
「南宮派得力的侍衛保護她安全,皇宮又戒備森嚴,但是第二天早晨……嫣翠兒的耳朵上有兩只耳環。」太師一挑眉,「另外一只回來了。」
眾人都愣了。
小四子都快鑽進公孫咯吱窩了,小臉蛋兒煞白。
小良子也听得一雙眼楮睜得溜圓,「那耳環怎麼回去的?」
太師一攤手,「沒人知道。」
「那事情發生了有個大半年了吧。」展昭算了算日子,「也沒有應驗啊。」
「萬幸的確是沒應驗,相安無事,但是沒應驗不等于沒出事……」太師說到這里,頗為憂心,「香香這幾個月,每個月都會有一次差點出事。」
「出什麼事?」龐煜心肝兒都吊起來,這外甥女可是他的性命。
「今年年初的時候,香香好端端站在池塘邊跟皇上一起喂鯉魚,突然一頭栽進了蓮花池里。幸好皇上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當時一團亂。皇上問香香怎麼了,香香揉著背說,‘推推’。」太師道。
龐煜睜大了眼楮,「有人推她?」
太師點頭,「皇上就在她身邊,四周圍都是大內高手,身後還站著倆太監,方圓一里以內根本不可能有人靠近!」
天尊模了模下巴,「這個倒是真挺奇怪的。」
「早春那會兒,我閨女和太後他們在院子里給香香量尺寸做衣服,突然房上一塊琉璃瓦砸下來,直對香香的腦袋,幸虧柳公公一把接住了瓦片。」太師嘆氣,「柳公公立刻就上了屋頂,不過他確定當時應該沒人,影衛們也完全沒發現人。可那塊琉璃瓦本來好好的,沒理由會掉下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柳公公是太後的貼身太監,那老公公功夫不是一般的好,沒可能有人無聲無息地靠近,而他和影衛們完全不發現的。
「就在前幾天,又出了一回事。」太師接著說,「那日香香跟著梁夫子正學字呢,皇上正好得閑,在一旁看香香描字帖。本來香香描得挺好,突然停下筆,發呆。」
「累了吧?」公孫問,「小四子以前學字的時候也是描著字帖突然累了就睡著了。」
「皇上也以為香香睡著了。」太師道,「可就在這個時候,香香突然在紙的空白處,寫了‘七歌’兩個字。
眾人倒抽了一口冷氣。
「皇上當時把她手里的筆都扔了,抱著閨女沖出書房,梁夫子也是不知所措。」太師道,「香香才學字幾天?就會描字帖,根本不會寫七歌兩個字。」
公孫驚得嘴都捂上了,「那之後呢?」
「皇上找來了郎中給香香檢查,完全沒病,香香也是一切正常,會叫娘會叫爹的,餓了吃困了睡。皇上又找來了微塵大師。」太師無奈,「這不微塵大師和柳公公全天十二個時辰守著香香,門口圍了里三層外三層幾百個影衛,我閨女晚上都睡不好,那倆大黑眼圈啊!」
「爹你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不早說?」龐煜都跳起來了。
「之前真沒什麼事。」太師也十分困惑,「就這半個月出的這件最離譜!那會兒皇上已經知道你們踏上歸途了,就想著等你們回來了可以徹查此事,誰知道突然變得那麼詭異。」
眾人听完都覺得費解。
殷候一直沒說話,不過也是面露疑惑,「讓香香親手寫出‘七歌’兩個字,還的確是難以解釋。」
「皇上為了安撫七歌,已經派遣工匠開始拆四海樓和芙蓉園外邊的牆了,就是當年建造的牆壁太厚了,估計得拆幾天。太後也在芙蓉園前焚香祈福,告訴七歌,一定會幫她查出害她的凶手,讓她給些時間寬限。」
說到這里,太師長嘆了一聲,「就在太後說到這里的時候,所有燭火燈籠突然就都滅了……芙蓉園里一盞宮燈亮了起來。」
眾人嘴角直抽,這真的是鬧鬼的節奏啊!
「等侍衛們手忙腳亂點上燭火,你們猜怎麼著?」太師問。
龐煜都快急死了,「爹你別賣關子了,趕緊說啊!」
「桌子上有用血寫的‘三十’兩個字。」太師回答。
「三十?什麼意思?」白玉堂問。
太師搖了搖頭,「不清楚。不過燈滅的時候,正好是太後跟七歌商量,讓她寬限幾天……所以……」
「是七歌限定三十天之內破案麼?」展昭問。
太師點了點頭,「老夫也這麼覺得。」
「這也太詭異了。」展昭覺得不可思議。
「我也向來不信鬼神之說。」公孫搖頭,「只是……當時那麼多絕頂高手在,如果是詭計,是怎麼實施的呢?」
白玉堂倒是覺得這不是重點,「七歌威脅香香的確不可原諒,不過她的要求也並不是太不合理啊。「
眾人都點頭——七歌不管是真的冤鬼索命還是有人裝神弄鬼,目的是為了查清楚十二年前宮里那件神秘的謀殺案,查清楚之後,不就真相大白了麼?她的怨恨解除,香香自然也就沒有危險了。而且如果那殺人凶手真的還在宮里,難保不是個危險人物。
「要查案就要先要確定七歌的死因。」公孫問太師,「她的尸體葬在何處?」
太師搖了搖頭,「七歌是火化的。」
「什麼?」展昭皺眉,「為何火化?」
「她當時死得不明不白,宮里人生怕是有什麼怪疾,而且她也沒家人,所以照例火化。」太師回答。
「骨灰呢?」公孫眼神一凜,「在哪兒?」
「呃……在青山腳下葬著呢。」太師問,「先生,灰也有用?」
公孫站了起來,「化成灰我也能查出她是怎麼死的!」說完,帶上影衛衙役,挖骨灰去了。
眾人默默瞧著公孫的背影,總覺得有些奇怪——是不是錯覺呢?似乎公孫先生對這個案子,比對別的案子還上心思些。
太後微微地笑了笑,點頭喝茶。
展昭也站了起來,跟太師八王他們道了聲少陪,拽著白玉堂出去了。
出了門,白玉堂問展昭,「去哪兒?」
展昭一笑,「自然去看看那座芙蓉園和四海樓啊!」
兩人走出一段路,回頭,就見殷候和天尊晃悠著跟上來了,身後還有包延龐煜,以及手拉手的小良子和小四子,還有跟屁蟲一樣的小五和頭頂掠過的どど。
展昭深呼吸,「哎呀,我們查案你們跟來干嘛?」
眾人望天——我們也好奇麼。
白玉堂看了看在空中盤旋的どど,也有些無力。
府衙里,龐太師跑出來了,「一起去吧,皇上剛才還念叨,想看一眼白龍呢。」
無奈,展昭和白玉堂只好「扶老攜幼」,再帶著兩只不怎麼靠譜的寵物,進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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