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戊是被抓了,但案子依然迷嗚重。
展昭等人先到了皇宮,兩人的目的是探尋四海殿,但宮中此時卻有些混亂。
侍衛們加強防御,八王爺十分緊張趙禎的安全。
趙普的達旦此時也是焦頭爛額。
那些蜘蛛取下來之後,達旦的隨從們都恢復了清醒,一個兩個處于混沌狀態,他們不太清楚自己被控制的時候干了什麼,同時連被控制前三天之內發生的事情也不清楚。
公孫給他們檢查了一□體,原來控制他們的蜘蛛中帶有一定的毒性,會麻痹人的神經,從而導致一部分記憶的缺失。要治療好他們很容易,但是那部分消失的記憶不會再恢復了……
幸好趙禎通情達理,知道此事並非達旦有意為之,倒是達旦自己卻過意不去,覺得給趙普添麻煩,還差點創出大禍來。
白玉堂和展昭詢問了還在宮中的無沙大師,這蜘蛛除了能控制人之外,會不會讓不會武功的人,擁有武功?
無沙大師搖頭,兵蛛王當年的確擅長用毒蜘蛛來控制人,但武功還是自己練出來的,不可能中了毒就憑空變出一身武功。
于是……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想到了一個人。
按照展昭和白玉堂提示的線索,趙禎讓侍衛們抓了兩個人來,其中一個就是那個謊報自己丟了百萬銀兩,從而差點引起皇城軍內斗的陳員外。另一個,則是暗中指使陳員外,並且被兵蛛控制的文官,也是黃夫子的門生,徐仁。
徐仁的蜘蛛已經取下,整個人如夢初醒的感覺。
陳員外早就嚇得抖若篩糠,他听說了皇宮之中有人行刺趙禎,覺得自己一家老小估計都要完蛋。
沒等趙禎問,陳員外就交代了——原來他是被人要挾,他全家人性命都在一個神秘人手中,是那人指使他在茶樓約皇城軍幾個守將吃飯,並且謊報劫案,而一直跟他聯系的,就是徐仁。
眾人問他那位神秘人是誰,陳員外說他只遠遠看到過馬車里一個身影,知道徐仁叫他大人,其他都不清楚。
而再看徐仁,此時這位文官正拍著自己的額頭,似乎在回想什麼。
展昭和白玉堂明顯感覺到他的內力,此人會武功,而且武功不弱。
于是,眾人的注意力都到了徐仁的身上——他需要通過毒蜘蛛控制,那表示原本並不是兵戊那邊的人,那他為什麼隱瞞會武功的事情,做了文官?而且此人是黃夫子的得意門生,是否和黃夫子的死有關系?
「你究竟是什麼人?」南宮紀問徐仁,「混入宮中什麼目的?」
徐仁突然笑了,無奈搖了搖頭,道,「南宮大人,可還記得小時候吃過的燈籠糕?」
南宮微微一愣,盯著徐仁看,「你……」
趙禎也驚訝,「燈籠糕?」
白玉堂皺眉,疑惑怎麼從案件說到點心了,轉臉看了看展昭……果然,展昭的表情顯然是——燈籠糕?沒吃過啊!听著感覺不錯……
這時,外頭趙普走了進來,他也听到了徐仁的話,皺眉,「燈籠糕?小時候七歌做的那種糕點麼?」
展昭和白玉堂看趙普。
趙普道,「七歌做的糕點特別好吃,因為她是打燈籠的,總是半夜做糕點,打著燈籠送來,花樣繁多,所以我們都把她做的糕點統稱為燈籠糕。」
「七歌每次做的糕點都會被侍衛們搶完。」南宮也回憶起一些小時候的事情,「因為味道很好。」
趙普歪著頭看徐仁,良久,他模了模下巴,「咦?你好像有些眼熟……」
徐仁伸手,將自己的前發都撩起來,順到頭上,露出了腦門。展昭和白玉堂發現他左側的腦門上有一顆黑色米粒大小的痦子。
「啊!」趙普和南宮同時叫了起來,趙禎有些不解地看二人。
「你是御膳房的那個小廚子。」南宮問。
趙普在一旁點頭,趙禎還是一臉茫然,展昭跟白玉堂則是疑惑——什麼情況?
南宮解釋,「以前御膳房有個大廚叫徐成,他身邊帶著個小孩兒打下手,是他的孫兒,也是學徒。」
趙普也點頭,「小時候看到過你跟七歌玩耍,她的手藝是跟你學的吧?」
徐仁慘然地笑了笑,點點頭。
「七歌知道太後吩咐御膳房的人給皇上的點心里少放糖,但是皇上又喜歡吃甜的東西,所以偷偷做些糕點,說是給侍衛們的,但是總有一份是單獨留給皇上的。九王爺晚上總是到處溜達,餓了就到御膳房找吃的,七歌也會特地給做一份。王爺喜歡吃咸的東西,于是她就問我怎麼做咸的點心……」徐仁抬頭看了看趙禎,「她就像我親妹妹一樣,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我要查清楚,然後替她報仇。」
趙禎看著徐仁的神情,又想起了七歌臨終前約他去芙蓉園而他錯過了的事情,莫名的,十分內疚。
趙普問徐仁,「七歌的骨灰,是你換掉的?」
徐仁點點頭,「七歌死了偏偏有人下令火化,我就覺得不對勁,我當年太小,爺爺年紀又大了,帶著我回了家鄉。我學了功夫卻考的文官,只是想潛入宮中調查清楚七歌真正的死因。」
「你怎麼知道七歌的死有蹊蹺?」趙禎問。
「七歌臨死前那一天,整個人都心不在焉的,我以為是因為九王爺要去邊關了,又不帶他去,所以她不開心。」徐仁繼續道,「那天我做了些她愛吃的東西去看她,想安慰安慰她,但是卻看到她在收拾東西,我進門的時候她還嚇了一跳,好像是在怕什麼似的。」
趙禎和趙普對視了一眼——收拾東西?
「我原本以為她瘋到想悄悄跟著九王爺去邊關,就想勸她幾句。」徐仁接著道,「但是她卻語無倫次的,說什麼她必須要走,不能再留在宮里了,不會有好下場什麼的……」
趙禎疑惑,「什麼不會有好下場?」
「我不知道,當時沒有太留意。」徐仁說著,抬頭看了看趙普和趙禎,最後無奈道,「恕我直言,我從小和七歌在一起的時間比別人都多,我覺得七歌並不喜歡九王爺……確切地說,並不是那種喜歡,他的確喜歡皇上和王爺,但是跟喜歡我差不多,是兄妹情。所有對她好的人,她都會對他們好,僅此而已。她一直跟著九王爺,似乎是想逃離皇宮……她總是給我藏著秘密的感覺。」
「七歌的骨灰呢?」趙禎問。
「我收起來了。」徐仁回答。
趙普讓他告訴影衛們地址,紫影和赭影帶著人去取。
白玉堂和展昭全程在一旁听,明白了徐仁的來歷,不過有幾點還是讓兩人比較在意。
展昭問,「你功夫不錯,為什麼查真相要混入文官之中?」
「因為只有文官有機會進春堂閣。」徐仁回答。
「春堂閣……」趙禎微微皺眉。
「春堂閣是什麼地方?」展昭好奇。
趙禎道,「是皇家的藏書閣,跟龍圖閣不同,里邊藏的是歷代帝王的私人藏書,還有史料……」
「史料龍圖閣不是也有麼?」白玉堂不解,心說史書有什麼好藏起來的。
趙禎微微地笑了笑,搖搖頭嘆了口氣——果然江湖人就是單純些。
展昭眯著眼楮對白玉堂眨眨眼,鮫鮫湊到白玉堂耳邊,用展昭的聲音和語調給他傳了個話,「龍圖閣里的一半是編的吧,春堂閣里的才是真的。「
白玉堂愣了愣,隨後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倒是也明白了,說不定里邊還有被抹去的鷹王朝的史料。
「春堂閣每年會需要文官修補書籍,我就是想混進去。」徐仁道,「七歌一直對春堂閣很關心的樣子。」
「她關心什麼?」趙普問。
「我听她提起過,說想進春堂閣看看,還對進去的史官很好奇。」徐仁邊說邊搖頭,似乎是頭疼,伸手揉著脖子,「我好像是忘了什麼事情……「
眾人都皺眉,該不會,徐仁在被兵戊控制之前,發現了什麼。
「嘶……」徐仁忽然一皺眉,「我印象中有個白衣人……我最後看到的是一個白衣人,臉看不清楚,頭發大概到肩膀,灰色……」
展昭看白玉堂——認識這麼個人麼?
白玉堂想了想,小良子曾經提起過,他練功的時候看到一個白影飄過,此人無聲無息,而且就出現在開封府鬧鬼的時候,會不會有關系?
兵戊雖然會極寒內力,但是那個控制「鬼魂」的蜘蛛精不止會極寒內力還會天尊和無沙大師的一些功夫……會不會是那人?
「你是黃夫子的門生吧?」趙禎問,「他知道你的身份麼?」
徐仁搖了搖頭,「黃夫子是好人,我是通過他才當上了官,我盡量不把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
「那黃夫子死了,這件事你知道麼?」展昭突然問。
「什麼……」徐仁神色一驚,隨後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抱著頭,「黃夫子死了……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似乎黃夫子的死對徐仁刺激很大,就算他是處于失憶狀態,但也有可能記住一些。
果然,就見徐仁猛地抬起頭,「春堂閣!」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線索莫不是就在春堂閣?
趙禎模了模下巴,「春堂閣啊……」
想到這里,趙禎對陳公公伸出手,似乎是要什麼。
陳公公心領神會,跑去屏風後邊,沒一會兒,他似乎是打開了什麼櫃子之類的,拿來了一把鑰匙。鑰匙做工精細,白玉堂一看就知道是開機關鎖的東西。
趙禎將鑰匙交給了展昭,道,「朕偶爾也會去春堂閣看史料,但是目前為止還沒發現什麼異樣。」
展昭接了鑰匙,瞄白玉堂。
白玉堂就听鮫鮫接著在耳邊說,「完了,宮闈秘史知道太多日後會不會被滅口?」
白玉堂哭笑不得,鮫鮫真是好用,那貓用的簡直得心應手。
趙普對兩人挑挑眉,那意思——翻書帶上公孫啊!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出了書房還真就踫上了急匆匆跑來的公孫。公孫剛剛給兵戊檢查了一下傷情,然後處理了蜘蛛毒,就有影衛去告訴他七歌的骨灰找到了,于是忙碌的公孫茶都沒顧得上喝口水就跑來了。
見到展昭和白玉堂,公孫趕忙問,「小四子呢?」
展昭告訴他說,小四子被殷候抱走,陪天尊和伊伊、陸凌兒他們一起吃飯看戲去了,還說了殷候想借小四子養幾天。
公孫自然答應,見展昭拽著自己就走,還以為他們帶上他去驗骨灰呢,于是匆匆跟上,可不料卻到了春堂閣。
「春堂閣啊啊啊!」公孫激動了。
展昭好笑,「你沒進來過?」
「沒,我問過趙普,不過趙普說這種地方還是少進,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公孫模仿著趙普平時說話的腔調。
展昭和白玉堂告訴了他徐仁的事情。
公孫先生模了模下巴,「徐仁也不知道春堂閣里有什麼?」
展昭和白玉堂點頭。
「沒關系!」公孫捋胳膊挽袖子,「每一本都翻一下,總能找到線索。」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果然,看書的問題,還是要公孫出馬。
白玉堂將鑰匙拿出來,在□□鎖頭之前,五爺皺眉看著鎖孔。
展昭湊上來看,「怎麼了?」
公孫也湊上來看。
鮫鮫踮著腳站在後邊看,白玉堂發現最近鮫鮫的神情舉止越來越像展昭,還有點像小四。
白玉堂指著鎖孔處一個小小的豁口,道,「有人試圖撬開這把鎖。」
展昭一驚,「那有人溜進去過沒?」
「應該是沒有撬開。」白玉堂拿出鑰匙,「這種鎖非常難開,為了防盜,一旦有人撬鎖,鎖頭就會鎖死,開鎖的人也不是太有經驗,所以連鎖孔內部的機關都沒踫到就放棄了。當然,也有可能是有人拿著鑰匙開鎖,喝醉了或者手抖,幾次沒成功,不小心把鎖孔給磕掉了一塊。」
「哦……」展昭和公孫都點頭,鮫鮫站在眾人身後歪著頭。
白玉堂手中鑰匙轉了幾轉,隨後「 噠」一聲,鎖頭打開。
一陣書卷味,撲面而來。
三人的反應不一樣,展昭是仰天一個噴嚏,白玉堂是一側臉——霉味!公孫則是深呼吸——哇!書的味道!
推門進去,房間里比較昏暗,自然的采光,防火防盜放老鼠的設計。
門口的一張桌上放著一本名冊,上邊簽著日期和名字,看來有權利進入此殿的人不多,只有一些負責撰寫史書的官員。
公孫進門就撲書架,閣樓里書比想象中的多,而且多是古籍,還有竹簡,展昭和白玉堂隔著老遠都能看到公孫興奮的表情。
白玉堂翻看桌上的名冊,對打量四周的展昭招了招手。
展昭湊過去,就見白玉堂指著名冊上,最後一位進入春堂閣的官員的名字。
展昭微微皺眉,「是黃夫子的簽名?」
白玉堂點了點頭,「黃夫子死前大概三天來過一次春堂閣。」邊說,白玉堂邊又往前翻了幾頁,「十天前也來過一次,半個月前也來了……來的那麼頻繁麼?」
「會不會是因為春試出題的緣故?」公孫拿著一卷古籍邊翻看,邊問。
「春試也不會出到這種考題吧……黃夫子是史官麼?」展昭問。
「嗯……他貌似是在修編一套史書,說起來,我還見過他孫兒,就是前不久過世的那個黃舒葉。」公孫自言自語,「我在太學的時候踫到過他一次,他當時就在輔助黃夫子修編這套史書和地讕,所以問了我一些問題。」
「他具體修編什麼?」展昭問。
「是一套關于建築的……很艱深的,還有好多圖紙,我當時正準備出巡的事情,都沒怎麼仔細看。」
展昭和白玉堂立刻過去,「你仔細想想!」
公孫歪著頭想了想,就開始找相關的一些書籍,抽出來放到桌上。
「咳咳……」
白玉堂被揚起的灰塵嗆得直咳嗽。展昭眨眨眼……隨後,就看到鮫鮫跑出去找了把刷子和掃帚,開始打掃春堂閣。
公孫仰起臉,看到滿天飛的刷子和笤帚,揉了揉眼楮,決定還是繼續看書。
展昭和白玉堂正翻桌上的書,就感覺有人戳了戳自己的肩膀。
展昭抬頭,就見鮫鮫手上拿著一樣東西,遞到兩人眼前。
展昭和白玉堂看了一眼,就見鮫鮫手里拿著的,是一張紙牌。這紙片似乎是樹皮做的粗紙,十分的硬,四周圍拓印著紅色的花紋,是紅梅,紙牌正中間秀美的柳體寫了兩個字——月樓。
展昭眨眨眼,「咦?這個牌子好像見過。」
白玉堂也覺得眼熟。
公孫正拿書出來,一眼看到了,就道,「哦,這是月樓戲園子的套牌。」
展昭和白玉堂看公孫,「套牌?」
「你倆平時也不去戲園子看戲啊,這就是月樓戲園的票子,每次都一套一套的出,有梅蘭竹菊的、花鳥蟲魚的……總之圖樣不一樣,集齊四張可以看年底的大戲,小四子不知道集了多少。
「為什麼這張紙牌會在這里?」展昭疑惑。
鮫鮫指了指地上,就見一旁的桌子角被移開了,是鮫鮫掃地的時候移動的,看地上灰塵的痕跡,這張大概牌九大小的紙牌,當時就被壓在了桌角下邊。
「誰帶進來的?」展昭問。
白玉堂搖了搖那張桌子,道,「桌子不平,好像是用來墊桌角的。」
「這張戲牌應該是上個月的。」公孫道,「小四子喜歡收這個票,月樓的大姑娘小媳婦兒每次他不在開封都會幫他收著,上個月出了一套紅梅,這個應該是其中一張,然後這個月出的是一套蓮花。」
「我師父他們今天就是去月樓看戲麼?」白玉堂問。
公孫點頭。
「能進這里的都是上了年紀的夫子吧?」展昭不解,「我听說月樓的戲都是演給年輕人看的。」
「對的!」公孫點頭,「都是年輕人看的,特別是能進這春堂閣的老學究平時又古板,稀罕看這種風花雪月或者滑稽戲?說出去師道尊嚴何存?太學的學生都該笑他們為老不尊了。」
「月樓什麼時候開始演?」展昭問。
公孫看了看天色,「掌燈就開演了,很熱鬧的。」
展昭收了牌子,拍了拍白玉堂,「咱們快點看書,看完去戲園子找找。」
白玉堂指了指遠處的四海殿,那意思——四海殿呢?
展昭想了想,讓侍衛找來了趙普陪著公孫看書,自己拉著白玉堂,「干脆,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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