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原本和龐妃一起哄香香入睡的趙禎忽然听到一陣巨響。
不愧是做娘的,龐妃幾乎在嚇得花容失色的同時一把捂住了香香的兩個耳朵。
趙禎也是一驚,兩夫婦同時去看孩子的臉……就見香香粉撲撲的小臉蛋上還是入睡時候笑眯眯的神情,睡得挺熟。
兩人松了口氣,趙禎站了起來,打開窗戶往外看的時候,就見南宮已經落到了院子里。
兩人對視了一眼,南宮伸手一指西邊的天空。
趙禎順勢望過去,傻眼了。
就見一座宮殿正懸在半空之中,朝著遠處飛走。
趙禎揉了揉眼楮,仔細看,確定自己不是產生了幻覺的同時,也斷定——那飛走的宮殿是四海殿。
趙禎關上窗戶,龐妃緊張地看他。
這位貴妃娘娘最近也做點病,總覺得怎麼就那麼不安省呢?天天出事。
趙禎安慰她說,「沒事,房子塌了,朕去看看,你早點睡。」
龐妃點點頭,趙禎模了模她頭,轉身出門了。
趙禎帶著南宮到了四海殿前的芙蓉園,一看也有些哭笑不得。
就見滿地的侍衛都跟從豬圈滾過一眼,滿身泥巴,四海殿的位置就剩下一個巨大的坑,四周滿是浮塵,一片狼藉。
「怎麼回事?」趙禎問南宮。
南宮找來了守衛在附近的侍衛,那侍衛告訴趙禎,」剛才突然一陣旋風,風極大,把四周圍的樹都吹斷了,然後我們就听到「嘎吱嘎吱」的響聲,四海殿就開始搖晃,四周圍的地面出現了裂縫。最後突然拔地而起,像是被什麼拽上了天一樣,然後不少東西被狂風刮跑了,侍衛也被刮出去好幾個。
趙禎覺得不可思議,再大得風也不可能把樓給刮走吧。
「哇!」
這時,就听到幾個探頭往大坑里看的侍衛們驚叫了一聲。
趙禎也被嚇了一跳,南宮下意識地一握刀,擋住趙禎……
與此同時,就見黑漆漆的大坑里似乎什麼在動,隨後,一只手伸了上來,手扒著大坑的邊沿,似乎是準備上來。
眾人都高度緊張,屏息凝神盯著那只手看。
過了一會兒,一個腦袋也探了出來,滿臉滿頭都是灰泥,雙手扒著坑,一個小泥人爬了上來,趴在坑邊直喘氣。
眾人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異口同聲,「戈青?!」
那泥人長出一口氣,呆勁又上來了,「呼……差點悶死。」
南宮走過去,對著他腦袋拍了拍,「你怎麼下去的?」
「我看到房子飛了想去拽住。」戈青抬起頭,隨後突然像是想起什麼來了,伸手一指大坑,喊了起來,「好多錢啊!」
南宮不解,「錢?」
「里邊好多金子銀子,我剛才差點被錢活埋。」小戈青指著坑里。
南宮讓幾個侍衛拿來火把,往坑里一照,就見大坑底部堆了滿滿的箱子,很多都摔散了,全是黃金白銀。
上邊也有幾個侍衛撿了金銀來放到地上,說是剛才被風卷走了不少,灑了一地。
趙禎有些疑惑,「為什麼四海殿地底藏著錢?」
「不是四海殿地下的。」戈青道,「是在四海殿里的,我看到房子飛了,就跳上去想拽。四海殿的下邊還有幾層,感覺像是個箱子,最下邊拖著一根鋼索一樣的東西,于是我就拽了一把,沒想到一拽就開了,錢就都下來了,我被埋地下了。
「他拽開的可能是機關。」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趙禎等人回頭,就見說話的是白玉堂,趙普也到了,身後影衛們抬著幾箱子的金銀,都是刮到開封府的。
「機關?」趙禎問白玉堂。
「四海殿機關重重,可能是一個藏寶箱,地下那麼大坑是因為地下的幾層其實是箱子,地上的是機關。地上的部分是一點價值都沒有的,只是障眼法。」白玉堂道,「就是為了保護地下的箱子,而蓋子則是在底部,要將錢都取出來,唯一的方法是把四海殿都拔起來,然後從下邊打開蓋子……戈青算是歪打正著。」
眾人看了看灰頭土臉的小戈青和滿坑的錢,果然傻人傻福麼?畢竟看到房子飛起來了還上去拽一把的人也不多……
趙禎伸手一拍戈青的腦袋,點頭,「大功一件!重賞!」
戈青眨眨眼,歪頭——哈?
趙禎一指遠處還在飛得四海殿,「那個怎麼辦?」
「去追回來唄。」趙普道。
趙禎正要吩咐南宮去追,就听到頭頂傳來了尖銳的鳴叫聲,眾人抬頭,一個碩大的陰影掠過。
どど飛到了皇宮的正上方,開始盤旋,展昭坐在どど背上,對白玉堂招了招手。
白玉堂一躍上去,到了どど的背上,どど展開雙翅,追著那漸行漸遠,眼看著就要撞上山坡的四海殿追了過去。
而皇城以外,歐陽少征和鄒良帶著人馬,從兩個方向包抄,追趕那座小樓。
趙禎抱著胳膊盯著遠處放上天的響箭,嘆了口氣,「好想快點生個兒子。」
南宮不解地看他。
趙禎氣哼哼地甩著袍袖走了,「朕什麼時候才能退位啊,好煩。」
……
趙普也無奈,讓人將坑里的金銀都抬上來查點數目。
這邊亂糟糟的,趙普到了回廊附近,想著要不然出宮去看看四海殿那邊的情況?
正這時,就看道遠處,一個小太監探頭探腦的,正往這邊看。
趙普一眼看見他,對視。
畢竟是兵馬大元帥,趙普的眼神也不是普通人吃得消,那小太監嚇得一縮脖子。
趙普微微皺眉,走了過去。
那小太監躲在回廊的柱子後邊,因為太瘦小,幾乎都看不見了,正拍胸口喘氣。再抬起頭,看到身邊一片黑,仰起臉……趙普就站在他旁邊。
小太監嚇得一個趔趄。
趙普好笑,「你干嘛呢?」
「呃……九王爺……」小太監結結巴巴。
趙普對他招招手示意他站起來不用行禮,邊問,「你哪個宮的?鬼鬼祟祟干嘛?」
「不是……我是來送燈芯的。」小太監給趙普看手里的一盒子燈芯,上邊又藤香閣的印戳。
趙普點了點頭,「哦,藤香閣的啊?」
「嗯。」小太監點點頭。
趙普大量了他一下,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仔細看看,「你事女的啊?」
「我師父讓我來送燈芯的。」小太監點點頭,衣服看著也不是太合身。
趙普點頭,藤香閣是開封最大的做香燭的地方,宮里的燈芯都是那里定做的,每次都會拍學徒送來,那女都有。因為燈芯的裝卸是門手藝活,所以都是派學徒來。男孩兒女孩兒都有,進宮一律穿小太監的服裝,由侍衛領進來,再由侍衛領出去。
「剛才,一個侍衛小哥領著我進來的……然後突然房子飛了,他就朝著房子撲過去了,我跟著他跑了兩步沒跟上,後來轉了轉就迷路了……」
「哦。」趙普點了點頭,「我找個侍衛領你出去。」
小孩兒見趙普要走,突然鼓足勇氣喊了一聲,「那個,王爺,我看見了!」
趙普一愣,「你看見什麼了?」
「妖怪!」
趙普看著他,「妖怪?」
「嗯!」小孩兒點頭,「一個穿白衣服的人,我跑進來的時候,他就站在那邊,後來一閃身,沒了!」
小孩兒指著西苑芙蓉園的方向,「那個石門附近。」
趙普皺眉,「你怎麼說他是妖怪?長什麼樣子?」
「嗯,看著年紀好大的樣子,白胡子,白衣服,臉上這里……」小孩兒指著鼻梁左側的位置,「有一塊痦子還是胎記,指甲殼那麼大呢,具體長相我沒看清楚,不過他身邊好大的風,然後,眼楮好像是金色的,我被那風一帶,摔進草叢里了。」
「金色?」趙普皺眉。
「嗯……總之很亮。」小孩兒搔搔頭。
趙普不語——她看到的應該是個高手,只有在高手運用極強內力的時候,眼楮才會有金光,其實並非金光,而是精光,瞳色減淡,才會讓人錯覺以為是金色。
剛才那一陣妖風怪異,應該不是平白無故產生的,應該是由內力高強的人引發,目的是為了防止有人像戈青一樣突然沖上去拽開繩索。沒想到的是戈青來得方向和其他侍衛不一樣,可能和發動內力的人同一方向,于是鑽了個空子,再加上戈青本身有天山派的內力,不是一般侍衛……所以立下了大功一件。
趙普問那小孩兒,「你叫什麼名字?」
「陳七七。」小孩兒回答。
趙普點點頭,讓赭影帶著他,去開封府,找公孫畫一張那個白衣人的畫像,問問天尊他們認不認識,能有這種內力的絕對不是普通人
赭影把女孩兒帶走之後,趙普突然問,」你認識這麼個人麼?」
話音落下,柱子後邊,夭長天走了出來,靠著回廊的欄桿看趙普,「人我不認識,不過功夫我大概知道是哪一種。」
趙普看他。
「那種功夫叫驚風掌,顧名思義,很好理解的吧?」夭長天問。
趙普點了點頭。
「會這種武功的人不多,因為很難學。」夭長天道,「性質有些接近天尊的隔空掌,用來糊弄人挺好的,當年有個江湖騙子冒充天尊,就用的這種功夫。」
「冒充天尊?」趙普皺眉,「那豈不是年紀很大了?」
「可那人鼻子上沒胎記也沒痦子,我只記得那人姓周。」夭長天道,「這人後來被銀妖王修理了一頓,後來做官去了,混的貌似還不錯,是個狡猾的家伙。」
「周?」趙普忽然皺眉,「鼻子上那個如果不是胎記也不是痦子,會不會是傷疤……」
夭長天看了看他,「有這麼個人麼?」
趙普忽然一笑,「我知道是誰在搞鬼了!」
說完,轉身走了。
夭長天抱著胳膊搖頭,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自說自話的麼?
……
西山。
伴隨著一聲巨響,四海殿撞到了山坡上,撞了個粉碎、磚塊瓦礫跟山崩似的順著山坡往下滾,幸虧被一條山溝攔住了,除了一些蛇蟲鼠蟻,應該沒傷到無辜的人,算是萬幸。
どど在山前停了下來,展昭和白玉堂落到山坡上,看著被撞成了一灘的四海殿廢墟。
山下,歐陽的人馬也到了,眾人沿著廢墟一路找,沒找到人,就找到一些散落的銀兩,量非常少,因為大部分都落在了皇宮四海殿下的大坑里,另外一部分掉在了開封府。
那些掉下來的金銀會落到開封府估計也是巧合,因為使用內力制造狂風的人沒想到金銀會掉下來,于是一部分被刮走了。可能是因為喵喵樓太高,東西飛到樓前被擋住了,順勢落下來正好在展昭的院子里。
「貓兒。」
半山坡上,白玉堂叫了展昭上來。
展昭跑上去,就見一棵大樹上懸掛著一根承重的柱子,柱子上有冰鐵打造的鎖鏈,鎖鏈極長。
展昭拽了拽那根鎖鏈,皺眉,「很牢固。」
展昭吩咐人找了找,總共找到四根這樣的冰鐵鏈子,分別綁在最粗的四根承重柱子上。
「四海樓就是這麼被從地底拽出來的麼?」歐陽少征問。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這得多大的力氣?就算四個內力高強的高手,從四邊拽住繩索,也不太可能將整個宮殿都拖著飛走把?如果在地上拽倒是還又可能,可在半空中飛那麼久,除非有翅膀,不然人總得換口氣吧?
這時,鄒良走了過來,手里拿著一塊布,似乎是包著什麼東西,遞給展昭和白玉堂看,「侍衛在路上撿到的。」
展昭接過來,打開布包,就見是一根灰色的羽毛,很長很長,比人得胳膊都長。
白玉堂皺眉,「什麼鳥這麼長的羽毛?」
どど在一旁蹲著,看到那根羽毛,湊上來聞了聞,隨後似乎有些嫌棄地一扭臉。
白玉堂拍了拍他,どど仰著臉望天上。
展昭和白玉堂也仰起臉望天……今晚雲層還是特別的厚。
展昭微微皺眉,上了どど的背,一拍它腦袋。
どど抖了抖翅膀,一躍竄上了半空,它豎著一直往高處沖,直接穿透了雲層到了雲層上方。
眾人就在下邊仰著臉看著……突然!
就見雲層後邊翻滾著摔出了一只巨大的鳥。
眾人都忍不住皺眉……雖然離開很遠,但是,真的好大!
同時,どど也飛了出來,どど一腦袋撞開了那只鳥,直接向下俯沖……再看,他身後追出了三只大鳥,尾隨どど而來,樣子甚是凶悍。
白玉堂皺眉,「這鳥跟どど差不多大了,看來小四子沒看錯,它們是躲在雲層後邊的,所以一直發現不了。」
說著,白玉堂四處看了看,問歐陽少征,「有沒有長矛之類?」
赭影從一個士兵那里拿了把長槍遞給白玉堂。
白玉堂拿在手上,對著向下俯沖的どど輕輕一擺手。
還在どど背上的展昭往一側一拍どど的脖子,どど突然一個急轉……朝一旁飛去。
就這麼一剎那,白玉堂一側身,對著那只飛在最前面追著どど不放的大鳥,一甩手……長槍飛了出去,帶著一股內勁,不偏不倚正戳中了最前邊一只鳥的眼楮。
長槍從那大鳥的左側一目直接射入,那只大鳥連哼都沒哼一聲,摔了下來。
身後幾只鳥鳴叫了一聲,不再追趕どど,轉身就跑。
再看どど,見身後的鳥不追它了,它倒是還不跑了,突然一個轉身,飛了上去,一口咬住飛的最慢的那一只鳥的尾巴,在空中一個盤旋之後脖子一甩……
「 」兩聲巨響,兩只大鳥雙雙落地,另外兩只倉皇飛入了雲層之上,朝著遠方飛走了。
眾人走了過去,都忍不住皺眉,看著躺在山坡上一死一暈得兩只大鳥,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展昭也從どど的背上下來,剛才還挺驚險,どど飛上去的時候撞翻了一只,另外三只立刻聯合起來進攻,幸好どど比較機靈,趕緊跑。
從面目上看,這幾只鳥的面容有些像禿鷲,但是頭更大,臉上無肉,長長的鳥嘴里有利齒,身上羽毛呈灰白色,如果飛在雲層上,應該很難發現,雙爪十分巨大鋒利,爪子上還有倒鉤的肉刺,尾巴很長。
最特別的是,這種鳥的脖子上長了好幾個肉瘤,掛著跟多長了幾個頭似的。
展昭眯著眼楮看著兩只鳥很久,模下巴,「應該很不好吃……」
白玉堂和歐陽少征都讓他逗樂了,不少士兵也笑,果然跟著展昭永遠緊張不起來。
歐陽讓人將那只活鳥綁了,連同另外一只死了的,一起拖回開封府。
這一路,好多人出來圍觀。
有幾個老頭跟展昭說,「展大人,這玩意兒該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九頭鳥?」
有幾個鳥市兒的鳥販子也跑出來圍觀,有幾個跟展昭熟的,都跟他打趣,問他活的那只賣不賣。
展昭只關心一點,「這玩意兒能吃麼?」
一眾老頭直搖頭,「別亂吃東西啊!說不定有毒。」
展昭模下巴,「果然。」
……
等鳥兒拖到了開封府門前,得著消息的公孫「啊啊啊」叫著就沖出來了,一眼看到那兩只鳥,激動地拽著來看熱鬧的趙普直晃,「那個肉瘤可以入藥!絕品藥引啊啊啊!傳說中的翔雲獸!」
眾人歪頭——原來不是九頭鳥,翔雲獸這個名字霸氣,但是長相略猥瑣。
在公孫研究「翔雲獸」的時候,趙普對展昭和白玉堂使了個眼色。
兩人跟他到了府衙里邊。
趙普略神秘地挑挑眉,「我知道凶手是誰了,那人在宮里!」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哦?!
「等做好假的九龍輪盤,我有辦法讓他露餡。」
展昭和白玉堂欣然點頭,三人合計了一下,制定了一個引蛇出洞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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