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林發現,在每年大雪冰封的時候,這一代的山林里,有一處禁區。
這處禁區在哪兒,他不是很確定,但是他大致畫出了那一帶的範圍,是在松林深處西南方向,一直到山谷那一帶。之前被天母咬死甚至吃掉的所有人,尸體都被發現在不同的地方。但是鐘林詳細調查了他們當天所要去的目的地……他們進山有為了打獵、砍柴、摘草藥、撿珠子、探路……各種目的。然而共同點,就是他們準備走進西南山谷一帶。
雖然尸體在不同地方被發現,但死者身前的目的地只有一個,于是鐘林大膽推斷,其實天母什麼的,只是個假象,是有人在西南山谷一帶,藏了什麼不想讓人發現的東西,于是一有人靠近,立刻就被殺了滅口。
而掩蓋這一切最好的方法,就是杜撰出一個天母來混淆視听!這樣眾人就不會懷疑這些死者的死因,更不敢深入林區。
鐘林獨自深入了西南的山谷,在途中,他遇到了一個一身白衣的高手。
那人武功極高,藏身于茫茫大雪之中,鐘林只是去探路以及想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結果證明他是對的。
鐘林憑借遁術全身而退,因此……他猜測,天母案的關鍵,就在于西南山谷。
另外,他還做了一些調查——為什麼只有冬天才會有命案發生?通常大雪可以覆蓋很多東西,冰雪消融的時候發現才更理所當然吧?所以關鍵應該是在冬天對這片神秘松樹林的改變上。
而至于那個天母,鐘林跟她交手的時候發現她的武功相當詭異,而且利用雪地神出鬼沒,幾乎和風雪交融在一起,十分的不好對付,還有一班訓練有素的白衣刺客。
最後,鐘林對松林一帶峽谷的地形做了一些描述。雖然壆州府是平原地區,並沒有高聳入雲的山峰,但是山包之間卻擁有狹長的裂谷。裂谷可以很深,里邊黑不見底,難以探明,也難以下去。但是每年冬天冰封的日子,會出現很多冰橋和冰階,倒是給下懸崖提供了一定的幫助,所以他懷疑天母藏起來不想被人發現的東西,在山谷里。
石小寶給翻譯完了全本,公孫也用一張紙,按照小寶說的規律,將整封密函還原。
包拯拿著密函端詳了半晌,問一旁模著胡須的龐吉,「有什麼見解?」
龐吉想了想,「天寒地凍的話,的確也不是沒可能,比如說我以前收藏過一幅冰畫,平日看就沒什麼,一旦大雪天了,放出去凍一凍,畫就完全變樣了!」
「可是深山老林的,這麼進去太危險了。」包拯皺眉,「得再找找線索。」
「盯著潘旭也許會有收獲。」趙普模著下巴,「冬天……」
「我覺得倒是可以找一下那個功夫很好的天母。」白玉堂開口,「那麼好的武功,隱居深山,而且鐘林提起的,和雪融為一體的武功……」
展昭好奇,問白玉堂,「你剛才跟那些白衣刺客交手,覺不覺得他們的功夫有什麼特別?」
「嗯……」白玉堂點了點頭,「我印象中好像見過這種功夫。」
「具體?」展昭問。
白玉堂搖了搖頭,「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眾人愣了半晌,驚訝張大嘴——白玉堂也有忘事兒的時候?!
展昭眯著眼楮表示不信。
白玉堂一攤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見趙虎跑了進來,「五爺五爺!」
眾人都看他,趙虎通常的作用是跑進來喊,「展大人、展大人,出事啦……」
今天竟然喊的是「五爺」,有些微妙。
白玉堂看他。
趙虎開口,「出事啦……」
眾人望天——果然。
「出什麼事?」展昭不解,干嘛要問白玉堂。
「東城一個大戶人家的牆被打穿了十三面。」趙虎指了指外邊,「那家人家來報案了,說是好像有鬼,看到個白影一飄就沒了。」
眾人嘴角抽了抽,都看白玉堂——可不是得找你麼。
白玉堂一挑眉,天尊回來啦?
「尊尊是不是又迷路了呀?」小四子仰起臉問白玉堂,隨後又嘟著個嘴,「尊尊回來啦,殷殷不曉得什麼時候回來,好想他們啊。」
展昭听了高興,「小四子,你想我外公啊?」
「嗯哪!」小四子點頭,他可是打心眼里喜歡天尊和殷侯。
白玉堂也沒功夫跟眾人再聊天了,必須在天尊把整個壆州府的牆都貫穿之前找到他,不然他又要散財了。
展昭跟著白玉堂去找了,小五見兩人跑出去,晃著尾巴跟出去了,背上的小四子也被馱著出去了。
趙普跟到門口,被歐陽少征拉去軍營了。
石小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他準備哀悼一下他的師兄,跑去角落哭鼻子了,公孫搖了搖頭,原本這兩兄弟要是能按照神偷的遺願去找天尊,下場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公孫坐在桌邊,翻開從鐘林家里拿回來的大量書籍和卷宗,翻看了起來。
石小寶哭了一會兒,坐到桌邊喝口水,見公孫看得飛快,忍不住問,「先生,都是梵文的,你看得懂啊?」
公孫點了點頭,還沒說話,端著點心上來的辰星兒搶話,「先生能看懂二十多種文字呢!可厲害了!」
石小寶張了張嘴—— !
他伸手,在一堆書籍里翻出了一本,交給公孫,「你看看這本,看得懂麼?我看鐘林翻得最爛就是這本了,但是我看不懂。」
公孫打開書籍,發現很多地方,鐘林都夾了一些紙條在里邊——原來鐘林也有些地方看不懂。
公孫詳細看,挑眉,「這是一千年前,壆州府一帶的地理志。」
「一千年前……」石小寶張大了嘴,「難怪書那麼舊……」
「應該是手抄本,字跡和紙張都不算久遠,內容卻古舊了。」公孫詳細地看了起來,越看,越是覺得疑惑……
……
白玉堂找到了穿牆的源頭,順著牆洞一路往前找,但是到了一條大馬路前,洞就沒了。
問了問兩邊的小商販有沒有看到誰打穿牆壁經過,其中一個小販說,「看到啦!剛才哄一聲牆就塌啦,然後一個白花花的影子一閃,沒了。
白玉堂趕緊問他,「往哪邊閃的?」
「嗯……」
小販指了指左邊,又指了指右邊,最後自己也昏了頭。
「嗷嗚。」
倒是小五,往左邊的小巷子溜達出去了幾步,回頭對展昭和白玉堂晃了晃尾巴,那意思——似乎找到味道了。
展昭和白玉堂趕緊跟上。
小四子坐在小五背上,打著個涼棚四外張望,尋找天尊的蹤影。
天尊當然好找啦,一身白衣一頭銀發。
只是找了一圈,沒有。
小五溜溜達達到了一個鋪面前面,停下了,轉臉往里看。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往里一看,一驚——澡堂子!
展昭看白玉堂,「你師父進澡堂洗澡了?」
白玉堂搖了搖頭,「不可能!」
展昭好奇,「天尊不洗澡的啊?」
白玉堂無語,「當然洗,只是他不會進澡堂子洗,那麼多人,髒不髒。」
展昭失笑,「有單間的。」
「單間也是別人用過的。」白玉堂不滿。
展昭望天,超級干淨的白玉堂一講到什麼髒就立刻不自在起來。
「我進去找找。」展昭要進門,白玉堂一把拉住他,「進去干嘛?鐵定沒在。」
「去看看再說,萬一他以為是飯堂又走錯了呢……」
「呢」字剛剛出口,「 」一聲,澡堂里飛出了一個大胖子來,裹著條小毛巾摔了個四仰八叉,該看見的都看見了。
街上不少人呢,路人里也不乏女人,驚叫幾聲趕緊捂著眼楮跑了。
沒一會兒又飛出幾個光男人來。
「喔唷。」小四子看了一地白花花的光膀子大叔,伸手去捂住小五的眼楮,在他看來,小五比他還小呢,才三歲!
白玉堂皺眉看別處,,心說,長針眼了要……
展昭伸長了脖子往里邊看,怎麼從澡堂子往外飛果男啊?
沒一會兒,就听里邊有人喧嘩。
「哇,你干嘛啊?」
「救命啊!」
「啊!」
……
隨後,又飛出來了幾個。
展昭對地上還傻兮兮的一群大叔擺擺手,「衣服穿起來,丟人啊!」
幾個大叔趕緊往一旁的巷子里鑽。
這時候,就見里邊突然一個白影沖了出來,幾乎是一陣風,「咻」一聲瞬間竄了出來。
白玉堂一驚,一個人一把摟住他脖子,「啊!玉堂啊!為師要長針眼啦!這壆州府什麼地方啊,傷風敗俗!飯堂里的人都不穿衣服的啊!」
……
白玉堂低頭看了看,肩膀上趴著他師父。
天尊幾天沒見還是活蹦亂跳的,白玉堂倒是很欣慰,只是一如既往的二啊!簡直無可救藥。
再抬頭看了看,展昭正得意地對他挑眉——看到沒?當飯堂了吧!
白玉堂無奈,總算是還沒闖出多大的禍來,天尊還是摟著他不放。
白玉堂戳戳他,「不是飯堂,你沖進人家澡堂子還說人不穿衣服?」
天尊愣了愣,抬頭,旁邊一個光膀子的大叔正听到,氣急敗壞站起來,「都說了是澡堂了……哎呀!」
話沒說完,天尊一腳踹面門,「不要臉啊,大老爺們光天化日光著還一身贅肉!」
那大叔氣得捂著鼻子站起來,問展昭,「展大人,你給評評理。」
展昭嘴角抽了良久,「把衣服穿上!」
大叔只好跑去穿衣服。
天尊扁著嘴,從白玉堂肩膀轉移到展昭肩膀,「我餓死了。」
展昭看他,「沒吃飯啊?」
「尊尊。」小四子可算逮著空了,趕緊過來拽天尊的衣服。
天尊一低頭,伸手把他抱起來舉得高高,「哎呀,小四子啊,幾天沒見又圓潤了。」
小四子原本笑眯眯的臉上立馬又郁悶了——又圓潤……
天尊抱著小四子又看到小五了,對視良久……
「哇,大貓!」天尊一指小五。
小五盯著天尊看了半晌,乖乖過來趴下——任模!
天尊搓揉小五——小五大概是看出了這位比展昭和白玉堂更加不好惹,于是乖乖听話,趴地隨便模。
白玉堂打量了一下蹲著的天尊,見他也似乎沒瘦,當然更不可能胖,于是去拽他起來,「你中午飯吃了沒?」
天尊扁嘴,「本來準備吃的。」
「該吃晚飯了。」展昭拉著天尊往酒樓走。
天尊邊走,邊小聲問白玉堂,「玉堂啊,壆州府的人干嘛都對我指指點點的?」
白玉堂愣了愣,這時候他才留意到,不少人都對著天尊指指點點。
「看呀!雪妖啊!」
「這妖精還沒死呢?」
「怎麼跟開封府的人在一塊兒?」
……
白玉堂微微皺眉,看了看展昭。
展昭也明白了,之前傳的雪妖應該就是山里的陸瑤,她是白子,一頭白發,于是眾人听信傳言雪妖是面容年輕但是一頭銀發……說實話,天尊的確挺詭異的,看著特別像個神仙,或者妖怪……
天尊還不太滿意,「什麼雪妖?」
白玉堂邊走,邊將事情的經過講給他听。
天尊了然,「哦……這麼回事。」
說話間,又開始下雪了。
「到了北方就是舒坦啊。」天尊伸手接了兩片雪花,動作特仙氣。
白玉堂搖頭——這人鐵定故意的。
果然,四周圍不少圍觀的路人都竊竊私語……
「這是妖怪?不像吧?好像神仙!」
「就是啊,真漂亮!」
白玉堂要拽天尊進飯館,不過天尊不進去,「我要吃火鍋!」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展昭一指壆州府的衙門,「那就回去吃。」
……
衙門眾人就看到了大踏步走進來的天尊。
「呦。」龐太師正在院子里,趕緊湊上來套近乎,「天尊回來啦?幾天沒見掛念呀!」
天尊伸手拍了拍龐太師的肚皮,「包大人啊,幾天不見你白了,也圓潤了。」
龐太師嘴角抽了抽,後腳跟出來準備迎接天尊的包拯也嘴角抽了抽。
公孫將小五背上的小四子抱起來,發現他扁著嘴,捏捏他嘴巴,「干嘛扁嘴?你不是想天尊麼?」
小四子瞄了龐太師一眼,又瞄了自己一眼,嘟囔了一句,「都叫圓潤啊……」
眾人圍了個爐子煮火鍋,趙普回來後,又派人去烤些野味。
天尊往火鍋邊一坐,手里抱著小四子,听公孫給他講天母相關的亂七八糟的傳說和神話故事。
石小寶就在一旁坐著。
天尊听公孫講完,瞄了一眼石小寶,模著下巴端詳了起來。
白玉堂又說了神偷徐夜陽和石小寶的關系。
石小寶也挺緊張,咽了口唾沫——乖乖!這可是武林至尊!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學個一招半式。
天尊看完了,來了句,「留在開封挺好,學功夫麼……算了,資質低的小猴子。」
眾人同情地看石小寶,小寶撇嘴——白玉堂不愧是唯一的徒弟,明白天尊的口味。
之後吃火鍋的過程頗為有趣。
眾人就看到天尊托著下巴坐在鍋邊,白玉堂拿著個碗,涮一點,給他塞進嘴里,怕他燙還吹一吹,跟一旁公孫喂小四子的樣子一模一樣的。
包拯捋著胡須贊嘆,「天尊與白五爺真是師徒情深。」
天尊嚼著個牛肉丸子擺擺手,「哪兒啊,他還債呢!」
眾人一愣,展昭看白玉堂,「還債?」
白玉堂無奈,「他小時候喂了我總共一千多此涮鍋,于是我只還了兩百多次,還有八百次要還。」
眾人都哭笑不得——這還要還債?!
「那個天母的功夫,我大概知道是哪個門派的了。」天尊邊說,邊張嘴接了白玉堂塞過來的涮羊肉,「你不記得啦?小時候見過的。」
白玉堂皺眉,「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