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之突然中傳來了喊殺聲。
眾人靠近一些再看,發現是雪龍宮的人和白鬼山莊的打了起來……就在離開他們不遠的地方,有一座石門,後邊是整座山包,看來,就是古堡的入口。
「看來是在門口狹路相逢了,于是先火拼一把。」展昭說著,瞧了瞧趙普,那意思——插手麼?
趙普抱著胳膊樂得坐山觀虎斗,對眾人一攤手,那意思——打就打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找的!
于是乎,眾人圍觀,白鬼山莊和雪龍宮可算是打了個天昏地暗。
最後,雪龍宮人多勢眾,白鬼山莊有些處于劣勢了,但短時間內依然分不出勝負。
「住手!」
就在眾人看得都有些犯困了的時候,有人突然喊了一嗓子。
展昭都快睡著了,一听這聲音,醒神了,撇撇嘴,「潘旭那小子……又有什麼鬼主意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你覺得這次潘旭是幕後主使?」
展昭模了模下巴,「這個麼……反正使壞一定跟他有關系!」
眾人再看,下邊雙方似乎已經達成了某種和解,一起破了藥王堡的機關再說。
「潘旭那小子,似乎很需要錢。」展昭覺得有些不可理解,「背了一身賭債還是怎麼的。」
「我覺得要錢的未必是潘旭。」白玉堂示意展昭看潘旭身後,雪龍宮的人。
展昭這才注意到,原來在雪龍宮的人里頭,有幾個看著地位還挺高的,潘旭似乎對他們很客氣。
兩方面決定先別自相殘殺之後,就一起打開了那扇石門……
轟隆巨響傳來,石門緩緩地開啟。
「不太妙啊。」
坲鷹突然說了一句。
展昭有些納悶,「哪里不妙啦?」
「這石門不像是第一次被打開。」
趙普也湊過來,「也沒個塵土。」
「他們之前來過了?」展昭皺眉。
「或者說……」白玉堂突然伸手指了指遠處,「這里一直有人。」
展昭順著白玉堂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在山頂一旁,趴著個人……
眾人猛地一看都一愣……就見那人趴在一塊山石背後,露出半截身子,似乎是已經看到了來人。
「就是她呀!」龍淼淼趕忙說,「那天我看到的就是她!」
等潘旭他們兩方面的人馬進入了洞穴之後,她也跟了進去……從身形和動作看,很像個女人,只是奇怪的是,她不是用走的,而是用……爬的!
「這什麼人這麼惡心?」展昭皺眉。
「不像是人,人哪兒有這麼走路的?」白玉堂輕輕模了模下巴。
「我明白了,原來天母是那個東西!」
……
眾人回頭看,就見說話的是趴在趙普背上的公孫。
公孫堅持要跟來,本來眾人都不想帶他,怕他遇到什麼危險,但是公孫知道得比較多,對些稀奇古怪的了解甚廣,最重要的是他會解毒,誰知道那藥王有什麼惡趣味,弄些個有毒的機關那就麻煩了。
「那是什麼東西?」趙普回頭看公孫,他發現原來公孫平日彪悍,但是有個弱點——怕高!剛才過冰橋的時候趴在自己背上都快爬上自己腦袋去了,勒得他都喘不過氣來,這會兒還趴著不肯下去。
「那個是白龍!」公孫道。
眾人沉默片刻——切!
「不是真的白龍!那是一種白色的大蜥蜴!也叫白背龍!」公孫道,「非常珍貴,這玩意兒比烏龜壽命還長呢,而且只吃肉!凶殘無比!」
「蜥蜴?」展昭剛想問問這玩意兒吃不吃人,就听到山門里傳來叫聲……
「這種蜥蜴很厲害的,我只在書上看到過,它們的確嘴里長了三排牙齒,另外,因為背上有一個白色的圖案,形狀類似于女人,所以也叫美人蜥。」
正說著,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哭聲。
眾人都看公孫。
「這蜥蜴叫聲似女人哭的!」公孫一拍手,「錯不了了!」
「那藥王當年所謂的藥人,就是這些蜥蜴?」展昭問。
公孫點點頭,「可能這山谷與世隔絕太久了,這種蜥蜴怕冷的,天熱了才會出來,到處逛逛,天冷了就蜷縮在自己的巢穴里頭下崽……實在太餓了,會溜出去找點吃的,但是也不會走太遠。」
「你剛剛說什麼?」展昭掏了掏耳朵,「下崽?」
「他們和豬婆龍一樣,是下蛋的,冬天孵出來之後彼此殘殺,是吃同類的,等到春暖花開出窩的時候就剩下幾只,然後一個夏天長到很大,冬天彼此踫到了再因為爭奪巢穴而打一架,打到就剩下一公一母兩只。母的下完了蛋,會把公的咬死吃掉……于是這東西循環往復,永遠只留下一對,除非……」公孫話沒說完,就看到雪龍宮的人慘叫著跑了出來,身後還有白鬼山莊的人。
就見從他們身後,上百只大大小小的白背蜥蜴爬了出來,張開血盆大口撕咬。
薛白鬼受了傷,邊戰邊退,雪龍宮的更慘,大概是因為穿了一身白吧,那些蜥蜴以為是同類,被咬傷不少。
「這樣子下去死傷慘重了!」展昭有些想下去幫忙,這幫人盜寶也好斂財也罷,罪不至死吧。
「不至于。」公孫提醒眾人,「咬著咬著就咬起自己人來了。」
果然,就見那些蜥蜴追咬了一陣人之後,就開始自相殘殺了……
一時間,整個山谷彌漫著血腥氣,場面也甚是駭人。
白玉堂看著下面的場景臉都變色了,展昭就問他,「你要不要找個地方吐一下?」
白玉堂無奈。
……
又等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大部分蜥蜴都死了,就剩下幾只,緩緩地,朝山谷的另一個方向爬走了。
薛白鬼傷得似乎不輕,潘旭卻是沒受傷……他突然站起來,抽出刀。
「潘旭,你背信棄義……」薛白鬼躲過潘旭偷襲的一刀後,靠在山邊指著他,「虧我當日收留你……」
「薛白鬼,你收留我不也是因為我能讀懂梵文,能幫你破解家傳古書,進著藥王堡麼?!你薛家早就沒落了,這藥王堡的財富是有能者得之。」潘旭冷冷一笑,「你就做你的江湖人,要這麼多財寶有什麼用?不如就給我……」
「我呸!」薛白鬼冷笑,「這藥王堡乃是我祖上之物,我家族世世代代都在研究進入藥王堡的方法。」
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原來如此,看來姓薛是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白鬼山莊,是藥王堡的後人開設的啊。
「可惜。」潘旭拿起手中刀,「你今天非死不可……呃……」
潘旭突然一滯,就感覺胸口一涼。
他低頭看了一眼,胸口被一把刀刺穿了,回頭,就見雪龍宮的一個高手趁他不備,用刀偷襲了他。
潘旭一口血吐了出來,身後那雪龍宮的高手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潘旭回頭指著他,「你……背信棄義……」
那人冷笑,「對你這種人用不用講信用?」
說著,眾人跪地,「參見宮主。」
薛白鬼愣了愣,發現所有人跪拜的方向,正是他的身後,于是他緩緩回頭看了一眼,就見一個人走了上來,從他身邊經過,穿了一身的素白。
「秦黎聲?」展昭驚訝。
「原來他就是雪龍宮的真正宮主。」白玉堂也是吃驚,但似乎一切又都在情理之中。
「黎聲,你……」薛白鬼驚訝不已。
「抱歉了。」秦黎聲語氣和緩。
「原來你那麼多年潛伏在我山莊,是為了財寶……」薛白鬼似乎十分心痛,「枉我那你當兄弟!」
「我的確潛伏在你白鬼山莊多年是為了進這藥王堡,但並不是為了財寶,而是為了雪眼珠。」秦黎聲淡淡道,「我只想要解藥治我的天殘癥,誰知道,橫生枝節。」
其實不止薛白鬼吃驚,展昭白玉堂他們也想不明白,既然秦黎聲是雪龍宮的宮主,為何多次報官,引得他們前來查案,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啊!
「我成立雪龍宮的初衷其實就是為了找解藥來醫治我的病。」秦黎聲說著,看了一眼展昭等人所在的方向。
展昭一挑眉,「被他算計了!」
白玉堂也點了點頭,「他應該一早就知道天母其實是蜥蜴,倒反而薛白鬼和潘旭是一知半解。」
「只可惜。」秦黎聲接著說,「雪龍宮越做越大,成了遼國皇室的斂財工具。我本不想透露藥王堡的所在,畢竟這里財富太多,一旦拿出去,遼人得了這巨資,必定會和宋再度開戰,我可不想打仗搞得天翻地覆,這樣和平共處其實也挺好。」
「那你……」薛白鬼似乎明白了過來,「潘旭投靠了雪龍宮?」
「潘旭不是投靠了雪龍宮,他是投靠了遼王,于是遼國皇室知道了藥王堡的所在,暗中命我通過雪龍宮利用潘旭和你,挖出寶藏,送回遼國。潘旭處心積慮想要得到錢財,壯大人馬,做他早飯稱帝的春秋大夢,你還當他只是個會種忘憂散的傻子。」
展昭等人都暗暗捏了把汗。
趙普撇嘴,「可惜啊,潘旭要是成功了老子估計又有仗好打了!」
公孫白了他一眼,趙普咧嘴,「說笑說笑。」
「我即不想生靈涂炭,但又沒法違背遼王,當年發現來抓天母的人越來越多,我怕人遲早發現藥王堡的線索引來中原武林眾人奪寶,所以報了一次官。這次……本來避無可避,寶藏是一定要找出來了,這麼巧,天賜良機來了開封府眾人。如果最終財寶被趙普得走了,遼王鐵定不會為難我!畢竟被趙普打敗他早就習慣了……更不會再有戰事,一舉幾得,皆大歡喜。」
眾人看趙普。
趙普點點頭——這話還挺中听的。
「只是潘旭一方面為了保住這藥王堡的秘密,一方面又怕人發現他藏在山谷里的忘憂散,而將無辜進入林地的人都殺了,偽裝成天母殺人的樣子。我起先還真以為白龍出來傷人了……誰料不是。」秦黎聲說著,吩咐幾個雪龍宮的人進去,尋找雪眼珠。
樹上遠遠觀看,終于知道了來龍去脈的眾人面面相覷——哎呀,原來這麼回事。
秦黎聲似乎在等待,邊讓雪龍宮幾個隨從給薛白鬼療傷,「殺那小道士的人並非是我雪龍宮的人,雪龍宮其實有一半已經被潘旭佔用,不少人願意跟隨他,畢竟,找財寶比找藥材有意思。一會兒,我再來個死在了開封府眾人的陷阱里,那麼天底下就自然沒有雪龍宮宮主這個人了,如果可以的話……雙目復明後,秦黎聲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說話間,一個雪龍宮的弟子跑了出來,在秦黎聲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是麼……」秦黎聲似乎有些落寞,良久,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看來,我這輩子也看不到他究竟長什麼樣了……可惜,可惜。」說完,對一個侍衛說,「帶一具尸體回去,就跟遼王說我死了,潘旭想獨吞財寶偷襲我,我倆同歸于盡了……財寶被趙普拿走了。」
雪龍宮弟子一頭。
眾人都明白,遼王凶殘多疑,若是知道秦黎聲還在生,那雪龍宮留下的人,可能無一能幸免遇難,還不如死了,再加上財寶被趙普得了,他也要死了這條心,另外找人做雪龍宮宮主,可免除疑慮。另外,可能遼王都未必真知道雪龍宮的宮主就是秦黎聲……薛白鬼之前也說了,秦黎聲根本不管山莊的事情,大部分時間都在外,估計……他就是在用兩個身份活著的吧,聰明人啊,隨時拋棄一個身份,就能活命!
「抓不抓他?」白玉堂問展昭。
「抓他干嘛?」展昭撇嘴,「人千辛萬苦找雪眼珠順便幫忙破案還阻止天下大亂,不就是為了看‘他’一眼,有什麼罪?」
白玉堂眨眨眼,「看誰一眼?」
展昭斜著眼楮看他,「招蜂引蝶的耗子。」
白玉堂被說得很是無辜……又怎麼招惹這貓了?
等秦黎聲扶著薛白鬼離去,展昭一拽白玉堂的衣袖,「這些一干人等就讓包大人論罪發落吧,走,進去看看他干嘛那麼絕望!」
說完,帶著白玉堂進山洞了,坲鷹趕緊跟上,就怕有什麼機關。
到了山洞里,眾人一看全傻眼了,只見里邊哪里還有什麼金碧輝煌的宮殿或者大量的財寶?而是殘垣斷壁,大片的焦土,這宮殿里,能燒焦的都燒焦了!
「難怪那些蜥蜴拿這地穴做巢穴了,因為比較暖和。」公孫找到了一大堆燒黑的花盆和焦木,有些心疼,「估計是那些草藥了……哎呀,都燒成渣了!」
龍淼淼站在門口,良久才說,「我爹不讓我們來是有道理的,天殘就是天命,根本治不好。」
眾人回頭看她,就見那姑娘撇了撇嘴,扭頭走了。
「唉?」公孫想叫住她。
趙普擺手,「你安慰她也沒用的,姑娘都嫁不出去了。」
「嘖。」公孫踹了他一腳,「誰說安慰她了,我是想說,其實雪眼珠未必真的存在,就算存在,也未必能治好天殘……倒是我有辦法能試一試。」
眾人刷拉一下轉臉看公孫——真有辦法?
公孫點了點頭,「不過麼,要叫他們去趟開封府,我還缺些藥材,而且最好能等到來年春天,我需要準備準備……」
話還沒說完,就感覺身後有人戳了戳他。
公孫一驚,回頭,看到一只紅色的眼楮,嚇一跳。
就見龍淼淼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站在他身後盯著他看了良久,隨後,扭扭捏捏說出一句,「開春的時候,我們去開封府找你……」說完,嗖一聲,閃人了。
赭影和紫影帶了大批的掘子軍進地穴,從焦土下邊,挖出來了不少東西,原來一層焦土下邊鋪了一層金磚,這足足有上千斤吧,果然是巨資。然而在黃金的下邊,埋著的不是珠寶首飾,而是幾箱子醫書。
這些書被保護得很好,那些金磚似乎並不是用來藏的,而是用來給書隔熱的。
這幾大箱子趙普覺得是廢紙,公孫則是興奮得喳喳跳。
「這黃金你準備帶回開封去?」展昭問趙普。
「這麼沉,想累死馬麼?」趙普一撇嘴,叫來影衛,「意外之財不可貪啊!去拿些轟天雷來,給我把這古堡炸了,金子銀子都埋地底下,還有啊,那座冰橋貌似是因為下邊有藤蔓才凍上的,給我把那些藤蔓也炸了,地圖就燒了,這地方……還是永遠別見天日來得好。」說著,他又伸手模了兩塊金磚帶身上。
「喂!」公孫拽住他胳膊,「你干嘛?」
趙普一笑,「我看薛白鬼也挺累的,還被騙了那麼久,忘憂散的事情知情不報包大人恐怕要罰他,白鬼山莊那麼多人呢,總不能喝西北風!畢竟這也是他祖上產業,替他祖宗給他稍點去,江湖救急。」
公孫愣了愣,隨即一笑,轉身走了。
趙普揉揉眼楮,他沒眼花吧?那書呆子對他笑啊!
之後,眾人離開了這神秘的藥王堡,听著影衛們炸堡炸橋的轟隆聲,也松了口氣……算是躲過一劫吧。
潘旭已經死了,尸體需要帶回開封府,整件案子也要報告給皇上。
壆州府天母的案子結了之後,眾人繼續北上賑災,一路順暢。
又一個月後,雪漸漸停了,也快到過年了,眾人正尋思是回去過年還是索性在外頭過……這一天,白玉堂收到了一封陷空島送來的書信。
白玉堂打開信看了看,坐在馬車里發呆。
「怎麼了?」展昭湊過來。
白玉堂將信交給了展昭。
展昭掃了一眼,張大了嘴,「松江府鬧妖精啦?!」
「什麼妖精?」小四子耳朵尖,湊過來趴在小五背上問。
天尊也拿過信去,「呦,蔣老四寫來的啊……松江府鬧狐狸精?死了好幾個男人啦?」
「狐狸精?」趙普等人都好奇了,公孫拿著個藥罐子上前問,「狐狸精是真狐狸精還是說壞女人?」
「說是死人都被扒皮抽筋,鮮血飲盡,一般女人不會壞到這種程度吧。」趙普看完信後,搖頭。
「嗯……」
沉默半晌,展昭突然一搭白玉堂的肩膀,「听說陷空島四季如春,海鮮常有……」
白玉堂抬頭看他,「四季如春和海鮮常有怎麼聯系到一起去的?」
天尊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小貓崽,陷空島的年夜飯可好吃了!「
展昭一抿嘴,貓笑又出現了。
白玉堂就有不好的預感,果然,就听小四子喊了一嗓子,「我們去白白家里過年吧!」
眾人都看包拯。
包拯模著胡須,「什麼狐妖啊,怪力亂神!」
眾人泄氣,去不成了。
龐太師模了模胡須,淺淺一笑。
「不過有人膽敢假冒狐妖傷天害理,本府不能坐視不理!」包拯黑手一揮,正氣凜然,「賑災物資既然已經發放完了,兵分兩路,送貨的回開封府,其他人麼,改道松江府……」
龐太師對一旁目瞪口呆的白玉堂拱了拱手,「我們這五百人就上陷空島過年吧,叨擾叨擾……哈哈哈。」
眾人歡呼。
白玉堂扶額……陷空島本來年夜飯就要兩三百桌,這回可好,帶回去一大幫人還有五百個衙役兵丁,這年夜飯非得擺到海里去不可了。
……
作者有話要說︰天母的案子完結了,下一個案子是狐妖惑蠱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