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爺的計策很成功,回鶻的使者真的來了,但是來的人卻有些多,不止赤哈迷來了,赤夜、還有那兩個年長的高手也來了。赤哈迷被眾人圍在中間,不知道他是不是上次受驚嚇過度,因此人有些萎靡不振。
展昭瞄了趙普一眼——那麼多人,難下手啊!而且萬一赤哈迷沒想求救,或者弄巧成拙,麻煩就大了。
趙普想了想,對紫影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換個方案!
紫影就下去跟門口準備迎接的八王府管家耳語了幾句,八王府的管家,那可不是一般人,知情識趣之外還會辦事,立刻按照紫影說的,將眾人引進門,還說,「哎呀,回鶻使者是來得最遲的了,其他國的使者都在等了。」
一位老者對他拱了拱手,道,「路不熟,所以耽擱了,見諒。」
管家笑呵呵,沒按照之前設定好的將人引到沒人的跨院,而是直接引去了很多人的前院。
教授禮儀自然也不用八王爺親自來,王府有管事的,給眾人講進宮的禮儀,還有各種流程以及發放名牌,明天要帶著進宮。
多國的使者都覺得,這次特別嚴格啊,估計是為了確保小公主的安全。
赤夜等人沒任何的表示,都照著說的學著。
赤哈迷被看得死死的,一步都能不離開。其他使團都是最多來兩個人,只有回鶻,來了四個人。
而且其他的使者也不跟回鶻使者多寒暄,赤哈迷下午惹到趙普發飆的事情早就傳出去了,好多人還是親眼目睹,都覺得他正經挺丟人。
赤哈迷也嘆氣。
展昭模著下巴直著急,「盯得真緊啊……」
白玉堂也皺眉,「要想法子分開他們才行。」
「別急,還有折呢。」趙普卻是胸有成竹,安慰兩人稍安勿躁。
果然,沒一會兒,管家就出來說,八王爺听說今天下午九王爺和回鶻使有些過節,所以想見見使者。
眾人都瞧著赤哈迷,心說——看!來了吧!誰不知道九王爺趙普是八王爺養大的,跟兒子似的,你還不找機會好好跟八王解釋解釋!
赤哈迷腦門就有汗,跟著管家往里走,赤夜要跟。
管家一皺眉,「唉,王爺只說見使者,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一起瞧著趙普——八王家管家好大的官威啊。
趙普挑眉,「那是,宰相門前還七品官呢,那可是賢王八千歲!」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一起問他,「你幾千歲?」
趙普撇嘴——好像沒有。
赭影湊上來提醒他,「爺,您排行九,所以九千歲?」
趙普瞪他,「九千你個頭!那幸好才生了九個,要是生十三個不是還要個一萬三千歲?!」
展昭和白玉堂忍笑,趙普果然一不打仗就犯二了。
……
赤夜等也不好當著王府管家的面不讓赤哈迷一個人進去,另外,八王爺身份尊貴,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于是……赤夜默默看了赤哈迷一眼。
赤哈迷被他看得一激靈,臉刷白趕緊輕輕點點頭,示意——自己會小心說話。
展昭和白玉堂在房檐上看得真切,交換了個眼色,果然有古怪!
等赤哈迷跟著管家進去,多羅假扮的侍衛就引著眾人回前院……但是卻繞向機關重重的後院。王府院子兩邊的花園是對稱的,幾乎一模一樣,三人心事重重的,也沒怎麼懷疑。
趙普問展昭和白玉堂,「你倆是圍觀活捉這三個假來使,還是跟我進去會會那赤哈迷?」
展昭和白玉堂想了想,看了看對過院子的房頂——一看嚇一跳!好家伙,房頂上除了有十幾個影衛以及十來個王府的高手之外,還有殷侯、天尊、霖夜火、紅九娘、吳一禍以及夙青,遠處房頂坐著拿著零嘴兒來看大家的簫良,都快沒空位了。
展昭和白玉堂哭笑不得,心說這如果都能跑了,那他倆留著估計也沒什麼用,于是就和趙普一起進屋了。
……
赤哈迷被管家領進了一間房里。
管家示意他坐著等。
赤哈迷就坐下了,隨後管家走了,留他一個人在屋里,也沒個人來上茶,更不見八王爺。
赤哈迷搔著頭——邪門啊。
這時,大門被推開,趙普走了進來,身後是展昭和白玉堂,還有一只黑老虎。
赤哈迷腿一軟,一坐在了凳子上,心說怎麼著——是要拿自己喂老虎?
幸好,最後還走進來了八王爺,以及抱著小四子的公孫。
赤哈迷一看見八王爺,張了張嘴,似乎猶豫,與此同時,就听到後院一陣喧嘩。
赤哈迷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站了起來。
「那三個人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趙普搬開一張凳子先請八王坐下,又順便給公孫拉了張椅子,最後自己抱著小四子坐下,對赤哈迷道,「你有什麼話就說吧。」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無奈,自己拉過椅子坐。
赤哈迷先是愣了愣,隨後熱淚盈眶,噗通一聲就跪在趙普和八王爺中間,哭著道,「二位王爺,可救了我的命了!他們三個根本不是使者啊!我被他們監視還下了藥,我不敢說生怕性命不保,但是他們又要跟著我入宮,我怕他們萬一行刺皇上,還用回鶻使者的身份,那豈不是給我國找來滅頂之災麼?我沒辦法,才在福滿居惹是生非想引開封府的人注意,那天看到公孫先生和小王爺,我是為了引九王爺出來,誰想到發展成那樣,我還以為我死定了已經沒得救了,沒想到……哎呀!九王爺果然睿智非凡,我的敬佩是……」
「得了得了。」趙普听得都起雞皮疙瘩了,示意他坐下好好說話。
赤哈迷就坐了,公孫給他把了把脈,道,「嗯……的確是中毒了。」
「啊?!」赤哈迷驚得一蹦,「會死麼?還有救麼神醫?」
公孫瞧了瞧他,「你還挺怕死啊。」
「那是!」赤哈迷臉皮賊厚,一個勁點頭要公孫救命。
公孫嘆了口氣,道,「放心吧,小毒而已。」說完,開了方子讓下人去配藥。
赤哈迷松了口氣。
這時,赭影跑了進來,跟趙普道,「逮著了。」
趙普驚訝,「三個一起?」
「嗯!」赭影點頭,「活捉的。」
「這麼快?!」展昭和白玉堂有些後悔剛才沒去圍觀了,這會兒還沒開始講那邊已經結束了啊!
「那是!」赭影還添油加醋,「哇!大神級別的就是不一樣啊,一出手唬得影衛們都傻站著動不得了,小良子直接驚得從房頂摔下來了。」
「啊?!」小四子一驚,「那小良子摔壞沒?」
「沒。」這時,門口簫良捧著兩個大石榴進來了,到小四子身邊,「王妃娘娘給的。」說完,坐著給小四子剝石榴吃。
「赤哈迷。」趙普對赤哈迷挑挑眉,「說吧。」
「哦。」赤哈迷點頭,道,「我們一路抄小路趕過來,就快到開封的時候,突然下大雨了還打雷。我那個馬車趕了這些天路,漏水了,我怕濕了貢品,就想找地方避雨。也怪那個赤夜啊,一眼看到了遠處有個破廟,我們就進去避雨了。破廟里有三個人,一個穿著斗篷低著頭看著老嚇人了也不知道是誰,另外兩個老頭,三人似乎也是在避雨,帶著大包袱趕了很久路的樣子。」
「你是說,你們是踫巧遇上的?」趙普問。
「是啊!」赤哈迷點頭,「破廟太小,容不下那麼多侍衛,所以赤夜就讓侍衛們先去開封的館驛,我們隨後就到,他也就仗著他功夫好,不怕出岔子。我們坐了一會兒,其中一個老頭就問我們是不是外族,赤夜沒腦子,說什麼我們是回鶻使者,緊著對他使眼色都攔不住他。誰知道他們問了一下誰是使者,一說是我……那個穿斗篷的黑衣人突然一甩手飛出幾把飛刀來,就把赤夜和我那兩個副使官都殺了!」
眾人皺眉,原來只是踫巧遇到。
「唉。」赤哈迷嘆了口氣,「之後我就被喂了毒藥,然後被要挾帶他們進宮參加慶典。再之後……你們都知道了。」
「他們沒說進宮的目的是什麼?」展昭問。
赤哈迷想了想,搖搖頭,「他們不怎麼在我面前講話的,不過有幾次我听到他們小聲在說什麼堂主不堂主的。」
「堂主?」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小東子說的那個赤煉堂麼?
赤哈迷又抓耳撓腮想了一陣子,也沒想出一點有用的線索,于是眾人也不問他了,八王爺派人將他送回去,交給那些侍衛。赤哈迷吃了解藥後就走了,算是逃過一劫。
之後眾人又到了王府的後院,就見影衛們已將屋子的房門開著,紫影往門里努努嘴,「假赤夜在里頭呢。」
「另外兩個綁起來扔在隔壁了。」赭影又指了指旁邊的房門里,果然,就見地上結結實實捆著兩個老頭,于是,眾人先走向銅鈴的那一間。
此時,霖夜火等人都在那個房間里呢,似乎也是剛坐下準備喝茶。
展昭和白玉堂往里一走,就忍不住嘴角直抽——天尊沒說瞎話啊,他真的把假赤夜給凍上了。
這人被凍在一根大冰柱里,就露了個頭在外面,別提多狼狽了。
身後,簫良正興奮地跟小四子講殷侯是怎樣一閃,就擒住了那兩個老頭,天尊是怎樣一掌,就凍住了那個斗篷男,听得小四子張著嘴直捧臉。
赤夜此時面具也被拿掉了,臉上雖然滿滿的燒傷,但是在燈光下,可以看清楚五官。
白玉堂走近了一些,盯著他仔細看了一會兒,直到展昭一拽他,將他拽到旁邊坐,那意思——看那麼久干嘛?!
白玉堂有些意外地看展昭——你這醋貓啊!
展昭瞄了一眼那食盒,那意思,再加個醋格和辣格放點調料更好!
白玉堂模著下巴——原來如此,有道理。
「咳咳。」天尊咳嗽了一聲,看了白玉堂一眼,那意思——你別光顧著逗貓了,剛才看了一眼,怎麼樣?
白玉堂明白天尊的疑惑,點頭,看那假的赤夜,「你是銅鈴吧?」
銅鈴沒做聲,雙眼望著地面。
眾人都看天尊,那意思——這樣子會不會被凍死?!
天尊此時倒是沒注意到眾人的目光,他只是皺著眉頭問銅鈴,「你當年離開天山之後,找到適合你的武功了麼?」
良久,銅鈴終于是抬起了頭,看著天尊,反問,「世上有比你功夫更好的人麼?」
天尊想了想,搖搖頭,旁邊殷侯喝著酒倒是也不反駁,自己跟天尊是打成平手,彼此都沒贏過對方,于是說沒有比他倆功夫高的這一點到目前為止來說是對的。
見天尊搖頭,銅鈴笑了,道,「那你讓我去哪兒找更適合自己的?」
眾人微微皺眉,他也算是間接承認了,自己就是當年的銅鈴。
「你之後追隨了誰?」天尊問。
銅鈴沒有回答,而是轉過臉看了看白玉堂,道,「原來已經長這麼大了,時間過得真快。」
白玉堂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印象中的銅鈴雖然性格孤僻古怪,但絕不是個窮凶極惡的人……這十幾年,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他變成今天這副模樣。
白玉堂正出神,就听身邊,「咳咳。」
白玉堂轉臉看,展昭眯著眼楮瞧他呢——想什麼呢?!沾花惹草招蜂引蝶的耗子!
白玉堂突然想笑——這貓真可愛,醋得都上頭了。
「我以為你最終會和你師父一樣,走上孤高寂寞的武學之路,踏上巔峰……」說著,銅鈴又看了看眾人,最後目光落到了展昭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又看白玉堂,「不過你似乎並不孤獨……可惜了。」
展昭見他說「可惜」的時候瞟了自己一眼,立刻炸毛。
白玉堂不動聲色地按了一下展昭的手,那意思,你慢點兒再炸毛。
展昭無奈瞧了白玉堂一眼——你怎麼知道我炸毛?
白玉堂看了看他——你尾巴都豎起來了還沒炸毛?
展昭愣了愣,回頭看自己身後。
「誰說練功夫一定要孤獨?」白玉堂安撫了某只醋貓之後,回頭問銅鈴。
「每個人都會選擇自己的路,或者說都有自己應該走的一條路。」銅鈴卻是答非所問,最後抬頭看天尊,「最重要的是要找一條適合自己的路,這是當年你教我的。」
天尊看著他發呆,一旁殷侯瞟了他一眼,那意思——大家都收徒弟,你也收徒弟,可為什麼就你的徒弟里面變態多呢?
天尊也有些不解,銅鈴究竟是經歷了什麼,他當年的確是一個瘋狂追求武學,想要練到絕世武功,登上頂峰的人。這是個有野心的人但同時也是個聰明人,包括現在,雖然他的樣子看起來很瘋狂,但雙眼清晰明澈,神情沒有半分癲狂只有冷靜,他究竟是在追求些什麼呢?
之後,眾人再問,銅鈴卻始終什麼都不說。
眾人面面相覷,只好先給他戴上厚重枷鎖,關入開封府大牢。因為是極度危險的重犯,因此他被關在開封府單獨的地下牢房里,防範嚴密。
眾人又去問那兩個老頭,但這倆老頭竟然都自盡了。
他倆是自斷筋脈自盡的,公孫妙手回春也救不活他們,于是只好作罷。
……
眾人回到開封府。
包拯見他們垂頭喪氣,就道,「既然已經抓到了人,慢慢審總會有線索,關鍵是沒讓他們混進皇宮,已經是一大成功。」
安慰了眾人幾句,包大人就讓大家先休息。
展昭照例去殷侯房里給他捏捏肩膀順便說兩句好听的哄他開心,之後又跟紅九娘和吳一禍打了個招呼,才回到自己房間。
進屋,就見白玉堂坐在桌邊發呆。
展昭走到他對面坐下,「咳咳。」
白玉堂回過神看他。
展昭托著下巴問,「你是不是在想那個銅鈴的事情?」
白玉堂坐在桌邊,也托著下巴看他,「你該不會又要吃醋了吧?」
「切。」展昭斜了他一眼,「我說正經的。」
白玉堂想了想,伸手過去戳了戳展昭的手背,認真問,「咱倆一直挺正經的,什麼時候不正經過麼?」
展昭眨眨眼,捧臉,小四子狀,「你調戲我?!」
白玉堂哭笑不得,托著下巴搖頭。
展昭翹著二郎腿,伸出一根手指挑著白玉堂的下巴晃來晃去兩邊看,「大爺要調戲回來!」
白玉堂捏住他手指頭按在桌上,「你睡不睡了?再折騰天亮了。」
展昭笑眯眯收回手,「不睡。」
白玉堂想了想,「不睡?那要不要做些不正經的事?」
展昭伸手捏住白玉堂兩邊腮幫子,「哎呀,五爺這是在求調戲啊?滿足你!」
白玉堂抓住他兩邊手腕,展昭一抽,隨後一閃身,從桌子上翻了過去,到了白玉堂身後,往門口的方向走。
白玉堂有些納悶,「大半夜的不睡覺,去哪兒?」
展昭神秘一笑,「我去看看銅鈴。」
白玉堂不解,「看他干嘛?」
展昭一挑眉,「我能讓他開口。」
白玉堂跟著他出門,「你確定。」
「我倆也算有共同愛好,估計能聊到一起去吧。」展昭似乎還挺有把握。
白玉堂更不解了,「你倆有什麼共同愛好?」
展昭伸手輕輕一彈他高挺的鼻梁,「我倆都中意耗子麼。」
說完,背著手晃晃悠悠出去了。
白玉堂揉著鼻子跟上,瞧著展昭身後晃啊晃的長發——這貓,果然在吃醋。
「他沒中意我。」白玉堂上前幾步跟展昭並排。
「中意不一定是喜歡那種。」展昭擺了擺手,先到廚房拿了一些吃食還有一壺酒,順便偷了一個小四子的豆沙兔子包吃,「也可以是欣賞、信任,或者……羨慕之類的。」
「我跟他相處也沒多久,而且那時候我還小。」白玉堂失笑。
「那你喜不喜歡小四子呢?」展昭問。
白玉堂點了點頭。
「這不就結了。」展昭啃著包子往地牢的方向溜達,「那小子以前正不正我不知道,不過現在是邪的,對付那種固執的邪魔歪道,我比較有經驗。」
說完,和白玉堂一起下地牢,去見銅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