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早飯,眾人在盤算下一步該怎麼做。
展昭見白玉堂食欲不錯,自己胃口也就開了,于是吃得貌似有點多。本身這貓平日白玉堂是錦衣玉食地養著的,而且他雖然是吃貨,吃得卻也極挑剔。所以展護衛總覺得好像是有點撐,于是揉著肚子,在院子里來回踱步消食。
小五跟在他後邊,也在踱步,粘人得跟只貓似的,展昭真有些嫌棄它,伸手捏住他耳朵,「你說你哪兒有一點百獸之王的霸氣?!」
小五拿毛茸茸的大腦袋一個勁蹭他,就差叫幾聲「喵」了,展昭望天。
正溜達呢,外頭小福郜背著個包袱跑進來了,「殷大人。」
展昭見他精神奕奕的,就笑,「回來啦?」
「是啊!」福郜給展昭行了個禮,「奴才不在這幾天殿下還好麼?听說出了好大的事情,皇子直接換了一茬啊!」
展昭也有些無奈,提醒他,「皇子換了,大概下人也換了,那幾個皇子都不好相遇,你出入小心些,別跟他們嗆著來。」
福郜點頭,笑道,「殷大人你人真好,我們這些做奴才的,小命就跟草芥差不多,很久沒人對我們那麼好了。」
展昭見他將包袱放到桌上,就問,「你妹妹的喜事辦好了?」
「辦好了!我妹妹嫁得可有面子了!」福郜點頭,邊左右看了看,湊到展昭耳邊,低聲說,「對了殷大人,奴才剛才上山的時候,听到了些事情。」
展昭心說福郜真行啊,一回來就能打听到事情,就看他,「什麼事?」
福郜道,「我听到幾個陌生的奴才在討論太子爺。」
展昭微微一愣,「討論他什麼?」
「好像是說什麼四皇子一早在這里受了氣了,六皇子會來給他出氣什麼的。」福郜道。
展昭模著下巴,這時,見諏易帶著幾個侍衛走了進來。
展昭就問他,「諏大人,現在重新排過之後,四皇子和六皇子是誰?」
諏易想了想,道,「四皇子就是剛才上門鬧事的軒轅琩,而六皇子是他的親弟弟,軒轅珞。此二人都是原本的正宮皇後所生,四皇子本還是太子……但是皇後被皇上賜死之後,太子就被廢黜了,他倆一直被發配到了南方做藩王。四皇子貌似有些驕縱也有些暴躁,但是他弟弟六皇子卻是難得的文武全才,而且听說功夫相當的好。有西南小趙普之稱……」
「 。」展昭一挑眉,「真的假的?」
諏易笑了笑,「但是他二人兄弟情深倒是真的,剛才殿下趕走了四皇子,若是六皇子知道,可能真的回來替他哥哥出頭……」
諏易的話還沒說完,一個侍衛就跑了進來,回稟,「大人,六皇子軒轅珞和四皇子軒轅琩帶著一支侍衛人馬上來了。」
諏易對展昭一挑眉,那意思——果然來了。
展昭則是很感興趣地模著下巴——西南小趙普?要是讓趙普听到就好玩了。
……
「阿嚏!」
黑風城里,趙普一個噴嚏打出來,將歐陽少征和小四子剛剛合力在沙盤上堆起來的一座城堡給吹塌了一個角。
小四子捧著臉,「啊!」
歐陽指著趙普,「賠錢!堆了一上午了!」
趙普嘴角抽了抽,真想打歐陽一頓……不過鼻子怎麼突然那麼癢?
正看一本拳譜的公孫自言自語,「不知道展兄和白兄有沒有遇到什麼麻煩事……」
……
而此時,太子府的門外,呼啦啦上來了幾十人。
為首兩人,一個是早晨來過的軒轅琩,另一個,年紀二十四五,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一手提著一把長刀,昂首挺胸的,不過樣子稍稍還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傲慢……
展昭目測了一下——和趙普一點都不像!趙普比他帥而且第一眼看上去哪兒有那麼缺心眼?這個一點不流氓喂!
……
「阿嚏……」
黑風城里,趙普打了第二個噴嚏。
小四子心疼地看著剛剛修好又塌了一半的城堡,歐陽捋胳膊挽袖子要跟趙普拼了,被幾個影衛拽住
趙普捏著鼻子——好癢啊!
公孫則是走到他身邊眯著眼楮看他——是不是傷風了?
……
軒轅珞和軒轅琩站在一起,的確能分出高下來,軒轅琩平凡很多,軒轅珞年少輕狂意氣風發,很有些派頭。展昭心里想,如果軒轅桀是個正常父親的話,應該會很寵愛這個兒子吧?
眼前的軒轅珞突然讓展昭想起了之前方霸的兒子方俊,這爺倆逃過一劫不知道近況怎樣了?
說起來,展昭覺得軒轅桀這幾個兒子里邊,軒轅珞算是出類拔萃的一個了……當然了,軒轅珀也不錯,按照年紀來看,他應該比他們都大,不知道拍第幾位。另外,這些皇子都是在大皇子之前出生的,那麼再重新排過之後,原先的大皇子軒轅瑯,豈不是成了九皇子?
「哦?」軒轅珞上下打量了一下展昭,隨後就笑了,「听說新來的太子殿下長得不錯,果真不賴麼!如果當年白靈兒跟你很像,也難怪父皇對她迷戀了。」
展昭嘴角抽了抽——那什麼……果然人不可貌相啊!被叫做小趙普得唯一原因估計就是因為這點流氓腔調吧?嘖……
……
「啊……阿嚏!」
趙普又一個震天那麼響的噴嚏,直接打得桌面一震。
正屏住氣小心翼翼給城堡蓋尖頂的小四子一個趔趄……趴城堡上了。
而且估計是趙普的噴嚏太響了,打得小四子直接呆掉了,趴在沙盤上眨眼。
歐陽蹦起來,不過還沒等火麒麟開罵,公孫走過來抓著趙普的手腕子給他把脈——這絕對是傷風了啊!
……
展昭正給那個軒轅珞相面,這時,房間的門打開,听到動靜的白玉堂走了出來。
諏易和福郜一起給他行禮,「殿下。」
軒轅珞愣了愣,大概知道自己搞錯了,抬頭看白玉堂,一看就是一愣。
白玉堂走下了台階,走到展昭身邊。
展昭捂著嘴低聲說了一句,「這個……傳說中的西南小趙普。」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慢條斯理來了一句,「就別埋汰趙普了。」
這話,對面眾人也都听到了。
軒轅珞眼神不善,冷笑看著白玉堂,「哦?原來你才是太子啊。」說著,一撇嘴,「長得也不怎麼樣麼!」
一旁,他親兄弟瞧瞧他,那意思——你說這話不虧心啊?
軒轅珞沒好氣,伸手一指白玉堂,「我知道你是太子,不過我要換回這府邸!我們就在下邊一層,咱麼換一間屋住。」
白玉堂沒搭理他,到一旁的石桌邊坐下喝茶,福郜趕緊跑去給他倒茶。
展昭覺得軒轅珞今天來的不是時候,白玉堂心情一般,剛剛好了些,別又被拱起火來。到時候那耗子尥蹶子不干了,直接一把火燒了浮圖城,拉大隊回映雪宮給他爹賀壽,那也是個事兒。
于是,展昭一拱手,想做個和事老「二位皇子,太子只在此處暫住一個月,一個月後就會回中原,到時候二位搬過來也不遲。」
軒轅珞愣了愣,「只住一個月?」
軒轅琩也不解,「什麼意思?只做一個月太子?」
「你們在這兒吵什麼呢?」
這時,外頭軒轅瑯帶著一隊侍衛走了進來。
展昭有些納悶——怎麼來了那麼多人?
白玉堂喝茶——好煩!
軒轅珞和軒轅琩看了看軒轅瑯,見他帶著人馬,樣子也不善。
軒轅珞冷笑了一聲,「怎麼?九皇帝來給太子殿下出頭?」
軒轅瑯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幾位皇兄初來乍到,還是小心些好,別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惹來殺身之禍,到時候莫怪我這做兄弟的沒提醒過你們。」
軒轅瑯的確是听說軒轅珞找白玉堂麻煩來了。他知道白玉堂將府中的人都遣散了,身邊就幾個侍衛和一個殷十二,可別吃虧。軒轅瑯倒也不是說突然對白玉堂有多少好感,不過他救了自己一命,再加上其他兄弟都死了,雖然和白玉堂認識不久,但也總有一種共過患難的感覺。
軒轅琩皺眉,「我要安置我母後靈位,這宅子我一定要住!」
白玉堂喝著茶,覺得倒是也行,聯想到桌下那一排血字,估計這兩個皇子與當年的皇後感情深厚。如果是他,也不喜歡別人動他娘的東西,更不能忍受別人住在他娘的屋子里,看在這倆二百五還挺孝順的份上,想要宅子就讓給他們吧。
白玉堂剛想說話,就听軒轅珞突然很感興趣地問展昭,「你是誰?」
展昭微微一拱手,「在下是太子的侍衛,殷十二。」
「哦……」軒轅珞點頭,「你是北海人?」
白玉堂微微皺眉。
展昭笑了笑點頭,心說這個六皇子還蠻健談的麼,性格比趙普好多了呀……
……
「啊……」
趙普仰起臉,鼻子就被公孫捏住了。
趙普這個噴嚏沒打出來,公孫拿著個罐子,打開放到他鼻子下邊,「聞聞,是不是花粉或者粉塵鬧的啊?沒有傷風麼。」
這時候,小四子好容易回過神來了,爬起來,拍了拍胸口的沙子,看著徹底塌掉的城堡嘆了口氣。
蕭良湊過來,「槿兒,我們別堆城堡了,堆只小豬小兔子什麼的吧?「
小四子眼楮眯起來——小豬……小兔子……
又拍了拍沙子,小四子剛轉過身。
趙普正聞了聞公孫遞到鼻子下邊的罐子,就感覺一股刺鼻的氣味直接鑽進了鼻子里,于是……九王爺仰起臉,來了一句驚天動地的,「哎呀嘿!」
……
再看,小四子一坐在沙堆上了。
其他人也都傻眼了。
大帳外的士兵們都听到了這個驚世駭俗的噴嚏。
「嗨呀!元帥這噴嚏霸氣了啊!」
「就是啊!」
「我頭一次听人打噴嚏能打出‘啊呀嘿’這樣的拍子。」
「嘖嘖,大英雄就是不一樣啊。」
……
軒轅珞似乎對展昭很感興趣,笑問,「你家太子待一個月就回中原了,你跟著他做侍衛有什麼前途?我看你功夫好像不錯的樣子,長相我也喜歡,不如跟我吧?」
展昭眨了眨眼,等明白過來這位仁兄在說什麼之後,默默地瞄了一旁石桌邊的白玉堂一眼——耗子!他撬你牆角!
房間里,正在門後扒著門縫往外看熱鬧的天尊和殷候都忍不住贊嘆—— 呀!那軒轅珞有種啊!竟然當著白玉堂的面拐他家的貓,果然作死作死,人不作就不會死啊!
軒轅琩有些不解地看看自己兄弟,那意思——我們來搶宅子的,你搶人家手下干嘛?
軒轅珞抱著胳膊,看了看四周,跟白玉堂打商量,「那什麼,我們兄弟倆有的是金山銀山,不如這樣,我要你的宅子和這個侍衛,你開個價,如何?」
話沒說完,就听身後有人說話,「西南小趙普?」
軒轅珞一愣。
展昭扶額。
眾人也都一驚……因為原本好好坐在石桌邊的白玉堂不知何時,已經到了軒轅珞的身後。
軒轅琩就感覺腦門一片冰涼,皺眉——之前他下山的時候,軒轅珀就警告過他,讓他不要來惹白玉堂。一來他功夫很好,二來他脾氣不好,最重要的是,他這幾天應該心情很糟糕。軒轅琩還真沒當回事,心說不就一個江湖人麼,有什麼了不起。可這會兒……他有些後悔了。
軒轅珞也是後脖頸子一陣涼,他就納悶——這白玉堂什麼功夫?內勁這麼寒!而且……他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地到了自己身後,自己竟然完全沒看清他是怎麼過來的!
軒轅珞往一旁撤開一步,皺眉看著白玉堂。
就見白玉堂沉著臉,往前一步,冷冷看著他,「就算是真趙普,也不敢跟我說這番話。」
軒轅珞咽了口唾沫……他也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只是白玉堂說話時帶出來的內力把他壓住了,他根本說不上話來——這人年紀輕輕,怎麼那麼高內力?
房間里,天尊捧臉,「哇!先是被朋友出賣後室被人當面撬牆角,堂堂要起瘋了!」
殷候無語地看著天尊,「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那是啊,我家玉堂快二十年沒發過那麼大脾氣了!」天尊認真點頭。
殷候就納悶,「二十年前他跟誰發過這麼大脾氣?」
「我呀。」天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趁他睡覺的時候給他穿了件花裙子……」
殷候嘴角直抽。
……
黑風城里,小四子抱著胳膊坐在沙堆上,撅著個嘴看著前方的趙普。
趙普邊揉著鼻子邊去模耳朵,問一旁正給他開藥方的公孫,「書呆,為什麼我耳朵那麼燙?」
公孫無奈地看了看他——不打仗沒正經事干的時候,果然只是一個單純的流氓!
……
軒轅琩也意識到白玉堂似乎不是一般的高手,不是人多就能對付的——而且這人脾氣比傳聞里的還差啊!不想給就別給麼,搞得跟要殺人似的。
殷候模著下巴,「喔唷。」
天尊挑眉,「我就說吧,我家玉堂從小就這樣,他喜歡的,別說搶了,惦記一下都不行。」
白玉堂一手握著刀柄那意思要抽刀……刀還沒出鞘,軒轅珞和軒轅琩就感覺到一股子寒意了。
軒轅瑯識相地往一旁退開了兩步,省的殃及池魚。
「你……你想干嘛?」軒轅琩將軒轅珞拉了回來,問白玉堂。
「你倆一座金山一座銀山麼。」白玉堂顯然心情不好到極點,「正好,留著做墳頭土……」
只是,就在他抽刀的一剎那,刀柄被人抓住了。
白玉堂皺眉回頭。
展昭眯眼看著他。
兩廂對視。
白玉堂看展昭——干嘛?
展昭眼楮又眯起一點點——問你才對!要瘋啊你!
白玉堂皺眉——不干了,回映雪宮,管他北海怎麼折騰。
展昭嘆氣,這耗子炸毛了……這里人多,沒機會下手安慰他,通常這個時候順順毛就好了。
……
正在展昭為難的時候,外頭一個人走了進來。
展昭抬眼一看,心說——好麼!又來一個!
只見匆匆趕來的是軒轅珀。
軒轅珞和軒轅琩一看到他,都異口同聲,「二哥……」
展昭暗暗算了算——哦,原來軒轅珀能排到二皇子呢……
「玉堂,誤會……」軒轅珞進門就是一句。
這回,輪到展昭不爽了——玉堂?你個卑鄙小人外加兩面三刀的騙子啊,玉堂是你叫得麼?!玉堂只有貓爺可以叫!
展昭一來氣,手就一送,隨即就听「倉啷」一聲。
等名刀出鞘的余音漸漸散去……眾人只感覺耳朵嗡嗡直響,以及白玉堂輕輕一揚手,長刀入鞘。
軒轅瑯下意識地模了模身上,還好……胳膊腿沒少。
眾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之有軒轅珀無奈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軒轅珞。
軒轅珞明白過來,就感覺腦袋頂上一涼……隨後听到「啪嗒」一聲,低頭看,自己的頭盔一分為二,掉到了地上。
軒轅琩驚出了一身冷汗,趕緊看自家兄弟的頭,幸好,裂開的只是頭盔,他兄弟皮肉沒傷到。
軒轅珞也傻眼了,剛才那一刀稍微深一點點的話,自己估計真的需要一堆墳頭土……
諏易和福郜對視了一眼,福郜好奇地看著諏易,那意思——太子爺今天怎麼了?平日挺和氣的啊,突然發這麼大脾氣?
諏易也有些納悶,隱隱覺得,白玉堂和軒轅珀之間似乎有什麼仇怨或者嫌隙,當然了……白玉堂剛才走出來的時候其實心情尚可的,但軒轅珞口出狂言說要讓殷十二做他的侍衛之後,整個氣氛都變了。
白玉堂收了刀,一拉展昭,轉身回屋了。
展昭跟著白玉堂進去,覺得當務之急是給這被觸了逆鱗的耗子順毛,邊對諏易和福郜使了個眼色,那意思——送客吧。
諏易上前,對眾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軒轅瑯皺眉,問軒轅琩,「他什麼意思……」
軒轅琩也不太明白,不過軒轅珀拉著兩人往外走。
「就這麼走了顯得怕了他似的。」軒轅珞不滿。
一旁軒轅瑯說風涼話,「不走你也怕。」
軒轅珞瞪了他一眼,就要轉身回去找白玉堂再理論過。
「夠了。」軒轅珀瞪了兩人一眼,「再去真的會送命。」
「這里是北海皇城,我是皇子,他還真敢殺了我不成?」軒轅琩也覺得氣不順。
軒轅珀也來氣,「那你回去試試。」
軒轅琩皺眉不說話了。
「我說過多少次讓你倆別惹白玉堂,你倆拿我的話當耳邊風!」軒轅珀不滿。
軒轅珞和軒轅琩都皺眉低著頭,也不回嘴。
軒轅瑯在一旁看得真切——原來,四皇子和六皇子都是听二皇子的啊。軒轅珞手里兵馬不少,而軒轅琩原本又是太子的身份,可竟然連他倆都對軒轅珀言听計從。這位出了名老好人的二皇子……看來也有些實力麼。
就在眾人準備下山的時候,山上傳來了「當當當」的撞鐘聲,是軒轅桀宣召眾人入宮的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