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薇听得冷笑,剛想張嘴,聶秋染便伸手替她理了理衣裳,眼角余光看到柴房里鑽出的一個小腦袋,頓時嘴邊笑意更濃,這才轉頭看著聶明,滿眼的警告之色︰「你在跟誰說話?沒大沒小的,若真這樣,往後你們家這門親戚,我也不走了,你既然如此能耐,往後有事不要回娘家來!」
他這話毫不客氣,聶明臉色頓時漲得通紅,連忙就要開口,誰料那頭看起來對她容忍無比的羅大成卻是扯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開口,可聶明嫁到羅家之後婆母是個軟弱的,而公爹又躺床上要死不活,那羅大成新婚不久,對她也正是溫存不舍之時,底下幾個弟妹都沒成婚由她拿捏,剛出來幾天她便有種揚眉吐氣之感,這會兒聶秋染當眾下她臉面,她哪里忍得住,連忙便站了出來大聲道︰「大哥這話我不懂,人說有了媳婦兒便忘了娘,大哥這模樣,瞧著樣子不像是只忘了娘而已……」
聶明話沒說完,那羅大成便掄起胳膊一耳光朝聶明甩了過去!‘啪’的一聲脆響,將聶明打得愣了一下,幸虧羅大成顧忌著聶家人還在,沒敢真使了力氣,否則這下子非將她打到地上坐著不可,但就算是如此,聶明也是嚇得夠嗆,她這幾天囂張全靠了羅大成的縱容,這會兒見羅大成都伸手打她了,一看羅大成像是要吃人的樣子,她頓時不敢再張嘴,捂著臉咬著嘴唇說不出話來。羅大成卻顧不得管她,連忙沖著聶秋染賠不是︰「大舅子不要跟她計較。往後還望大舅子多加照拂。婦道人家。不懂事,大嫂喜歡寐生,只管將他帶走就是,帶走帶走。」
「不行!」聶明這會兒哪里能真讓崔薇將人帶走,若真是這樣,她往後臉也是丟得差不多了,她咬了咬牙,看到自己一說話之後羅大成的臉色。頓時心中一慌,想到他這幾天對自己的態度,以及現在對自己的凶狠,聶明心中頓時明白了過來,恐怕這羅大成對自己百般忍讓,說不得便是看在了聶家的份兒上,一想到這些,剛剛聶明還心中暗藏著得意與興奮,原以為自己嫁了人之後便如同月兌離了苦海般,誰料此時看來根本不是自己想像中的那般。心中不由生出怨恨來。
她強忍了心里的難受與怨毒,一邊伸手捂著臉龐。也不敢再像之前一般的囂張,看著聶秋染便低聲道︰「大哥容我給那小子收拾一天,他還有東西呢,明兒我便將他親自送到大哥那邊。」她一邊說著,一邊咬了咬嘴唇,到底還是不甘心,臉上流露出幾絲扭曲來。
聶夫子在一旁看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看了羅大成一眼︰「你爹現在沒了,你便是家里當家作主的,男人便該有個男人的模樣,將家里撐起來,不要事事都由著別人來做主,家里成什麼體統了,該管教的還是要管一些的。」他這話雖然沒提半個聶明的名字,但話里的意思眾人哪里有听不懂的。雖說聶明是聶夫子的女兒,但到底她如今已經嫁了出去,是個外人,而崔薇無論怎麼說是嫁進聶家的,可算是自己人,聶明分不清這些,只當自己與聶夫子親近一些,可在聶夫子心中兒媳遠比女兒來得重要多了,至少兒媳生的孩子還姓聶,而聶明生的孩子是跟著別人姓的。
羅大成在一旁唯唯諾諾的答應著,這才將聶夫子等人送走了。崔薇上了馬車,便听到外頭聶夫子正在教訓著聶秋染,今日他做的事實也實在出乎崔薇意料之外得很,聶夫子剛剛沒有出面打斷他的話,已經是夠給這個兒子臉面的,這會兒他心中肯定是很火大。
因聶夫子出來時是直接到的崔薇家,坐的也是聶秋染的馬車,自然趕車也是直接朝崔薇家趕的,這會兒天色還早,沒有完全黑下來,幾人回來時崔敬平正準備燒火做飯的,一看到聶秋染等人回來頓時就嚇了一跳。崔薇看著院里幾頭死了的羊,心中也覺得有些不是滋味兒,想了想看了看天,雖然這會兒有雨還顯得外頭有些陰沉,但距完全黑下來還有一段時間,這幾頭羊扔了也可是可憐,長得這樣大,崔薇挑了其中一頭稍壯碩些的準備拿出來烤著吃。
自家門口外的走廊下寬敞無比,架個篝火是足夠了,到時將羊烤好直接再拿到屋里吃就是了。她一打定主意,便回頭看著聶夫子笑道︰「今兒晚上公公不如留下來吃飯吧,正好還有羊。」她原本只是想客氣一番,畢竟聶夫子此人一看便極其嚴肅不好相處,她本以為自己這樣一說聶夫子肯定是會搖頭拒絕的。誰料她一開口,聶夫子猶豫了一下,竟然點了點頭先擰了衣擺朝屋里去了,嘴里一邊道︰「也好,你婆婆病了,聶晴正照顧著她,我今兒便打擾了。」
崔薇呆滯了一下,就連聶秋染也眉頭微微皺了皺,看了屋里一眼,知道聶夫子這留下來是有話要說的,又看了看崔薇,還沒開口,就見她點了點頭,喚了崔敬平過來吩咐︰「三哥,你去幫我喚爹過來吃飯,順便將這只羊給收拾了。」這羊是要剝皮的,否則不好下嘴,而且羊肚子里的腸肚也要收拾,崔薇人小力氣也不大,這羊一看怕是有快兩百斤了,她自己是拖不動的。那頭崔敬平答應了一聲,連忙取了斗笠便出去了,聶秋染本來想跟崔薇說話,誰料小丫頭傲嬌的一揚腦袋,哼了一聲,取了個簸箕準備去崔家地里找崔世福要些青辣椒了。
趁著天色還沒黑下來,崔世福一听到女兒讓自己過去幫忙收拾羊,忙就拉著大兒子過來了,兩父子扛了羊去溪邊,不多時便收拾了干淨回來,還帶回了一張剝得整齊的羊皮,崔薇這會兒早已經撿了不少的柴火出來,又摘了一些鮮女敕的辣椒,一些新鮮蔬菜等之前在買肉時順便花了些錢也買了不少下來,足足抱了好大一簸箕。這會兒天色不早了,崔薇忙著生火剪了些曬干的辣椒出來在鍋里炒干了,又將辣椒給放進石缽里拿石杵搯成辣椒粉,一邊招呼了崔敬平過來生火做飯,自個兒則是讓崔世福父子砍了不少約有拇指大小粗細的竹子出來,把羊頭砍下之後將羊身穿上了架了起來。
下面生火烤著,另一些羊內髒以及羊頭羊蹄等則是洗淨了放進一口大鍋里,加了一些羊女乃粉熬了起來,外邊兒生起了火,崔薇先是將之前剪下的一搓羊毛捆成一只小刷子,洗淨之後沾了醬油與豬油在羊身上刷了幾下,漸漸的,香味兒飄了出來,又連忙進屋里加了八角、茴香等制成特殊的醬料出來,大半個時辰下去,那羊身上漸漸冒出油來,皮肉被烤熟了,泛出陣陣香味兒來。
這會兒天色已經大黑了,崔薇一面刷著醬,一面抹著額頭因靠近了火堆而出的汗水,等到羊皮表面泛出油珠時,忙又沾些辣椒沫兒往羊身上刷去,一股香辣味兒傳來,既是香,卻又讓人忍不住有些嗆,忙轉過頭進屋里擰了一把熱帕子將臉捂住了,長舒了口氣,這才覺得舒坦了些。
屋里聶夫子念了聶秋染一通,但兒大不由爹娘,他自說他自已的,聶秋染卻根本當做沒听見一般,這個兒子如今有了出息,又不像是之前能由得自己拿捏的情況,聶夫子心下有些煩悶,今日一整天他趕到了羅家去,中午時人家家里死了人,他自然也不好意思放開懷抱大吃大喝,因此挨到這會兒早就是有些餓了,說了聶秋染一頓,心火直往上涌,卻看他根本不在意的樣子,聞著外頭的烤肉香味兒,只覺得心里饑餓與火氣都涌了上來,讓他整個人坐都坐不住。
「老大家的這手藝還不錯,也能想出吃的方法來,只是男子漢大丈夫,主要的心思還是應當放在書本上頭。」聶夫子聞了一口烤肉香,也不知道崔薇放了什麼東西,那股香味兒饞得人直流口水,勉強又教訓了聶秋染一句想轉移注意力,那頭聶秋染卻是坐不住了,忙起身就要朝外頭走,一看他那樣子就不像是出去看的,聶夫子忙跟著兒子出去,果然就看到他已經蹲在了廚房外的走廊下,接過了崔薇手里的刷子,正往羊肉身上刷著醬料,頓時臉色就黑了下來。
他從小教育聶秋染君子遠庖廚,誰料現在看來聶秋染根本沒听到心里去!
當著親家的面,今兒又正巧大年三十,崔薇留了自己下來吃飯,吃人嘴軟,哪里還好意思在這會兒教訓聶秋染不能幫忙,只盯了聶秋染幾眼,見他根本不理自己,聶夫子也只有郁悶的又坐回到了屋子里。只是人人都在外頭忙著,只得他一個人坐在屋中,聶夫子既感尷尬又感無奈,連書也再看不進去,勉強坐了半晌,到底沒好意思坐得住,也跟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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