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慧終于知道自己原來一直都在自欺欺人,在看見這一幕的時候,她覺得世界都要崩塌了,渾身的血液凝結,整個人像是被困在玻璃箱子內,無論她怎麼掙扎都出不去,她一手為自己營造的幸福,到頭來卻是個最諷刺的笑話。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竇驍這樣笑了,壞壞的,賴皮的,撒嬌的,無關于是否不符合年齡的、身份、地位,恣意的像個小青年,她一直認為,那樣笑著的竇驍,那麼的不真實,她喜歡的是現在逐漸成熟,深沉內斂的竇驍,她曾經以為,竇驍的轉變都源于生活的變故,不得已的長大,卻原來,只是因為他面對的那個人不對而已。
晚飯的時候,年年看著吃的不亦樂乎的女兒,心情才好了一切,在這個世上,囡囡的存在,才是她最大的財富,她所有的努力也不過是想提供給女兒一個生存的環境,可是女兒天生的血統,並不應該跟著自己無限制的受苦的,有時年年都不能原諒自己,為什麼自私的剝奪了囡囡的幸福。
「你是哪個,管得著老子。」
留下憋著笑的竇驍,一個人暢游在思緒里。他覺得好像從前的竇驍和年年又回來了,那樣愜意的感覺又回來了,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們兜了一個大圈子,終于又回到了起點,他該慶幸的,至少他們還有機會重頭再來。
竇驍說到了關鍵。
年年第二天醒來的很早,或者說,她又沒有睡著,她揉著眼楮,不願意睜開,好像有一大堆的事情等著她,她煩躁的很。
年年攔住竇驍,急著和虎子解釋,卻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好,虎子眼見為實,她的解釋也是徒勞,不過癥狀本就不在此,而是她和寧哥已經說明麼一切,虎子卻把她當成了寧哥紅杏出牆的女人。
就在年年以為囡囡再次睡著時候,她居然問她︰「媽媽,樓下那個叔叔,是電話里的那一個嗎?」
「哦,好吧。」
竇驍還要和她搞曖昧,她不想讓人看熱鬧,掙扎不得手腳,就用頭去磕他的下巴。
竇驍抬頭看見年年鼓著雙腮瞪著他,他差點被噎到,年年一個轉身狠狠的拉上窗,他就知道事情要壞,記仇的丫頭,估計是不會再搭理他了,這丫頭存心要餓死他,有能耐她就不要出門。
「別走啊,年年,我還餓著呢。」
竇驍打開保溫盒,看見里面鋪放的幾樣菜品,看著賣相還是錯的,不禁懷疑這是年年的成果嗎?
年年似嬌似嗔,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太久沒有和竇驍這樣調侃著說話,有些不習慣。
竇驍看見年年頻頻的出現在陽台上,便故意將吃剩下的餐盒放在車蓋上,很是顯眼,他就是想讓年年看見,進而心疼他,自己洋洋得意的躺在車里,等著年年自投羅網。
竇驍這次不是懷疑,是驚奇,他以為年年這輩子都沒有可能能做出像樣的飯菜了,他想她大概是沒有天分的,可是這面前的東西,充分證明了奇跡發生了。
年年收拾好保溫盒,準備離開。
程敏慧漸漸想開了,既然她為了這個男人改變的已經不是一點半點了,何苦還要裝腔作勢的假裝善良,說到底,她有著和一個平凡女人一樣的捍衛自己婚姻的權利,不管竇驍和年年曾經如何,他們青梅竹馬如何,他們兩小無猜又怎樣,現在的情況是,他們不是戀人,自己才是竇驍的未婚妻,她當然有權利去爭取。
「我不會放手的,今天想放過你,下一次,我一定把你吃掉。」
程敏慧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了一個男人,處心積慮,為了一份得不到的愛情,奮不顧身,為了一段夢寐以求的婚姻,擔驚受怕,這難道就是她想要的幸福嗎?
竇驍的動作更加放肆了,一只手居然鑽進年年的衣服里,撫模她的後背,那光滑的質感,讓竇驍如何也不願意放手。
年年的被竇驍撩撥的渾身發燙,皮膚紅的像個煮熟的蝦子,樣子十分可愛,竇驍愛不釋手,卻也知道現在也只能這樣過過癮,還不是時候,吃掉年年,他的忍的也好難受,希望年年能想得通,回到他身邊,他就不用半夜吹冷風了。
中午的時候,年年犯賤的假裝不經意的從窗口偷看竇驍,很怕他餓著,可曾想,人家正不顧形象啃著大雞腿,不知道為什麼生氣的年年再也不想搭理他了。
竇驍轉過頭,不確定的問,其實他只是害怕這吃的是年年父親的杰作,雖然從前她父親做的東西也不怎麼好吃,不過總是比年年做的要強的多。
以前他們的吻是溫和的,現在是濃烈的一觸即發的,熱烈的溫度不停灼燒著他們的心。
「竇驍,你最近好賴皮的,我要去買菜了,沒工夫和你閑扯。」
「怎麼不是呢,你少小瞧人。」
竇驍好像未卜先知,待年年磕過來的時候,他剛好低下頭,含住年年的舌頭不松口。
「活該。」
「我的早飯呢?」
年年本來心中很忐忑,竇驍這一句感嘆,卻讓年年更加緊張,她去奪竇驍手里的保溫盒,突然很怕他挑剔的嘴會不習慣。
竇驍低沉的聲音,讓年年渾身舒麻,她暗中掐了自己一下,心里罵自己不爭氣。
「媽媽。」囡囡抬起小腦袋,看著年年,眼楮里好像有很多話。
囡囡歪著頭看了年年一會,很無奈的妥協了,不過她還是很好奇電話里的和樓下車里的倒底是不是同一個叔叔呢?
「天晚了,找間酒店歇歇去吧?」
竇驍攔住年年的去路,伸出手要吃的,盡管他天剛亮就去附近吃了早餐。
「我不,萬一你再跑了呢,我可沒有力氣追了,我就在這看著你。」
竇驍難得嚴肅的說。
竇驍這次是被口水噎到的。
年年很尷尬,居然被女兒抓了一個現行,覺得很是丟臉,心中開始罵起竇驍來。
竇驍這一等,就等到了第三天早上,年年才晃晃悠悠的出了門。
「一幫烏合之眾,還敢大言不慚,你信不信,我讓你們的什麼寧哥明天就消失。」
竇驍把年年夾在雙腿間,徹底的用身軀壓制住。
年年恨恨的,拿竇驍沒有辦法。
程敏慧沒有機會接近年年,就很快回到了酒店,她捏著那份材料,大了一個電話出去,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噎死你。」年年咬著牙,狠狠的盯著他。
年年帶的原本就不多,保溫盒很小,年年只能裝這些,竇驍三口兩口就吃的底朝天,年年知道他大概沒有吃飽,所以決定勸他找個地方住下,不然他的身體怎麼能吃的消。
年年聳聳肩,懶得搭理他,陰晴不定的男人。
年年不再說什麼,她知道以竇驍的性格,決定的事情,是很難能改變他的。
「誰說的,我對你最好了。」
竇驍凝眉瞅著虎子一身匪氣,讓他很反感,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雖然竇驍對自己以及程家是有承諾的,以竇驍的性格,也不會輕易的反悔,可程敏慧卻十分忌憚年年的存在,竇驍對她的愛沒有被仇恨所遺忘,沒有被時間所消磨,她在竇驍心中的地位可見一斑,就算程氏願意出手相助,最後也只能是兩敗俱傷,到那時,自己和竇驍就真的成了陌路。
竇驍的加入,讓事情更加復雜,竇驍逞一時之能,和虎子劍拔弩張,那後果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zVXC。
程敏慧呆呆的坐在車里,看著竇驍依依不舍的放開年年的手,看著竇驍望著年年的身影漸漸消失的目光,看著他坐回車里靜靜的等待,程敏慧覺得自己無力的什麼也做不了,她連上前質問的勇氣都沒有,這個名義上,尚且還屬于她的男人,可曾有那麼一刻是真的屬于她呢,程敏慧默默地離開了,這種麻木了知覺的滋味,只感受一次就夠了。
有人打斷了年年漸漸淪陷的意識。
「快吃吧,那麼多廢話。」
程敏慧驅車再次前往年年的家,不出意外,她再次看見了竇驍,他和自己想象的情形一樣,他沒有住進年年的家,居然委屈自己睡在車里,這說明他們之間一樣存在很大的問題,不管是因為年年的父親還是因為她這個未婚妻,他們大概也不會很容易就重新在一起,就算相愛又怎樣,當年他們一樣愛的死去活來,最後還不是悲壯的分開,竇驍還不是和自己訂婚了,所以這一次,她依然應該給自己信心。
「我要回去了。」
程敏慧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放手一搏,為了自己多年來投入的感情和心血,她也不能灰溜溜的逃走,她的人生中可沒有放棄的先例,竇驍是她生命中最亮麗的風景,她要留住他,不然她的生命又會回答黑灰色,沒有光亮。
竇驍故意呲著牙,嚇唬她,還做了一個饜足的表情。
竇驍發覺年年不停顫抖的身體,開始遷怒于虎子,他大概記得這個男人,是個狠角色,而且竇驍終于發現自己忽略了什麼。
「我不這樣,你能下來看我嗎?」
竇驍撅起嘴,拉著年年的手,不想松開,也不肯答應自己會听話。
「呀,我的小公主,怎麼醒的這麼早啊?」
「你愛吃不吃。」
竇驍笑著隔開年年的手,像是要證明自己的決心一樣,抓起勺子,上去就是一大口,不過他很快就放下了,只看著,不再動。
年年知道希望渺茫,可是不到最後,年年怎麼也不會答應,盡管,如今的形勢已經沒有什麼轉圜,她對竇驍的態度,也不再強硬,她知道自己的心在妥協,如果不是道德約束,她大概早就投降了。
「真是你做的。」
年年的父親,已經默默的觀察了年年一整天,實在是猜不出年年到底是怎麼了,安安靜靜,卻是特別異常,最近寧哥也不常來了,他就知道,女兒和他是沒有希望了,其實想來確實也沒有可能,倒不是說寧哥的為人不好,只是,年年心里始終裝著竇驍,再優秀的男人也是進不來的吧。
「我答應你,我不走,你總得找個地方睡覺,住在車里不會舒服的。」
「放手,太晚了,我要回去。」竇驍一松開手,年年就快速的下了車,對著窗口哀怨的看著自己的竇驍說道。
原來是虎子,他凶神惡煞的樣子著實嚇到了年年,從前只是听說,難得一見的虎子發威,比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竇驍將年年推上車,一邊還不忘給自己辯解。
年年看了看手表,理直氣壯的回復他。
程敏慧無法平靜的心,眼前始終盤旋著笑意吟吟的竇驍,他何嘗那樣對自己笑過,哪怕是一瞬也好,為何他要對自己這麼殘忍,只因自己晚到了那幾年嗎?
崩怎掙渾。「你明知道不可能有的。」
「我怕我睜開眼楮,你又不見了,我受不起那個。」
「站住,我不要等下去了,你現在就給我答復。」
年年出人意料的反問。
年年哪里受得了這個,努力的想掙月兌,可是竇驍的手臂環住她的身體,好像被繩子綁住了一樣,緊緊的箍住她的身子。
年年不好受極了,以為竇驍真的是不喜歡自己做的東西。
在她堅定了信念,卻束手無策的時候,胖子倒是給了她一個好機會,她覺得果然值得一試。
每天的這個時間囡囡還美美的睡著呢,年年以為是自己翻來覆去的吵醒了女兒,趕忙把囡囡抱在懷里,輕輕的拍拍,讓她再補眠,小孩子多睡覺對身體總是好的。
竇驍哪里肯放過她,他腦子很亂,很怕年年又耍什麼詭計,不然為什麼年年可以如此淡定,年年的心里沒底散漫在竇驍眼中就成了胸有成竹。
「你抽瘋了,出爾反爾,還總裁大老板呢,虛有其表。」
「今天是第三天了。」
年年看著竇驍一臉的憔悴,也想不出該如何說他了。
「什麼叔叔,小孩子,不要亂猜,還有記住不可以告訴外公,知道了嗎?」
囡囡昨天晚上听見關門的聲音,就騙外公自己要去廁所,出了外公的房間,她爬上窗台,居然看見了媽媽在和一個叔叔說話。
「也許會有奇跡發生的。」
「果然是你,寧哥真是看錯人了,枉費他擔心你出事,讓我安排人保護你,可是你就是這麼報答他的,在他的房子,給他待綠帽子。」
「雞腿好吃嗎?」
程敏慧下榻在竇驍曾經居住過的那家酒店,住在竇驍曾經住過的房間,一個人靜靜的思考,她知道決斷的時候到了,到底是要成人之美、不戰而退,還是破釜沉舟、放手一搏,她真的需要時間想明白。
程敏慧拿著胖子給她的資料,有些迷茫,她不知道到底要不要這麼做,如果做了,她大概再也不是自己了,她要摒棄的東西太多,讓她一時猶豫不決。
看著囡囡,很容易就聯想到竇驍,此時他應該還在樓下吃冷風,年年怎麼能無動于衷,又怎麼會不知道,竇驍是在逼她就範,他永遠知道,她的心軟,她的舍不得。
「噎死了,我也是個風流鬼。」竇驍舌忝了一下舌頭,得意極了。
「等著看吧。」
年年趴在陽台上,看著竇驍將吃了幾口的餐盒,隨意的放在車蓋上,再也不動,不知道是味道不好,還是他沒有胃口,他躺在車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Ann?」
程敏慧被嫉妒吞噬的自己的心,再無法冷靜的思考,她不甘心,也不能就此放下,可是她要如何做才能挽回自己的頹勢,得不到竇驍的心,至少她要留住竇驍的人,可她還是了解竇驍的,他並不是一個甘願被控制的男人,要想讓他回心轉意,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竇驍拉住年年的辮子,將人揪了回來。
竇驍麻溜的跑下車,拉住轉身就走的年年,他還發現了年年手里的保溫盒,想來一定是給自己準備的晚飯,心里正得意,卻想不到,年年拉長了臉,轉身就要走。
「你就能欺負我。」
年年在竇驍眼里,是個最沒有信用的小女人,他寧願忍幾天,也不能承受年年再一次離開的事情。
「你怎麼不吃了,不好吃?」
年年催促竇驍快點吃,她不能待得時間過長,不然父親一定會發現的。
車子里很壓抑,年年和竇驍又開始不說話,竇驍突然轉身,將坐在副駕駛上的年年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口,手還不安分到處亂模。
「這,這是你做的嗎?」
「虎子,你,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哎,我有也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總之,這里面有些誤會。」
年年沒有听出竇驍的話外之音,只覺得他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竇驍覺得冤枉,他早上以為年年會送飯給他吃,連瘦子送來的早餐都扔掉了,誰知道年年這個心狠的女人,居然連杯水也沒有送來,餓的他直跳腳,迫不得已才吃起了垃圾食品。年年嘆了口氣,還是不能放任竇驍這樣,她趁著父親帶著囡囡寫字的時候,偷偷的跑下樓,待她看見車里哼著小曲的竇驍,翹著二郎腿,悠哉的模樣,就知道自己上當了,轉身就要離開。
年年無奈,只能軟言相勸。
竇驍如是想著,卻忘了,他們的關系能否重頭再來,還要取決于另一個女人,她的存在,勢必會對他們的感情造成影響的。
「對我來說,結果都一樣。」
竇驍接過保溫盒,笑嘻嘻的牽著年年又走回車里,得意自己的好演技,每次都能騙的年年團團轉。
「你不吃拉倒。」
竇驍沒有錯過年年的小動作,心里一陣得意,撩撥年年的動作更加明顯,他咬住年年寬厚的耳垂,用舌尖反復的舌忝舐,年年的耳朵軟軟的,味道甜甜的。
「不要臉,你自己做夢吧。」年年沖著他做了一個鬼臉,迅速的跑掉了。
「哎呀,我的年年居然會做飯了,真是奇跡。」
「別動,誰說我不吃,就算是毒藥我也吃。」
「你做的我就吃,不過這味道怎麼這麼好,你進步的太快了。」
虎子看著竇驍就不順眼,這個男人一身貴氣,和他們明顯不是同一類人。
年年不忘叮囑囡囡不要告訴父親,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麼和父親解釋。
年年的頭皮被弄的生疼,竇驍就是一個體內隱含著暴力因子的表面君子。
「再陪我一會兒。」
「你說你會和我回去,我就相信。」
「還有十幾個小時呢?」
竇驍突然臉色很不好,他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麼,卻又一下想不起來了。
一直守候在門外的胖子,卻是很心急,他真的有點擔心程敏慧會退縮,他可不想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他徘徊在走廊里,不知道要怎樣說服程敏慧,突然他靈機一動,那天他偷偷折回和瘦子的住處,不止發現了年年的新住址,還拿到了一份材料,當時他只是順手拿來的,現在想想,它對程敏慧應該會有很大用處吧。
她不是沒有想過放手的,一直以來她都有考慮,可是每次看見竇驍,她就再也堅持不起來,她的決心都會土崩瓦解,這一次,她更加不願意放棄。
年年慌亂的按住竇驍點火的手,想要離開,不然她真的怕竇驍擦槍走火。
所謂溫飽思yin欲,果不其然,竇驍哪里肯放手,他等了一天,才等到這個年年親密接觸的機會,哪里能輕易就放棄,他就是要抱著她,讓她留戀自己的懷抱。
「你嘴巴放干淨些。」
盡管年年努力的阻攔,還是擋不住他們肢體漸漸的接觸,出現互相推搡的動作,年年很害怕,竇驍自認為自己是黑帶,一定是沒有顧忌的,可是虎子那是實踐經驗豐富,也不是好惹的。
「原來是你,背後搗鬼就是你,對不對。」
虎子好像突然聯系到了什麼,突然上前揪住竇驍的領子,渾身散發著不可抑制的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