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晚上竇驍回到家,一邊月兌下外套,一邊隨意的問年年,「今天出去了。」
年年剛剛哄睡了囡囡,正坐在沙發上盯著電視,拿著遙控器,一瞬沒一瞬的轉台,听見竇驍問,也沒有正眼去瞧他,只簡單的答了一句「哦。」便不再做聲,心里卻月復誹竇驍是明知故問,他安排的保鏢跟了她們一整天,怎麼可能不向他匯報。
「當然受委屈了,她••••••不對,年年既然不願意說,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哦,是不是程敏慧那個惡毒的女人,惡人先告狀,找你訴苦去了,而你就白痴的相信了她,年年不願意和你說,是不是因為你不信任她。」
「靚靚,我愛年年,真的愛她,這輩子,我恐怕只能愛她一個人,我可能做夫人有些欠考慮,但是,你們都不能否定我對她的愛,我犯過一次錯就夠了,我已經很努力的來彌補自己的罪過,在我心里,程敏慧或者其他女人,和年年是不能相提並論的,我不過就是想保護年年,可是看來我真的又錯了,年年再不是當初的小兔子,現在,她就是一只刺蝟,縮起來,害怕被傷害。」
年年很想信任竇驍的,很想對他訴苦,很想听到他的安慰,很想躲在他的懷里什麼也不想,可是,那樣的光景,也許永遠也可能重復了,年年的眼淚洶涌的充斥著她的眼眶,止不住的流淌在年年蒼白的面頰上。
年年把自己關在書房里,痛哭出聲,她恨自己,這樣沉不住氣,明明是很好發的機會,拿捏住竇驍的想念,為什麼要沖動的和竇驍鬧,曲解他,回避他,明知道遇見這樣的事情,正常人都會懷疑,竇驍已經做得很小心,那本來就是正常人的反應,而她對竇驍太過苛刻,竇驍很一定失望吧。
「竇驍,你就是一個大笨蛋,年年就是個小笨蛋,才會愛上你,愛著你這麼多年都不肯忘記你,而你到底給與她什麼,你要傷害她到什麼時候,她為了你,放棄了一直秉承的人生準則,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年年幾乎是把身家性命全都賭注在你的身上,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對她,你的懷疑,你的否定,對于她來說,有時就是致命的,你知道嗎?」
年年大力的甩掉竇驍攀在肩膀上的雙手,自言自語道︰「是啊,我知道這是我的奢望,你站在如今的位置上,永遠都不會再說這樣的話,可是我的驍驍就會,他就會,他一定會的。」年年失魂落魄的上網了樓,而竇驍卻無言以對。
年年大概是哭的累了,沒有了動靜。
年年卻顯然不買賬,反而怒火中燒,說起話來也更加不客氣。
年年捂住半邊臉,換了方向,側臥在沙發上,用微乎其微的聲音說︰「沒有。」
年年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低喃著,「油嘴滑舌的大騙子。」卻惹來竇驍的一陣壞笑。
「你是怎麼想的,你自己清楚,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如果要我留在你身邊,這樣的事情,以後絕對不會少發生的,我受不受委屈,其實並不重要,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是委屈我也認了,你若是對我的做法有什麼看法,最好明明白白的告訴我,不然,下一次,受委屈的弄不好就是你的準新娘。」
「年年,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原諒我這一次吧,不要生我的氣了。」竇驍低聲趴在年年的耳邊,私語著。
竇驍卻只看著,壞壞的笑而不答,他圍著年年好好地轉了一圈,還是不肯說話。
年年抬起頭,可憐的望著他,她的一句「對不起」,早就讓他心軟的不行,「傻丫頭。」竇驍覺得更加心酸,他的一點點懷疑、質疑、遲疑,都很有可能讓年年失去理智,這是不是說明著,年年是多麼的沒有安全感,他也該反省的,他對年年所承諾的,他信誓旦旦的允諾,到頭來,都不過是一句空話。
「等一下,年年,我一會喝,你先跟我來。」竇驍拉住慌忙的年年,把她拉進臥室。
接下來,竇驍和鄒靚靚的談話就順暢的多了,竇驍終于知道了年年的委屈,他相信鄒靚靚沒有必要編造謊言騙他,他還能認真的判斷出鄒靚靚的講述是不是夸大其詞。
竇驍的話,讓鄒靚靚也陷入沉默,她知道,竇驍分析的對,現在的年年,再不是當初那個傻乎乎,只懂得奔跑的小兔子,她現在習慣草木皆兵,一有風吹草動,就像刺蝟將自己包裹起來。
竇驍也跟著坐起來,靠在沙發背上,不再騷擾年年,只是又覺得,有些話還是還是要說出口,「年年,你,要是有不開心的事情,要告訴我,知道嗎?」他不知道這麼說,是不是能完全的表達自己的意思,而後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也許••••••也許我能提些意見給你,有事憋在心里會不舒服的。」
「竇驍,希望你能包容年年,只有你能喚回,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的年年,你我面前的年年,心里的傷口依然沒有結痂,一不留神,就會血流不止,我也請你,保護好她,不要讓她疼,不要讓她哭。」
「好看嗎?你快回答我啊。」年年有些心急了,期待著竇驍快一點給出評價。
鄒靚靚很聰明,懂得利用這樣一個機會,與其指望罵醒竇驍,不如軟語相勸。
年年很驚訝,想不到竇驍和鄒靚靚的關系就然緩和了,竇驍說︰「我不會逼你的,我想讓你留在我什麼是快樂的而不是時時都小心翼翼的。」
「我就是隨口問問,你不想說就算了。」竇驍連忙解釋,他沒有想到,年年會突然這麼激動。
年年吃驚的看著袋子里的東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你••••••」她不敢置信的看著竇驍。
「喂,鄒靚靚,我是竇驍。」竇驍居然給鄒靚靚打電話,這是多麼罕見的一件事,他們兩看兩相厭由來已久,如果不是因為年年,他們大概再也不會有交集。
竇驍站在年年的身後,靠近她的腰身,緊緊的貼著,兩個人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鏡子里,很是登對,竇驍吻了吻年年的耳畔,一切好像盡在不言中。
第二天,兩個人,都可以的回避了前一天的不愉快,但是他們很清楚,這件事還沒有結束。
「哦。」其實如果按照年年的意願,她很想裝聾作啞的,竇驍的這種反應,讓她也很不舒服,也許是年年想的過多,太過狹隘,她認為竇驍極力的用物質滿足她,不過就是想用金錢來彌補他永遠不敢承諾的名分罷了。
竇驍抬起頭,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年年的情緒很反常,他已經可以肯定,自己听說的事情,是真的了,而此時,他卻只能,這樣說,「不••••••是••••••也不全是她,我••••••年年,你不要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怕你受委屈。」竇驍嘆氣,覺得自己無論怎麼說,年年大概都不會滿意的。
回應他的,卻是年年壓抑的哭聲。
年年依舊沒有什麼反應,多說了幾句,以做解釋,「嗯,買了,是靚靚送我的。」
年年說的激動,情緒好似發泄出來,可是又有些胡攪蠻纏,說出的話極其不講道理,竇驍也同樣听不下去,趕忙打斷她,摟在懷里,安慰著,「不是,沒有,我沒有那麼想,年年,你不能曲解我的意思,你明明感覺到了我的擔心,為什麼還要冤枉我。」
「很久沒有逛街,累了。」年年翻了身,又坐起來,她的胸口很憋悶,找不到釋放的出口。
年年哭著,大聲的,毫無壓抑的,一個人躲起來,舌忝舐著傷口。竇驍當然听得見,守住門外,靜靜的,等待著。
「年年,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竇驍抱著年年,不時的搖晃著,像是在安慰小孩子,年年不作聲,他就繼續說著,「以後心里不痛快,不想和我說,也不要憋在心里,你可以找靚靚說說。」這是今天竇驍和鄒靚靚達成共識,兩個人約定,共同觀察留心年年的情緒變化,互通有無。
竇驍一到公司就急著做了一件事。
「你怎麼不問年年,反而來問我,你就不怕我添油加醋,冤枉了你的未婚妻。」鄒靚靚並沒有那麼好說話,她怎麼會輕而易舉的就被竇驍說服,雖然竇驍的態度很是謙卑。
竇驍本就很討厭Maggie這樣的女人,看在程敏慧的面子上,才忍住沒有叫保安,只等著她說完,就叫榮易「請」她離開了,至于程敏慧,竇驍倒是不覺得她有多委屈,不過就是想擺擺姿態,表演弱者罷了。
竇驍顯然是被這樣的年年嚇到,他開始反省自己剛剛的做法,是不是真的欠妥,是不是很容易讓本來就敏感的年年誤會。
「好看嗎?」年年有些期待的看著竇驍。
「沒有買東西?」竇驍的問題更像是在說肯定句,其實年年猜到他想問的大概是為什麼買東西沒有刷他的副卡吧。
竇驍立刻站起身,將年年拖過身邊,不顧她的反抗,死死的拉住她的胳膊。
「請你告訴我,昨天,年年受了什麼委屈,行嗎?」竇驍不在乎鄒靚靚的令人生厭的語氣,甚至一點也不覺得生氣,他只想盡快知道想要知道的事情。
年年不知道,這場風波是不是就此過去了,也不知道,以後再次出現她要怎麼面對,而此刻她只想為了自己的任性不合作,和竇驍道歉,「對不起。」
Maggie的大概意思,無非是說,年年不顧廉恥,年年囂張跋扈,年年盛氣凌人,竇驍忘恩負義,竇驍識人不清,程敏慧暗自神傷。
竇驍遞給年年幾個包裝袋,說︰「打開來,看看,喜不喜歡。」見年年疑惑的遲遲不動,竇驍已經迫不及待的幫著年年打開了。
「年年,年年••••••」竇驍試著去呼喊年年,可是她並沒有回答,頭也不回的上樓。
「下一次,喜歡什麼,就自己買,出門把副卡帶著。」果然竇驍覺得心里不舒服,他知道年年拿回家很多東西,可是他的副卡卻分毫未動,這種感覺很不好。
年年很煩躁,撥亂自己餓頭發,她的不穩定的情緒,也許是因為竇驍的話,也或者是因為看見了程敏慧,再或者是因為那條沒有買成的裙子。
年年愛不釋手的拿著那條失而復得的裙子,一時還沒有緩過來神。
「驍驍。」年年哽咽的叫他,聲音很小,從她的雙腿間傳出來,可還是被竇驍听得清楚,他回答,也提問,「嗯?」
竇驍坐在年年的身邊,「怎麼,不開心麼?」說著就伸手去撩年年的頭發,不過年年猛地轉頭,躲開了,不是年年矯情,而是她並不想讓竇驍發現她的臉色難看的樣子。
年年似乎認定了,竇驍的表現就是已經單方面的相信程敏慧的說法,他不敢坦然的正視問題,就是等同于指責和不信任。
鄒靚靚的篤定,幾乎讓竇驍無地自容,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鄒靚靚的思維結構和年年幾乎一模一樣。
年年說不清,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女人的第六感,總之,從竇驍一進門開始,她就覺出他的不對勁,而她也很快就聯想到了今天出行的不愉快。
自從上次,被年年關在臥室之外,竇驍就做了完全的準備,將備用鑰匙藏起來,以備不時之需,卻想不到,第一次用,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
竇驍打開書房的門鎖,輕輕的推開門,只見年年坐在牆角,抱住雙膝,頭埋在大腿上,一動不動。
「傻丫頭,我就是驍驍啊,我一直都在的,消息的驍驍的心里只有你。」竇驍坐在年年的身邊,摟過她的身體,在懷里,拍了拍。
竇驍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年年打斷。
竇驍掛斷鄒靚靚的電話,自己一個人靜默了很久,一整天無所事事,卻很晚才回到家。
竇驍越听越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年年好像太過激憤,他想不通到底是什麼,讓年年淤積這樣的一口濁氣,一口氣都發泄在他身上,他可是懷疑是不是,正如Maggie所說,她們發生了沖突。
竇驍低下頭,十指交叉,並沒有接話。在只單盯。
今天,的確是有人特意來給他添堵,把他攔著辦公室的門口,大聲的叨念著有關年年的事情,他今天可算是在下屬面前丟了面子。
「先聲明,年年,這可是我特意向鄒靚靚打听來的,你可不能多想,我就是好奇,能讓鄒靚靚贊不絕口的衣服,你穿上到底有多漂亮。」竇驍看著年年呆愣的樣子,很是覺得可笑,他調侃著說,他覺得自己今天做了一件很是正確的事情,他按照鄒靚靚的訴說,讓榮易坐飛機去臨市去買回來的。
年年不耐煩的問,「竇驍,你想知道什麼?」站起身,怔怔的看著竇驍。
年年見竇驍的態度,更加的生氣,不禁冷笑著,嘲諷的說︰「讓我猜猜是誰嚼舌頭了,不會是程敏慧吧,她什麼時候也這麼沉不住氣了。」
鄒靚靚很想破口大罵,卻又覺得這是個好機會,一定要讓竇驍明白,他做的事情,是多麼的愚蠢。
「年年她是不是被欺負了,她不肯和我說。」竇驍就是知道,不會那麼容易就搞定鄒靚靚的,他刻意的放段,就是想謀求她的憐憫。
竇驍蹲在年年的身前,模了模她的頭發,這樣的年年,又是他沒有見識過的,像被遺棄的小寵物,任性的守著希望,拒絕任何人的靠近,徘徊在自己的世界。
「我的年年一直都很漂亮,從未改變過,無論穿什麼樣的衣服,依舊是那麼漂亮。」竇驍夸獎著年年,沒有一絲一毫的敷衍,雖然名牌服飾更具有映襯高貴氣質的功效,卻不能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年年在竇驍的心里,從不曾改變過。
「那怎麼無精打采的。」竇驍貼著年年的身體,黏著她。
而竇驍的躲閃,更像是給了年年發泄的理由一樣,她不自覺的提高聲量,「竇驍,既然話都說到這里了,你就應該索性把你想問的一次性都問出來,何必遮遮掩掩,我不習慣你這樣和我說話,當然如果你覺得我做錯了,也可以直說,反正我的確沒有立場反駁。」
「去試試吧,穿給我看看。」竇驍催促著,年年趕緊將衣服換上,讓他瞧瞧。
一進門,年年就迎了上來,「吃晚飯了嗎?」年年關心的問,「我在鍋里給你留了湯,要不要喝一碗。」年年為了緩解她和竇驍的關系,特意為他煲了他喜歡的西紅柿牛腩湯。
竇驍獨在原地,喉嚨像是被什麼掐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他終于理解了年年當初不願意和他回來的顧忌和擔心,終于體會到了一個女人似有似無的不講理,還有自己有口說不清的郁悶,總之,這一次,被他自己搞砸了。
年年在竇驍的懷里掙扎出來,大聲的告訴竇驍她的想法,「因為我不好受,你讓我不舒服,我也不想讓你好過,我是多麼希望,當你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會第一時間對我說,‘不要怕,想罵就罵回去’,而不是吞吞吐吐的試探、考證。」
年年听話的將衣服穿上,再一次穿上,年年卻有著不同的心境,同樣的裙子,同樣的披肩,同樣的靴子,卻多了一些幸福的味道。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這件事的當事人之一,她就是Maggie,當時,程敏慧也跟著站在一旁,她們拉扯著,似乎程敏慧並不想Maggie將這件事講出來,可是Maggie的情緒很激動,看見竇驍出現,拉住他,吧啦吧啦,就說了個痛快。
「年年,我們不能總是這樣的,一談到這個話題你就這麼敏感,你受了委屈,你把自己偽裝起來,我同樣不好過,其實你依然介意沒名沒分的跟著我,這一點,我很抱歉,可是這就是我們目前的現狀,你應該信任我的,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你給我些時間••••••」
竇驍的不作聲,等同于肯定了鄒靚靚的猜測,鄒靚靚的火爆脾氣,瞬間被激怒。
「如果你有這種感覺,就恰恰說明那是因為你的不信任,你擔心我會因為不甘心、嫉妒心,做出有損你聲譽的事情,所以你不敢坦然問出你的疑問,或者說,你听了別人的話,在心里已經懷疑我和你的未婚妻有了沖突,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我受沒受到委屈,而是我有沒有對她做過分的事情,有沒有••••••」
年年覺得自己又失敗了,她怎麼會這麼無能,笨笨的給別人做了嫁衣,她為什麼不願意將自己的委屈說給竇驍听,解釋給竇驍,告訴他,她的心很不舒服,告訴他,她再一次失去了尊嚴,告訴他,為了愛他,她可能還要付出多少東西。
程敏慧始終沒有跟竇驍說過一句話,也沒有糾正Maggie的說辭,竇驍很懷疑,卻苦于找不到目擊者,心里打鼓,匆忙的趕回家,他繞了一個大彎著,只是想知道年年是不是真的和程敏慧發生了沖突,是不是有受委屈。
「竇驍?真是新鮮,你居然會打電話給我耶,我是不是要看看太陽是從哪個方位出來的。」鄒靚靚一如既往的不待見竇驍,尤其是在他「對不起」年年以後,她幾乎視他為仇敵。
年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感動了,她只是覺得自己真沒有出息,這幾句話,就讓她淪陷了,她又想哭了。
竇驍想了一下,發現還落下了一句,補充到,「還有,以後再遇見程敏慧和Maggie,‘不要怕,想罵就罵回去’。」zVXC。
年年抬起頭,再沒有了哭意,不敢相信的看著竇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