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如花就急急地來了顧府,不停地向賠罪︰「采青,我們真不是故意的,那個楚郡王府的管事實在是壞心的家伙,非拖住了我們,要我們跟他一同回吉安,我們哪里知道他是要來吃滿月酒的,不然怎麼都要找個借口拖住他了。」
想起那李管事,如花就氣不打一處來,可是人家是楚郡王府的人,又打不得罵不得,只好跟他一起回了吉安。因為知道忌諱午時之後上門這件事,如花回了家,哪知李管事非扭著二狗過來了。
采青淡淡一笑︰「如花,你這樣說就不對了。那個李管事並未送禮,也沒有在我們家吃過酒,怎麼能算是來賀喜的呢?」
帶著小廝去了後院,果然見魯縣丞的貼身小廝守在樓梯下面,見林師爺來了,急急地前來阻攔;「師爺,我們老爺吩咐了,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
因此,此刻劉氏用力將蓋碗砸向她,香雲連躲都不敢躲,被砸了個正著,血水從額頭滲出來,痛得她眼淚直打轉。
香雲並不敢出去,劉氏的性子喜怒無常,當下最明智的只能讓她作踐夠了消了氣再說,不然後面的懲罰更重,她不停地磕頭︰「夫人息怒,都是香雲的錯,請夫人責罰!」——
「鈺姐兒,我是你干娘哦,來,這是干娘特意從郡城普光寺給你求的平安符哦,你要乖乖的,長命百歲啊!」如花不會說話,胡亂說著,伸手取出一個小包,層層打開,里面是一個兩面分別印著平安二字的黃符,上面用絲線穿了,還綴了碎玉,看著很是美觀。
眾人面面相覷,不由看向魯縣丞,只見他臉色尷尬了起來,在人家家里辦喜事的時候做下那樣的丑事,實在是不值當此刻在這里提起,于是眾人又說笑著,不停地相互敬酒,以此化解尷尬的境地。
「啊?這麼先進啊!」采青不由贊道,這跟現代社會不是一樣了麼?在這個時代可謂是開天闢地的創舉了。
見到了個位同僚,魯縣丞打著哈哈,拱手致歉道︰「各位大人,魯某今日事忙,怠慢了各位還請海涵啊,各位請席上就坐!」
采青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笑著將卓安遞給她。」夫人消消氣兒,身子要緊!」劉氏兩個貼身丫鬟秀雲香雲不停地勸著。
「咯咯,咯咯!」鈺姐兒忽然笑了,雙手揮舞著,小腳蹬著。
她半真半笑地道,話里話外的調侃之意讓阿山漲紅了臉,訕訕地接過碗,呼哧呼哧幾口吃了個精光,幫著采青收拾了食盒,討好地道︰「夫人,怎能煩勞您給小的送吃的,就讓我送回去吧。」
嚴德家的欣喜不已,將孩子順手交給一旁的如花,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頭︰「瑞雪多謝夫人!」
采青想了想,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嫂子莫要太放在心上。嫂子是個有見地之人,但我們顧家怎能讓你跟家人離散?這樣吧,不知嚴德哥可願意到吉安來,若是願意,我寫封信給我爹,讓他跟嬸子都過來跟你團聚。」
采青連忙拿帕子輕輕給她擦了,小家伙瞧見了自己親娘,眼楮立即瞪得圓圓的,跟黑葡萄似的,水靈極了。
「幾位可是走錯了地方?」在衙門做官久了,魯縣丞又長得高大魁梧,因此氣勢也比較足。
顧卓寒見阿山顛顛地跑出去,好笑地看著自己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滿臉的寵溺。
顧卓寒見她目露向往,氣得拿手去捏她兩頰的女敕肉,沒好氣地道︰「這是什麼表情,難道我們青梅竹馬的感情還用得著去羨慕別人?你真讓我傷心!」
「老爺,您、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小紅有些結巴起來,對高大魁梧的魯縣丞很是懼怕。
因此林師爺一發話,眾人便都不好發表意見了,就坐在休息間里吃茶,終于時間慢慢過去,大家肚子里灌了滿滿一肚子茶,走起來大概都要晃蕩了的時候,林師爺按捺不住了,悄悄吩咐跟著的小廝︰「去魯府催催,看看魯大人被什麼絆住腳了?」
女乃娘抱著搗了蛋手舞足蹈的小鈺姐兒下去換衣裳了。
「啊?」采青愕然,隨即笑道︰「如花,你可是幸運了,咱們鈺姐兒從來沒在誰身上尿過,說不定,過幾ri你就有信兒了!」
「哦,听你這話,好像七老八十似的,虧你才十六歲呢!」顧卓寒輕輕在她額頭彈了一指,又道︰「而且,什麼叫這個時代?難道那個時代不一樣麼?」
房間里還響著靡靡之音,林師爺怒火沖天,一腳踢開了房門,床上正鴛鴦戲水的一對男女連忙扯過被單堪堪蓋住自己的身子,又驚又怒地看著擅自闖入的人。
李管事頭高高地昂著,旁邊小廝從身上取下個腰牌,果真印著個「楚」字,
如花忙「哦」了一聲,正要遞給女乃娘,忽然覺得自己身上一陣熱流劃過,怔怔地立在當場。
「讓周家女乃女乃抱抱,改明兒也懷上一個,讓她自己天天抱著!」采青打趣道。
李管事一如既往的眼高于頂,登堂入室之後,氣勢十足地掃視了一圈,站著不動。
魯縣丞點頭,這幫客人可真早啊,害他想要好好跟新娘子親熱一番都不成。
如花有些尷尬,哭笑不得,采青忙喚了喜鵲取來她未曾穿過的衣裳換上。簡單用過早飯後,采青要去向王翠蓮請安,如花索性也跟著去了。
她實在是承受不了,魯縣丞不能盡興,就隨手抓起旁邊帳外伺候的丫鬟,按在腳踏上就狠干起來,香雲礙于她這個主母在場,連叫都不敢叫,活像一只受驚的小白兔,這個可憐兮兮的樣子令魯縣丞更是興致勃勃,倒是輕憐密愛起來,劉氏看得目瞪口呆,顧不得什麼破口大罵了一通,自那次以後,魯縣丞就從未進過她的房門,倒是偶爾叫香雲去書房伺候,每次回來小臉都帶著紅霞,一雙眼楮含著輕佻的媚色。自然,也免不了劉氏明里暗里的挑錯,一頓狠狠的責罰是免不了的。
「老爺……」蓮兒抓緊魯縣丞的手臂,怕怕地往他懷里縮。
如花忙道︰「采青,我不過是發幾句牢騷,二狗他、他待我極好!」
采青逗弄了一番,見嚴德家的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站著,不由笑道︰「嫂子不用擔心,我還抱得住。」
「好了,別瞎想了,你看嚴家的,嚴德歲數也大了,人家這些年也沒著急,怎麼就你這里著急忙慌的,二狗是不是因為這個對你有意見了?若是有什麼話,讓他來跟我說,看我不罵得他狗血淋頭!」采青大女子主意開始冒頭了。
「采青,你說什麼呢?嘴上也沒個把門兒的!」如花手里抱著鈺姐兒,只好拿眼神瞪了眼采青,臉上飛滿了紅霞。
「也好!」采青點頭,阿山提著食盒往外走。
如花立刻紅了臉,她過門也有幾個月了,肚子不見絲毫動靜,她都有些急了。听采青一說,連忙接過來抱著,大概是因為她太緊張,顧敏鈺小盆友覺得有些不舒服了,咿咿呀呀地叫起來。
顧卓寒卻沒讓她為難多久,擁著她坐下道︰「不過,你道听途說的也挺多,我倒是听說,修羅國的女子地位極高,他們跟我們大秦的風俗迥異,男女很多都是婚前相互見過面的,覺得情投意合了,才結為夫妻的。」
「踐人,你還敢哭?」劉氏勃然大怒,指著她的鼻子破口大罵,「光知道爬床的賤婢,什麼事都做不好,還不給我滾!」
劉氏見她不出去,不怒反笑︰「還不听本夫人的話了是吧?是誰給你權利自稱名字的?上了老爺的床,就以為自己是半個主子了是不是?你個沒臉沒皮的賤婢,沒有過明路,連通房丫頭都算不上,白給老爺睡了幾回,還美呢!」
采青大步走到床前,在一側坐下,對著床中心一劃︰「你睡那邊,我睡這邊,中間是楚河漢界,不得逾越。」
「哇哇——」顧敏鈺小盆友忽然掙扎起來,如花想的出神,六神無主地看著采青。
「狐狸精,狐狸精!」劉氏一臉的不屑,在屋里不停地走來走去,她家老爺晚上要在聚福樓請客慶賀,就那麼一個破爛幣,還慶賀什麼,這不是生生讓人打了自家的臉嗎?
采青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心里暗暗叫糟糕,她怎麼把心里想的說了出來,想找些借口卻又說不出來。
一頓飯吃得食之無味,眾人皆提著一顆心,生怕得罪了這位楚郡王府的管事,若他回去說上一句不利的話,憑楚郡王的本事,捏死他們還不比捏死一只螞蟻似的容易?
「青梅竹馬?顧卓寒,我們充其量算冤家,小時候你那次不把我氣得跳腳,,你分明就是以氣我為目的的!」采青故意翻舊賬。
在他心里,今天就是他第N次成親,至于家里的劉氏,早被他甩到不知道那個角落里去了。
「家法?我們家沒有家法啊!」顧卓寒一頭霧水。
眾人都沒有想到,魯縣丞納一個小妾而已,怎麼會驚動了郡王府,心里疑惑,但是眾人都只在心里月復誹,並未表現在明面上。
魯縣丞卻並不買賬,今日他是東道主,憑幾個人來就說是郡王府的人,那他還可以說是皇親貴冑了。
香雲跪在地上,額頭血還在流著,卻不敢去上藥,秀雲悄悄看了看劉氏的眼色,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這個時候去打擾她反而會落得一身麻煩,于是悄悄挨近香雲︰「我箱籠里有上回夫人上下的藥膏,快去上藥吧,留了疤痕就不好了。」
林師爺大怒,一腳踢開他︰「滾!昨天在顧府怎麼不知道好好守著?光吃飯不干活的東西!」
魯縣丞到了前面,伙計趕忙迎上來︰「魯大人,宴席可要提前開始?」
听到采青的聲音,顧卓寒憤怒得僵硬的面部瞬間柔和起來,連忙起身親自去開了門,將她迎了進來——
「好了,我不是都替你教訓他們了嗎?至于你掉下河那件事,我那時候小,沒有分寸,後來不是也因此被娘狠狠責罰了嗎?」顧卓寒苦著一張臉,「青青,你都是我媳婦兒了,我們這輩子都綁在一起了,咱還要翻這些舊賬嗎?」
听她這樣說,如花連聲道︰「是啊是啊,還是你們有辦法,我跟二狗兩個都只有干著急的。」
聚福樓今晚十分熱鬧,魯縣丞今日小喜之日,免費請同僚們吃酒,這自然是一件極好的事情了,各個賓客來得都挺早,天還沒黑,就擺起了戰場,卻遲遲不見新郎官兒的影子。
香雲也被魯縣丞收用過幾回,那時候對面的冬兒懷著身子不能伺候,那老男人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忽然來了她的院子,每次都折騰得她死去活來,各種花樣讓她想起來都羞得慌,可他卻樂此不疲。
「是,小的立即就去辦!」
「不算吧,只是給他們一個機會而已。這個時代的年輕人真可憐,都沒有出去見幾個人,盲婚啞嫁,要是另一半是個無鹽女或者瘸子傻子都不知道。」采青不免感嘆起來。在酒怎家。
「別說了!」林師爺推了魯縣丞一把,他怎麼就落了這麼個兄長,若不是老母一再要他照看一二,他才不理這個豬腦子!zVXC。
「這位大老爺,可看清楚了?這可是楚郡王府的金牌!」
小廝不敢停留,一溜煙兒去了魯府,卻被門房告知,老爺早在未時就去了聚福樓,連忙回轉去稟報了林師爺。林師爺慌了,他這地下哥哥不會是被人打家劫舍了吧,他可是官府眾人,光天化日之下,什麼人如此膽大包天?
魯縣丞訝然︰「這不時辰還未到嗎?」見林師爺臉上欲殺人的神色,忙住了口。
魯縣丞听得高興,突然有人冒了一句︰「這麼熱鬧,若是顧大人也來就好了。」
劉氏眼里噴了火,索性將桌上擺著的瓷器一股腦兒拂倒地上,咬牙切齒道︰「小踐人,本夫人定然不會讓你好過!」
「早吃過了!」采青嗔笑道,見他吃完了又盛了一碗,顧卓寒一點兒不剩下,連湯都喝了個干干淨淨。
「你們是什麼東西,嚷嚷什麼?這里今天我包下了,幾位若真是郡王府之人,我魯某請吃幾杯水酒,若是幾個無賴之徒,這里各位可都是縣衙當差的,少不得讓你們吃幾口牢飯!」
以前她還能自欺欺人地想,自己是夫人身邊信任之人,夫人就是為了別的妾室,怎麼說都會讓她做個通房姨娘什麼的,至少過了明路,能有個小丫鬟服侍著,可是她如今這樣稀里糊涂的,連通房都算不上。
誰料李管事身邊的幾個小廝不樂意了,一把推開魯縣丞,厲聲道︰「瞎了你們的眼楮不成,我們是郡王府的人,還不給我們管事讓座?」
「阿山,你別客氣,是我吩咐喜鵲連你的份也做了,你剛剛回來,連口熱湯飯都沒吃著,可別辜負了咱喜鵲姑娘一番心意哦!」
「好好,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不過青青,此刻天色已晚,咱們是不是該安歇了?」
「怎麼,爺今兒大喜,來看看新娘子不可以嗎?」魯縣丞不悅地瞪了眼小紅,她連忙識趣地退了出去,魯縣丞轉頭看向蓋上玫紅蓋頭的蓮兒,一把扯下來扔在一旁,只見嬌女敕的肌膚泛著水光,一副嬌俏的小模樣,令他想起昨天將她壓在下面狠狠佔有的舒爽,不由伸手模上她的小臉。
「如花,謝謝你!」采青輕聲道。來賀喜的賓客中,大都是什麼值錢送什麼,卻沒有像如花這樣的,前面送的賀禮不說,這平安符的寓意才是最好的,听說是高僧開過光的,雖然不怎麼迷信,采青心里還是有些感動。
小廝從地上爬起來,卻不敢再阻攔林師爺,看著他大步流星地上了二樓,直接往蓮兒住的房間走去。
「魯大人,你倒是好興致,一時半刻都忍不住了麼?」林師爺看著床上的魯縣丞,被單遮不住他黑黝黝的皮肉,譏誚道。
顧卓寒畢竟是一縣父母官,應酬難免多些,吃些酒是難免的,韭菜是有解肝毒的作用,尤其是春天,葉似翡翠,根如白玉,脆女敕鮮美,最為可口。
采青反抗無效,只好被他拖著進了房,喜鵲還沒回來,王媽媽見兩人牽著手進來,眼楮笑米米的成了兩彎月牙,見他們進了屋,體貼地關上房門出去了。
「各位大人不必緊張,李某今日听說魯大人大喜,特來討杯酒喝,大家隨意啊!」說著,儼然主人一般,將正主兒魯縣丞擠到一邊,偏偏還不敢發作。
"爺,您別急嘛!"蓮兒有些慌亂,「還沒成禮呢!」
「不是不是,你別誤會!」采青忙道,「我也做母親了,知道當娘的心思,跟自家孩子分開,你一定不容易。」
「娘,反正沒幾步路遠,我都一個多月沒出門了,好久沒見到卓安了,這不想得慌嗎?」
林師爺臉瞬間黑得像鍋底,後面的客棧,不正是今天要迎進府的小妾蓮兒住的地方嗎?他可是听說了,昨天他好哥哥干的好事,蓮兒因為德行不端被趕了出來,兩個人連這麼一時半會都等不及了,非要在這里苟合起來嗎?
采青沒好氣地瞪他一眼,自從那次被他用特殊的方式洗澡後,他就樂此不疲了,昨天晚上又撩撥了她一夜,雖然沒有最後攻城略地,但也只剩那麼一道屏障了。
"爺,您醉了麼?"輕柔的聲音令男人心中一蕩,身上有些燥熱難安,伸手就抓住一雙軟綿綿的小手,絲緞般滑膩的觸感令他舒服地哼了一聲。
「關心?三歲的時候,你帶我去玩,卻又把我放到一邊不管,害我跌進河里;李珍珠纏著你,看我不順眼,老揪我頭發,還叫她哥往我課桌里放死老鼠,還有還有……」
後院一棵高大的樹上,隱匿著一個小巧的身影,正是喬裝了一番的阿山。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場鬧劇,忽然眼楮一亮,那個剛好走進房間的不正是楚郡王府的李管事?
她本是好意,誰知嚴家的臉色一變,急道︰「夫人是想趕我走嗎?」——
「小皮猴兒,這麼小就淘氣了!」采青輕輕擰了下她的小臉上的可愛的肉肉,笑罵道。
「入夜了,怎麼還過來,天還涼著呢!」他嗔怪道。雖然已經出了月子,但是身子還是很嬌貴的,他可不想她以後落下病根兒。
忽然,身子一個旋轉,男人的重量便壓了上來,粗重的喘息夾雜著撲鼻的酒氣迎面而來,直襲而上。
「顧卓寒,你今天要是再那樣,小心我請出家法啊!」采青杏目圓瞪,準備宣誓自己的主權。
「扣扣——」書房門敲響了,主僕二人立即噤聲,門外隨即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卓寒哥哥,是我!」
正好一個聚福樓的伙計從門外走過,林師爺叫住他問︰「可看見魯大人了?」
如花看著鈺姐兒,眼中露出一種濃濃的渴望,想想她成親也快一年了,心里一定極了吧。
如此辱罵了一番,劉氏心里舒坦了許多,盛氣凌人地俯視著地上小臉慘白的香雲,腦子里將她想象成了蓮兒那張臉,覺得爽快極了,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想跑?沒門!」顧卓寒伸手拽住她的小手,十指交叉,讓她想逃無路。
魯縣丞腦中酒意消散了不少,忙陪笑道;「有眼不識泰山,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席間,場面十分熱絡,眾人說了一番吉祥話,反正又不用錢的,于是好听的話源源不斷地往外冒,什麼百年好合啊,白頭偕老啊,都冒了出來,哪里還記得這只是納妾而已,那些話委實是用不著的。
阿山道︰「回爺,我看得清清楚楚的,那林師爺還因為魯縣丞的魯莽行事,一個勁兒地向李管事賠罪,還說該有的孝敬錢不減反增,一定完成任務。」
「想見卓安還不容易?反正每日都要過去的,說一聲我親自抱過去就行了。」王翠蓮每日都要過去看鈺姐兒,因此才這樣說了。
魯縣丞作為東道主,自然要上去問個明白。
「我讓喜鵲做了些水餃,韭菜煮肉餡兒的,春天吃了對肝髒好。」說著盛了一碗遞給顧卓寒。
嚴德家的面淺,臉上一紅,吶吶道︰「夫人你剛出了月子,抱久了手容易酸痛,還是給我吧。」
魯縣丞道︰「乖,反正你又不出去,沒什麼打緊的!」說著就自己套起了衣裳,對著銅鏡左右看了看,叮囑道︰「就在這兒等我,酒席一結束,就立即接你進魯府。」
「沒事兒,我穿得厚。」采青將食盒放在桌案上,取出兩只碗來。
她娘家郁家那邊,娘親手縫了些小衣裳帶過來,還有些是她當年穿過的,看到那些,也是滿心滿眼的感動,采薇那丫頭,特意做了好幾雙軟底小鞋,小披風什麼的,暖和又可愛,郁正則親手給她做了個小木馬,信里說等鈺姐兒長大了,他這個小舅舅要親自教她騎馬,這才知道小正如今已經會騎馬了,騎射師傅是沈逍遙專門請來的,想到沈逍遙一如既往的對待自己一家,也是十分感動。
魯縣丞不耐煩,順勢將她壓在下面,柔軟的觸感令他舒服滴嘆了聲氣,蓮兒伸手去擋,欲拒還迎更是讓男人的佔有欲勃發,某處立馬就有了反應,三兩下扯開蓮兒的衣裳,急急地直搗黃龍。
如花這才稍微放下心,昨晚她一夜都沒有睡著,生怕采青心里有了疙瘩,他們可就是罪魁禍首了,天知道怎麼會惹上那個李管事啊,還非逼得他們將他帶到顧府來了,都是二狗那個笨的。
待林師爺離開,二人連忙匆匆起床穿衣,蓮兒的衣裳已經皺得不像樣子,撅著嘴不願意穿。
「好了,什麼吉利不吉利的,都是人們心中所想的而已,我是不信這個的。」采青不想她因為此事心存愧疚,安慰道。
「青青,你是打算當紅娘是嗎?」他握著她的手,撥開她額間一綹發絲,笑著道。
「林、林師爺,你怎麼來了?」魯縣丞對這個實為兄弟的林師爺有幾分懼怕之意。
魯縣丞這個人他還是了解的,只要如了他的願,錢財上面倒是不摳門,你說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估計也有門兒。她丈夫的錢她不幫著花,難道還去便宜後院里那一群小踐人麼?
嚴家的這才恢復了面色,臉上露出一抹糾結的情緒,想了想,道︰「夫人對相公有救命之恩,我們一家都十分感激,瑞雪知道無以為報,只希望能幫老夫人和夫人帶大安哥兒,也算盡了一番心力吧。」
她越想越氣怒不堪,要不是香雲不中用,怎麼會不知道莘蕪院書房里的那個醉酒男人就是魯縣丞,還讓他跟顧府的丫鬟做下丑事,讓她在眾位官夫人跟前失了臉面,還生生地壓著惡心強作歡笑,表面大度地將人領進府來供著,都是香雲這個笨的,讓她算計別人不成反算計了自己,吃了這個大一個啞巴虧。
采青見他不動,猜他定在裝睡,還不放心,也不敢熄燈,萬一燈滅了他撲過來該怎麼辦啊?下床翻了一陣,找到那個酷似顧卓寒的布偶放在中間,這才放心,擁著被子睡了。
采青只笑不語,王翠蓮道了聲︰「往後不許再如此了!」便拉著她在往座位上走,喜梅十分機靈,往采青的椅子上墊了厚厚的褥子道︰「夫人剛坐完月子,得注意保暖。」
賓客們見他終于姍姍來遲,也起身寒暄,喝了一個多時辰的茶水,肚子里早就叮當作響了,若是魯縣丞再不來,他們都打算離去了。
香雲小臉煞白,這話正戳中了她的心窩子,被老爺睡了,這都幾個月了,夫人一點表示都沒有。老爺呢,只是喚她服侍,偶爾興致好的時候賞個小荷包,其余什麼都沒有了。
「看清楚了,李管事去了林師爺家里?」
「哎,別急嘛,事情忙,總得安排好了再來不是?」為魯縣丞說話的是林師爺,實際上是他的親弟弟,明面上卻只是普通同僚一般。
一場宴席很快結束,賓客散盡,魯府來了轎子接走蓮兒,後院樹上人影一晃,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心里想著,就想能拖一時是一時,采青打定主意,呵呵笑笑道︰「那個,卓寒哥哥你不是還有公務嗎?我去看看阿山回來了沒有啊?」
采青這才作罷,如花抱著鈺姐兒,愛得不行,心道,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能生一個這麼可愛的寶寶才好,當然,她不比采青,所以還得先生一個兒子才行。
魯縣丞的英雄氣概立即油然而生,擁住她柔軟的身子對林師爺道︰「好兄弟,今兒是大哥的好日子,你不要太過嚴肅了,前面備了酒席,等一會兒哥哥親自給你賠不是。」
「夫人,鈺姐兒不是餓了,是尿了!」女乃娘接過來,發現小家伙上一片濡濕,笑道。
香雲偷偷看了眼劉氏,大著膽子站起來跑了出去,秀雲神色古怪地看著她的背影,不知心里在想什麼。
李管事被林師爺迎到主位上落座,又命聚福樓的伙計給幾名小廝辦了一桌,李管事這才端著架子,走到主位上坐下。
這樣想著,心里倒舒坦了些,瞪著眼看著地上悲悲切切的香雲,氣又不打一處來。
二狗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姐姐出嫁後,他娘更是把他當成了眼珠子,要不是看如花跟著采青有前途,她早早就替二狗相中了媳婦兒,這會兒孩子都滿地跑了,怎麼還會等了這麼些年?
采青忙讓喜鵲和王媽媽將她扶了起來,嚴家的還很激動,眼楮都冒著亮光,采青很是欣慰,他們夫妻都是善良之人,要不然,也不會讓她跟著來了吉安,生生跟骨肉分離。
如花連忙湊過去,小家伙睡眼朦朧,懶懶地抬起眼皮,打了一個哈欠,淚水都流出來了。
伙計道︰「魯大人早早就來了,像是去了後面客棧。」
她不是什麼大公無私的人,這麼多人對她好,她感到十分幸運。
兩人說了一陣話,女乃娘就將顧敏鈺小朋友抱了過來︰「夫人,鈺姐兒醒了!」
「好吧,媳婦兒都這樣說了,我怎麼還沒臉沒皮的呢?熄燈,睡覺!」說著,就往床上躺去。
魯府里,劉氏正氣咻咻地坐在屋里生氣,剛剛魯縣丞臨走的時候,吩咐她把旁邊落翠園收拾出來,呸!若是依了她,就撥她一間倒座房了事,都開過苞了,還這麼緊著作甚?
采青感激地朝她笑笑,嚴家的已經將卓安抱了過來,卓安長得很快,如今已經能站立了,小身板很結實,長得十分喜人。
「這魯縣丞怎麼回事啊?是不是舍不得請客了?」一個官員有幾分不悅道。
顧卓寒低笑一陣,向她猛眨了幾下眼︰「呵呵,青青,你是擔心自己守不住,把我吃了吧!」
林師爺在上一任知縣手里干的時候是呼風喚雨的角色,按理說他這個師爺並非朝廷正式編制,上一任知縣離任的時候他也該跟著下馬,誰知硬是干到了如今,眾人不得不佩服他高超的公關手腕,如今的縣太爺顧大人,對他都是恭敬有加的。
顧卓寒笑道︰「你就吃吧,這可是喜鵲姑娘做的啊,看這分量就知道,不是給我一個人的!」
每次看著采青意亂情迷的樣子,他總是魅惑地在她耳邊說些羞人的話語,讓她恨不得鑽到地縫里去才好。這廝今晚又會找什麼花樣對付自己,她心里著實沒底。
林師爺在桌子旁邊找了個凳子坐下,目光冷冷地掃向瑟縮著身子的蓮兒,掠過一絲殺意。
如花看著她可愛的小模樣,樂得合不攏嘴。
采青笑著看他一眼,好像在說︰孺子可教也!
采青笑米米地收了碗,又給阿山舀了,阿山受寵若驚,哪里敢接。
丫鬟稟報說采青來了,王翠蓮忙站起身迎了出來,拉著她的手道︰「這孩子,剛剛才滿月子呢,怎麼就到處亂走?明兒可不許過來了!」
「夫人快別生氣了,這些瓷器都是您最最喜歡的,摔碎了上哪兒買去?」秀雲乖巧地上前替她順氣兒,一邊朝香雲使眼色。香雲拿起笤帚就要去掃,劉氏忽然操起旁邊幾上一個蓋碗就砸了過來,怒吼道︰「死蹄子,不許收拾!等老爺回來了讓他好好看看,寫個單子讓他補上,不然,本夫人這虧不是白吃了?」
「如花,我想這段日子就不讓二狗出去了,你們好好在家,造出個孩子來再說。」
蓮兒已經換了一身水紅的衣裳坐在床上,采青不想讓自己家的下人跟著蓮兒去魯府被糟蹋,于是便沒有安排丫鬟給她,此刻旁邊伺候的是魯夫人劉氏派過來伺候的丫鬟小紅,見了魯縣丞頗有些吃驚。
蓮兒是魯縣丞的妾室,按規矩應在晚上進門,一頂小轎將人抬進府去,請幾個相熟的人熱鬧一番,就送進洞房。因為魯縣丞要在聚福樓請各位同僚吃酒,于是就早早地來了,直接就進了蓮兒的房間。
「誒,這位爺,您不能進去!」小紅守在門口,見林師爺凶神惡煞地進來,想要阻止,卻被他冷冽的目光一掃,連忙噤了聲。
「嫂子,你的孩子滿一歲了吧。你不想他嗎?」采青問。嚴德家的跟著過來有幾個月了,她的兒子也還小呢。
「媳婦兒!」顧卓寒企圖采用哀兵政策,采青卻絲毫不為所動,板著一張臉︰「我身子還沒完全恢復,萬一你擦槍走火,我不是虧大了嗎?」
瑞雪是嚴德家的閨名,因她並非是奴身,因此自呼名字。
「快給女乃娘,她怕是餓了,要不就是要尿了!」采青提醒道。
「原來你還知道備了酒席啊?你讓各位同僚坐了這麼久冷板凳,是不是不想混了?」
「媳婦兒,你給為夫送宵夜,不是心疼我嗎?我也心疼你呢,走,為夫伺候你安歇吧!」
「王媽媽,我說錯什麼了嗎?」采青故作不知,看如花窘得小臉緋紅,這才語重心長道︰「你不要太心急,這還不到半年呢,心里壓力太大對身體不好。」
采青回去就給郁樟去了信,說了家里的情形,讓他們不必掛念,又提了讓顧嚴德一家來吉安的事情。
「哼,就是將來牙齒掉光了,我還是要說給你听,別到時候你全都忘了。」采青得理不饒人。
蓮兒縱然有幾分不情願,可是如今米已成炊,她已經沒有說不的可能了,只眼巴巴地看著魯縣丞出了房門往前面去了。
采青小臉刷地一紅,支支吾吾了一陣道︰「你、你強詞奪理!不管了,總之你今晚不準過界,不然,我一腳踢你下去!」
他這邊豪言壯語,那邊林師爺早急得不行,連忙過來拉了他道︰「大哥,你胡說些什麼啊,這位是郡王府的李管事李大爺!」
顧卓寒一掌拍得桌子嘩啦響︰「該死的,這林師爺必須立刻除掉,找個什麼辦法,吉安縣不能再容他了!」
「胡說,我那是關心你!」顧卓寒沒什麼底氣地反駁。
顧卓寒接過來,吃了一口,閉著眼回味道︰「嗯,不錯,青青你吃了嗎?」
「又不是頭一次了,哪還講究那些虛頭巴腦的禮數?;來,讓老爺我先嘗一口!」
如花低頭看鈺姐兒粉嘟嘟的小臉,若有所思道︰「我也知道,只是,二狗年紀不小了,他娘著急了呢。」
听到旁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顧卓寒睜開眼楮,看著睡夢中還皺著眉頭戒備森嚴的采青,暗暗好笑,小心拿開那個布偶,攬過她的脖子,小丫頭一雙胳膊立即就纏了上來。
「媳婦兒,是你抱的我,這可不關我的事啊!」他低低道,在她臉頰親了兩口,手一揮,掌風一下將燭火熄滅,也沒有再打擾懷里的人兒,她身子還弱,真的不能太折騰她。
今晚暫且就放過你了!顧卓寒將她在懷中緊了緊,閉上眼楮慢慢沉入了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