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劉氏大聲道︰「顧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寶兒是我的孩子,你何必來套我的話?你到底想干什麼?」
采青安然坐著,臉上的表情絲毫不因為她的大嗓門有一絲變化,抿了口茶,緩緩抬起眼皮,淡淡的道︰「是嗎?我又沒說什麼,阮大女乃女乃你就氣急敗壞了,脾氣不怎麼好哦?」
她微微揚高拖長了的尾音,令阮劉氏臉色倏然大變,眼里劃過一絲慌亂。
她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下巴一揚道︰「寶兒的胎記是在右邊!」
說完,又看向采青︰「顧夫人,這下我可以走了吧!」
她怎麼這麼傻呢?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麼?
采青帶來的衙差守在門外,翠屏出不去,阮府的救兵也還未到,阮劉氏只好又放低了姿態,祈求道︰
小男孩听見采青叫他,吸著鼻子看她,大概是感受到她沒有敵意,先前眼神還有些躲閃,慢慢地就敢于采青對視了。
阮劉氏見事情敗露,強行將孩子丟給一旁的貼身丫鬟翠屏,「快,帶小少爺去買塊糖吃,他哭得我心煩!」
「不對!你說的不對!」金家媳婦忽然抬起頭來。
金家媳婦終于停了下來,大步跑到門口從翠屏手里奪過寶兒,緊緊地抱在懷里,狠狠地親了幾口,這才大松了一口氣去看阮劉氏。
「顧夫人,我再說一次,這個孩子是我的,我沒偷沒搶,對得起任何人,你何苦要與我為難?」
阮氏心里計較著,不是左邊就是右邊,她至少有一半的機會可以說對,況且,這些天孩子一直是翠屏在帶著,她應該最清楚。
「怎麼,被我說中了就惱羞成怒了?」阮劉氏愈發得意起來。
「寶兒,你告訴姨姨,誰是你的娘親?姨姨給你買糖吃哦!」
「一面之詞,何以令人信服?」阮劉氏還是不退讓。
阮劉氏抬腳往外走,剛走幾步回頭對金家媳婦道︰「我告訴你,今日女乃女乃我心情好,不與你計較,改日見了我們阮家的人,最好遠遠地躲開!」
金家媳婦已經淚流滿面,寶兒每一聲呼喚都揪疼了她的心,她的寶兒,這些天不在自己身邊,不知道他是如何度過的。
「不偷不搶?可這孩子分明是她的孩子。」
「好,阮大女乃女乃請。」金家媳婦也不跟她爭。
「怎麼會這樣?不,這孩子是我買來的,我給了錢,你不能抱走!」阮劉氏慌了,急忙想將寶兒抓過來,她說什麼都不能放棄孩子,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坐緩起上。阮劉氏被摜到地上,索性嗚嗚大哭起來,指著采青就罵︰「你、你狗仗人勢,老娘必饒不了你!」
阮劉氏連忙捂了他的嘴,板著臉吼他︰「你胡說八道什麼?」孩子被這一嗓子吼嚇到了,鼻子一皺又要哭起來,趕緊放低了聲音哄道︰「寶兒,我才是你娘,這個女人是壞人,要抱了寶兒去賣的!」
采青對著他笑得眉眼彎彎,這孩子真可愛,自家那個小包子這麼大的時候,會不會也是這個樣子的呢?
「寶兒!」采青方才听金家媳婦是這樣叫的,于是也輕柔地喚了一聲。
「翠屏,你這個蠢豬,還不快把孩子搶回來!」阮劉氏大怒。
翠屏被攔著,實在無法,只好將托著寶兒的一只手對著阮劉氏搖了搖,對面的阮劉氏看得分明,那是她的右手,翠屏一直都是用右手托著的。
翠屏有些委屈,但還是抱好孩子,就想離開酒樓,可門口的護院和衙差們自然是不會讓她離開的,手一抬,擋住了門口,翠屏進退為難,求救地看著阮劉氏。
采青轉開臉,目光投向她懷中抱得緊緊的小男孩,孩子長得十分白淨,一雙清澈的大眼楮,能映出人的倒影來,只是此時眼圈紅通通的,腫成了兩只小桃子,小鼻子還一抽一抽的。
翠屏卻沒有動,耷拉著頭。金家媳婦眼楮亮亮的,看著阮劉氏的眼楮道︰「阮大女乃女乃,我告訴你吧,寶兒上根本就沒有胎記,他的胎記是在腋窩處,有一塊銅錢大小的暗紅皮肉。」zVXC。
那阮大女乃女乃漲紅了臉,她若是能生,又怎會這般大費周章呢?可是她自認為問心無愧。采青自然不會這麼放過她,緩緩道︰「阮大女乃女乃,你這樣的反應我倒要問一問了,如果他是你的孩子,你說說他的生辰八字還有身上有哪些胎記,如果說得出來,你把他抱走,若是說不出來,就不是你的孩子,還給人家父母。不然,我們就去報官!」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阮劉氏都呆了,撲過去粗魯地掀開寶兒的褲子就要查驗。金家媳婦也沒阻止,任由她去扯,只輕聲哄著︰「寶兒別哭,待會兒娘就帶你回家啊!」
采青搖搖頭︰「非是我要與誰為敵,只是我也是做人母親的,深知一個母親懷胎十月生下孩子的苦楚,母子連心,那是旁人難以想象的痛苦。我不知道阮大女乃女乃因何要抱走別人的孩子,但我知道,你這樣的行徑是個人都會唾棄的。」
采青眼楮微眯,打量著金家媳婦,她這也太草率了些吧!
金家媳婦站起身來,對采青微微一福身道︰「夫人,我有證據!民婦也不想夫人為難,只需夫人做個見證,我與阮大女乃女乃對質,誰能說出寶兒的胎記在那邊,誰就是寶兒的親娘!」
阮劉氏急得眼楮噴火,怒視著采青︰「顧夫人,你果真要與我阮府為敵?」
她的變化自然最能說明問題,采青嘴角噙著笑,緩緩站起身來,走到阮劉氏的面前。
因為采青身材高挑,周身更是一種上位者才有的凌人之勢,縱然她一句話不說,只那樣淡淡地看著,阮劉氏就感到一陣壓抑。
她不露痕跡地往門口看去,翠屏正抱著寶兒在那里站著,采青自然看見阮氏的小動作,也悄悄捏了捏喜鵲的手,聰明的喜鵲立馬會意,走到翠屏身邊佯裝去逗寶兒,實則攔著她不讓她往阮劉氏靠近。
阮大女乃女乃面色忽然慘白,面對采青的質問,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重刑?還要連坐?那她不是將其他人也害了麼?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采青只好道︰「那好,你們誰先說?」
兩人一同看向阮劉氏,目光中俱是輕視之意,阮劉氏心一沉,大聲道︰「好,對質對質,這里這麼多街坊都做個見證,別到時候胡扯蠻纏!」
寶兒已經大了,早能分得清誰才是自己最親近的人,還是指著金家媳婦,喊了聲︰「娘,你帶寶兒回去好不好?」
其實這一聲娘,這樣依賴的動作,眾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阮劉氏卻全然沒有注意到這個,三兩下扒開寶兒身上的褲子,雪白的小就露在空氣中,索性現在是夏日並不會冷,阮劉氏急切地尋找著,可只見得到雪白的皮膚上一點雜色都沒有,她又解開寶兒的衣裳,果然在腋下見到了銅錢大小的暗紅色胎記。
鐵證如山,孩子也緊貼著母親,生怕掉了下來,金家媳婦不住地安慰著,可始終怕傷到了寶兒,不敢太用力氣拉扯,也急得不行。
寶兒果然听話地沒有動,雙手環著她的頸項,糯糯地喚了聲︰「娘!」
不過,一旁的阮劉氏明顯有些不知所措,采青想,或許這也是一個辦法,如此一來,她也不用用強,這金家媳婦倒是個實心人,這種情況下還記得為她考量。
丫鬟接住孩子,寶兒畢竟不小了,有些沉,險些就從地上掉下來了。阮劉氏狠狠擰了她一把,罵道︰「你個賤蹄子,摔傷了小少爺,我要你們好看!」
小男孩定定地看了她一陣,阮劉氏卻不依了,抱著孩子就轉過頭去,男孩又透過另一邊肩膀的空隙看著采青,手指著采青身後,聲音糯糯的︰「娘!那是我娘!」
想起女兒,采青的心都柔了,此刻胸腔中滿是對孩子的憐愛,一點都不摻假。
采青沒有動,她敢肯定,事情一定不會是這樣。
采青看著金家媳婦的臉色變得古怪,她忽然抬頭,哈哈大笑起來,因為聲音有些嘶啞,听上去怪怪的,她卻猶不自知,好一陣都停不住,眼里甚至滾出淚來。
金家媳婦低下頭,阮劉氏得意地看著她的頭頂,拔高了聲音道︰「我說對了吧,你們都听到了?」
「我來!」阮劉氏生怕金家媳婦搶了先,連忙截口道。
「來人,還不快拉開她!」采青吩咐一聲,衙差拉住阮劉氏就往地上拽,這個女人太可惡了,搶了人家的兒子還理直氣壯,不就是仗著阮家的關系麼?衙門里的魏典史也是阮家女婿,他們對他早有不喜,此時還不趁機撒氣!
采青神色一凜,嚴肅地道︰「阮劉氏,你休要撒潑裝橫,無理取鬧。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寶兒就是金家嫂子的親生兒子,你竟然還不肯放手!大秦律令規定,不得買賣偷盜孩童,情節嚴重者,將處以重刑,不排除家族連坐之責。你想要跟我去公堂上走一遭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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