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沒好氣地白了顧卓寒一眼︰「不正經!瞧你把孩子都帶壞了!」
顧卓寒連忙投降道︰「好了好了,媳婦兒,咱不說這個,言歸正傳,你們在海神廟沒遇到什麼事情吧?听說你做了一件什麼好事?快說給為夫听听!」
他問題一連串,采青撲哧一笑︰「問了這麼多,你到底要听哪一個啊?」
「怎麼了?」
「可是,若是阮家也參與了此事,阮大女乃女乃怎麼會給錢去買?直接抱回去就好了?」采青不解。
顧卓寒搖搖頭道︰「這麼大的事情,阮家怎麼會讓一個婦人知曉,你說的那個阮劉氏,是原先魯縣丞的夫人娘家姐妹,也就是李珍珠她舅母家的人,也有一點根基,在阮家還有一點地位。她不能生育,疑心又重,別人偷偷抱個孩子回去,她一定會猜忌,所以讓她自己去買,反正阮家也不缺這麼點錢。」
顧卓寒眉頭深鎖,有什麼奇怪的念頭在他頭腦中一閃而過,卻又很凌亂,想抓又抓不住。
「我還道他們貪錢就算了,出點錢就好,沒想到他們窮凶極惡到這個地步,竟然偷孩子來賣!」
顧卓寒猶如醍醐灌頂︰「對,阮家,他們跟海神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這段時間,從來沒有听說海神廟賣過孩子,阮家是怎麼知道的,那就是,他們根本就是通著氣的,或者說,這件事就是他們合謀的。」
顧卓寒靈光一閃,忽然大聲道︰「青青,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啊——」喜鵲反應過來後驚叫一聲,連忙捂住臉轉過頭去。天哪,要長針眼了,嗚嗚嗚,她還是黃花閨女呢,怎麼會撞見這樣尷尬的場面嘛?
「喜鵲,你不喜歡我麼?」他試探著看她,眼里盡是希冀。
「 當——」阿山手中的瓢立即落地,怔怔地望著門口臉色紅紅直喘粗氣的姑娘,連遮掩的動作都忘了。
「青青?你說那孩子也是在海神廟失蹤的?後來阮家買了那個孩子?」
采青喊了喜鵲進來將孩子抱出去,吩咐不許讓任何人靠近房間,這才斂起笑容,坐直了身子對顧卓寒道︰「真的?我就覺得奇怪,那個住持慧遠法師,還有那些和尚,哪里像是出家之人?想方設法地騙人出香油錢,比普通的小販還見錢眼開!」個夫問傳。
阿山也不好過,以往他們多數時候是斗斗嘴,兩人的心思都有些明白,卻從未這樣近距離地靠近過。就是喜鵲燙傷了腳的那次,他也只是陪著她說說話,偶爾扶著她的手臂走路。這時候懷中的身子軟軟的,玲瓏有致,還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讓他想要狠狠地擁住她。
采青愕然,正想笑他大驚小怪,見他神色極為認真,照著他的話重復道︰「我說阮家連海神廟偷孩子賣這麼隱秘的事情都知道。」
「喜鵲!」他小心翼翼地喚她。
采青瞪大了眼楮,噌地一下站起來︰「你的意思是,那些孩子根本就是慧遠偷來的?」
采青也想起那日在蘭桂坊的情景,阮氏拉著榮芸鬧騰的時候,魏典史的確有些怕她。知道他正在清理思路,不敢隨意打斷他的話,只靜靜地當听眾。
天還沒有全黑,喜鵲明明听見聲音,卻沒人說話,奇怪看過去,不看不打緊,一看嚇一跳,一抬眼就懵了。白天阿山盯著沈記糧行那邊,顧卓寒讓他忙完直接去休息,暮色四合,阿山才回來,很有些倦了,胡亂吃了點干糧,覺得身上熱得慌,汗噠噠的不自在,索性月兌了衣裳,就在院子里的井里打了桶水,站在井台邊嘩啦嘩啦往身上淋。
還好阿山是個二愣子,光顧著緊張了,並未听出她話里的羞意,只道她惱了自己,往後不理會自己就慘了。
「一個一個來,你不知道,今天我擔心得不行!」顧卓寒看了她一眼,「海神廟有些古怪,我怕你們出事。」
顧卓寒站起身打開門,正好見喜鵲守在門口,吩咐道︰「立即讓阿山來見我!」
阿山見她沒有說話也沒反對,難掩興奮,忽然記起自己上身還沒有穿衣裳,忙道︰「喜鵲,你在這里等我!我先換衣裳,咱們一起去找爺!」
采青深呼吸了幾口氣,凝重地道︰「今天我們從海神廟回來,遇到一件事情……」她細細地將途中發生的事情講給顧卓寒听,又道︰「不只如此,今天娘還破天荒捐了九百九十九兩香油錢,還有如花也是,為了湊夠那九百九十九兩銀子,連周家的傳家玉扳指都拿去當了!」
采青點頭︰「怎麼,你們查了這麼久,都不知道他們偷了孩子是拿來賣的?他們藏得可夠深的啊,這阮家也真厲害,這麼隱秘的消息都知道!」
喜鵲面上紅得跟紅綢布似的,阿山這話是看著她的眼楮說的,她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卻又不想再掙月兌,因為,他的眼楮里看到自己的影子,嬌羞而又喜歡。
顧卓寒面色嚴肅起來,盯著她的眼楮道︰「不只如此,我還查到,近段時間有一些小孩和少女在海神廟莫名失蹤,我懷疑,就是那些和尚幕後操縱,而那個慧遠,就是主使之人!」zVXC。
阿山懷中空了,一腦門子的沖動也消散了不少,可是見喜鵲惱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阿山不是一般的小廝,身份特殊,為了方便聯系,顧卓寒讓采青在他們院子里單獨闢了一個小院子讓他歇息,平日里的吃食什麼的,采青讓喜鵲送過去,反正她是阿山內定的媳婦兒,讓旁人伺候阿山的起居,沒準兒小丫頭還不高興呢,索性就沒有安排多的人。
魏典史、阮家,阮劉氏,顧卓寒眼楮一亮,她與魯縣丞夫人劉氏是同宗姐妹,魯縣丞與魏典史可以說是連襟,那麼,阮家的靠山是誰,似乎呼之欲出了!
「賣?你怎麼知道?」顧卓寒有預感,采青說的話對他正在查的案子或許會有重大的作用。
事情已經白熱化,也得讓她做點心理準備,他媳婦兒不是柔弱的後宅女子,她知道了興許能防範于未然,到時候他難免會顧及不上她們。
「卓寒哥哥?!」采青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采青沒想到這件事會這麼復雜,心中感慨。顧卓寒又接著道︰「而且,阮家背後一定有人撐腰,不然,光憑家中有點錢財,就想在吉安縣為所欲為多年,那是不可能的。」
阿山眼尖,發現她耳根子紅紅的,心忽然開竅了。以往每次自己說話過分些,她也是這副模樣,他曾經問過爺,知道那是喜鵲害羞呢,爺還笑話他是傻子,連人家心里有沒有自己都不知道。
阿山被喜鵲的叫聲嚇到了,回過神來,見她捂著臉轉身,連忙胡亂套上褲子遮住身體,急急地跑過來。
他將頭埋在她的頸間,熱氣吹在喜鵲的身上,喃喃道︰「喜鵲……我、你、嫁給我好不好?」
「阿山,爺讓你立刻過去!」喜鵲推開小院的門就嚷嚷,看爺的臉色,似乎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讓他去辦,她連門都顧不得敲就闖了進去。
「不要叫我,你——你不要臉!」她捂著臉,下意識想起剛才出門時听到采青罵顧卓寒的話,月兌口就出。殊不知,人家那是打情罵俏呢!
他試圖扳開她的手看看她,喜鵲哪里肯讓他看,拼命扭著身子,阿山太著急,一把抱住她忙著解釋︰「喜鵲你別這樣,又沒有別人看見,不會有人知道的!」
喜鵲猛地一驚,拼盡力氣推開他,有些口吃地道︰「你、你胡說什麼?」
「他家女婿不是魏典史麼?或許是仗著他的關系呢?」
「我,你說這個干嘛?爺找你呢,快去!」喜鵲沒想到他問得這麼直接,心里一陣羞怯,低下頭去。
喜鵲定是喜歡自己的,只是她面皮薄。阿山心中雀躍,伸手捧著她的臉,看著她的眼楮發誓般道︰「喜鵲,我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我,我們成親吧,我會像爺對夫人那樣對你好!」
「不可能!你沒看魏典史對他夫人阮氏十分懼怕麼?對他老丈人更甚,有人說,魏典史對他岳父惟命是從,所以,那阮家老太爺一定有大靠山!」顧卓寒肯定道。
顧卓寒點點頭,采青雙手緊緊握成拳,眼里憤怒得噴火。
喜鵲被他箍得鐵緊,扭動中,薄薄的衣衫早已被他身上的水浸濕,有點涼涼的,緊貼著的身體又熱得滾燙,灼熱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送過來,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一時呆住不知如何反應。
喜鵲直直地站著,輕輕點了下頭,阿山像得了全世界一般,飛快地跑進屋去換衣裳。
喜鵲走到井邊,井台上有一件衣裳,該是阿山先前月兌下來的,她輕輕撿起來放進桶里,听見關門的聲音,連忙站起來看著里面。
阿山出來,見井台上的衣裳不見了,嘴都咧到後腦勺去了。上前拉過喜鵲的手,溫柔地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