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悅的視線落在那艷紅鮮艷的指甲油上，再往上是她熟悉的獄服，條紋等間距，藍白相間。她捏了捏鼻頭，揚目，「燕姐，您這是？」
「不驚訝？沒以為是男人？難道不是艷遇？」三個不喘息的連問，嘴唇子利索干練。
站在言悅面前的是年方三十的燕姐，不高，眼角細瑣的眼紋已經有些明顯，五官平凡，扔進人群中卻也再想不起原樣，但那一股子熱忱叫人心生好感。
「東西呢？」言悅一坐在馬桶蓋上，也不嗦，「跟你事先約好了我怎麼會以為你是個男人。」
燕姐一笑，拍了拍言悅的肩膀，示意她稍等。
轉身出去，走到洗手台，麻利的蹲下伸手進去掏了一番，不久手中赫然有一個黑色袋子。
手中邊掂著，邊往言悅這邊走來，「喏，你要的東西。還真不少，以後重量要是多了我可是要加錢的。」
言悅知道她是故意這樣說，給她的錢本來就不少夠她賺的，燕姐做事還是很講究回頭客的。
「那行，我驗過貨了，晚上你給我。」言悅起身。
大包的東西暫時肯定不能直接拿出去的，不談扎眼。也過于囂張過分。且燕姐做事有個習慣，東西少就算了，一旦多了必然要買家驗貨。
「你……」燕姐拉住欲走的言悅，轉了表**言又止。手上又松開來，從兜里拿出揣了很久東西遞過去。
言悅疑惑的看她。
「這玩意也是你要帶的，體積小你可以先拿去。其他東西，我叫王老頭晚上給你送去。晚上別忘了丟跟煙他，那老頭子視煙如命。」燕姐到底是沒把剛才要說的說出來。
言悅也不強求，是人都有難言之隱，逼她反倒起反作用。
*
幾天後的某日下午，監獄安排是操場上自由活動。
男女犯人均在大石礦長上活動。獄警的活動室里面提供了棋牌、各類球類等，犯人們想用即可取。
足球場那塊已經被「老」人佔領，其他的新人想入伙，可以，那麼需要按照規定孝敬前輩且給他們搓澡擦背直到滿意為止。
舒暢拉著言悅在研究圍棋，對于其面上的布局她一概不知，只知憨實的堵了四個方向吃子。這拙略的技術在第一盤的時候就被另外一名女犯人給殺的滿盤皆輸，舒暢不服拉著言悅上場。
言悅執黑子先下，她對一旁的舒暢道，「金角銀邊草肚皮，這都是基本常識。掌握了大局再圍剿中心才是上策，你那技法，圍著敵人轉，只能進敵人布置的陷進。」
舒暢眼楮金光閃閃，點頭。
「再者，剛才人家是明顯的扭羊頭，你費子費時間，糾纏到頭還是死，何必。」言悅已經佔據了四個角，黑子掌控全局的意圖十分明顯。
「真厲害也，這玩意我感覺就是要腦子。」舒暢趕忙的擠在言悅邊上坐下，殷勤的听她指點，還幫忙收拾桌上已經掛掉的白子。
言悅難得會聲會影的說，比起往日來話多了許多。
舒暢看得聚精會神，猶如醍醐灌頂，恨不得把對方踢下去自己親自跟言悅來一局。
最後清出所有白子死棋，黑方以明顯優勢戰勝了白方。
言悅淡淡的給對方一個笑，然後拍了拍舒暢的肩膀，眼楮無意掃過遠處道，「剛才給你講的大多數都懂了吧？其實圍棋主要還要講個意境，棋局就是人生。老話說人生如棋，如果一步錯即有可能滿盤皆輸，但是誰知道步步都錯最後一定就是死局呢？」
舒暢懵懂，但是還是明白了布局是關鍵的道理。
「有的時候重點還得看你是長期投資還是短期投資，長期投資的不可能希望在短期就能有豐厚的收益吧？回報率也不能期望太高，眼光放長才重要。」
「怎麼突然講起這些大道理了？」
「沒什麼，一時感悟。」言悅語重心長，言畢等她再調轉頭去時發現遠處的黑影消失不見。
她眉峰凝結，起身讓位給舒暢，「你練一局吧。」
舒暢興致濃厚。
五局過後，舒暢敗興而歸，攬著言悅到操場上的玉石板上蹲坐曬日光浴。
朗日晴空，操場青石灰土的地面揚起一番塵土。
耳邊只言片語間就飄過調笑聲。
瞥見轉角處，就有一對男女隱于此處，女人的肩帶已經被挑下，玉白肌膚半露。夾雜著幾聲曖昧而魅惑的申吟，臉頰嫣紅眼神迷離。
男人單手勾住她的背脊，另一只大掌握住綠銹的水管，附在她身上。
一幅活色生香圖，香艷、刺激感官。
言悅雙手托起下巴，透過這畫面不禁想到別處，當日她敲門找陳伯然，是否就打擾到了他的好事？辦公室的休息間還真是奸情劍拔弩張之時被人打斷，嗯，確實是很讓人痛苦。
正在她思緒飄走的時候，眼前落下黑影，越走近影的顏色越接近黑色。
瞧見這張在熟悉與陌生中徘徊的臉，她心中嘆道︰冤家路窄！
雙峰俏麗，錐子臉，貓眼的這位不正是陳伯然香艷的女主角？
「你好，有什麼事情嗎，你擋到我的陽光了。」來而不往非禮也，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幾秒間表現的淋灕盡致。
「哼。」單鼻孔出氣，「哼。」另外一邊。
「不會說話麼，親？」是豬，是豬，還是豬？
「你！」青蔥玉指橫指過來，俏眉扭成四川盆地，「我警告你，別以為你能上位，你以為陳伯然會喜歡你這小身板？最好要有自知之明，趁早滾蛋，否則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雙臂相交，置于胸下，無意間向上提拉。
言悅想，胸大也不好，提早變成姥姥胸。
自知之明？！原來跟陳伯然久了，說話默契度很高。
「這位女士，你有你的波濤洶涌，我有我的小家碧玉。你嘲笑我自不量力，我看不怪你的頤指氣使，你要我滾蛋，我送你三個字，玩蛋去！」言悅狹長明眸振振有光，氣勢如虹。
「……」
舒暢頓時揚手拍掌，真是好極好極！
言悅躍身一跳，敏捷靈巧，落地瞬間，塵土翻飛，青沙走石。
女人迎面一陣碎石飛沙，鼻子里吸進灰土，眼底飛進小渣，震天巨咳。
言悅回頭望一眼舒暢，嘴角翹起，瀟灑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