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說完,言悅腦袋一抽,每個字都對仗工整喲。
兩人分明就成了雌雄雙俠?懲奸除惡?多惡心的稱號啊。
惡寒的抖著全身,每一個細胞里都像是被塞進了麻醉藥,酥酥麻麻。
被制服的人,乖乖的繳械投降,表情異常的舉高雙手,用言悅听不懂的語言嘰里呱啦倒豆子般說了一大竄。
「什麼意思?」再靈光的人,听不懂也很無奈。
目光疑惑,謹慎的握緊槍扣在他腦袋上,把尋求的眼神送向遠方。
陳伯然冷森一笑,一個手刀狠狠劈向拿下的人的頸項,看著他歪歪斜斜倒下,像是一具尸體。用腳踢了踢,在上衣兜里踹上了一個東西,發出摩挲聲響。他彎腰撿起來端在手里看。
「他在說什麼,我一個字也听不懂。」見他紋絲不動,言悅攏著娟秀的兩條細眉細聲細語的垂眸問,眼神也落到了他手中的東西上,「真是什麼東西?」
白色粉末,不摻雜瑕疵。沒有任何味道,被裝進透明的袋里密封起來,但袋子看起來卻很隨意,半舊不新。
應當是不重要的,否則不會大意的撞在上衣兜里,被他一下子翻出來。
是什麼東西?
言悅心頭疑惑,可陳伯然沒有興趣給她解釋,收好東西,他朝著她的方向慢步而來,眉頭深鎖著還在想著事,也不好奇剛才那人說的是什麼。
本以為他靠攏會和她一塊研究,熟料他朝著言悅做了個噤聲的手指,然後緩慢的抬手舉槍,瞄準這人。
「別——」她震撼還來不及,伸手就要推開他的手臂。
「砰——」細弱的響聲,卻帶著勢不可擋的恐怖攻擊力度,這人連哼唧都來不及,眼楮還睜開的分外碩大,扭著就倒地不起。血液咕嚕嚕的從腦門流出,涓流樣說明了這一槍有多厲害。
言悅此刻才深刻了解到他手段的冷血與無情,與傳聞不同,他的眼神更冷。寒冰掛在眉梢,黑眸里深邃的狠厲。像是看瀕臨死亡的人一樣盯著她,周身煞氣縈繞,卻冷靜的不可思議,取下消音筒的同時冷血一笑。
肅然的氣氛,他的槍法精準,但讓她感到全身不適,清秀臉上凝結的是不舒服。
到底是忍不住,她質疑的開口,凍結了眉目,「你都沒听清楚他說什麼,你怎麼就把他殺了,你太武斷了。」
陳伯然依舊盯著她,未做聲。
越過坑坑窪窪的小土堆,他高一腳淺一腳的站定後,眉峰上挑,高大的身軀帶著與生俱來的霸氣讓人不能忽視,山一般的存。
他凜然的扭開死了的人的手,不發一言,一枚銀針閃著懾人光芒躺在他尚未僵硬的手掌心。
「叮——」陳伯然再一動,那枚針就滾落,撞到鋒利的石尖上,清脆的一響。
那針頭前端卻是黑色的一小節,與後半截的銀白不同。
言悅心頭一震,已然明了。
這針頭染了毒。
如果陳伯然動作稍慢一步,她剛才因為大意的原因就要去閻王爺眼前報道了。
他,竟然發現了,多麼敏銳的觀察力。
心里又是一陣異樣,他救了她,她卻眼神不濟埋怨他。
微弱的光亮下,她頗有些不自在。
為了轉移視線,言悅彎下腰,用東西裹了針,放在眼下仔細看了。
這年頭還流行用毒針殺人了?
差點要了她的命。
言悅囁嚅的盯著自己的腳尖,「謝謝你。」
他容顏清冷,只冷哼一聲,眼中閃動著莫名的光芒,干癟癟的道︰「腦子不好使,就不要出來丟人。」
靠!不貶低她會死麼。
言悅倏地掉轉頭惡狠狠的盯著他清俊容顏,既然她腦子不好使,做什麼要一直帶著她?除非他自己腦子更加不好使,她對著他無聲的做口型︰「你也是!」
這麼簡單的三個字猜不出來?那也太小看陳伯然,不過他倒是沒和她計較。長腿闊步的越過她。
卷了長袖,把尸體拖到一旁的沼澤地里,用大量的葉子枯草將他給蓋住,這麼一來借助黑夜的掩飾倒也看不出什麼異常,只除了空氣里彌漫的濃郁血腥味。
星光下的場面並不好看,一個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尸體,還有一具被敲暈的類尸體。
「你把那一具給我也拖到沼澤地里去。」陳伯然淡然的吩咐。
看到滿是血腥殘柔的尸體,言悅黑著臉用東西包裹住手,嫌惡的咬牙鉗住尸體的兩腳,吃女乃的勁兒使上,愣是把個大高個給拖動了。
她哼哧哼哧辦事的時候,陳伯然連接上了切斯特。
可不知道什麼原因,素來不受干擾的信號斷斷續續,終于拉出一道刺耳的忙音。
能出現這種狀況,絕對是有人為干預,而且,這人離的不遠。
陳伯然轉身提著言悅的胳膊往密林深處走去,也不管眼前的殘局了。
如果說來十個人是在他的掌握之中,那麼拿著火箭筒還有找到高手來干擾他的型號就絕對不是控制的範圍之內了。
不排除又參與進來一股新的勢力。
世事難料,他們尚未離開此處,「砰——」清脆的槍聲就在腳邊炸開。
言悅只感覺自己身子猛地一顫,耳跡又擦過一道脆響,發絲被飛快的子彈削掉。
幾乎是在同時,陳伯然低頭,貓腰,側身,「砰——」的扣動手槍,子彈射向遠方。
很快,短促的呼叫聲響起。
是敵人,黑衣黑發,不是M國的人,他從高高的山堆上滾落。
黑夜里不能視物,陳伯然是如何精準的判斷出敵人的方向?
言悅震驚的無與倫比。
他處處透著神秘,身手不凡,冷酷無情。
「他們很可能有紅外線,不過,這槍法可真叫人不屑。」陳伯然攥緊她的手,又重回了埋著尸體的沼澤地。
「還有五個人,怎麼解決。」言悅看著他將一旁的泥巴迅速的往身上抹,細致的不留縫隙,愣怔的問,「這是干什麼?」
陳伯然看她臉色蒼白,順勢把手上泥濘的東西也往她身子抹去。可她絲毫不配合,扭來扭曲,一點都不配合。他慍怒皺眉,掐著她的腰,扣緊直接往泥巴里面甩去。
言悅是正面掉進去的,整個臉,鼻子、嘴巴、眼楮全都是惡心的泥巴,堵著說不出話,惡心又難受,憋著一口氣。這東西不僅粘稠,還泛著惡臭。
她差點就憋死。
「你的恆溫可不低,給你用泥巴裹住了才行,否則撞槍口上給她,自求多福去。」他懶懶的給她解釋,卻也不見得有多熱心腸,真真的擔憂。
凝神屏氣時,就看見一個人貓著身子從遠處走來,小心謹慎,比起先頭三只機靈不少。
陳伯然側目時,看她背部還有一塊被涂滿泥巴,輕身一番,把她護在身下。
堅硬的胸懷貼著自己的背部,一股陌生的感覺從心口傳來,她不適卻也不甘在這個時候造反給他掀,就這麼干巴巴的忍著,幸好的是他沒有其他動作,否則她就是有苦難言。
擰著眉毛,言悅用力握緊了先頭從敵人手里奪過手槍,眼神炯炯有神盯著。
不防,耳邊突然靠近一股熱源,柔軟的唇瓣貼近自己的貝耳,他鋒利的眼神睥睨著她,柔弱如蚊子般的聲音,「給我弄點聲響出來。」
言悅挑眉。
依言照做。
小聲的口哨聲從她嘴里飄出,細弱,卻在暗夜里分外清晰。
就是此刻,來人眸光爆發出凶狠致命的毒光,速度飛快,竄過來就要提槍一陣猛烈射擊,毫不留情。要是有人在他面前,絕對會被射成馬蜂窩。
往往就是著幾秒,情勢大逆轉。
陳伯然手臂快如閃電,像是一柄鋒利的利刃,照著他提槍手臂雷霆砍下,「 嚓——」踫撞、骨裂之聲,他臂力驚人。
對手也不是吃素的,幾乎疼得不能言語,但受過訓練,咬牙吞下悶哼聲。第一反應仍有。提腿就是一腳。
眼前陳伯然猛地偏開,身影閃動,已退後一米。
對手狠狠皺眉,身形一晃,端起槍就要再次射擊,而陳伯然比他快,拳風遒勁,力度驚人,狠狠打在他的頭部。
如風中殘葉,飄零墜落。敵人身子往一旁摔出去,雙眼緊閉,不作聲響。
——
陳伯然剛剛收拾完這一個,眼前躥出一行人影。
一個武器精良的小分隊一人手提一個如剛才那人打扮如出一轍的黑衣人,風風火火的趕到他的眼前。
領頭人微微彎曲腰部,姿態謙卑,對著陳伯然道︰「完成任務。」
「很好。」陳伯然面無表情,全身沾滿泥巴削減不了他的氣度,站在他的眼前,不自覺有種臣服的沖動,他身姿比起松柏還要挺拔健碩。
三人,兩具尸體還有一個活口全部被抓了起來,提著跪倒陳伯然面前。
「這些人全部交給你,給我好好招呼,如果說了半句假話,那麼……」陰沉的臉狠絕異常,沒有提審這幾個人的意思,他的手指只指了指這些人中唯一的黑發,「這個人給我交給比爾,我要活口。」
「是。」
——
如果說進到監獄是一出話劇,那麼這些天和陳伯然的經歷就是奇遇。
滾在雪白的絨毯上,心猿意馬,這間房間用奢華華貴形容已不足以,均是精致擺設與裝飾,歐世紀復興時期畫家的畫作比比皆是,就連國內流失已久的一級文物都隨便的擺在門邊或者台子上。
一身白色工裝的管家端著復古的瓷器推門而入,目光絕對不會到處亂瞟,恭恭敬敬的把食物擺放到圓形的茶點桌上,手里握著小鑷子,聲音平靜的毫無波折,「小姐,請問您要幾顆方糖?」
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擺在桌上,褐色液體,小小的一杯。
言悅四平八穩繼續躺著,眼楮追逐著頭頂足足有三平米大的吊燈,有氣無力的道︰「請給我一杯果汁,芒果的,謝謝。」
管家點頭,放下鑷子,毫無怨言的退出去,輕輕的合上門。
言悅重重的嘆了口氣,這已經是她一個人孤獨的呆在這個房間的第三天了,每天有這位美麗動人的管家小姐送來精致可口的食物以及各種消遣的玩意兒,甚至連迷你的高爾夫球都能弄進來,可是她還是無聊的很,興致缺缺。
這其中的原因只有一個,她被限制了自由。
而且莫名其妙的是,陳伯然也消失掉了,三天沒有任何音訊。
她沒有離開這個地方,只因了陳伯然的一句話,「等他回來。」
言悅想,估計是羅賓的事情要告一段落了,前因後果都要解決掉。甚至要徹底的扳倒羅賓這顆大樹。
她爬起來坐在柔軟的床上,手撐在下巴上想,如果陳伯然今天還不出現的話,她保證她會從這里溜出去。
時間倒回到那天。
陳伯然和她先後換掉髒兮兮的衣服後,前腳後腳的就又回到了那間別墅會所。
剛落腳,眼前殘忍而血腥的畫面讓她胃酸翻涌,泛著強烈的惡心。客廳內支離破碎的殘肢斷臂散落一地,像是被野獸大屠殺過一樣,完整的人被撕裂的四分五裂,關節連接處的肌肉分明,茲茲還在冒著血。
她顫抖著嘴唇說不上話來,眼圈泛紅,臉色泛白。
陳伯然波瀾不驚的走到客廳中央,自然有人為他開道,清理出一條干淨的路來。眼楮瞥見手腳僵硬的言悅,他壓下嘴角抿著,走到她的身邊,二話不說捂住她的雙眼大掌強勁有力的扣緊她的腰身,半拖半抱往往房間里面走。
她神情閃爍,依舊無法定下心神,這明顯的是大屠殺。
坐在凳子上如坐針氈,望著房間里面的灰色大門,心頭依舊難以平復,滾動的滔滔江水擊打著心口,有驚無險的是她還坐在這里,否則不知道葬送在那一刻射來的子彈上。
不知道為什麼現場的氣氛格外冷淡,Jack一言不發,而素來沉默寡言的陳伯然也是靜默。兩人同時望著敲響的房間門。
比爾率先進來,噙著痞痞笑,手里把玩著帶血的匕首,「Boss,那人不是羅賓的人。」
Jack突然就飛刀眼射過去,一副恨恨的表情,語氣刁鑽,「還有誰!」他本來就是火爆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牽涉進來已經很不爽快。陳伯然受到他的邀約而來,竟然輪番受到襲擊,在M國不是當面甩了他幾個耳光。
好歹老丈人還是伯爵,聲名威望還擺在這,多少人還得敬畏著做事先頭還要拿捏幾分,掂量幾下。當年一管子火槍輕而易舉就短了一個家族,手起刀落,人頭落地都是小意思。
火氣暴躁的時候就連總統都要禮讓幾分。
幾個手下這時候迫不及待的竄出來交代,Sam磨刀霍霍磨牙,指著比爾道︰「還是這小子頂用,那賤人先頭死不肯交代。比爾拿那種雕刻用的小刀把他指甲蓋一個個給掀了,鮮血直流。十指連心,指甲蓋和肉分離的疼痛光想著都頭皮發麻,不過他倒是忍了。實在受不住了,打算吞了藥自殺。他既然憋到現在才打算咬破牙縫間的藥,就足以見得他不想真死,比爾那小子直接錘了他的嘴巴,把拿藥取出來灌進水被里,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真是嗦。」切斯特陰陽怪氣的碎碎叨叨,推了一把Sam不爽的眼神殺過去,「主題!講主題!你要是對這些折磨人的玩意感興趣,回頭讓比爾一個個給當面兒的實驗。現在給講明到底是誰的人,嗦的跟你更年期的母親有的一比。」
這兒幾個人無厘頭的斗嘴倒是把之前的陰森氣息吹散了不少,那股子人勁驅散了碎尸的懼意。到底是人多的地方,氣氛才和諧。
不過言悅還是抿著唇听著他們的話,這樣掀人的指甲血腥勁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恨不得堵了耳朵,終于是坐不住。站起身來,眼楮直勾勾的對準陳伯然,堅定的說,「我出去轉悠一圈。」說罷也不管他同不同意,推了房間里灰色的門準備出去。
腳底一懸,尖叫一聲,她嚇得差點沒暈過去。
這哪里是陽台,腳下空蕩蕩,再往下看一片漆黑不見底。伸出五個指頭晃晃悠悠揪住門框才穩住心神,這要是再下去一趟準玩完,這回可沒有什麼繩子綁住腳。
她這里像是演啞劇一樣,轉身打算回去坐著休息,就看見一室的人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
她尷尬的臉頰竄上紅嫣,傻兮兮的「咳咳」兩聲,指著門外漆黑天空,瞄著兩顆極小的星星掩飾道,「我看這星兒不錯,亮閃閃,亮閃閃,不過,風好大,不宜欣賞太久,傷身。」
語落,「咚——」的一聲,這風也跟好玩似得,來了勁兒,猛的將門吹的關攏。
驚恐的轉身,言悅瞳孔放大了幾倍,嚇得沒手軟腳軟。
真的看久了傷身。
切斯特吞了口口水,瞪了她一眼,就知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這關鍵時刻她是來搞笑的吧,風大怎麼不把她吹走。看著其他人沒有動作,他偷偷瞄了眼Boss,看他眉頭深鎖,似乎是發怒的前奏?
為了這個女人的安慰著想,他心頭猛的嘆息,小跑上前,提著言悅的衣領子把她拽了回來,放到陳伯然眼前安安靜靜的坐著。
好心好意的岔開話題,擰著眼猜測到,「Sam,該不會是本家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