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瞪了她一眼,在這個緊要關頭,她若是再廢話,怕是那些賊人都要打進府里去了。「按照本妃的吩咐去做,立刻馬上!」
霓裳很少有這般嚴肅的時候,故而初荷被嚇了一跳,愣了許久才回過神來,匆匆的往外面跑去。
此刻,整個王府里人心惶惶,不少膽小的還嚇得哭出聲來。霓裳站在高處,睥睨著下邊的男女老少,沉著的說道︰「如今王爺不在王府,你們可還當本妃是主子?」
下邊的人愣了愣,然後齊齊的跪倒在地,道︰「一切听從王妃的吩咐!」
「如此便好。王爺不在,本妃一定會幫他守住王府,不會讓那些膽大妄為的賊人破壞王府的一絲一毫!」霓裳臉色凝重的宣告著,然後在眾人的疑慮聲中繼續說道︰「王府侍衛听令,守住王府四周的院牆,佔領制高點,若是有人敢硬闖王府,定斬不饒!」
「是,王妃。」侍衛們領命下去,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剩下的小廝和婦孺都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所措。霓裳一刻也不敢耽擱,繼續吩咐道︰「力氣較大的小廝,去劈柴架灶,粗使丫鬟和婆子去負責提水搬石頭,等水開油開了,生下的僕婦直接送去院牆處,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將滾燙的油點燃,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災情。」
她有條不紊的安排著,心慌意亂的人們也都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對這位王妃更是佩服的五體投地。若是換做一般婦人,早就嚇得直哭了,哪里還有這麼多主意。看來,王妃能夠得到王爺的獨寵,也是不無道理的。
霓裳懶得理會她們的心思,吩咐完這一切,便親自去各個方位去巡視去了。而淺綠也按照她的吩咐,找來了大把大把的繡花針,分發到每一個丫鬟的手里,讓她們拿來防身用。雖然繡花針殺不了人,但好歹也能造成一定的傷害不是?
霓裳似乎還是不放心,又將將軍召喚到自己身邊,撫模著它那漂亮的羽毛,說道︰「如今王府面臨著巨大的艱難,我不能棄他人于不顧一走了之,只能反抗了。」
「王妃威武,王妃威武…」將軍叫囂著,拍打著翅膀。
霓裳輕笑,然後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四周忙碌的景象。「將軍…我們一定會打贏這場杖的,是不是?」
將軍圓溜溜的眼珠子不停地轉著,不時地喊道︰「王妃威武…」
搖了搖頭,霓裳心想,我跟一只鳥談什麼心事,真是腦子進水了。不過,將軍是鳥類,行動力比人要快,倒是可以讓它幫忙傳遞消息。
圍牆外面殺聲震天,刀兵相接的乒乓聲傳入府里,更加令人焦慮彷徨。不一會兒,前門後門都傳來消息,說那些賊人意圖闖入王府,還殺了不少平民百姓。
霓裳一邊讓他們穩住,千萬不能讓那些武林人士闖進王府,一邊命人去砍了竹子來,做成最簡單的弓箭,以備不時之需。此刻,王府上下,不管是丫鬟還是小廝,亦或是侍衛,全都分派了任務,為保衛王府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著他們團結一心的模樣,霓裳甚是欣慰。
「王妃,那幫賊子似乎察覺到了些什麼,全都聚攏在一起,朝著前門攻過來了。」一個臉上掛了彩的侍衛跪在霓裳的面前,稟報道。
是王府的自衛和反擊令他們忌憚了嗎?霓裳只覺得心里一陣發涼,萬一王府被攻陷,那麼整個王府就完了。
「一定不能讓他們攻進王府。在箭頭上綁上粗布,沾了油點燃,讓他們嘗嘗火的滋味。」到了這一刻,霓裳再也不能有所顧忌,只能拼死一搏了。
原先,她還想著殺人是犯法的。因為在她的骨子里,依舊是個思想開明的現代人,無法接受隨意取人性命的事情。可如今,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眼看著那些瘋狂的敵人就要殺進府來,她也不得不放棄某些原則,奮力抵抗了。
「是,屬下遵命。」那侍衛帶著敬畏的眼神,回稟。
霓裳抬了抬手,示意他離開,于是整個王府又忙碌起來,女眷們不停地撕扯著布條,男人們負責運送箭支,一切都井井有條。
淺綠看著那些忙碌的身影,還有王妃那穩如泰山的氣勢,不由得心里一熱。能夠服侍這樣的主子,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王妃…歇息一下,喝點兒參湯吧?」忙碌了一早上,王妃連膳用沒來得及用呢。淺綠心疼的不得了,于是抽空又去弄了點兒補身子的湯水,她可不想餓著主子和主子肚子里的小主子。
霓裳接過那湯碗,輕輕地抿了一口,卻不再動了。
「怎麼,不合胃口麼?」淺綠端起湯碗聞了聞,沒發現什麼異常。
「不是…我只是在擔心侯府…不知道那邊怎麼樣了…」霓裳淡淡的開口道。
淺綠也擔心侯府,因為她的老子娘都在侯府做事,听說那些賊人專門找達官貴人下手,而且出手狠辣毫不留情,她也是十分擔心父母的安危。「會沒事的…侯爺文武雙全,不會有事的…」
霓裳點了點頭,總算是心安不已。
這時候,月香也靠攏過來,為霓裳披上了一件披風,隱隱帶著擔心的問道︰「不知道王爺怎麼樣了…」
听見她提起王爺,淺綠這才回過神來,板著臉說道︰「以王爺的本事,自然是不用擔心的。這是你該操心的事麼,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月香委屈的扁了扁嘴,就算是被貶為了奴婢,她也沒受過這份委屈。她不過是擔心皇甫玄月而已,怎麼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好了,月香,你去幫忙吧,這里有淺綠一人就足夠了。」自從發覺了月香的那點兒小心思,霓裳便逐漸的將她排在心房之外了。
月香咬了咬唇,沒說什麼,黯然的離開了。
這時候,外面的慘叫聲愈發的明顯,而敵人的進攻手段也越來越高明。雖然大部分人被阻在了門外,但還是有一些武功高強的沒有受到波及,並利用上乘的輕功,朝著院牆上了過來。
王府的侍衛,也算是能以一敵百的。可是那猶如潮水般涌過來的賊人,也耗費了他們不少的精力去應付。故而,便有少數的漏網之魚竄了進來,見人就砍。
「沒想到麒麟王不在,王府竟然還這般井然有序,當真是不簡單!」
「一群老弱婦孺,居然也能擋住大半的攻勢,果然非同凡響!」
「不過,還不是讓咱們闖了進來?」
看著那三三兩兩提著劍,殺紅了眼的賊子慢慢的靠近,院子里的丫鬟們全都驚呼著四處逃竄,只有極少數人圍在霓裳的身邊,全心全意的護著她。
那些賊子自然是發現了霓裳的,當看清楚那是一個怎樣的活色生香的美人時,那些人便起了歹意,生出了別樣的心思。
「你們別過來!」初荷伸開雙手,攔在霓裳的前面。
「好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就連懷著身子,也是這般的明艷照人,這麒麟王府,咱們沒白來一趟啊!」
「瞧那細皮女敕肉的,真的好想模一把啊…」
「瞧她的穿著打扮,不像是普通人,該不會是王府的主子吧?」
「王府不就一個女主子麼,難道她就是麒麟王妃?」
那些不懷好意的男子摩拳擦掌,得意的笑著,一步步的逼近霓裳。
霓裳臉色微微的有些泛白,此刻呼救也是無濟于事,而且還會影響整個王府的氣勢,她不能這麼做。可是這些人全都是有武功護身的,她們這些弱女子,可沒辦法對付他們幾個大男人。
為了盡量減少傷亡,霓裳安撫得拍了拍初荷的肩膀,吩咐道︰「帶著她們退到一邊去,沒有我的吩咐,都要過來。」
「王妃…」初荷焦急之下,將霓裳的身份暴露出來。
淺綠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怪她太過魯莽。
那些武林人士在得知了霓裳的身份之後,便更加不會輕易的放過霓裳了。「原來她真是麒麟王妃,難怪長得這般標致!」
「能夠和這樣的美人共度良宵,就算死了也值得啊!」
「你們…」丫鬟們一邊臉紅著,一邊憤憤的瞪著他們。
霓裳深吸一口氣,聲音也不由得提高了一些。「沒听見本妃的吩咐嘛,都給我退下!」
「是。」丫鬟們不敢違背,只得小心翼翼的退到了假山的後面。
「不錯不錯,有幾分膽量,不愧是做王妃的!」其中一個瘦高個兒贊賞的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幽光愈發的濃烈。
「沒想到京城里還有這樣美人兒,這是不枉咱們白來一趟啊!」另一個微胖的男子也逐漸靠近。
霓裳一邊注意著他們的舉動,一邊將隱藏在衣袖下的方盒子握到了手里。「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可知道擅闖王府是死罪?!」
那些人一陣狂笑,不屑的說道︰「王府算什麼,咱們還要打進皇城里去呢。那龍椅的滋味,老子早就想要坐一坐了。」
大言不慚!霓裳給了他們這樣一個眼神,臉上滿是不屑。
她這樣的態度,顯然是激怒了那些人。
「她竟然敢瞧不起咱們?!」
「兄弟們,給我上。我就不信,咱們連一個大肚子的女人都搞不定。」
霓裳等的就是這一刻,手里的武器慢慢開啟,只待他們自己送上門來。那些狂妄自大的男子,哪里會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放在眼里,更何況她還是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所以霓裳的一舉一動,在他們的眼里,那都是害怕畏懼的舉動,根本沒想到她的袖子還藏著東西。
就在這時候,府里的侍衛似乎也發現了不對,急著趕了過來。一只五彩斑斕的鸚鵡停在假山上,嗷嗷的叫著︰「救命啊…救命啊…」
丫鬟們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表情都十分詭異。
霓裳全神貫注的注意著那幾個人的動向,故而沒有被將軍所影響。外面殺聲震天,慘叫聲不斷,那幾個賊人見事情有些不妙,便打算挾持霓裳離開王府。
趁著他們靠近的時候,霓裳忽然抬起手臂,一按盒子上的開關,頓時多如牛毛的飛針不斷地射出,打在那幾個人的身上。
「啊…」
「好痛…」
「居然敢暗算老子…」
那幾個江湖人居然就這麼倒地不起,哀嚎著。
趕來保護霓裳的侍衛們見到他們的模樣,全都震驚的呆在當場。霓裳卻顯得很坦然,慢條斯理的吩咐道︰「外面可是救援的軍隊到了?」
那侍衛頭領又是一驚,然後垂下頭去答道︰「王妃預料的不錯,正是皇上派來的御林軍到了。那些賊子,全部被斬殺了。沒想到,還有幾個漏網之魚也栽在了王妃的手里。」
他說話的語氣間充滿了敬佩。
「你個丑女人,居然敢暗算我…」那些人還是心有不甘,大聲的吼叫著。
「暗算麼?你們倒也說得出口。瞧瞧你們的所作所為,哪有一星半點兒的正義可言?濫殺無辜,連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都不放過。你們這樣的敗類,早就該千刀萬剮!」霓裳居高臨下的望著他們,憤恨不已。
「王妃是如何制服他們的,屬下真的很好奇。」一個看起來年紀很小的侍衛腆著笑,不恥下問。
霓裳將手抬起,露出衣袖下的一個錦盒。
那少年瞪著那錦盒,半晌沒回過神來。
「這便是傳說中的暴雨梨花針?」侍衛頭領臉上滿是驚喜,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了。
霓裳點了點頭,忽然身子朝後一倒。淺綠趕緊上前幾步,將她穩穩地接住,大聲的喊道︰「還愣在這里做什麼?還不快將王妃扶到屋子里去?」
經過了剛才的一番爭斗,霓裳的神經已經崩到了極點。如今王府安然無恙了,她突然放松下來,身子自然是有些受不了。
許久之後,霓裳才漸漸地睜開眼楮,不安的朝四周打探了幾眼,這才吶吶的開口道︰「府里的情形怎麼樣了,可有傷亡?」
淺綠一直陪在霓裳的身邊,一步都沒有離開過。見她醒來,不由得欣喜異常,答道︰「王妃,總算是醒了。放心,府里受傷的侍衛全都請大夫看過了,也只有極少數的人不治身亡,也已經收斂好了尸身,發放了撫恤金。一切井然有序,王妃盡管安心。」
霓裳听了她的匯報,這才安心下來,繼續閉目養神。霓裳這一覺睡得特別沉,直到第二天晌午才醒過來。
困難的從床榻上爬起,霓裳先是安排好了府里的一切事務,這才抽了空找初荷過來,打探侯府的消息。
「王妃可算是醒了,可嚇壞奴婢了…」初荷一邊撫著胸口一邊笑意盈盈的朝著霓裳走過來。
「如今外頭的情形如何了?侯府一切可還安好?」霓裳沒有廢話,單刀直入的問道。如今王府安定了下來,侯府的安危她卻一直記掛在心。
初荷打听消息的本事,她是信得過的。
「王妃好心好了,侯府一切安好。侯爺事先有所防備,故而除了少數的奴僕遭了難,其他人都平安無事。侯夫人讓奴婢帶話給王妃,讓您安心的養胎呢。」
霓裳听了這個消息,心里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侯府眾人的確是平安無事,可是侯夫人,也就是霓裳的大嫂,因為受驚過度,導致胎兒不足月便小產,不過好在母子平安,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
「王妃,王爺回來了…」突然,門口傳來一陣陣驚呼,接著皇甫玄月高大的身影便徑直走了進來。
初荷識趣的退了出去,不忍打擾主子們。
等到屋子里眾人全都退下,那男子卻單膝跪地,請罪道︰「屬下該死,差點兒讓王妃受傷,請王妃責罰!」
「王府出事的時候,你在何處?」霓裳挑眉,不緊不慢的開口問道。
「屬下該死…屬下被一個黑衣蒙面給引出了王府,直到那人影消息在城東,屬下才驚覺中了調虎離山之計…屬下愚鈍,請王妃降罪!」那帶著人皮面具的男子筆挺的跪在地上,眼里滿是自責。
王爺將保護王妃的任務交給他,他卻在最為難的時刻,沒能在王妃身邊,還差點兒釀成慘禍,他的確很失職。
霓裳倒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淡淡的說道︰「以後做事,多用些腦子。這筆賬先記著,你下去吧。」
男子愣了愣,卻不敢違背霓裳的命令,站起身來,徑直走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月香,見皇甫玄月一臉哀愁的離開了主屋,心里微微覺得有些心疼。王妃也太不體恤王爺了,不就是回來的晚了點兒嗎,就蹬鼻子上臉的。不管怎麼說,男人都是天,是不能忤逆的。
「月香你愣在這里做什麼,王妃在叫你呢!」
月香回過神來,暗暗吐了吐舌頭,整理好情緒,小步的走進了里屋。朝著霓裳福了福身,月香微微抬眸,打量霓裳的臉色。「王妃叫奴婢來,有何吩咐?」
霓裳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黯然的說道︰「王爺今兒個歇在書房里,你去傳個話,讓廚房將膳食送到書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