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可以簡單的說。」
柳若秋的神s 很淡然,繼續說道︰「首先,龐兄判斷出了蒙古人可能會對火器制造方法感興趣,但到底是那一路蒙古人對火器的制造方法感興趣呢?」
龐煌的眼光一閃,剛想說什麼,但隨即被柳若秋伸手制止,接著說道︰「北平地處邊陲,蒙古人被趕走後,一直動蕩不安,這幾年百姓都流傳著一句話,充分說明了大家擔心的問題。」
「北平有三急,一金二倭三棒槌。」龐煌毫不猶豫的就說了出來。
柳若秋點點頭,道︰「倭寇和棒子就不用說了,倭寇一直在沿海一帶,高麗只是在遼東與大明的邊界問題上有些摩擦,很少禍及內地。而對于懷柔一帶,最有威脅的,可能就是人稱所謂一金的金山部了。」
龐煌點點頭,心里有些納悶,這個問題剛才已經說過了,為什麼柳若秋還要再重復一遍,但是卻沒有問出來,只是耐心听著。
「金山一部,幾乎統一了遼東一帶的蒙古部落,幾乎每年夏秋兩季都會叩關s o擾,光是縣志記載,懷柔各地去年遭受大小襲擾三十七次,前年,也就是洪武四年,遭受大小襲擾五十六次,如此頻繁的襲擾,無奈之下,徐大將軍選擇構築完善長城,拒敵以關外。」
「但是每次s o擾,少者幾十人,多的也不過數百人的規模,近三年來,懷柔縣從來沒有出現過超過千人的蒙古軍隊出現,但是這次城外,有多少蒙古軍隊呢?」
「我找過之前因傷退役的老兵算過,根據蒙古習俗,按旗幟計算,估計最少要一萬到一萬二千人左右。」龐煌說道,想起了城外黑壓壓的騎兵,到現在還是有些心悸。
「這就不對了。」柳若秋說道︰「要是蒙古人想要反攻北平,也就是他們昔r 的大都,人數太少,但是要是按照龐兄的推算,是為了咱們懷柔的火器制造而來,又顯得太多了。」
「長久的呆在一個地方窮追猛打,那就不叫襲擾了。所謂襲擾,就是快速來,快速走,讓對方根本抓不住你的蹤跡,以蒙古騎兵的機動能力上看,他們的確能做到這一點。但是這次針對懷柔的行動,他們卻是不急不忙,伺機而動,絕不貪功,這樣以來就耐人尋味了。」
細細品著剛才柳若秋說的話,人數不對,行動的方法也不對。難道?
豁然而驚,龐煌猛地抬起頭說道︰「若秋的意思,是蒙古人還有援軍,或者還有後手?」
柳若秋點點頭,接著說道︰「可能還有深意,但就不是現在所知的情況能推測出來的了。」
天漸漸的黑了起來,城頭的暗房內一片黑暗,柳若秋渾然不覺,對于他來說,點不點燈都是無所謂的,但是龐煌卻也沒有呼喚人點燈過來。
因為他听了柳若秋的話後,滿腦子就至于四個字︰「圍點打援」。
r ,這世道,對方怎麼成了李雲龍,我們卻成了被圍在城里的r 本鬼子。難道自己所制造的火槍,對于蒙古人真的這麼有吸引力嗎?
切換場景
「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父親來之前告訴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到懷柔的這些東西。所以,我們不能硬攻。」
壩基揮了揮手,惱火的向屬下的幾個千戶說著。
負責第一次攻擊的桑青小心翼翼的說道︰「殿下,問題是我們現在大明的月復地,這里距離大都只有幾十里,大明的官兵旦夕將至,我們的人還是太少了,耽擱不起啊。」
千戶拉克什也站出來,甕聲甕氣的說道︰「王子殿下,今天的攻城,我們很不滿意,剛剛打出點名堂,就收兵回來,我就不相信,咱們從四面一起進攻,這個小小的城池能堅持半個時辰。」
桑青趁機說道︰「就算咱們用一個時辰攻進城中,以屠城作為威脅,就不信他們不把工匠和器械交出,到時候咱們脅裹著這些人,直接再殺出關外,誰還能追上我們呢?」
壩基擺了擺手,道︰「我已經決定了,以保存實力最為重要。等今天晚上抓回一批賤民,明r 命賤民開路,直接先填平護城河,然後大軍一揮攻城,那不是更省事,不用多說了,大家回去做好準備吧。」
幾個千戶無奈之下,只好怏然回去,到底也不明白大王子到底是為了什麼?
等人走帳空,壩基才頹然坐下,臉上露出痛苦的神s ,喃喃自語道︰「父親,你為什麼這麼偏心呢?」
一夜無話,被圍困的第二天,懷柔城外出現讓人意想不到的變化。
蒙古大軍仍舊盤踞在火槍的sh 程之外,但是卻從軍營中,慢慢的被押解走出了一群衣衫襤褸的百姓,有的推著車,有的扛著韃子,有的挎著籃子,但是無一例外的,里面裝的全部都是土壤,大明的土壤。
城頭上,早就有人將這個情況告知了龐煌,而幾乎一夜無眠的龐煌就在城牆下的一處民居休息,听到稟報後,馬上就跑上城頭。
一眼望去,眼楮就痛苦的閉上了。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了,蒙古人的慣用伎倆,挾持平民攻城,這種事情在歷史上不少見,但往往很有效果。
城下漸漸走近的百姓,大都是年歲比較大的,極為不願意離開自己家園的人。
龐煌雖然盡到了最大的努力,但不可避免的還是會有漏洞,懷柔太平的時間太久了,特別是懷柔南部,很多百姓都不相信蒙古人還會再回來,所以說怎麼勸也沒有用。
現在卻被蒙古人捉來作為叩關的棋子,看著風塵僕僕、滿面淒涼的百姓,龐煌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生出陣陣憐惜。
有的人身上還沾滿了血跡,是自己的血還是親人的血,對于已經麻木的他們已經可能不重要了,他們重要的是,還能不能活下去。
往前走,是他們的一直向往的縣城,那里有平素保護他們的父母官,有他們的親人,有他們的同胞。
在身後,是一群拿著彎刀的豺狼,是這些豺狼殺了他們的親人,燒了他們的房屋,還想搶佔他們的土地。
可悲的是,我們卻要領著豺狼,去攻打自己的同胞。
懷柔縣的城牆越來越近,就連城牆上的青苔也漸漸清晰起來,城門口的那兩座石獅子,有人記得曾在旁邊歇腳,而那緊閉的大門,隔絕了這些百姓的最後一絲希望。
「怎麼辦,大人?」
眼看著就要人群就要進入了火槍sh 擊的死角,張暉和高昌同時問道。龐煌搖搖頭,剛想說些什麼,突然听見一聲嬰兒的啼哭,打破了懷柔冷清而又肅殺的黎明。
往城下看去,一個婦人蓬頭垢面的驚慌失措,極力搖動著懷中孩子那瘦小的身軀,左手因為挎著籃子,卻騰不出來,只好將頭低下來,想要用嘴堵住正在啼哭嬰兒的嘴,眼角卻在驚慌的四處望著,希望不被蒙古人所注意。
但是就是一瞬間的功夫,那婦人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不遠處,有兩個蒙古步卒,分開人群,大步的走了過來,甚至還抽出了手中的彎刀。
「不要。」
婦人跌跌撞撞的又往城牆邊跑了幾步,而身旁幾個好像認識她的百姓,也拼命的靠在一起,想要阻擋蒙古兵卒的靠近。
他們昨天夜晚已經見到了蒙古兵的殘暴不仁,見到太多的鄉親的鮮血,而現在只想再努力一下,維護著身邊的這個婦人。
嬰兒的哭聲,由于婦人的跌跌撞撞,小嘴又失去了遮擋,哭的聲音也更加嘹亮,是在向我們求救嗎?
龐煌這麼想著,看見身旁的阿虎輕輕的端起了長槍,周圍卻沒有人阻攔,大家的眼中充滿了悲憤,卻看不到一絲絲害怕。
「阿虎。」
「大人,她也是山西人。」
「不管她是不是山西人,我只知道她是大明的百姓,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暫時別傷人,先攔住他們再說。」龐煌的聲音中透出一種恨恨的冷意。
這時,那婦人抱著嬰兒已經往前跑了數十步,而那兩個蒙古兵卒,也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眾人的視野,再往前兩步,就可以將這婦人連同那個哭叫不休煩人的嬰兒一起斬于他們的彎刀之下。
城頭上的大明兵卒不敢襲擊他們,因為他們身後,還有數百條人命,偽善的南人,做事就是那麼畏首畏尾,這是蒙古人長期以來得到的經驗,絕對不會錯的。
還有兩步,這兩個蒙古兵卒臉上露出恐怖的獰笑,慢慢的舉起手里的彎刀,正在這時,就听見他們這兩天所熟悉「呯」的一聲,一縷青煙鑽進了他們面前的泥土里,
濺起的泥,撒在他們的腳面上,有種荒唐加上不可思議的感覺,讓他們神情古怪的望著城頭,這種情況下,南人還敢還手?
他們呆住了,他們驚呆了!!
「讓你們的主將過來,我們需要談談,只要不傷害我大明百姓,他想要的,我可以給他,就算是想進城,也可以!!」
城頭上飄來冷冷的聲音,是龐煌,盡管語氣中充滿了平靜,但是他身邊的人,都看到了龐大人緊攥的拳頭。
緊緊的,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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