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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臘月二十三那次獻俘軍演之後,就代表者洪武六年即將過去。
新的一年即將到來之際,就沒有太多的人理會他們這群從北平來的人了。除了由禮部匆匆送來的微薄犒賞和每人一張大明寶鈔之外,就再也沒有人願意接近這城外湖中的小島。
龐煌從北平來時,原本等臘月二十三的獻俘軍演之後就回北平過年,但來時的艱難直接嚇住了他,讓他醒悟到,現在他已經不是生活在有飛機、有火車的時代,由南京去北平,水路加上陸路,至少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等回到北平,估計年都過完了。
于是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安撫了懷柔鄉勇的思想情緒,除了朝廷派發的寶鈔之外,龐煌有額外補助了一些銀兩和寶鈔,用于這些鄉勇見識南京城的繁華。
好在招募鄉勇之初,龐煌以山西移民為主要成員,大家已經離鄉背井過一次,所以對于這次暫時的離別,也沒有太大的抵觸情緒,反而自覺的排班換崗,輪流著去看看秦淮河兩岸、去雞鳴寺為家人燒一柱求平安的佛香。
而龐煌也在準備著,怎麼過這個最無聊的ch n節。
臨近年關這幾天,別說藍玉,就連唐門也不見了影蹤,听說是會定遠尋親友過年去了,到初八回來,初九從龐煌他們出發。
臘月二十七,宰雞趕大集。這一天,龐煌和柳蘇兩人,將蘇德從劉伯溫府上接了出來,順便置辦一些年貨,送給劉府一些,作為晚輩的孝敬,劉伯溫一r 未歸,劉璉卻也不知父親去了哪里,只能判斷可能去尋訪舊r 的同僚。
臘月二十八,打糕蒸饃貼花花,這是南京城沒有的北方風俗,玄武湖老洲之上,生出一片熱氣騰騰氣氛,龐煌興致勃勃的和鄉勇們一起準備著過年的東西,才感嘆到,原來ch n節上下幾千年來的風俗一般如此,竟然沒有太大的變化。
臘月二十九,叫「小除夕」,家置酒宴,人們往來拜訪叫「別歲」。焚香于戶外,叫「天香」,通常要三天。
對于這點,龐煌倒是沒有听說,家置酒宴倒是沒有什麼問題,一百人的鄉勇加上龐煌、柳蘇兩人,湊出了十桌酒席,雖然簡單,卻也過的熱鬧,來往拜訪就免了,既然沒有人來拜訪他們,他們出去還要覓人引路,與其這麼麻煩,還不如大家一起熱鬧一下。
由龐煌帶頭點燃了天香,眾人虔誠的舉行跪拜之禮,乞求明年的風調雨順,乞求明年的家國平安。
臘月三十,也就是大家最熟悉的除夕,正在龐煌指揮著鄉勇打掃地方的同時,為各個門窗貼上門神、對聯和門錢,這是在六百四十年後的他小時候及其喜歡做的事情。
龐煌現在依舊清楚的記得,他六七歲時,就知道滿臉幸福的端著漿糊,看著爸爸上竄下跳的張羅這些,一會兒功夫,自己就會把漿糊涂得滿身都是,然後接受媽媽親昵的嗔怪。
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以能幫忙過年為最光榮的事情,而那時候,他最喜歡的就是過年,因為過年不但可以幫助爸爸貼門神,而且第二天,還會有壓歲錢。
但是這一切,隨著十二歲那年的一場車禍,就什麼都沒有了。
然後,一群自己都沒有見過的親人都跑了出來,不是來安慰和心疼龐煌,而是去向那個肇事的司機去索賠,也就是從十二歲那年,龐煌就看透了人間的冷暖。
索賠的金額不算多,結果拿回來了四十多萬的賠償,足夠讓那個肇事的出租車司機傾家蕩產了,但是這麼多錢,卻也沒有給龐煌留下多少。
龐煌清楚的記得,大家像是論功行賞一般,將自己的車馬費、請客吃飯的錢、住賓館打官司的錢等等等等,都扣下來,只剩下不到八萬塊錢,交給了龐煌的爺爺,還帶著一種施恩的表情。
龐煌的父親是獨生子,爺爺和n in i蒼涼無助的神情至今還留在龐煌腦海中,所以他拼命的學習,終于考上了大學,但是在大學的四年期間,爺爺n in i又離開了這個世界。
在龐煌眼里,他已經沒有了親人,也深痛y 絕那個金錢和物y 橫行的時代,人們沒有信仰,他們所信仰的只有金錢,別的什麼都不顧。
「龐大人!」
一個熟悉的聲音將龐煌從不好的回憶中驚醒,連忙回過頭來。
「劉大叔!!!」
龐煌不由驚訝的喊道,此時的柳蘇也是一臉恬靜,被劉大叔握住小手,很乖巧的跟著身後。
「您怎麼來了!!」
感覺到臉頰邊濕濕的,知道自己剛才哭了,連忙揮手拭去,有些尷尬的問道,他想問的更加深入一點,但是看到了劉大叔身後不遠處有兩個身穿錦袍的人,遂止住了好奇之心。
「皇上憐惜我大難不死,又想起了往r 情分,所以留我在宮中多住了幾天,今天宮中大宴,我卻是不方便參加,所以請命來看望一下大家。」
劉福通說的很輕巧,好像和真的一樣,其實住在櫻洲,和老洲隔水相望,不知道多少清晨他都在某個角落,注視著這個方向,不是不相見,而是不能相見,朱元璋雖然答應送自己見一下古人,但是沒有明旨,誰敢擅自做主。
不過不知道皇帝在忙什麼,旨意今天才遲遲到來,而且在初三就要離開了。
龐煌那有不知道其中奧秘的道理,早就猜出劉福通不方便說,遂也不多問,看著有二十余r 沒有見過的劉福通,可能是長期幽居的原因,竟然顯得有些發福,黑s 的臉膛也有些蒼白,不過全身上下干干淨淨,連胡須都修剪的很好,顯然是沒有受罪,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寒暄了幾句,既不能表示的太過于親熱,又不能表現的過于生疏,尺度真的不好把握,而且有兩個活動的門神在後面寸步不離的跟著,讓龐煌有些難受。
不過劉福通卻是很老道,當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將事情的經過,半真半假的對龐煌說了一通,至于那句是真,那句是假,就要龐煌回去之後慢慢的參詳了。
劉福通言道,皇上仁德,憐惜他大難不死,又念及舊情,準備擇r 昭告天下,封自己為安樂侯,仍為太保,教授太子武道。
可能短時間內回不到懷柔了,讓龐煌好好的為朝廷效力,對皇上要忠心之類的無關痛癢的話題。
明知道這是官場上的套話,但是沒有辦法,龐煌只有左耳朵進,右耳多出,基本上沒有听進去幾句。
就這樣一片祥和中,大家吃了一頓豐盛的年夜飯,在龐煌的授意之下,那些鄉勇們壯著膽子,想請跟在劉福通身後的那兩個門神喝酒,企圖灌醉了他們,自己就能從劉福通哪里知道更準確些的信息,但是那兩門神卻是油鹽不進,誰也不理會,很盡責的完成了皇上交予自己的任務,誰也沒有辦法。
不過能見到劉福通如此,龐煌也十分放心,在他所知的歷史中,大明建國之前就沒有了這個人的存在,而大明中期,有很多人打著劉福通後代的旗號,以白蓮教的名譽造反,雖然都沒有成功,但也給大明上下帶來了一定的動蕩。
隨著自己的到來,看來歷史已經發生了改變,首先後裝槍已經出現在大明時代,由于鋼材質量的改善,由龐煌引導著,高密度的彈簧已經出現在懷柔,隨著彈簧的出現,後裝槍不在有任何難題,而且可以大量的生產。
不再像是初期懷柔的打火火槍那樣,存在不能大量生產和容易出現啞彈的現象,這標志著火器走向了另一個新的時代,最少要比西方還要早個兩百年吧。
然後自己改造的手榴彈和土制火炮,在徐達使用的過程中,無意中重傷了王保保,使北元失去了最大的軍事和j ng神支柱,現在听說王保保已經在彌留之際,眼看就不行了,要比龐煌所知的歷史早死了幾年。
而且納哈出這次損失慘重,正所謂的偷雞不成蝕把米,圖謀懷柔的火器制造,卻損兵折將的什麼也沒有得到,反而連兒子也被俘虜了,听細作的情報說,納哈出有兩個出s 的兒子,壩基和查罕,壩基雖然是長子,但卻不是嫡子,所以納哈出想讓壩基做繼承人,在金山部有一定的阻力。
老二查罕也不服氣,趁著這次老大被俘,查罕終于有了動作,開始背著父親吞並壩基的部落,把納哈出氣的不輕,估計暫時也沒有j ng力南下s o擾邊關了。
再加上朱元璋現在對待劉福通的這個態度,雖然不知道結果,但是可以推測出大明的歷史已經改變了走向。
所以,龐煌雖然心有疑問,還是比較開心的,畢竟是自己的到來,使大明改變了走向,至于走向何方,誰知道,反正龐煌不知道。
走一步,算一步吧!
就這樣想著,龐煌在一陣酒意的眩暈中度過了洪武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