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權 147 洪武十年上半年些許國事

作者 ︰ 受傷的害蟲

()徐達今年四十五歲,打仗打了二十多年,也算是見識廣闊,但是依舊沒有明白皇帝所說的,建造場地接駙馬進宮的意思。

但是不久的他見到了從北平來的相關技術人員之後,自然會明白其中的含義。

朱元璋也沒有讓龐煌從北平回歸南京的意思,至少暫時不會有這個想法,北方乃是邊陲重地,行政上如果沒有自己能信得過的人,的確讓皇帝不能放心,但是什麼人能讓皇帝放心呢?

除了自己的親戚,朱元璋還能相信誰呢?

所以徐達揣測朱元璋的心思,猜的很準,在燕王沒有就藩,甚至沒有完全掌控北平之前,估計不是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讓龐煌會南京的。

但是具體會給龐煌一個什麼樣子的待遇,就要看他的表現了,可能是出于對于北方不能完全掌控的原因,朱元璋隱隱約約覺得,好像給自己這個女婿的權柄稍微小了一點。

密折不走中書省,而直接到達御前,在龐煌的密折,無一不對偽鈔的出現產生了擔憂,具體源頭雖然龐煌沒有說,但是卻是直指北平布政司的高層人員,這讓朱元璋在惱火之余,有了提升龐煌官職的想法,但是無一例外的遭受到了所有人的反對。

就算是徐達,也只是建議暫時給一些權柄,稍後情況好一些,再收回。這是所有人都反對的事情,不能不讓朱元璋重視,而作為皇帝,他也讀史書,知道關于漢唐外戚作亂的種種弊端,宋朝把控這麼嚴,所以才沒有出現過外戚之亂,但是蒙元不重視,也被外戚搞的亂七八糟。

以史為鑒,不會錯的,朱元璋默默的想著。但是也相透了很多問題,也決定了很多事情。

洪武十年五月二十九,朱元璋告諭群臣說︰「自古聖明之君,凡有事必與公卿大夫商議,然後決斷,從未听說宦官得以參與說東道西的。宦官之輩,朝夕在人君左右出入起居之際,聲音笑貌r 接于耳目,其小善小信足以固結君心,而便嬖專忍其本態。若偶然為其所惑而不省,他們必假威福、竊權勢以干預政事。若時間長久,遂至于不可抑。由此而致亂的事例頗多。所以我常引為鑒戒,特予立法︰寺人不過侍奉灑掃,不許干預政事。今此宦者雖事我r 久,不可姑息;決然去之,以懲將來。」

第一個受到皇帝懲罰的,竟然是皇帝最為親近的隨侍太監鄧順公公,當初在徐達府上,看見皇帝棋局危機,想要提醒徐達注意尊卑的舉止,早已經被朱元璋看見並感到懷疑,當徐達棋局擺成了「萬歲」二字的時候,皇帝又稍作試探了一下,果然鄧順沒有經得住考驗,當場說出了「萬歲」兩字,暴露了自己本來就識字的面目。

深為皇帝所惡,五月底,朱元璋想群臣發出了告諭之後的當天,鄧順公公就被杖責三十,立即逐出宮,遣還鄉里,永不敘用。這還是朱元璋看在近十年侍候的情分,沒有做出殺人的舉止。

六月,徐達在玄武湖東岸圈了近千畝的土地,開始建造所謂停機場稱呼的地方,徐達為了表示重視,以謝皇帝對自己的恩典,幾乎是親自督工。

場地倒是很好建設,平整了土地,清除四周高聳的樹木,都很容易,但是要建設十三個高塔,讓徐達有些不明白,幸虧有北平送來的圖紙,他按圖索驥就可以了。

六月十一,皇帝為了解下情,命令臣民奏言實封直達御前。

七月初八,正式創立通政使司。設通政使一人,正三品;左右通政各一人,正四品;左右參議各一人,正五品;經歷一人,正七品;知事一人,正八品。掌出納諸司文書敷奏封駁之事。

即命徐達兼任通政司通政使,曾秉正為左通政、劉仁為右通政。以一品大員兼任三品通政使,顯示出皇帝對于通政司的重視,但是徐達一般不理事,通政司所有諸事皆由左右通政做主。

皇帝告諭︰政猶水,y 其常通。所以以‘通政’名官。

「職責是審命令以正百官,達幽隱以通庶務。當執奏的勿忌避,當駁正的勿阿隨,當敷陳的勿隱蔽,當引見的勿留難。不要巧言以取容,不要苛察以邀功,不要讒間以欺罔。做到公清直亮。」

這是皇帝對于通政司的期望,面對中書省以胡惟庸為首的百官的反對,皇帝曰︰清明之朝,耳目外通;昏暗之世,聰明內蔽。外通則下無壅遏,內蔽則上如聾瞽。國家治與不治,實關于此。我常擔心下情不能上達,得失無由以知,所以廣言路以求直言。其奏言論事,我皆虛心以納。盡管如此,還慮微賤之人敢言而不得言,疏遠之士y 言而恐不信。如此則所知有限,所聞不廣。你們應令天下臣民,凡願上書奏言的,實封之後,直接送到我這里。我將一一閱覽,擇其善者付諸實施。

說了千言萬語,但暗中就一個意思,那就是要將通政司和中書省分割開來,以免中書省阻塞了言路。

百官抗議無效,只好默默的承受了,朱元璋也極善于把握人心的承受能力,用徐達做通政使,雖然只是掛個名,但是徐達的聲望足以和胡惟庸對抗,讓百官無話可說,而通政司左通政曾秉正,乃江西南昌人,江西是胡惟庸起家的地方,胡惟庸在江西的人望還是不錯,用曾秉正做左通政,至少胡惟庸不會明面上發對,而劉仁則是臨濠人,皇帝的同鄉,相信也不會有人說東道西,事情就這樣敲定了下來。

然而此時,北平布政司布政使劉忠,則陷入了一團迷霧之中。

劉忠其實過得十分愜意,沒有了馬嬌兒,自然由牛嬌兒、王嬌兒等等替代品,經過去年的空印案牽連,劉忠被扶正為布政使,經過一年的時間,安插自己人,自覺已經把握住了北平的政務,除了北平府那個駙馬都尉他沒有去招惹之外,基本上劉忠這個封疆大吏已經是實至名歸了。

開始劉忠是有些心虛,不太想招惹龐煌,因為馬嬌兒的事情,的確是他授意去辦的,老恩師也就是胡惟庸,早就向他透露出更改官制、空印案的事情,猜測皇帝會趁機驅除一些舊時的官吏,並也為他做了籌謀。

劉忠不能因為一個污點,而失去政治生涯,沒有辦法的事情,在床底之間的歡好總比不上手中的權力重要。

只要手中有權,什麼女人找不到呢?原來他不過是一個沒有權利的行省官員,有些骯髒事,需要馬杰這樣的小混混去處理,所以趁機把馬嬌兒收了,但是現在馬杰等小混混死了,馬嬌兒又成了自己政治生涯的絆腳石,怎麼可能還留著這個禍根。

所以在劉忠的暗示下,還是會有人為其做事,制造一場毫無破綻的中煤毒,那是再容易不過了。

劉忠並沒有絲毫的內疚,甚至還未自己的英明果斷而感到沾沾自喜,說一句實話,別說當初龐煌考慮著將馬嬌兒還給他,就是還給劉忠,他也不見得要,那樣不等于留個把柄在駙馬的手里嗎?

那樣當官也不會當的安心,世事就是如此殘酷,馬嬌兒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沒了。

但是隨著劉忠的權柄把握的越來越牢,他的需求也越來越高,南京城內,不但自己的恩師胡丞相需要孝敬,就連六部的一些官員同樣需要打點,大明官員的俸祿本來就不高,還要養幾個食客、幕僚充充門面,這錢從哪里來。

在去年,正發愁的時候,有個畏兀兒人的幕僚,給劉忠出了一個主意,讓他猶豫之後,終于開始下手了。

北平偽鈔出現的事情,幕後的那只黑手就是劉忠。

他已經沒有了退路,首先劉忠太過于依賴胡惟庸,在丞相大人的授意下,幾乎是每個月都要向南京彈劾北平知府龐煌一次,胡惟庸想要完全掌控地方,完全掌握北平,駙馬都尉龐煌就像一根刺,讓他不能放開手腳。

而且彈劾龐煌,並不是胡惟庸自己一個人的主意,是大多數朝堂官員的共識,無論出于權柄考慮,還是出于正義立場,很多人都覺得駙馬都尉作為北平知府有些不太好,這樣會讓皇帝形成慣x ng思維,任人唯親,這是大臣們不能容忍的。

前些年,皇帝封藩諸王的事情,就讓大臣們感覺到了危機,不能讓這種事情在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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