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仙人不敢多說,兩人又往僻靜處走走,說︰「這李老爺可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有著通天的手段,我要說了,估計也會向剛才那個秋兒姑娘一樣,被執行家法的!」
小三子插問道︰「什麼家法?」
二姑說︰「管家講的這家法,就是把人捆綁,塞進麻袋,活活扔到運河里。」
小三子大驚︰「真有這等事?」
二姑說︰「千真萬確。還有兩個小丫鬟,出去買菜的時候,不知道說什麼犯了忌諱,听說就是執行的家法……唉,今晚上這秋兒,一定也要遭到這個下場了。」
他們正在說話,只听平房那邊一片嘈雜聲,奴僕們紛紛散去。
「秋兒他們如何處置?」二姑攔住一個匆忙走來的小廝問道。
那小廝沒瞧見暗處的小三子,聲音發抖地說︰「慘啦!真慘吶!本來說扔到河里喂魚呢;誰知道剛剛放下來,秋兒一頭撞上大樹,鮮血直流,當場死了。」
二姑連聲說︰「作孽!作孽!」
小廝又說道︰「總管驅散眾人,叫幾個家丁,裝進麻袋,抬上馬車,拖到河里喂魚去。還說要是有人膽敢向外講,就割了他的舌頭,剝皮抽筋!你老也快點回去吧,听說一會要查人數呢?」
老婦人正要說話,小廝連忙搖手,急忙離去,邊走邊說︰「大娘,你快走吧,別在這里惹麻煩了。」
「真是無法無天,天理難容!」小三子驚得瞠目結舌,想到︰「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實在難以置信。二姑,回頭我告訴牛捕頭,一定把這件事告到北平府衙!」
老婦人嘆息說︰「三兒,你就不知道人家的靠山有多大,你哪能斗過他們?你還不知道吧,這李老爺,可是專門為官府印寶鈔的,連布政司衙門的人見了都要退讓三分,你又是何苦,給牛捕頭找麻煩呢!」
就這句話,讓小三兒听到了心里,為官府印寶鈔,他听牛雲雷說,就北平的寶鈔,還都是由江南運過來的,沒有听說北平府可以自行印制寶鈔啊。
記住這句話,暗中緊握拳頭,說︰「二姑,你說真的假的啊,你見過李老爺府上印制寶鈔嗎?」
「怎麼沒有見過,我們這些人就是幫忙的,二姑雖然不識字,但是看著那寶鈔,和市面上的一模一樣啊!」
知道事關重大,小三子從激憤中沉靜下來,說︰「二姑,此事關系重大,萬萬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二姑點點頭,見又走來一群人,簇擁著一個矮胖子邊說邊笑,趕忙將小三子拉到竹林背後,只听那個矮胖子扯著個如母雞打鳴似的嗓門嚷嚷著︰「此時辦的好,就要讓這些賤人知道,話是不能亂說,亂說會死人的。」
低聲問道︰「這矮胖子是誰?」
老婦人答道︰「他是劉老爺府上的大管家,我听他們稱呼時,是這麼說的,那個劉老爺我也不知道。」
小三子向二姑說了自己在北平城的住址,又叮嚀數語,疾步朝來路走去。
就這樣,一個久懸未決的案子,無意中發現了端倪,牛雲雷听到小三子所說的消息,開始還沒有在意,心想,開什麼玩笑,讓一群丫鬟和老嫗去印制偽鈔,這也太沒有一點防備了吧。
但是隨著小三子又去那見自己的二姑,拿回來了幾張嶄新的寶鈔,幾經對比,竟然看不出真偽來,就是在戶部的印章上,發現所用的油墨有些不一樣,這才知道事情的嚴重x ng。
暗中集合了一些人力,集中調查這件事,才使一些事情浮出水面。
果真如小三子的二姑所說的那樣,那竹林中的平房,竟然是一家手工的印刷作坊,師傅都是從江南請回來的,秘密的很。
為什麼用一些丫鬟和老嫗當工人,十分簡單,據牛雲雷分析,就是為了便于控制,這些人不求什麼效率,所求的無非是保險二字,從外地買一批丫鬟和老嫗,又不識字,家又不是北平的,犯了什麼錯誤,或者是說錯了什麼話,直接處理了就可以了,並不驚動官府,而且這些外來人口並未在北平衙門里面備過案,所以極難查出端倪。
順著這條線索查上去,那李老爺只是一家香燭店的老板,有些小錢,不過在北平有幾處宅院而已,算不上是大戶人家,不過最近一年出手頗為豪闊,正符合了知府大人所說的財產來源不明,因為他那個香燭店現在幾乎處于歇業狀態,平常只有兩個老頭在哪里輪番照看著,生意並不好。
而老婦人所說的劉老爺,經過順藤模瓜,幾番周折之後,知道叫做劉佑,是這個李老爺的親家,在北平城也算的上一號人物,竟然還是北平商會的會員,也是做酒樓生意的,不過他的酒樓生意和胡掌櫃的酒樓生意不太一樣,胡掌櫃賣的是酒菜,而這個劉老爺賣的是皮肉。
在往上查,這個劉佑和一個叫做畢勒哥的畏兀兒人是結拜兄弟,北平城本來就是蒙元的大都,所以各族參雜也不足為奇,但是這個叫做畢勒哥的畏兀兒人,不知道怎麼搭上了布政使劉大人這條線,現在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麼正經營生,但是很多人都知道,他是布政使大人的食客,專門替劉忠處理一些財務問題的。
查到這一步,牛雲雷雖然生x ng耿直,但也不敢再查下去了。他雖然耿直,但畢竟不是傻子,再往上,就不是他能插手的事情了。
要不是知府大人的駙馬都尉身份,估計牛雲雷認為知府大人也沒有辦法再查一下去了,非要到告御狀這個階段不行,畢竟布政使是一路最大的官員,三司雖然相互節制,但是誰也管不到誰。
龐煌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沒有洗去滿手的油墨,在書房里陪著牛雲雷發了一會呆,心想,你都是封疆大吏了,在乎這點小錢做什麼,百十萬貫的,至于嗎?
可能是龐煌孤陋寡聞,前知五千年,後知六百年的龐煌,還真的第一次听說,省級干部一把手,會牽涉到這個案子里面,原先他猜測肯定有布政司的人參與,但是沒有想到是劉忠。
這可能也就是所謂的慣x ng思維吧,怎麼辦?
龐煌也的確成熟了不少,穿越五六年,至少對于現在朝野之間的局勢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絕對不是原先的那個小白層次的人了。
他知道處理劉忠這樣的官員,自己肯定是不行,因為自己畢竟不是言官,也就說他不是御史大夫,也不是給事中,並沒有風聞言事的權力,下官告上司,那叫彈劾,肯定要走中書省的路線。
但是自己一走中書省的路線進行彈劾,劉忠這邊估計馬上就要展開滅口行動,到時候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朱元璋也不會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輕易動封疆大吏,就算是朱元璋懷疑,那也就是對劉忠本人的升遷肯定會持有否定態度,但是會不會動,那就要看自己的證據了。
讓牛雲雷集中所有人手,全面監視竹林附近的動靜,順便把所謂的李老爺、劉佑、畢勒哥等人的府邸全部監測到位,並派遣讀書多的捕快,記錄在這幾個地方出現每一個人的動向,以留作備案。
同時,褒獎小三子,也就是郭蒙,對于此案結束之後,會將其送到清華義學內學習半年,之後直接被府衙錄取留用,期間,還是要靠小三子與其二姑聯系,並爭取隨時了解其中的一切動向。
牛雲雷剛要領命而去,龐煌將其喊著,繼續分析如果劉忠真的是這樣的人,估計馬嬌兒之死,也和他有關,不妨先從這一點入手,再次對府衙,特別是北平府衙監獄的人再進行一次徹查,有了針對x ng,就不怕查不出來什麼。
布置完這一切之後,龐煌覺得是該去拜訪一下按察使李潛的時候了,至少和李潛之間,他們有著同一種默契,經過自己提醒,再有李潛說出來,估計在朱元璋哪里,效果要比自己說好得多。
而且,按察司和布政司,兩個怎麼也算是平級的機構,雖然按察使比布政使的品級要低一些,但是兩者互不統屬,自己畢竟是歸布政使管,下屬查上司,名譽上也不太好听,不如看看李潛會怎麼處理。
第二天,龐煌正準備去按察司衙門拜見李潛,牛雲雷那邊又有了新的進展,果然有了針對x ng的查勘,做起事情來也是事半功倍,在府衙監獄內,有一個姓王的牢頭,被納入視線,牛雲雷來請示知府大人,到底抓不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