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輝煌的燈光下,十七歲的朱棣滿面ch n風,英姿勃發,方形國字臉搭配著虎虎生威的眼神,倒是褪去了前幾年龐煌所見時顯出的稚氣,左顧右盼和朝臣們打著招呼,但明顯和武將們的關系比較親密一些。
幾乎同時發現了在眾人中隱藏著的龐煌,那張看似普通的臉含著友善與親切,不由使朱棣立刻想起了駙馬龐煌人稱多才多藝,待人謙和,果然並非虛譽。
沒有在乎眾人的想法,朱棣趨步走到龐煌身邊,親熱的喊了一句︰「姐夫,你也來了。」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龐煌的存在,才想起了還有一個皇親國戚在場,馬上又是一輪新的招呼,倒是讓想表示親熱的朱棣顯得有些尷尬,龐煌疲于應對著百官的問候,其實在他心里倒是十分厭惡這種場合。
之所以來了很久,也沒有太多人注意他,就是他刻意保持低調的結果,沒有想到被朱棣的一身「姐夫」,打破了他的深沉金身。
看著他的一臉不自然,正在他身側的徐達不動神s 的說道︰「逢場作戲,不必太認真。」
魏國公府管家徐威悄悄走向徐達身旁,小聲稟道︰「魏國公,壽宴擺好了。」
徐達點點頭,站起來大聲說道︰「請各位大人入席!」
大宴從酉時一直進行到戌時以後。魏國公徐達乘著酒興,邀請賓客到花園娛興觀賞。
魏國公的後花園里正是依傍莫愁湖所建,現在已經是一片燈的海洋。
處處修篁夾道,婆娑搖曳,綴滿j ng致的造型各異的五顏六s 小紗燈。
穿過碎石小徑,豁然開朗,十多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伎排坐在草坪紅氈上鼓琴吹奏,迎迓各位尊貴的客人,胭脂花粉的香味在ch n風中飄漾,花圃中的月季花或紅或黃在紗燈的彩光映照下爭芳斗艷。一位通身縞素的麗人懷抱琵琶,在樂聲驟停時撥響琴弦,繼而輕舒腰肢,翩翩起舞,如白s j ng靈,輕盈飄動,邊彈邊唱︰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y 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字,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邊彈邊唱邊舞的女子如醉如痴,似怨似文,笛聲簫聲的伴奏更顯得悠揚宛轉,月輝下燈光中的這位麗人好似是素娥凌霄,裊裊婷婷,看得人眼花繚亂。
繞過假山,只見臨湖邊搭著一座戲台,紅燈高懸,彩旗飄揚。台上正演著戲劇《單刀赴會》,關羽面如重棗,手捧長髯,周倉雙手抱青龍偃月刀侍立于後,關羽正唱的熱火朝天。
此時,人已經三五成群,紛紛按照平r 的交往,大家物以類聚的在一起,談著他們自己感興趣的話題。
龐煌剛剛擺月兌了眾人的糾纏,但是在給徐達敬酒之後,卻被朱棣牢牢的貼在身邊。
剛剛十七歲的朱棣,現在已經差不多和龐煌差不多高了,身材也比龐煌魁梧的多。搭著龐煌的臂膀,時而豪論,時作低語,無非是詢問一些關于北平的事情。
龐煌比較膩歪,兩個大男人算是怎麼回事,雖然你朱棣想表示親近之意,但也沒有必要如此熱情吧!更何況是在盛夏的季節,八月的天氣,就算是在夜晚的湖邊,也會吹來陣陣熱風,讓人感到頗為無奈。
沒有听戲的感覺,在戲台附近徘徊了一會,龐煌就和朱棣一起繞過假山,來到一處人工的池塘旁邊,池塘引入的是莫愁湖中循環的活水,所以稍微感到好過一點,徐達別出心裁,在池邊羅列了十余座蒙古包似的帳篷,是供賓客歇息的場所。
龐煌走向帳篷,而朱棣也緊隨其後進入幄內。
幄內四壁角上懸掛著小巧玲瓏的八角宮燈,靠里兩角置立紅木花架。一盆ch n蘭秀葉滴翠素馨初綻,散發出陣陣幽香;另一盆山水盆玩,碧漪橫舟,峰巒參差,咫尺之間猶瞻萬里之遙。紅氈地上擺著八把鏤花楠木椅夾著檀木茶幾。月s 透過紅羅紗與幄內燈光交相輝映,裊裊檀香,汩汩流泉,仿佛置身碧城仙境。
總算是清淨了一點,雖然朱棣還是緊隨著自己,但是帳內已經沒有外面那麼吵鬧,龐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差點沒有吐出來,竟然是滾燙的開水沏茶,這大熱天的,喝這種茶還讓人活不讓了。
稍微拉松了領口,透透氣,本來就不耐熱的龐煌,此時里面的衣服早已經濕透了。
一眼瞥見門邊的侍女垂首侍立,隨意的吩咐道︰「去拿些冰塊過來!」
侍女猛一驚,慌忙下蹲行禮,跑了出去,朱棣笑道︰「原來姐夫也怕熱,孤王還以為只有自己怕呢?」
說罷,竟然將外面罩著的王服月兌了下來,斜斜的丟在一邊,露出月牙白的絲綢內衣,龐煌看後不由一笑,大明現在拿絲綢做內衣,而幾百年後的人,都喜歡棉質的內衣,還是有區別啊!
不過絲綢不吸水,朱棣的內衣上表面看不出什麼,但是那本是淡紅的腰帶,現在已經變成了深紅s ,感情是汗水流下去,都被腰帶吸收了。
也不知道這樣難受不難受,龐煌雖然熱,但不能像朱棣那麼放肆,只好忍著,期盼著冰塊趕快送來,自己趁著別人不注意,丟在衣服里面幾粒,說不定會好受一點。
但是沒有多大一會,侍女沒有將冰塊拿來,徐達、傅友德、陳寧等七八個官員卻一起趕到了帳篷之內。
這帳篷本就是徐達在對蒙元作戰時,繳獲的蒙古騎兵的帳篷改制而成,完全撐開,也就是三五個平方的樣子,一下子擠擠擁擁的來了這麼多人,加上龐煌和朱棣本來就在里面坐著,竟然有些插不進腳的感覺。
侍女在門口等著,徐達首先抱拳說道︰「殿下,駙馬,有些對不住,沒有冰塊了!所以老夫特地來道歉,有些招待不周!」
「無妨!」朱棣笑道︰「拿些涼水過來也行,這熱水孤王可是喝不下去,相信駙馬也喝不了。」
「今天已經夠麻煩大將軍了,既然沒有,那就算了!」龐煌謙虛到。覺得氣氛有些不太對勁,徐達、傅友德這幾個武將進來就行了,這御史大夫陳寧跟著進來干什麼?
他和徐達很熟嗎?
應該不會吧,陳寧肯定是胡惟庸的人,而丞相和魏國公不合,這是明擺的事情,現在一堆武將在這里,加上一個尚武的朱棣,自己這個北平的官員雖然不是武將,也是和徐達很有淵源,突然多了一個陳寧,總覺得怪怪的。
龐煌剛想到陳寧,陳寧那邊就發話道︰「魏國公人脈廣闊,估計是沒有想到會來這麼多人,所以家中窖藏的冰塊估計都用光了吧,怎麼不向附近的幾個府邸借一些呢?」
「那也沒有辦法啊,我這里用完了,剛剛去衛國公老鄧那邊去借,把他們府上的也借空了,再借就不太好了!」
陳寧道︰「我府上還有一些,要不現在讓下人回去運來?」
徐達和傅友德對視一眼,笑答道︰「你在南京城的另一頭,估計運來,酒宴也要散了,陳大人有心了。」
「那是本官多事了!」陳寧笑答道,瘦削發青的臉上像刀刻似地顯露出幾條清晰的藤紋,嘴角兩邊更顯得青而深。配上那一雙鷹隼般銳利的雙眼,透出凶狠嚴酷深不可測的冷漠。
笑起來時,一道道緊縮抽搐的面肌,更使人毛骨悚然。也許是職司的嚴峻鑄就他這種特殊的稟x ng和外形吧。
看上去真的有那種「陳烙鐵」的風範,有人說他臉上那幾條藤紋,好比是懸掛在青鐵架上的幾把帶血的刀,出鞘的劍,連朱元璋都感到有些厭惡,所以在朝中很少有幾個大臣與他交往。
今天,徐達壽誕他趕來祝賀,倒是也中規中矩,只是讓人覺得心里不太舒服。連徐達對他也深有戒心,誰知道今天喝了壽酒,明天會不會在朝堂之上彈劾自己一回。正所謂敬鬼神而遠之,這種小鬼似的人物,還是不得罪的好。
「其實,也沒有那麼麻煩。」
看著氣氛有些不一樣,加上自己渾身熱的也難受,龐煌開口言道︰「魏國公府的藥房,有沒有硝石呢?」
「應該有吧!」徐達笑道︰「莫非駙馬都尉想**,把我這魏國公府炸掉不成?」
雖然這樣說,還是將管家喊過來詢問了一下,硝石不但可以做火藥,也是中藥的一種,亦名硭硝、苦硝、焰硝、火硝、地霜、生硝等等,基本上大戶人家都有自己的藥房,而藥房常備的東西中,一般都有硝石的存在。
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徐達轉身問道︰「不知道駙馬所需多少硝石?」
「多多益善吧!」
龐煌裝作不在意的說道,其實他心里也沒有底,這個東西可不是他從幾百年後學的,而是他穿越之後,惡補各種書籍的結果,因為他怕熱,所以就記了下來。沒有試驗過,心里還真的沒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