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權 199 一個月後的總結(中)

作者 ︰ 受傷的害蟲

權正桂發狂了,被人利用並出賣的結果,心里並不好受。

被打昏之後帶入了山里,迅速整理清楚了事情的整個過程,他從見到勞凡平的第一面開始起,估計就是勞凡平刻意的巧合安排,然後甚至降尊紆貴的結交自己,博取了自己的信任。

甚至是和林城兵變的那一天,他找到自己說要幫自己逃走,否則就會有殺身之禍,估計看著一路的情景,也是稍加刻意的準備之結果。

那時候自己是心急則亂,其實現在想來,就算是不逃出和林又如何呢?只要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等到買的里八剌回到和林之後,姐姐照樣是太後,自己照樣是皇宮里的侍衛首領,而且身份隨著水漲船高,變成了皇帝的舅舅,那可是天差地別了。

甚至買的里八剌再分給他一兩個部落都有可能,唯一倒霉的可能就是那個額勒伯克,自己的外甥肯定不會放過那個野種,但是又能怎麼著呢?

他和姐姐都沒有事,管誰去死呢?只要不是自己就行了。

但是現在一切都晚了,在塔出河附近,自己的手下被分化了一部分,那個勞凡平的替身,回到了和林,不一定怎麼向買的里八剌說自己和姐姐的壞話,那是也先和勞凡平在斷自己的退路。

更有甚者,當初逃亡路上的謠言,可能就是勞凡平和也先兩人事先商量好,故意傳出來的,為的就是分化他們從皇宮中出來的那一部分侍衛。果然讓他們得償所願,李振中等人反水。沒有動勞凡平和也先的筋骨,失去的無非是宮中的侍衛還有用錢雇佣的那一部分小部落的騎兵。

那都是無所謂的。又不是打仗,而是逃亡,一千多人的目標反而大些,不好逃月兌,經過那一番的算計,變成了幾百人,然後再分一次兵去烏蘇雅里台,徹底的將權正桂身邊的人完全打散了。

一百多人中只有連同權正桂的四個人是高麗人,這四個人才是權太後的嫡系。權正桂並不是沒有懷疑過,但節奏實在是太快了,快的他都來不及考慮那麼多。

稀里糊涂的就跟著商隊前行,想到沒有自主權就沒有自主權吧,至少還可以保住性命,就算是到了雲南,自己照樣是太後的弟弟,可能沒有兵權,但是混一個榮華富貴還是可以的。

但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和姐姐兩人,簡直就成了也先帖木兒和勞凡平的買路錢,向大明買路回雲南的投名狀,他們要的只是一個小皇帝額勒伯克而已。至于權太後和自己,基本上就是饒頭,可惜他們最後被賣的徹徹底底。還要幫別人數錢墊背。

想通了這些事情以後,權正桂徹底發狂了!

姐姐落入了明軍的手中。那是把他打昏的屬下說的,臨走之前。那個屬下親眼看到,明軍中出來一個女子,將還在昏迷中的權太後帶走了。

現在他們深入在大明的國境月復地,他們不會說漢語,所以言語不通,以他們四人的力量,想要再回到漠北或者高麗,簡直是想也別想。

姐姐被抓住,自己逃跑無望,甚至去救姐姐都辦不到,他憑什麼救,就憑這他們四人嗎?

想通了過去,看清楚了現狀,不能不讓權正桂等人趕到絕望。

憑借本能,和在和林做侍衛首領時經常狩獵所練出的一些跟蹤技巧,他們誤打誤撞,也到了陳倉山中。

夜已經深了,面對著莽莽叢林,月光從密密的枝葉縫隙中投下細碎的鱗斑,林子間散發著潮濕的腐葉的酸臭和腥氣,間或泛起一陣濃郁的不知名的花香。

權正桂的汗水順著臉上往下淋,內衣也都濕透了。騎在馬上,腿卻不知被刺劃了多少道血痕,拉著馬韁的手沁出了血,抬頭看,蒼蒼莽莽,不見山頂。

月色下,周圍的山石樹木都籠罩在淡藍色的煙嵐中,如哭泣的厲鬼潛伏,威偉的凶神兀立,虎嘯聲、猿啼聲、貓頭鷹怪叫聲、杜鵑啼泣聲,還有蛙鳴蟲叫鼠竄蛇行。

他們已經失去了也先等人的蹤跡,如此的深夜和疲憊的他們,也讓他們實在堅持不住了,幾乎是滾下馬來,權正桂以腿跪地,絕望的發出嘶吼聲︰「勞凡平、也先我要殺掉你們!!」這種帶著深深殺氣,又帶著濃濃無奈的聲音,在山間一圈一圈的回響著。

他們四人卻是沒有發現,就距離他們不到兩里路的山谷內,谷口由劉彪等九人潛伏,而谷內,也先帖木兒、勞凡平和額勒伯克、藍保等三十余人,正在生火烤著肉干,幾乎是同時听到權正桂的嘶吼。

也先皺著眉頭,吩咐道︰「把火稍微熄小點,看著皇上,不要讓皇上哭叫!」

「大人,不如屬下帶幾個人出去,將他們殺掉便是,敢辱罵大人,那是死有余辜的。」其中一個帶頭的親兵說道。

也先還沒有說話,勞凡平卻是知道他的意思,接口道︰「算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在大明月復地,他們能活幾天?早晚是死,何必浪費這個力氣。」

那名親兵只好听命,也先點點頭,表示勞凡平解釋的不錯,道︰「這些人,可以落到漢人手里,也可以死在漢人手里,但是最好不要死在咱們手里,留一些余地,說不定還要與和林那個談判,只要人不死在咱們手里,怎麼都好說。」

勞凡平點頭稱是!

谷內不準備理會權正桂的歇斯底里,但是劉彪卻是對于這幾個人的喊話上了心思,劉彪在懷柔多年,對于蒙古語也算是比較熟悉了,對于權正桂喊得那些話,自然是知道什麼意思,而且他在谷口。對于外面的情況比較了解。

心想,人數雖少。但總歸也能起到一些作用,于是命令其他八人在谷口守著。不許暴露半點行跡,而劉彪卻是借著當年軍中當過斥候的身手,潛入到了權正桂等人的身旁,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一點點,將那四個高麗人引導到谷口的位置附近,然後就消失在叢林之中。

只要是到了谷口,就可以透過山谷內微弱的亮光,知曉其中有人。被仇恨填滿了心扉的權正桂等人,哪里管是不是有人在利用自己,反正都是死路一條,拼了。

靠著殘存的一絲力氣,抱著求死的決心,一路磕磕絆絆的來到了也先帖木兒等人扎營的地點,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不由分說,四個高麗人便是一擁而上,縱然是飛蛾撲火。那也要往前沖一把,也先和勞凡平等人,被權正桂等人沖了一個冷不防,看見權正桂。再沒有剛才的從容,也先冷冷的發話道︰「都殺了,速戰速決!」

話音還沒有落地。只听見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沖在最前面的那個蒙古親兵。額頭上出現了一個血洞,接著驟然停住往前沖的那股慣性。重重的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虛張聲勢的戰術,在劉彪的手下用的是爐火純青,緊跟著權正桂等四人潛近了也先等人宿營的地點,趁著守衛和哨兵的注意力都被權正桂等幾人吸引了過去,劉彪哪能放過這種好機會呢。

招呼了秦海松找來的那八個人,因為他們根本沒有作戰經驗,所以暫時不要出面,只顧在樹叢里面拍打樹干,可以在夜間給人錯覺,造成人多勢眾的假象。

但是劉彪卻是隱藏了行跡,緊緊地跟在權正桂他們後面,利用轉輪手銃的距離優勢和速度優勢,為權正桂這四個人制造聲勢,果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從也先他們的第一個親兵被擊斃開始,就注定了這是一個混亂的結局。

被意外的打擊弄的暈頭轉向的也先等人的親衛,沒有見沖過來的權正桂有什麼動作,自己人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一個,不由大驚,只是分出了幾個人前去攔截,剩下的人,迅速將也先帖木兒、勞凡平和正在哭鬧的額勒伯克保護了起來。

這種人少的情況下再次分兵,注定了他們失敗的結局,忙亂中,權正桂等四人毫無章法的劈砍,吸引了護衛的同時,帶給了劉彪以極大的方便,他藏在暗處,小心翼翼的拿著轉輪手銃,幾乎是逐個給蒙古人點名。

但當蒙古人注意到暗處而來的偷襲時,卻又忽視了權正桂等四人的瘋狂劈砍發泄。

人少,在逃亡時是有好處,這也是也先帖木兒和勞凡平的共識,他們必須通過大明境內回轉雲南,這是一條捷徑,也是相對之下最安全的路線。

其實他們可以經由吐魯番至青海,然後經由吐蕃的地界回轉雲南,那是勞凡平前往和林所走的路線,但是吐蕃去年新敗于大明,剛剛臣服,誰知道會起什麼心思,那些吐蕃的野人真的不好對付。

也曾經想過去高麗經由海路到廣西,登錄之後,經由廣西入雲南,但是權太後是高麗人,海上又是倭寇橫行,他可不管你是大明的漢人,還是蒙古的貴族,在海上,一般都是照搶不誤。

蒙古人三征日本,已經讓雙方留下了永遠也磨滅不了的仇恨,也先等人怎麼敢走海路呢?

那只有通過大明的國境內回轉雲南了,走這條路,自然是人越少越好,人多,除非你有個十幾二十萬兵卒,否則根本不夠明軍蠶食的。

這也是也先帖木兒和勞凡平在路上一次又一次分兵作為誘餌的原因之一,為了防止人太少,也先在沿途也設立了幾個站點,其中過了金牙關,就有二百多人偽裝成商隊在哪里等著接應呢。

但是卻沒有想到遇到如此多的意外,正所謂人算不如天算。當蒙古人的長生天不再護佑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會遭受到之前所犯的錯誤的惡果。

本來是天衣無縫的計劃,在很多意外的前提下,變得漏洞百出,讓他們手忙腳亂,在陳倉山山谷之內一片混亂的時候,化名保蘭的藍保,悄然接近了護衛中心的位置。有意無意的站在了也先帖木兒和勞凡平之間側面一點的位置。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被前方的混亂所吸引,不由上前一步。向勞凡平假作驚慌的喊道︰「天太黑,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咱們先走吧,只要出了山谷,就什麼也不怕了。」

也先和勞凡平的目光頓時全部都被吸引了過來,深吸了一口氣,也先下決心道︰「巴魯,帶著皇上走!」

名叫巴魯的蒙古人,是也先家族的勇士,也是也先帖木兒本人這次出行的護衛首領,听到大人的召喚後。頓時回身,抱著嚇的正在哭喊的額勒伯克,將要上馬。

藍保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巴魯離開了也先的身旁,而前方護衛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的偷襲和權正桂等人的瘋狂所吸引,很少人會注意到身後的這個情況。

也先也準備走了,當他回轉過來身體,想要撿取一直放在他身側的那個小包袱時,卻有人快了一步。搶上前將包袱拿在手中,定楮看去,正是藍保。

「保蘭奴!你想干什麼?」

「大人,情況緊急。我來侍候大人上馬!」

藍玉憊懶中帶著一絲解月兌的笑容,揉身上前,卻是從腰間抽出了一柄短刃。直撲也先帖木兒。

也先帖木兒已經六十多歲了,貼身的護衛首領巴魯又剛剛抱著小皇帝額勒伯克上馬。甚至還沒有在馬鞍上坐穩,方圓五步之內。除了也先、勞凡平和藍保之外,就有兩個護衛,注意力還是在前方的戰場之上。

權正桂等四個高麗人,已經被圍攻的沒有一絲力氣,其中有兩個已經被砍翻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要不是有劉彪在暗處不時的射出子彈幫助,恐怕高麗這剩下的兩個人,早就被全部殺死了。

也就是在如此緊張的時候,才會吸引住大多數人的注意力,只要把權正桂和另外一個高麗人殺死,那個潛伏的刺客,肯定就無機可乘了,這是很多人的心願,大家都在盼望著。

但就在這個時候,也先帖木兒視作自己生命的那個包袱,那個裝著傳國玉璽的包袱被藍保拿走,而藍保並沒有打算放過他,而是拿著短刃直撲過來,六十多歲的也先哪里能逃的過去,但是不肯認命的他也沒有放棄。

當時就放下了搶回包袱的心思,邁步就往巴魯所騎馬匹的位置跑去,眼見著藍保上三步兩步的就能追上,突然從藍保的身後,傳出了「呯」的一聲脆響,這種聲音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親切,不正是龐大人所造的火銃發出的槍聲嗎?

但是藍保卻是身子一震,一股鮮血順口從嘴里就噴了出來,吃力的回轉了身子,勞凡平一臉的猙獰,拿著的火銃,分明就是自己的被其沒收的轉輪火銃,不是沒有了子彈嗎?

藍保粗重的喘息著,他被一槍打在脊背上,稍微偏右側了那麼一點,可能是擊穿了肺葉,幾乎讓他喘不上氣來,眼見著能吸進口中的空氣越來越少,而自己的所有力量正在緩慢的流失著。

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藍保重重的側倒在了地上,還不忘了將那個包袱緊緊的壓在自己的身子底下,也先停下了腳步,似乎想要回來取回包袱,勞凡平這個文弱書生之流的人,估計下令殺人的機會比較多,但是親自開槍殺人,還是第一次,雙手不住的顫抖著,不知道是害怕,還是被火銃的後座力反震成這樣。

他從藍保手里拿到火銃,在和林呆了那麼長的時間,要說沒有一點門路,能拿到稍許子彈,那才叫笨蛋呢,不過他一直都沒有說,只是拿來防身,試驗打槍的時候,由于子彈有限,所以也沒有開過幾次槍,所以這第一次用火銃殺人,未免有些心理準備不足,看著自己只是輕輕的扣動了一下扳機,而對面那個人的背上就出現了一個血洞,這種效果,無疑會給沒有見過火銃威力的他帶來一定的震撼。

在也先的提醒之下,他也想上前拿過包袱,但是隨著權正桂一聲絕望的慘叫,傳出了一聲聲下命令的聲音︰

「王百戶,你帶人從右側包抄!」

「趙千戶,你帶人從左面包抄!」

「周千戶和劉將軍,你們守著谷口,務必不讓一個韃子逃月兌!」

听到這一連串的命令口號,幾個人不禁嚇的魂飛天外,要是真的按照這些命令執行,明軍有這麼多人的話,只要構成包圍圈,他們就是插翅也難飛了。

「走!」

勞凡平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氣,幾步就跨到一匹馬面前,翻身上馬,而也先也翻身上馬,在他的命令之下,剩余的不到十人,紛紛尋找馬匹,擁作一團,將也先、勞凡平和額勒伯克圍在中間的位置,快馬加鞭,往谷口沖去。

他們只是想著,要在明軍沒有合圍之前沖出山谷,要不就被甕中捉鱉了。

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包括一向自負足智多謀的勞凡平和老謀深算的也先帖木兒,也沒有來得及去想,明軍真的那麼多人,怎麼可能那麼大聲的下命令呢?

而且,就算是下命令,也不會用蒙古語下命令啊!

這分明就是明軍的虛張聲勢,但是就算是他們想透了這一點,也不敢冒險,畢竟他們現在總共不過是與人而已,敵人還有火器,在黑暗中,那是萬萬不能力敵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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