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權 229 汪廣洋死了

作者 ︰ 受傷的害蟲

朱元璋的兩難,很快的就被北方發生的事情吸引過去,納哈出終于忍受不住被慢火炖死的煎熬,向徐達正式發出了照會,派遣使者前往北平,要求大明停止對遼東的繼續侵蝕,但是徐達竟然避而不見,隨之命人告訴使者,自己去大同巡察去了,連面也不給納哈出派出的使者見一次。

而屬下的孫恪、藍玉、王弼等人,好像是得到了暗示一般,命令駐守在各個榷場的軍隊,紛紛出來操練,甚至有時候會在蒙古重鎮的周圍游弋,好像示威一般。

示威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納哈出看到協商沒有希望,徐達分明就是不給自己妥協的余地,而明軍而又頻頻緊逼,不由也動了怒火。

正好查哈收攏女真部落的事情,也告于段落,所以就命令查哈,挑撥女真人對明軍的仇恨,雖然暫時不至于進攻榷場,但是所表現出來的虎視眈眈,已經可以讓人感覺出一股殺意了。

連著數日,前來榷場進行互市的蒙古人、女真人數量劇減,但是互市的交易額卻猛然上升,因為人數雖然少了,但是卻每次采購量卻大大的增強了。

這一點引起了徐達的警覺,因為這種現象絕對不算是一個好兆頭,因為代表著,在蒙古的內部和女真人的內部,至少區域性的達成了聯盟。

雖然大明的步步緊逼,也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但是這種猛然間的出現狀況,卻是讓徐達有些措手不及。心里納悶,為什麼在蒙古軍中的細作。竟然沒有傳出來消息呢?

這次聯盟的規模有多大,暫時還不知道。徐達雖然是開國的元勛,有名望的大將,但是現在做事非常的謹慎,而且自從有了飛舟之後,南京和北平之間,至少軍情方面,十分快捷的都能互相溝通,所以徐達凡事都不自作主張,而這次的逼迫蒙古軍的事件。就是出自朱元璋的聖旨。

徐達其實不贊成這樣做的,這樣躍躍欲試的挑釁,不是給蒙古人準備的機會嗎?

而且行軍作戰,講究的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但是這樣挑釁卻不首先開啟戰端的行為,會很快的被蒙古人識破的。

那樣蒙古人就會以為大明根本不敢打仗,反而會咄咄逼人。就像是納哈出一樣,這次竟然派了使者過來交涉,在以前是聞所未聞的。

打仗就是打仗。為什麼要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呢,徐達嘆息著,命令藍玉、王弼、孫恪、馬雲等人做好準備,隨時應對蒙古人的反撲。同時又命令在大同的馮勝,做出增援居庸關的準備。

大明這次的準備工作做得十分完善,龐煌在回京師之前。定下的幾處榷場,由于就近取材。而遼東原始森林和山地丘陵頗多,所以建設的十分順利。也十分龐大,佔地都是上萬畝的地方。

誰讓遼東地廣人稀,而納哈出當初也沒有注意到呢!

每個榷場都是按照城池的標準建造的,開山取石、挖土燒磚、水泥和石灰一起使用,再加上初期雇佣了大量的當地女真和蒙古部落的壯漢。

所以現在依然成了規模,除了里面的商戶之外,駐扎的就全部都是軍隊,每個榷場分批進去三千左右的人,這樣以來,基本上抽走了一半的北平駐軍,但是卻在塞外形成了一個個堅固的堡壘。

當然這些軍隊,在明面上只有五百余人,剩下的都是以出關進行互市的商賈們護衛的身份,平時散落在榷場的各個角落,但若一旦有什麼情況發生,就會第一時間集合起來,作為護衛榷場的中堅力量。

但凡派到榷場的大明官兵,皆是配備了火器的,而且榷場內的火藥儲備和糧食儲備,都到了一個令蒙古人絕望的程度,這都是半年來,每次出關互市的商賈,享受了部分海關優惠的同時,為大明攜帶,並分批運到榷場內的。

光是明面上的數量,就足夠三千人固守半年所用,光是這一點,北方就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完全進攻的把握。

也就是納哈出的使者訕訕歸去的第三天,最靠近北平的榷場承德,迎來了一隊神秘的大明高級官員。

這名官員正是被告知納哈出已經去了大同的徐達,此時的承德並不像龐煌所生活的那個時代的承德,有避暑山莊,有游獵場所。

承德,在此時的大明,只是一個稍微大一些的村鎮而已,之所以叫做承德,還是龐煌給它起的名字。不過戰略位置較好,距離密雲衛的駐地很近,而且遏制了金山部與和林蒙元政權的交通直線要道,直接監視圍場、赤峰和老哈河之地,而這些地方,卻原來都是納哈出的地盤。

也算是在納哈出體內扎的第一根釘子,徐達登上佟山的最高處,鳥瞰對面煙雨籠罩著的承德新城。

自今年四月徐達告別京師、奉旨北上以來,匆匆已是五個月了。在這段時間里,為著在這遼東榷場周邊部署好足夠的兵力,他們不知多少次地來這遼東各地巡視。

每次來,都有每次的新發現和新的構想。前些日子他們來的時候,目光盯準了灤河畔的承德新城,認定那是通往納哈出金山部的咽喉處,是至關重要的軍事要沖,在龐煌原先的設計和提議下,要在那里修築堡壘,搶先控制這一軍事要地。現在,一座很具規模的城堡已初具雛形,成千的兵士和勞工,正在頂風冒雨建築,呈現出一幅熱烈的場景。

走在前頭的徐達一眼看到這幅景象,立時扼住棗紅馬的韁繩,凝神眺望。看著看著,他的一雙濃眉鷹翼般地揚起,滿腮的絡腮胡子都硬 起來。

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揮著一雙大手,扭頭對身邊的幾個部屬豪邁地說︰「你看。那承德的城堡一旦築好,駐重兵守住。就等于扼住了和林、金山部的咽喉,徹底斷絕了他們之間的聯系。這一步棋夠厲害了吧!」

他們停步在一處雜草地。這里地勢高。前面是一處懸崖,無遮無礙,灤河兩岸景色可一覽無余。

徐達指著下面承德新城和灤河之間的一片開闊地對部屬解釋說︰「那里就是我們的戰場。我們再此地駐守,須水陸並進,才有取勝的希望。」

一些部屬不以為然地說︰「這個自然,大帥不是早就說到這一點了嗎?」

徐達說︰「兩軍對峙,無論白天或黑夜,稍有行動,是會很快被發覺的。有道是兵不厭詐。我們宜用詐取之計。」

部屬們問︰「如何詐取?」

徐達說︰「我們不妨利用一下目前兩軍對峙的現狀。這種既對峙又平和的局面不是己維持多年了嗎?現在我們要繼續維持一段,先要嚴格保密,絕不張揚軍事進攻,多做睦鄰工作,以麻痹其斗志,松懈其軍心,然後再突然襲擊之,方有必勝希望。」

平安指揮使也在此行之中,卻是不太害怕徐達的威風。听聞這般說,不由沉吟半晌,說道︰「計是好計,只是兩軍對壘。雖未開戰,也已成劍拔弩張之勢,要睦鄰相好。談何容易?」

徐達思想上已有準備,料定會有人提出這一難點。但他並沒當即作出胸有成竹的回答。而是作苦思狀之後,才搖搖頭。不去理會平安的質疑,裝作無法解決的模樣。

提出這樣的問題,徐達是想讓有人通過特定的渠道報告給皇帝,因為有些話,自己作為主帥是不方便說的,說了就會引起猜忌,如果在討論時裝作為難,再經由別人的嘴告訴皇帝,那麼自己的責任就要小的多了。

這也算是徐達的自保之道吧,果其不然,徐達的話沒有超過三天,就原封不動的擺在了朱元璋的書案上,看了之後,朱元璋笑笑,暗中譏諷了一下徐達的小心翼翼,作為合作這麼多年的君臣關系,朱元璋又怎麼會看不出徐達的心思呢?

而朱元璋仔細推演了一下事情的發展歷程,覺得沒有什麼大錯,遂又投入到到底是該攘外,還是先安內的選擇中來。

現在朱元璋才感覺到問題有些棘手,相當初自己布局,卻是沒有料到了會兩線作戰,專心對付納哈出自然是重中之重,但是那樣的話,就必須暫緩對胡惟庸的追討。

但是自己的布置鏟除胡惟庸的計劃,幾乎已經到了收官的時間,此時放棄,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呢?

可能最近幾年,事情太順利了吧,讓朱元璋的自信心爆滿,幾乎達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本來想著納哈出在自己的逼迫之下,會很快的做出選擇,會投誠大明,但是沒有想到自己斷言納哈出會投降的話說了近兩年了,納哈出依舊在那里堅持著,不肯妥協。

這真的是一種變數了,這種情況,讓朱元璋似乎有了一種騎虎難下的境地。

但就在朱元璋騎虎難下之時,汪廣洋一臉的索然,離開了京師,前往海南就職,六十歲的壽誕剛剛過,年紀也不小了,但卻被貶到天涯海角去做官,真的有些慘然,出城之日,因為誰也沒有通知,所以竟然連送行的人都沒有。

汪廣洋其實也有學生,也有相交甚好的同僚舊友,但是汪廣洋更是知道,皇帝肯定不喜歡看見別人歡送自己的場面,自己已經夠倒霉了,何苦還要牽連別人呢?

索性就一個人都沒有通知,直接帶了家眷和僕人,坐船離開了南京城。

汪廣洋一路無言,只是低頭沉默,本來還有一些丞相的尊嚴,此時都不知道去哪兒了。

在蕪湖上岸,就這麼進了太平府的境地,本來可以坐船一直到長沙的,但是路過蕪湖,使汪廣洋想起之前年輕時在太平府閑居求學的經歷,所以緬懷一下,這次經過,下次能不能再來太平府,那可真的很難說了。

他們這麼逶逶迤迤地終于走近了蕪湖城前,疲憊地坐在堂前的一棵柳樹下。柳蔭如蓋,山風清涼。汪廣洋舒舒服服地背靠在樹干上。一手緊緊摟著柔弱似水的陳氏小妾,雙眼看著明麗陽光下的群山。但見遠山近水。輕煙裊裊,綺麗多姿。煞是可愛。看著看著,他突然鼻子一酸,兩串淚水,不由地涌了出來。

「相爺,你怎哭了?」陳氏小妾吃驚地問。

汪廣洋本還想要回說「誰哭了」,哪知那「誰」剛出口,一時沒把住自己,竟哇哇地嚎啕起來了。

平日里威風凜凜的大明右丞相,竟孩子似地在蕪湖城前嚎啕大哭了。這把陳氏小妾嚇得不行。她被嚇哭了,只是哀哀地問︰「相爺,你哭什麼嘛?」

汪廣洋有滿肚子的悲哀要傾吐,只是他無人可傾吐,也不能向自己的小妾傾吐。

「相爺,你說呀,說呀,哭什麼嘛?」小葉桃仍然哭著問。

憋了半天的汪廣洋終于回了一句︰「我心里悶得厲害呀!」

是的,他心里悶得厲害。慌得厲害。六十歲的人了,生不能對父母盡孝,卻又不能為國盡忠,心里滿肚子的不滿。卻又不知道改向誰述說,怎麼不悶的慌。

汪廣洋摟著小妾哭了一陣之後,心里雖還是酸酸的。眼里卻已無淚,再哭也哭不出來了。他這才一個人無力地站起來。挪動著瘦弱的身子,用無神的雙眼。掃視著空寂的群山。漸漸地,他那顆空蕩蕩的心,突然一橫,心里便有了一個想法。

直到日薄西山時分,汪廣洋一行人才走進了蕪湖城中。當他們狼吞虎咽地吃喝著珍饈美酒的時候,汪廣洋突然表現出一種灑月兌,禁不住打著飽嗝大聲說︰「我不走了!」

大家覺得莫明其妙︰「什麼不走呢?」

汪廣洋打定了主意,在蕪湖城內停留了下來,很快就有人將奏折呈到朱元璋那里了,將汪廣洋滯留蕪湖的事說了個清楚明白,控告他違旨是不忠。懇請皇上嚴懲。

于是朱元璋便命人詢問,但是汪廣洋卻是裝起了病來。

時已九月初,在北邊,已開始秋涼,可這南方,是烈日當空的大熱天。汪廣洋身體本來就瘦弱,渾身使不出四兩力來。

看上去真的像是病了一般,來詢問的人,只好又回去稟報給皇帝,朱元璋听後只是冷笑,要是汪廣洋病在其他地方,朱元璋說不定也就相信了,但是卻恰好的病在太平府的境地,太平府是什麼地方,是當年汪廣洋蟄伏的地方。

心道這個汪廣洋看來是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心中便有了計較。

既然你不願意活下去,那就去死吧,朱元璋一向是很直接的人,直接派了一個內監,到了蕪湖宣旨,卻又不去汪廣洋一家所住的驛站里面宣旨,找人傳話,要汪廣洋前往三聖古寺內接旨。

第二天,走了半天山路,山路越發崎嶇,車輛更是行駛不便,汪廣洋決定丟下車馬步行,同時也把自己的姬妾、童僕等全部遣散,讓他們各謀出路。只留下三兩老僕相隨。

惟有那陳氏小妾哭了,而且哭得很厲害。她雖知汪廣洋已是窮途末路了,離開他才有出路。但畢竟耳鬢廝磨了多年,而且汪廣洋的確待她不薄,驟然分開,叫她依依難舍。

如此以來,汪廣洋只好由得陳氏小妾跟著自己進了蕪湖的三聖古寺內,剛進寺院大門,看見一個內監模樣的人正背對著自己,身邊的禁軍環視,心中知道自己肯定是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也不在乎,遂搖擺著走近,準備跪下接旨。

「汪大人不用多禮了!」那個太監轉過身來,卻是龐煌好久沒有見,一直惦念著的鄧順公公,這個鄧順公公不是早被朱元璋趕出了皇城嗎?怎麼今日卻在這里傳起來旨意,但畢竟不是糾纏這個的時候,只听鄧順阻止了汪廣洋跪下之後,繼續說道︰「皇上並無旨意,只是口諭而已!而且出來之前,皇上交代了,汪大人無需跪下接旨。」

「臣,謝陛下隆恩!」

汪廣洋也不矯情,遂雙手垂下而立,準備聆听朱元璋的口諭,那鄧順公公說道︰「皇上問︰你對得起朕嗎?若是覺得對得起,就往海南,若是心中有所虧欠,就留在三聖古寺里吧,哪里曾經是朕首次見你的地方,有始有終,也是一段佳話。」

「臣有罪,臣對不起皇上!」汪廣洋撫了撫頭頂的帽子,有整理了一下服裝,恭敬的跪在地上,朝鄧順叩頭道︰「臣領旨!」

鄧順看了看,遂也不理會結果,只顧自己帶人走了,汪廣洋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對到現在依然還跟隨在身邊的陳氏小妾和幾個老僕人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想靜一下!」

幾個人相互對視了幾眼,誰也沒有從聖旨中听到什麼端倪,所以不疑有他,遂都出去,讓老主人自己呆一會。

半個時辰後,伴隨著古寺的鐘聲,傳來了陳氏小妾的一聲聲悲鳴聲。

汪廣洋死了,死的很安詳,誰也不知道他從哪里弄來的砒霜,服毒自盡,而陳氏小妾也在發現汪廣洋的死去後,自殺殉夫,也算是汪廣洋當年沒有白白幫她一次。(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ps︰電腦壞了,開不了機,所有的東西都在電腦里,現在還沒有辦法,只好重新寫傳上來,耽擱了,請大家原諒,害蟲還在寫,晚上應該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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