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給牟楠和倉央月修建一座房舍嗎?」月尊白瑪說罷,用余光打量著四周的婢女們。8見她們都在認真的忙著手中的活計,也就放心下來。
妖花夫人疑惑的問道︰「為何要如此?」
月尊白瑪不想有任何的欺瞞,說道︰「牟楠對月兒有感情,你也是知道的吧?但月兒姑娘不想拖累了牟楠,所以拒絕嫁給牟楠。如果你幫他們修建一處別院讓他們居住,這樣兩人房舍離得不遠,又沒有外人打擾,很容易就會感情升溫的。」
「月尊祭司是想奴婢在後花園的位置給他們建一所房舍嗎?」妖花夫人狐疑的問。
月尊白瑪說道︰「後花園位置,本不該讓人入住。但後花園也需要有人去看守,牟楠雖然武藝不精,但人很聰明。在後花園看著,我想教主也會比較放心。」
「月尊祭司說的有理,奴婢馬上去做。」妖花夫人回道。
月尊白瑪連忙拉住妖花夫人,說道︰「我不過是提一句,當然還是應當以教派宮室為中心。你按著我的意思,設計出來,讓其他人去修建就好。」
妖花夫人回道︰「近日里也教出不少學徒,他們學得也快。就算沒有我指導,也能做出像樣的成品了。」
「如此甚好。」
兩月後,牟楠便喜氣洋洋的背著他死纏爛打、死皮賴臉追來的媳婦兒入住後花園別院。倉央月的身體在妖花夫人不間斷的針灸下,已有稍微好轉。當然,這是後話。
婢女扶著月尊白瑪剛要回帳篷,路途中看到阿旺楠杰在士兵的簇擁下朝這邊走來。婢女連忙跪地行禮,阿旺楠杰一眼便看到這邊的月尊白瑪,柔弱無骨的樣子好像隨時都可以被一陣風吹走。
「本尊不是叫你們好好守著月尊祭司嗎?」阿旺楠杰奔到月尊白瑪這邊,看著跪在地上的婢女,慍怒道。
婢女們都低著頭,不敢回答這個冷峻教主的話。
月尊白瑪連忙為婢女們解圍,說道︰「是我自己要出來走走的,在床上躺那麼久,我都累了。」說著,月尊白瑪就要向阿旺楠杰行禮。阿旺楠杰一把拽住月尊白瑪的手,臉上浮現出一絲心疼的慍怒︰「你身體還沒有恢復,不必行禮!」
月尊白瑪只好作罷。
「還是快回去休息吧。」阿旺楠杰扶過月尊白瑪。
「教主來這兒應該是有事吧,我不打擾教主了。有婢女們扶我回去就行了。」月尊白瑪說道,雖然心里涌起一絲甜絲絲的感覺,但一想到不久的將來,那個叫母的人要來,月尊白瑪的心還是忍不住為之一顫。
阿旺楠杰霸道的說道︰「不必了,本尊先送你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本尊自會處理好。」
「還是不要了。」月尊白瑪收回手。
阿旺楠杰不知道月尊白瑪在逃避和回避什麼,心里一陣失落。
林蔭小道上,兩名女子的身影顯得特別顯眼。
梅索望了望前方蜿蜒的路,雖然身體已經十分疲憊了,但她還是不肯慢一步。身後的小梅,緊跟著梅索的腳步,她實在走不動了。但沒有梅索的同意,她也不敢提出休息。
梅索轉過頭,看到小梅在後邊無精打采的跟著,吼道︰「磨磨蹭蹭的,你這是做給誰看?你當你自己還是以前的自己嗎?我們現在唯有快點回到烏思藏,找到教主的母,才能挽回一切。」
小梅不懂梅索的心思,但既然梅索這麼決定了,她也唯有服從。
太陽投來的光線讓小梅感覺到炎熱,而雙腳也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我們……可以休息一下嗎?」小梅鼓足勇氣,聲音極小。但梅索還是很清晰的听到了小梅的請求,說道︰「休息?難道你要像大梅那樣才覺得舒心嗎?如果是這樣,好,本公主現在就可以成全你!」說著,梅索就要去搬動地上的石塊。
小梅雙腳一軟,跪倒在地上,懇求道︰「公主饒命,奴婢不休息了,奴婢馬上走。」
梅索扔下石頭,小梅這才敢起身。但無論小梅用手撐著地面,還是往上使勁,都無法站起來。梅索罵了句︰「沒用的東西。」後,極不情願的伸出一只手。小梅遲疑了下,但還是把手放在了梅索的手心里,梅索本身也很疲倦了,小梅這一用力,反而讓梅索踉蹌一下,倒在了地上。
「你這死蹄子故意的嗎?」梅索憤怒了,眼神如一把利劍看著小梅。
小梅立馬扶住梅索,慌亂不已,「公主你怎麼樣了?公主?」
梅索一把掀開小梅的攙扶,看向自己被石頭擱得有些疼的腳踝。剛一掀開紫色裙擺,便看到腳踝處有一大片紅印。梅索心里怒火中燒,再看到紫色裙擺時,心里的無名火就竄得更高了。她就是為了討阿旺楠杰歡心才學著月尊白瑪的模樣打扮的,奈何他卻看都不看一眼。簡直莫名其妙!
說著,梅索就要撕扯裙擺。小梅看到梅索沖動憤怒的模樣,心里害怕,但也不得不一把拉住梅索的手,勸道︰「公主,我們還是快些趕路吧。我們從烏思藏來到這邊遠地區,足足用了三個月時間,如果我們還不快一點,想必會耽擱更久。」
經小梅這一點醒,梅索果然不再任性。「對,我們耽擱一天,就會讓月尊白瑪那賤人多逍遙一天!」
小梅點頭,她不想再回到竺巴噶舉了,只要回到部落,她想,或許公主也會想通的。再來竺巴噶舉活受罪,何苦呢?
「小娘子,要大爺我幫你們嗎?」一個陌生的細膩男人的聲音,忽然在梅索和小梅的耳畔響起,讓梅索和小梅都為之一驚。
尋聲看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男人。看那打扮,竟然和被抓的那些馬賊一樣。
「難道你不害怕竺巴噶舉的人再次前來捉拿你嗎?」梅索安納住心中的恐懼,說道。
那男人故作柔聲道︰「哎呀,我好怕啊~太怕了。不過,大爺我觀察你們兩個好久了,若不是你們犯了錯誤又怎麼可能離開竺巴噶舉?」
梅索收回目光,小梅天生膽子不大,更是不敢去看那男人。
那男人生得濃眉鳳眼,天生不乏俊美之氣,卻被那雙帶著邪氣的鳳眼給染得有些不倫不類。男人用手上的弓弩把手挑起梅索的下巴,說道︰「如果你識趣,跟著大爺,大爺讓你好吃好喝。如果你不識趣,大爺我把你拉到奴隸市場去賣,憑著你的臉蛋兒,倒也能賣個價錢。你好好想想。」
小梅看向梅索,眼淚在眼眶之中打轉,她從來沒有想到離開梅香部落之後,會發生這麼多事。她太想回去了,而梅索又何嘗不想,只是不掰倒月尊白瑪,她就算是死都不會甘心。
半晌,梅索緩緩抬起頭,定眼看了看那男人。還好,不算丑,英俊之中帶著傲慢和邪氣,這樣的男人還在梅索的接受範圍之內。只是那雙鳳眼,跟顏瑪索的完全沒法比。
梅索輕啟唇齒,說道︰「想要我跟著你,也行,不過,得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男人輕笑,要取下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有何不易?
忽然,男人感覺到頭部傳來鑽心的疼痛。男人驚愕的看著梅索,暈倒在地。而頭上,還不斷流出鮮紅的血。
小梅連忙後退了一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梅索恨恨的看了眼小梅,「干嘛?你手上還差這條人命嗎?快來幫忙!」
小梅這才戰戰兢兢的搬過一個石頭,要砸向男人。
「你干什麼?想真的弄死他嗎?本公主還有別的計劃!你快去找些藤蔓來!」梅索吼道,一把掀開小梅手上的石塊。
小梅連忙站起身來,邁著酸軟的步子,去尋找藤蔓。
草廬房,房外雨點淅淅瀝瀝,涼風陣陣。
「你們要干什麼?」男人終于睜開那雙狹窄的鳳眼,仿佛老天在割這雙眼時,吝嗇了刀鋒,才導致這樣一個敗筆的存在。
梅索含著邪魅的笑看著男人,說道︰「你說我們要干什麼?」主動權已經全到了梅索這邊,梅索的臉上也煥發出了光彩。
小梅則在草廬一角,用架起的小破鐵鍋,煮著一些野菜。
男人垂涎的看了眼鐵鍋,吞了吞口水。
「你們到底抓我來做什麼?」男人看向梅索時,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殺氣。
梅索拍了拍手上的塵埃,說道︰「本來我打算讓你死的,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想讓你活。可如果你不听我的話,我也可以隨時改變主意。」
「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男人憤怒道。
梅索大笑,「我一介女流,我算什麼英雄好漢?能達到目的才是真!如果你乖乖的跟我合作,我可以保你不死。」
男人冷哼一聲,「還是算了吧,你最好把大爺我捆起來。不然你若是解開這繩子,說不定我就把你殺了!」
梅索笑道︰「要殺我?在你用弓弩挑起我下巴的時候就該動手,否則,你一生都不可能再動我一根汗毛了。」
「為什麼?」男人不解。
梅索笑著,拿出一個藥丸一般大小的東西,說道︰「因為我終于制作出了我們梅香部落失傳已久的毒丸。」
「給我用毒?」男人面色大驚,沒想到先前還柔弱無骨的女人,現在就那麼讓人感到可怕。
梅索把藥丸湊到男人的眼前,說道︰「這可不是毒丸,毒藥是月尊白瑪那樣的賤人胚子用的。我梅索怎麼可能用那麼低俗的東西?本公主這是機關小丸子,因形狀和毒丸相似,所以祖祖輩輩都叫它毒丸。」
梅索見男人驚愕而畏懼的看著梅索手上的毒丸,心中哂笑一聲,說道︰「這毒丸吃到肚子里,便會在你的肚子里生存。左敲敲,右踫踫,是很有節奏感的呢。」
「我不要!」男人一想到這種奇怪的東西,在身體里穿行就覺得可怕。
梅索說道︰「要不要由得到你嗎?你說,你是要跟我合作呢?還是不要?」
「你要我做什麼?」男人看向梅索。
梅索揚天笑了兩聲,「很好,怕死的人才好控制。本公主不是要你為我做什麼,而是本公主要幫你做什麼。」
「你什麼意思?」男人對面前這個面目美麗,卻心腸歹毒的女人完全捉模不透。他恨自己怎麼沒有一箭射死她,而是貪戀她的美色,以至于落到現在這樣的下場。
梅索陰森的看著男人,說道︰「我幫你重新建立馬賊幫,也助你當上馬賊幫幫主。」
「你到底什麼意思?」男人不想這樣繞彎子,累!
梅索說道︰「我的意思很簡單,我要你強大馬幫後,帶領著馬幫兄弟把竺巴噶舉一舉鏟除。」
「就我們三?」男人實在不可思議,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能活著就已經不錯了,還能奢求建立一個馬幫?還能奢求這個馬幫和有著上萬人的竺巴噶舉抗衡?
梅索說道︰「不怕做不到,就怕功夫不到。你只要按著我的意思去做,本公主保你三年內建立起一支龐大的馬幫隊伍。是活下來,做馬幫的幫主,呼風喚雨。還是現在就死,做一個九泉下的鬼魂。」
梅索看著男人,男人沉思起來。
「還需要想嗎?」梅索用右手食指,挑起男人的下巴。男人被迫看著梅索,心一橫,說道︰「好,我可以按你的要求做。只是,到時候馬幫規模如果達不到你的期望,可別怪我。」
「這不用你操心。」梅索說完,小梅也用三個破碗盛好了鐵鍋里的野菜。
梅索走到飯菜旁,對小梅指了指那男人。小梅立即會意,過去幫男人解掉身上的藤蔓。
梅索說道︰「先吃飯吧,二位,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去做我們剛才說的那番宏圖大業。」
男人什麼也不說,低著頭活動精骨。
「以後,沒有本公主,你們就算是剖月復刮骨都不能取出這毒丸。小梅,你也是。」梅索說罷,厭惡的吃起破碗里的飯食。
小梅小心翼翼的「哦。」了一聲。男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女人,連自己身邊的貼身婢女都要這樣。簡直太可怕了,相比起馬賊窩里曾經喜好美男如生命的兩個大肥婆,梅索也好不到哪兒去。女人啊,丑的讓人恐怖,美麗的,也讓人覺得嚇人。
梅索吃了兩口,著實沒有胃口。一把將碗摔下,只听見砰噌一聲脆響。小梅和男人都不禁被嚇得抖了一下。
「出來吧!」梅索一聲呵斥。小梅和那鳳眼男人都驚訝的看著梅索所看的方向。果然,從茅廬外,走進幾名身配弓箭的男人。
「是你們?」鳳眼男人驚愕的看著他們。
身背弓箭的男人們走到鳳眼男的面前,「少……你還沒有離開嗎?」
梅索細心的發現,這個鳳眼男人一定有一個比較特殊的身份,不然其他人見了鳳眼男人不會有恭敬的神色。再加上,他們差點的口誤,更讓梅索確定自己押的砝碼是對的。
「你們還沒吃吧?吃飯吧。」鳳眼男故意避開眾人的注意目標。
這時,一面相粗獷的人,走到梅索跟前。雙目散發著凶狠的目光,「你以為你這樣控制我們的兄弟我們就沒有辦法了嗎?你不過一介女流,要殺了你們兩個,我們不費吹灰之力!」
梅索笑笑,嘲諷的看著面前的男人。男人的頭發被雨滴弄得濕透了,額前發絲凌亂。
男人說道︰「我們一定能找到破除你那破玩意的方法!」
梅索哂笑一聲,說道︰「殺我,容易。但你們就不想復興你們的馬幫了嗎?沒有我,你們想復興馬幫,難!」
「你有什麼本事?」其他男人問道。
梅索說道︰「本事不是用來說的。想跟著你們的少主創建一番偉業,就留下。想窩囊過一輩子的,就從這兒離開!本公主決不強求。」
男人們紛紛把目光移向鳳眼男,鳳眼男則驚愕的看著梅索,「你怎麼知道我是馬幫少主?」
梅索笑道︰「我知道就是知道,沒有那麼多的為什麼。該是他們做選擇的時候了,決定吧。」
鳳眼男看了看梅索,又看了看自己狼狽的兄弟們,點點頭。
其他男人便說道︰「好,我們听少主的。」
「把所有馬幫殘留的兄弟們都聚集起來,如此零散,總容易被竺巴噶舉發現。」梅索說罷,看著茅廬外的綿綿細雨。
鳳眼男起身,來到梅索身旁,目光逼近梅索︰「馬幫所殘留的弟兄就這些了。」
梅索笑道︰「何必裝呢?如果真的想要復興馬幫,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還談何未來?」
鳳眼男目光看向地面,半晌抬起頭來,看著佩戴弓箭的男人們,說道︰「去召喚其他兄弟們吧。」
馬賊們領命,退下。
待馬賊們走下,梅索看向鳳眼男,「你叫什麼名字?難道要我一直叫‘喂’嗎?」
鳳眼男心里略有不悅,「咕咕喇。」
這真是一個特別到讓人想吐的名字。梅索眉角含笑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