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旺楠杰大笑。「大祭司,你在和大家開玩笑吧?來,不要鬧了,陪本尊喝上一杯。」眾人也都以為月尊白瑪是在和大家開玩笑,紛紛舉起酒杯,邀請月尊白瑪道︰「月尊祭司,我們一起來喝一杯。」
月尊白瑪冷冷的掃了一眼眾人,嘴角扯過一絲嘲諷的笑意。「我沒有開玩笑,央吉瑪所說的,也正是我的想法。江央雖然是美麗婀娜,可終究也只是別人送來的東西而已。」月尊白瑪說著,用手指挑起江央的下巴,「就你這樣的破落貨,也有資格在這兒勾引教主嗎?來人,將這女人扔出竺巴噶舉!」
江央美人畏懼的看著月尊白瑪,听到月尊白瑪的最後一句話後,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月尊祭司,求求你,不要把我趕出去,求求你,月尊祭司。」江央美人連忙叩首行禮。而月尊白瑪卻只是冷冷的看著進入大殿的士兵把江央美人拖了下去。
江央美人已經被拖出了大殿,但她的哀嚎和祈求的聲音卻依然在大殿縈繞。阿旺楠杰放下酒杯,右手撐起額頭,焦心憂慮。
月尊白瑪看了看尷尬不已的眾人,冷冷的說道︰「如果你們有誰膽敢再讓江央美人回到竺巴噶舉,就別怪我不客氣!」說完,月尊白瑪一揚寬袍,離開大殿。
江央美人被趕出了竺巴噶舉,淚流不止,寒冷的晚風拂過身體,讓江央美人不禁打了幾個寒顫。
江央美人連忙對要離開的士兵們求情說道︰「我求求你們,不要把我趕出來,我求求你們。」
士兵們嘆息一聲,「這都是月尊祭司的意思,你錯就錯在不該勾引教主。整個竺巴噶舉的人都知道教主和月尊祭司心心相印,你這樣做,就是冒大不韙啊。」
江央美人往士兵這邊爬了爬,一把拉住士兵的腿,「我求求你們,跟月尊祭司說說,我願意一生都待在那小屋子里,此生不再見教主。只求月尊祭司能讓我饒我一命。我一定會遵守自己的諾言,永生不再見教主的。求求你們,幫我跟月尊祭司通通情好嗎?」
江央美人早已哭成了淚人,士兵們依然是一聲嘆息,「我們也無能為力,我們跟著月尊祭司這麼久了。也知道月尊祭司的為人,她絕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做出一個決定。你現在求我們也沒用,你還是先走吧,這夜晚也冷,自己去找個山洞避一避吧。」
說完,士兵們一踢腳,江央美人便被狠狠的踢開了。
江央美人再要祈求什麼,卻看到那兩名士兵已經一溜煙的跑開了。唯把她江央留在距離竺巴噶舉幾里外的荒地。
江央美人哭了許久,直到再沒有淚水可以流出來了。江央美人這才站起身來,她看了看四周,不禁瑟縮著抱緊了身體。
月光照在四周,隱隱綽綽,山林怪石像一只只野獸和鬼怪,讓江央美人不敢多看一眼。江央美人警覺的看了看四周,依然覺得恐怖,她抱著自己的雙臂緊了緊,小心翼翼的往前方走去。
剛走了沒幾步,江央美人一不小心踩到一顆雞蛋大的石頭,一個踉蹌,江央美人倒在地上,重重的摔了一跤。
一聲驚呼,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極其突兀。江央美人揉了揉腳踝,感覺疼痛得厲害。不經意間抬眼,看到遠方的茅草叢動了動。江央美人以為是自己眼花,再看去,月光下,茅草叢中有一團黑影在移動。
江央美人瑟縮著往後退了退。身後卻是一面巨石,再沒有退路可言。江央美人緊張的看著那團黑影,穿過茅草,走向她。
拳頭緊緊的拽著,瑟瑟發抖。
待那黑影靠近了,江央美人才看清楚那是一頭獸熊。江央美人搖頭,眼淚再次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在這荒郊野外,沒有人煙,也沒有誰能夠救她。
獸熊一點點靠近,眼楮散發著淡藍色的光芒。獸熊發出吼呼的聲音,一步步朝前,帶著些許的謹慎。
雖然沒有退路,可江央美人還是本能的往後躲。獸熊看似餓極了,確定江央美人對它沒有一點威脅時,忽然長大了嘴,嘶吼一聲,沖江央美人按過去。
「啊——」江央美人歇斯底里的吼了起來,整個夜晚的寂靜都被這一聲嘶吼一下子劃破。
獸熊距離她一下子近了,動物喘息的難聞氣息迎面而來。
閉上眼,不敢直視一切。
半晌,怎麼獸熊還沒有下口?張開眼,獸熊已經倒地。江央美人連忙站起身來,也不管發生了什麼,飛也似的狂奔起來。獸熊已經永遠的趴著了,可她還是覺得身後有一頭凶惡的獸熊跟著,不禁加快了腳步。
「哎喲——」江央美人腳下踢到一個軟乎乎的東西,身體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踢到我了,我還沒叫,你怎麼倒先叫起來了。」地上的那人說話了,聲音帶著磁性,性感而魅惑。江央美人卻不敢有一絲的懈怠,她緊緊的拽住裙子。「你什麼人?」
那人笑笑,從地上站起身來,拍掉身上的泥土。「你們霸下的第一美人,膽子竟然這麼小。真是有趣。」
「你什麼人?」江央美人再次問了句,眼楮戒備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月光灑下,讓眼前的男人鍍上了一層銀光。江央美人倒在地上,雖然看不清那男人的面相,但從身影來推斷,也知道是出生公子世家的。想到此,江央美人的心里好受了不少。
那男人排淨了身上的泥土,伸出手遞向江央美人,「我本來要抓那只獸熊烤來吃的,沒想到那只獸熊卻想要吃你。好了,起來吧。」
江央美人伸出手,暖暖的觸感,讓她安心不少。湊近了,江央美人才看到眼前男子的俊秀容貌。一雙眉峰將清秀的臉映襯得成熟穩重,涼薄的唇帶著一絲不羈。
「那熊不會再追來了嗎?」江央美人還不放心的往身後看了看,見那熊確實沒有再追過來,這才放了心。
「你放心吧,那熊已經中了我的針,再也不可能追過來了。」那男人說完,往獸熊的方向走去。
江央美人心里害怕,不敢一人離開,想了想,終于踏出腳步,跟在那男人的身後。
男子听到身後的動靜,不禁停住了腳步。而江央美人卻沒有及時剎住腳步,直直的撞到了男子的身上。
「對不起。」江央美人小心的說著。
「沒事,只是你不要這樣跟著我,我向來一個人來去慣了,有人跟著心里會覺得別扭。你走吧。」男子不帶任何感情的說道。
江央美人遲疑了下,還是跟上了男子的腳步。「我叫江央,我沒有地方可去了,我希望能跟著你。」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獸熊這兒。男子看著獸熊,說道︰「我叫墨十泗,如果你沒什麼要說的了,就請離開吧。我真的不喜歡有人在我周圍,如果你再不走開,那只好我走了。」
江央美人遲疑了下,「我本是霸下選出的美人,被酋長送給了竺巴噶舉的教主。我……得罪了教派中的祭司,被……趕出來了。我現在沒有地方可去,我想……留下。」
「你可以留下。」墨十泗說著,從獸熊的後腦勺位置,拔出了一根長長的銀針。
「真的嗎?」江央美人激動的問道。
墨十泗繼續著自己的動作,不咸不淡的說︰「你留下,我就走。」
江央美人的神情黯淡下去,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覺得留下來沒什麼意思,不能再自討沒趣。轉身,留下落寞的背影。
帶江央美人走遠了,墨十泗才抬頭,看向月光下那婀娜的身影。
「你要去哪兒?」墨十泗大聲問了句,話剛出口,便發現音量沒有控制好,寂靜的夜,一點點聲音也會顯得格外清晰。
江央美人停住了腳步,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身後那位桀驁不馴的公子。墨十泗看了看江央美人的背影,往這邊跑了過來。
「你要去哪兒?」待墨十泗近了,墨十泗再次問了句。江央美人彎身行禮,「我不過是被趕出來的廢人而已,無家可歸,或許四海為家吧。」
墨十泗打量了眼江央,道︰「你還是往人煙多的地方去吧,你一個女子,在這荒野之中流浪也不是個事。你的左手邊方向就是嘲風部落,你被竺巴噶舉趕出來了,嘲風部落的人或許會收留你。」
江央美人搖頭,「嘲風部落和竺巴噶舉正在激戰,我現在過去無非是送死而已。」說完,江央美人往右手邊方向走去。
墨十泗想要制止,話到了嘴邊,卻又什麼都沒說。
嘲風部落,酋長正在和一幫人商量著如何收場的問題。一名士兵來到嘲風酋長身邊,細細低語一番。
「什麼?」嘲風酋長驚訝的看著那士兵,士兵點頭。
嘲風酋長看向其他人,「你們先商量著,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說完站起身來,和那士兵出了屋子。其他人雖然好奇,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嘲風酋長放下這麼重要的事情出去,但也只能按著嘲風酋長的意思繼續商量善後的一干事情。
出了房間,酋長停住了腳步,問那士兵,「那女子現在在哪兒?」
士兵連忙行禮回答︰「回酋長,那女子昏迷在我部落的一個溪水河邊,被夜晚巡查的士兵們帶了回來。現在就在柴房,我見那女子很像霸下的第一美人江央美人,所以就來見酋長了。」
嘲風酋長點頭,「帶我去看看。」
士兵帶著嘲風酋長來到柴房外,柴房已經被士兵們包圍了,火把的火焰搖曳生姿。
柴房的門打開,江央美人也從昏迷中醒來。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抓我?」驚慌失措的聲音,讓人心生憐惜。嘲風酋長走進去,燭火下,江央白皙的皮膚透露著一絲性感和嫵媚。
「你可是霸下第一美人——江央美人?」嘲風酋長蹲體,細細的查看著眼前瑟縮成一團的女子。
江央美人這才看清楚,向自己靠近的男人正是嘲風部落的酋長。江央美人听到嘲風酋長在問,便點了點頭。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霸下酋長把第一美人送給竺巴噶舉的事情,可是驚動了整個烏思藏邊境。
江央美人眼楮含淚,怯怯的看著嘲風酋長,「我本來要去往別處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醒來就在這兒了。」
一旁的士兵來到酋長身邊,小聲的說道︰「回酋長,我們是在巡查時在小溪邊看到江央美人的。」
江央美人的眼淚滾落出來,「我被竺巴噶舉轟了出來,我很害怕,還有一只獸熊向我走了過來。是一位公子救了我,公子告訴我,讓我去嘲風部落以求苟活。但我不想如此,我知道嘲風部落和竺巴噶舉正在交戰,我此刻前來無疑是送死,于是我就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卻沒有想到還是來到了嘲風部落。」
嘲風酋長笑笑,「或許這說明你和我們嘲風部落還真有緣分。」而這時,墨十泗也從柴房外走了進來。墨十泗對嘲風酋長互相行禮後,說道︰「這位姑娘說的話倒是真的,是我在荒野之地看到了她,當時見她孤身一人也挺可憐的。便指了相反的方向,沒想到江央美人並不貪圖嘲風部落的繁華熱鬧,走了相反的方向。」
墨十泗的話雖然有些深奧,但嘲風酋長也能理解。嘲風酋長點頭,對江央美人投去欣賞的目光。「江央美人的美名,本酋長早有听聞,沒想到今天還有幸能夠見到江央美人的真容。既然你現在都來到我們嘲風部落了,就說明你跟我們嘲風部落有緣,留下吧,我們嘲風部落還養得起你這個大美人。」
江央美人搖頭,「謝酋長好意。我本是霸下酋長送給竺巴噶舉的禮物,也算是竺巴噶舉的人了。現在兩方正值交戰,我來到嘲風部落,勢必會讓酋長為難。」
嘲風酋長大笑兩聲,「我是嘲風的酋長,又有誰敢為難我?你放心,我會保你周全的。」說著,嘲風酋長向江央美人伸出了手。
江央美人遲疑了下,看到嘲風酋長那麼堅持的目光,終于還是把縴細如玉的手放到了嘲風酋長的手心里。
嘲風酋長一用力,江央美人身體踉蹌了下,倒在了嘲風酋長的懷里。嘲風酋長大笑著,就勢摟著江央美人出了柴房。
墨十泗在身後看著,總覺得整個事情有些太突然了。
「少主,有什麼不對勁嗎?」墨十泗身後,一貼身侍衛問道。
墨十泗搖頭,微微嘆息一聲︰「這個女人貌似清純,沒有心計。我本想讓她遠離嘲風部落,往相反的方向走。沒想到她卻走了正確的道路,來到了嘲風。」
「少主是說這個女人是預謀好的?」貼身侍衛小心的問道。
墨十泗再次搖頭,「我也說不準,也或許這個女人是真的如她所言,她只是被趕出來了,只是不想在兩方交戰之時落入敵手。」
「少主,恕屬下直言。這個江央美人雖然姿色不凡,俘獲了嘲風酋長的心,但她畢竟只是一個女人,能有多大能耐?我們格魯派和薩迦王朝都被竺巴噶舉打敗了,竺巴噶舉也不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來清掃我們吧?」貼身侍衛分析著說。
墨十泗擺手,「我們還是小心為妙,阿爸拉已經派出援軍往這邊趕來,而薩迦王朝也派出了援軍。如果這個女人真有什麼心機對我們不利的話,我們也只好把她處決了,以保全我格魯派的子民。」
「是,少主。少主,屬下會多留意這個女人。只要她一有動作,不管嘲風酋長是否願意,屬下都會讓她身首異處。」貼身侍衛說著。
墨十泗點頭。
「竺巴噶舉那邊有什麼情況?我夜里去探情況,卻發現這個女人被趕了出來。當時擔心會有詐,就跟了回來。」墨十泗說道。
貼身侍衛想了想,「據我們埋伏在竺巴噶舉內部的探子回報,這個江央美人確實是被竺巴噶舉的大祭司趕出來的。因為這個女人想要勾引教主,不過有一事屬下覺得很想不明白。」
「何事?」
「探子說,江央美人和竺巴噶舉的教主本打算讓江央美人到嘲風部落刺探情報。晚上晚宴的時候,正當江央美人跳舞的時候,通神祭司就來了,把整個晚宴氣氛攪了一通。也是那通神祭司把江央美人趕出來的。」貼身侍衛繼續說道︰「據我們了解所知,江央美人身居霸下數年,並不知道嘲風部落在哪兒。這一次能到嘲風部落來,也實屬巧合。再言,通神祭司並不知道那教主和江央美人有那樣一個陰謀,所以才將江央美人輕易的趕了出來。只是,屬下不明白,竺巴噶舉已經戰勝了我們,還有什麼必要派人打入嘲風部落?」
墨十泗笑了笑,「我倒是听說竺巴噶舉的教主對那個通神祭司很是著迷,奈何那通神祭司衷情上了娑羅國國主。這個教主想要江央美人打入嘲風部落,無非就是想向那通神祭司證明,他也是有能力的。」
「娑羅國國主?」貼身侍衛听得有些迷糊。
墨十泗隨意的道︰「我也不過是听探子們說說而已,不過我倒是很好奇,竺巴噶舉到底有什麼值得娑羅國國主這樣拐彎抹角攻打的地方。也很好奇,那個通神祭司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那教主用這樣的方法來證明自己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