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第一王妃 第三十六章︰教母來了

作者 ︰ 溫秀秀

一陣婦人的怒斥聲傳來,「你們做什麼?如果你們要錢財,盡管拿去。如果你們要傷害我等的性命,老娘告訴你們,就算是化作厲鬼,我也不會放過你們。我會挨著找你們的父母、妻子兒女算賬,讓他們一個個死得比我慘!」

「你這婦人!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的來歷。一個婦道人家,能有這麼多士兵陪著,還穿金戴銀,富貴一身。定然是那竺巴噶舉的教母才會如此!」黑暗之中,燃起一堆火。火苗隨風擺動,映在周圍的人身上。

墨十泗定楮看去,發現火堆旁還跪著不少士兵。跪著的士兵身後,有一圈人,用尖刀匕首威迫著他們,讓他們不得動彈。

火光映照在眾人的臉上,都露出疲倦的慘白。唯有那婦人面色紅潤,氣勢逼人。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那婦人冷哼一聲,「既然你們知道我的身份,還敢再這兒放肆!不想活了?」那婦人聲音尖銳,讓人一听就知道這婦人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

站著的士兵們都狂笑起來,一手提大刀的人嘲笑的悶哼一聲,「你的身份,也就不過是竺巴噶舉那個破教的教母,有什麼好稀奇的。你還不知道我們是誰吧?哈哈!」

墨十泗感覺剛才說話這人的聲音很是熟悉,細細一想,才想起來,那人正是自己手下的人。看來是自己軍隊里有幸逃生的一群人,夜里趕路,恰好遇到了那婦人。

「少主。」貼身侍衛對墨十泗道,「既然那婦人是竺巴噶舉的教母,也就是阿旺楠杰的母。我們大可以以這婦人為人質,讓阿旺楠杰賠償我們這次的損失。我們本可以擒獲通神祭司,以向教主交代。結果還是被阿旺楠杰給救走了。現在,讓我們遇到阿旺楠杰的母,這不是菩薩在幫助我們嗎?」

墨十泗沒有回答貼身侍衛的話,仍然看著火堆旁那些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那婦人冷冷的,不屑的對手提大刀的人說道︰「我怎麼知道你是誰?流氓小賊老娘見多了,就你們這幾個,還唬不住老娘!」

「喲,好大的口氣!我的刀也剛好餓了,就用你的血來喂吧!」說著,那人舉起大刀往那婦人身上砍去。

只听見「砰噌——」一聲,石粒撞擊金屬的聲音。那大刀便墜落到地上,婦人本已抱了必死的心。听到聲音後,連忙睜開雙眼,看向石粒飛來的方向。

「什麼人!」大刀被打落的那人大吼一聲,心里十分不爽。

墨十泗也不再躲躲藏藏,起身躍到眾人面前。

眾人一見,連忙跪地行禮,「參見少主。」

墨十泗並不管眾人,而是看向那婦人。婦人的年紀並不大,若不是剛才他們的一番對話,讓墨十泗知道了這婦人是阿旺楠杰的母,否則他一定不會想到這容貌姣好、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是阿旺楠杰的母。

而那婦人也打量著墨十泗。

「這麼多年不見,墨公子竟然長大成人了,出落得一表人才。」婦人含笑開口,仿佛剛才的生死大難並不足以讓她畏懼。

墨十泗淺笑,「謝謝夸獎。當年,您見我時,我才八歲。過了這麼多年,我長大了。而你們竺巴噶舉,也由當年的落敗之寇變成了現在的燎原之火。」

婦人嘴角含笑,她是滿意自己兒子現在的成績的。

被打落了大刀的那人,從地上撿起大刀,對墨十泗說道︰「少主,我們不如殺了這婦人,以解兄弟們的心頭之恨吧。」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看了那人一眼,「這麼重要的人質豈能輕易殺害?我們這一次虧損了這麼多兵馬,有這重要的人質在手,也好跟教主交代。」

「是。」那人退下。

墨十泗忽然留意到老婦人的手腕上有一根赤紅絲線,晚風襲來,那絲線隨風輕揚。

好熟悉的畫面。墨十泗忽然想到,當時和月尊白瑪被人救出深洞一樣的陷阱時,月尊白瑪的手上不就系著這麼一根紅色絲線嗎?

看來,那女子果然是月尊白瑪。一想起那女子珠簾遮住容顏的樣子,墨十泗的心就久久不能平靜。他好想親自掀開那晶瑩剔透、小巧玲瓏的珠簾,一看她的容顏。

那婦人見墨十泗見自己手腕上的絲線見得出神,「莫非墨公子在什麼地方見過這絲線?」

墨十泗被婦人這一喚,連忙回過神來,直搖頭,「沒。」

貼身侍衛環視了一眼四周,便向墨十泗提議今夜就暫時在此處安頓,等明日天亮再行路。又建議將迎接和保護阿旺楠杰母的士兵們通通殺掉,墨十泗沒有說話。貼身侍衛拔出刀,切蘿卜一樣刀刀下去,干淨利落,沒有血濺四周。

墨十泗雖然看著搖曳的火苗,但依然用余光觀察著那婦人的反應。那婦人果然老道,眼楮都沒有眨一下,面色依舊不改。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又建議將這婦人捆綁了,以免生變。墨十泗卻擺手,「睡覺。」

貼身侍衛雖然不知道墨十泗心里怎麼想的,但也點頭服從。

士兵們都一一睡下,整齊的排成兩列,如果有人路過,一定會以為這里是亂葬崗。

凌晨時分,墨十泗的貼身侍衛感覺到地面有動靜。連忙睜開眼,不動聲色的看向遠處。這一看,果然就看到阿旺楠杰的母偷偷往遠處走去。貼身侍衛飛身出去,那婦人听聞身後有動靜,也不回頭,加快了步伐。

墨十泗見貼身侍衛飛身而去,也趕緊運功跟上。

貼身侍衛飛身到那婦人身前,擋住了婦人的去路。婦人也不多言,只是看著那貼身侍衛。一雙手緊緊拽成拳頭,眼神堅定。

「夫人這是要去哪兒?」貼身侍衛冷冰冰的聲音,讓這個夜顯得更加幽深冷冽。

墨十泗上前,貼身侍衛彎身行禮。禮畢,墨十泗的貼身侍衛一把抓住那婦人的手臂,「夫人還是跟我們回去吧!不要自釀苦果。」

墨十泗則將貼身侍衛的手從婦人的手臂上移開,「隨她去。」

「少主!」貼身侍衛十分不解,墨十泗則堅定的看著他。

婦人以為墨十泗是故意在嘲諷自己逃走,她也不顧及那麼多,既然他讓她走,那好,她就走給他看!于是她從兩人之間穿過,走向黑夜深處。

貼身侍衛還不甘心的看著那婦人離去的方向,直到真的看不見那婦人,貼身侍衛才收回目光。「少主,我們真的就這麼輕易的放走這麼重要的人質嗎?如果讓教主直到是我們放走了這麼重要的人質,一定不會有好日子過的。你和教主的關系也會因此受到影響的。」

墨十泗只是淺笑,「本少主心里自有分寸。只要你我都不講,有誰直到她是從我們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少主……」貼身侍衛再要說什麼,見墨十泗雖是淡定的笑容,眼神卻極其堅定。他知道自己無論再多說什麼,都無法改變教主的想法,只好作罷。

阿旺楠杰的母走了一段時間,本以為墨十泗會哂笑,會嘲諷,結果什麼都沒有。心里一陣狐疑,但腳步卻沒有因此而停留。

該婦人一直走,哪怕渾身再沒有一絲力氣,依然往前走。直到不知走了多遠,才昏倒在路旁。

次日晚,墨十泗等人途徑嘲風部落,貼身侍衛詢問墨十泗,要不要到嘲風部落去休息片刻。而且眾人也都餓了很長一段時間了,途中以野菜充饑,終究不是良策。

墨十泗卻擺手,望了一眼嘲風部落的方向。三方勢力皆敗在竺巴噶舉手上,加上嘲風部落酋長對他們格魯派本無好感,以前也不過是以勢力相逼。現在他們這隊人虎落平陽,何苦去招犬欺?

但眾人行走無力,又餓又疲乏,也實在不是辦法。墨十泗命令眾人再一溪流邊歇息,然後帶著貼身侍衛準備去叉魚來吃。

貼身侍衛削好了魚叉,跟在墨十泗身旁。兩人來到一處淺灘,看到水里時不時有黑色的魚影飄過。貼身侍衛連忙用力叉下,卻沒有叉到一只魚。如此反復,依然是無功而返。那些魚兒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樣,眼看著就要被叉到了,一閃就又沒影了。

墨十泗拿過貼身侍衛手里的魚叉,看準了,稍微傾斜了一下魚叉,快速敏捷的用力。

「少主!叉住了!好大一條魚!」貼身侍衛看到魚的樣子,眼楮放光。其他士兵看到他們有了收獲,也都興奮的看著這邊。

墨十泗按著剛才的方法又叉了好幾條大魚,那些士兵們連忙過來幫忙,將魚拿到剛升好的火堆旁。

墨十泗正要收起漁叉往火堆處走去,卻听見隱約有女人的聲音。是嗚咽,是哭泣,是求饒。

墨十泗與貼身侍衛相視一望,扔下漁叉,示意其他人不要出聲便往聲音發源地走去。

直到翻過一個小山頭,站在小山頭之上,墨十泗才看到一個女子被一群嘲風人捆綁住,推入木船內。木船之中放著一些鮮花,還有一些葡萄水果。那女子正是江央美人,她已是淚流滿面,祈求的看著岸上的人,那些人卻直擺手。江央美人的嘴被封上了布條,只能發出嗚咽的聲音。

岸上的那些人整齊的佔成一排,單手成掌立在胸口位置,念念有詞。江央美人見已經無法再挽回什麼了,也死了心,閉上眼,任由船只隨風而去。

一陣陣濃霧被風吹來,江央美人躺在花船里,如同一位仙子。

墨十泗直起身體,折回,貼身侍衛也連忙跟隨其後。

回到剛才捕魚的位置,墨十泗卻站著不走,目光也看著流水上游。貼身侍衛知道墨十泗在等待什麼,但他還是想勸少主,「少主,我們真的要淌這趟渾水嗎?」

墨十泗回頭看了一眼貼身侍衛,目光中的堅定一如既往,「這不是一趟渾水,而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們格魯派的弟子是佛門弟子,既是佛門弟子,就要珍惜他人性命。」

「可要在這亂世之中生存下來,也顧不了那麼許多。我們現在冷漠,是為了給更多的人帶來安定。少主,我們還是去烤魚吃吧,您也餓了這麼久了。」貼身侍衛道,同時看到屬下那些士兵們已經在烤魚了。微風陣陣,合著魚香。

墨十泗依然不動聲色,只是看著上游方向。

終于看到花船一角了,只是在山腳轉彎之處有一碩大漩渦,船只搖蕩。船只內的江央美人緊張得拽緊了拳頭,頭也撞在船只上,生疼。

過了好久,船只才擺月兌漩渦的束縛,游到墨十泗這端來。

墨十泗讓士兵下水,推了那劃船過來。貼身侍衛看了看江央美人,又看了看自己的少主,心里十分擔憂。再想勸,墨十泗卻已經命令屬下將江央美人身上的捆綁繩索解開。

當士兵把江央美人嘴里的布條扯掉時,江央美人一下子撲進了墨十泗的懷里。

「墨少主——」泣不成聲,委屈至極。

墨十泗卻將江央美人推開,「姑娘,說話就好好說,這樣不合適吧?」墨十泗帶著痞子氣的說道。

江央美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行為的失禮,連忙低下頭道歉,臉上染過一抹紅暈。

江央美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墨少主,小女求你救救我,只要少主肯救小女,小女就算當牛做馬也要報答少主的恩情。」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不悅的對江央美人說道︰「難道我們少主這不是救你嗎?你少在這兒裝!」

江央美人抬眼看了一眼那貼身侍衛,見他面色凶惡,便連忙低了頭。

貼身侍衛忍著慍怒,對墨十泗道︰「少主,這女人定是犯了什麼錯,才會被嘲風酋長趕出來,還要被推入水中。這樣的女子,我們留不得。少主,還是趕快吃些東西,再繼續趕路吧。」

江央美人連忙道︰「少主,小女感激少主的救命之恩,也不再隱瞞少主什麼。小女在嘲風部落,雖然受著嘲風酋長的恩寵,但那不是小女要過的生活。前些日子,嘲風部落聯合少主的兵馬和薩迦王朝的兵馬去攻打竺巴噶舉,竟不想還是被竺巴噶舉打敗。嘲風的子民便把這些失敗都歸咎在了我一個人的身上。少主,小女本不想去往嘲風,只是陰差陽錯到了那里。也不想和嘲風酋長共同生活,卻不想無路可走。」

「現在你可以去選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走吧。」墨十泗說罷,走向火堆邊。士兵們見墨十泗過來,連忙挑了最烤得最焦黃鮮香的魚遞給墨十泗。

墨十泗接過,坐到地上,和士兵吃起來。

貼身侍衛回頭看了眼少主,再回頭看江央美人時,見她竟然還想去糾纏少主,便連忙擋住江央美人的去路。

「姑娘,不要逼我動手!」貼身侍衛冷冰冰的話,帶著寒冰的氣息。

江央美人也不再挪動步子,眼神懇切而祈求的看著眼前的侍衛,「大哥,我求求你,讓墨少主帶我走吧。我被竺巴噶舉趕了出來,又被嘲風部落的人視為災星。我真的不知道該去往何處了,求求你們,發發好心可以嗎?」

「不可以!」侍衛冷冽的說道,「你被竺巴噶舉的人趕出來,又被嘲風的人視為災星自然有他們的道理,難道你還想去禍害我們格魯?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江央美人只覺得心里委屈,淚水撲撲的掉落下來,「他們自己打了敗仗,卻將敗仗的緣由歸結到我一個弱女子身上。還要將我趕出來,送入這河中喂河神。如果我死了,他們就真的能打勝仗嗎?」

貼身侍衛擺手,「不管你怎麼說,我們都不會帶上你,你還是去你該去的地方吧!再要說,我就親手殺了你!」

江央美人見他不是說說而已,頓時心生畏懼,不敢再多言。轉身,無奈的離去。

墨十泗回頭,看到江央美人離去的背影,嘴角揚起一絲笑意。「你還不過來吃魚嗎?」墨十泗沖著貼身侍衛說道。貼身侍衛應答了一聲,連忙跑了過來。

江央美人听到墨十泗的聲音,回頭,卻見墨十泗收回了目光,和他的屬下們吃得正歡。

江央美人嘆息,往一條小路走去。

墨十泗的貼身侍衛用余光觀察著江央美人去的方向,附在墨十泗的耳邊細語一陣。墨十泗笑笑,「隨她吧。我們做我們自己的,管他人作甚?」

貼身侍衛只好點頭。

江央美人沿著小路,往竺巴噶舉的方向走去。她真後悔沒有把船上的那些吃的東西都帶在身上,現在饑腸轆轆的,卻沒有辦法像墨十泗他們那樣弄來吃的。

正郁悶時,看到一茅草中間有一堆東西,像個人影。江央美人當即嚇得往後一退,身體也跟著沒了力氣。

過了好一會兒,見那衣裳無比奢華,金色的邊紋,手編的精致流蘇。這些都非尋常人家能夠穿戴得起的。再細細看去,那頭冠上的珠寶也都是令人驚艷。絕非尋常之物,江央美人的腦海閃現出教母這個詞。

細細想來,這段時間也剛好是竺巴噶舉的教母被迎來竺巴噶舉的日子了。帶著這樣的想法,江央美人慢慢的往教母的位置靠過去,每一步都在顫抖。當她扒開茅草叢時,看到一張風韻十足的女人臉。

又看到這婦人的手腕上有一根紅色絲線,江央美人便明白了,這個婦人果真是竺巴噶舉的教母。她曾听聞,阿旺楠杰有一根長命絲線,本從小隨他。自從他要遠走不丹後,便將絲線一分為二,自己和母都系著。

阿旺楠杰認識月尊白瑪吼,又將那絲線系在了月尊白瑪的手上。

江央美人連忙扶起那婦人,直喚教母。

半晌,見教母仍沒反應,江央美人才想起看脈搏。還跳著,江央美人也就放心了。她講教母連拖帶拽拖到陰涼的地方,又過了許久,教母才緩過神來。見一個美人在自己身邊,出口便道︰「原來老娘來了天堂,阿彌陀佛。」

江央美人被教母這句話弄得稀里糊涂的,「教母,您怎麼樣?」

教母嘴角狠狠上揚,滿足的閉上眼,「我以為我該下地獄的,真好,我的擔心是多余的。」教母還在自顧自的說著,江央美人以為是她受了什麼刺激,神經受損了。便不再細細探知教母口中的話是什麼意思,便道︰「教母,我見你口干舌燥,不如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取點水來。」

教母忽然睜開眼,看著江央美人,「你的意思是,我還沒有死?」教母連忙推開江央美人,模了模自己的臉龐,又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哎喲——」疼得眼楮都流出了淚花。

江央美人驚愕的看著那教母一個人發著‘神經’,也不敢上前去阻止。直到那教母轉過身來看向江央美人,戒備而帶著凶狠的目光,「你為什麼在這兒?你是什麼人?」

江央美人連忙說道︰「我是霸下酋長送給阿旺教主的女人,我現在正要去往竺巴噶舉。」

「霸下酋長是誰?為何要把你送給阿旺教主?既然你是阿旺教主的女人,不在教中好好呆著,怎麼到了這荒郊野外的?還穿得這麼少!」教母狠狠的教訓著。江央美人沒想到阿旺楠杰的母這麼難纏,又見她問了這麼多問題,還真有些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答。

「莫非你是什麼人派來陷害老娘的!」教母忽然又凶惡起來,手還拽成拳頭,準備隨時攻擊縴弱的江央美人。

江央美人連忙搖頭,「如果我要害你,又怎麼可能千方百計的想要喚醒你!此處荒野,我們不宜久留。我去取些水來,等你休息好了,我們就繼續趕路。」江央美人實在沒有想到,那教母口中竟然會出現‘老娘’這樣的詞匯。

「還有多久到?」教母問道。

江央美人摘下一大片梧桐樹葉,「還有一日一夜的路程呢,教母不必心慌,我們一定能安全到達的。」

說著江央美人就要轉身去一旁的小溪邊取水。教母卻一把死死的拽住了江央的手腕,江央美人驚呼一聲,「教母——」

教母的眼神散發著幽深的光芒,「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的?」

江央美人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連忙道︰「我看到您的手上那根紅絲線,就知道您是教主的母了。」

教母眼珠轉動了下,一把扔開江央美人,「你還是快去取水吧!」

江央美人踉蹌了下,差點摔倒在地上。又模了模自己的手腕,細皮女敕肉的都快被這教母擦掉一塊皮了。

教母見江央美人還沒有動,便冷冷道︰「你還愣著做什麼?就算你是教主的女人,那也要服從我的話!難道你的母沒有教育你這些嗎?」

江央美人連忙點頭,「是,教母。」江央美人拿著手上的大梧桐葉往小溪邊走去。

教母看著江央美人的背影,細細的上下打量,不禁在心里想︰「臉蛋倒長的不錯,只是那諾諾弱弱的樣子讓人看了心里就不愉悅。要沒,要胸沒胸,還怎麼生少主?」

江央美人只是感覺到教母在打量自己,卻沒有猜到她心里在想什麼。如果真讓她猜到了,就是打死她,她也不會願意做阿旺楠杰的女人。

江央美人小心翼翼的捧著水,來到教母的身邊,教母掃了一眼那水,「你動作那麼慢吞吞的,本以為你會慢工出細活。可結果呢?你看,還不是沒剩下多少水?」

雖然嘴里教訓著,但手還是快速的接過了江央美人手里的水,暢快的飲了起來。江央美人心里憋屈,但又能說什麼呢?忍著吧,這就是她的命。

教母飲完了水,把梧桐樹葉扔到一旁。江央美人舌忝了下自己干裂的嘴唇,想要伸手再去摘一片梧桐樹葉,教母卻站起身來,「還嗦什麼?我們快走吧!我倒想看看,阿旺那小子,把竺巴噶舉搞成什麼樣子了。」

「我……」江央美人已經摘下了梧桐葉,很想去為自己弄點水來喝。但看到教母不悅的表情,也只好把梧桐葉放在懷里。希望等會兒也能找到這樣一條小溪流。

江央美人身體本就比較柔弱,走起路來,也沒有教母那麼風風火火。教母在前,江央美人跟在後邊。兩人的差距越來越大,教母回頭,看到江央美人奄奄一息的樣子,「喂!你就不能快點?你不想我見到我的兒子嗎?!」

江央美人完全沒有力氣回答,只得加緊趕路。

夜里黃昏,江央美人和教母翻過山頭,便看到竺巴噶舉的宮室。江央美人激動的指著竺巴噶舉所在的方向,興奮的對教母講,看,那就是竺巴噶舉。

教母緊蹙的眉終于打開了,嘴也上揚,笑著點頭。「這小子,我總算沒有對他白費心思。」

江央美人也點頭,「教主的確很厲害,又有月尊祭司相助,做起事來如虎添翼,讓那些想要侵犯竺巴噶舉的人都望而生畏。」

「月尊祭司?什麼人?」教母瞬間抓住了江央美人中的話,江央美人剛要將月尊白瑪的厲害說上一番,卻看到教母又蹙起的眉,警戒的眼神,便又將想說的**壓制下去了。

「是竺巴噶舉的什麼人嗎?」教母見江央美人遲疑著,便探尋的問。

江央美人點頭,「是竺巴噶舉的大祭司。」

「哦,只是一個祭司,還好。」教母終于放下心來,還以為自己的孩子背著她找什麼女人呢。

江央美人見教母這架勢,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是攙扶著那婦人,道一句,我們快走吧,天黑前能趕上。

兩人正下至半腰,便見一騎馬的英俊公子往這邊奔來。江央美人還不知那是誰,但教母,一眼就從那身形判斷出,他就是自己的兒子。

月尊白瑪在房間內,看到阿旺楠杰騎上的盧馬,快速的帶著一隊人馬飛奔出去,不禁好奇。便問一旁的央吉瑪,教主這是要去做什麼?竟然這麼匆忙。

央吉瑪道,是教主在高樓之上看到教母來了,騎馬前去迎接呢。

教母。月尊白瑪感覺到一陣晴天霹靂襲來。

央吉瑪見月尊白瑪驚愕的神情,不禁疑惑,「月尊祭司怎麼了?」

月尊白瑪搖頭。

央吉瑪卻語含興奮的說道︰「月尊祭司,既然教母馬上就要到了,我們按著禮儀應當出去迎接。奴婢還是先幫月尊祭司穿上隆重的傳統服吧,給月尊祭司換好衣服,奴婢還要去吩咐去看看其他婢女們都準備得怎麼樣了。」

「嗯。」月尊白瑪輕輕的點頭,央吉瑪從月尊白瑪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悅或者悲傷。

央吉瑪本以為月尊白瑪會像其他女孩兒一樣,會想法設法的討好對方的父母。而自己這個一向聰穎的月尊祭司,怎麼在這節骨眼上不知道爭取呢?央吉瑪還真有些為月尊白瑪感到焦急。

央吉瑪為月尊白瑪穿好隆重華麗的傳統服侍,飛肩如蝶,無意間就透露出一股女主人的氣質。再將發髻盤上,飾以珠玉,美艷不可方收。

「月尊祭司,您真美。教母見了您,一定會喜歡的。」央吉瑪忍不住贊美道。

月尊白瑪依舊含笑點頭,依舊優雅,只是嘴角的那抹笑意,多了幾分苦澀。這些苦澀,又有誰能明白呢?

阿旺楠杰能明白?不,他是她的兒子,她在他眼里永遠都會是對的。就像在現代電視里看的那麼多現代愛情劇一樣,媳婦永遠是別人家的女兒。唯有兒子,是自己的。

月尊白瑪長吸一口氣,只希望這個教母沒有夢境中那麼難纏才好。

央吉瑪見月尊白瑪如此,以為是她太緊張了,連忙道︰「月尊祭司不必驚慌,奴婢會為您安排好一切瑣事的。月尊祭司只需要拿出以往的行事作風就可以了。您那麼厲害,又這麼美麗傾城,一定會討得教母喜歡的。」

月尊白瑪點頭,「希望如此吧。」

「對了,月尊祭司,既然教母來了,初次見面,該送什麼禮物好呢?」

央吉瑪為月尊白瑪的行頭忙完了,又拿出一個小紅木箱子,里面陳列著月尊祭司的各種珠寶。

月尊白瑪道,「我們也沒什麼好送給教母的,竺巴噶舉的東西也都是教主的。連教主都是教母的,我們拿竺巴噶舉的東西送給教母,這不是把她的東西再送給她嗎?」

「多少是個心意,月尊祭司就不用太擔憂了。就送這枚朱釵如何?這朱釵,若是月尊祭司用,還是有些顯老氣。若是讓教母用,論身份、年齡都再合適不過了。」央吉瑪細細的打量著手上的朱釵,這是中原的物品,她听聞教母最喜歡中原皇宮中的珠寶了。所以才會對月尊白瑪這麼建議道。

月尊白瑪卻搖頭,「這朱釵,教母又如何看得上?」

「那我們該送什麼才合適呢?前些日子奴婢就听聞有人去接教母了,都是奴婢不好,沒有早些稟報月尊祭司,讓月尊祭司有個準備。現在如此匆忙,又如何尋來這麼如意的見面禮呢?」央吉瑪真是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後背都在冒著汗。

月尊白瑪被這隆重的傳統服飾給壓得渾身出不了氣,更是熱得心慌,但一切都得先忍著。

月尊白瑪對正慌亂的央吉瑪道︰「上次我們打磨了不少夜明珠,其中有一枚火紅的,那便是火明珠,是夜明珠中最稀有的珍品。就送這個給教母當作見面禮吧。」

「可是,月尊祭司,教主和月尊祭司當初不是計劃好要將這火明珠送給中原的皇帝嗎?如果我們送給教母了,又拿什麼來送給中原皇帝呢?」說道這火明珠,央吉瑪還真是有些舍不得。她也深刻的知道,如果竺巴噶舉能和中原聯系上,將具有怎樣劃時代的意義。

月尊白瑪卻請搖頭,「沒事,以後我們或許能選到更合適的禮物贈送給中原荒地。教母什麼東西沒見過?或許就這火明珠,還真沒見過。」

「那好吧。」央吉瑪有些不情願的嘟著嘴,接過月尊白瑪的璽印,彎身退出房間,到專門存放珍品的暗室去拿火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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