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丹第一王妃 第五十三章︰母愛你

作者 ︰ 溫秀秀

顏瑪索很驚訝,江央美人竟然知道他要問什麼。

江央美人繼續說道︰「回到竺巴噶舉後,教母身邊也沒有什麼人照顧,而我又希望能夠在竺巴噶舉立足,所以就主動服侍教母了。」

江央美人頓了頓,繼續道︰「至于我為什麼要在教主的茶里放藥,我想婢女們已經都告訴你了,我也不需要再嗦一遍。謝謝你救了我,一個壞女子。」

顏瑪索听後,笑笑,「每個人活著,都是有些苦衷的。我理解你,只是我也想告訴你,不要再做傷害月尊祭司和教主的事。不然,不會有你的好果子吃的。」

「你在威脅我嗎?」江央美人問,兩人的談話明明都帶著冷冽的氣息,實則不然,總有一股溫馨的暖暖的味道。

顏瑪索搖搖頭,「我可不想威脅誰,我是說真的。你傷害了月尊祭司或者教主,不單單你的家人保不住,就連整個霸下部落也都保不住。那個教母太奇怪了,就算她不是教主的生生母親,也絕對不能做出這種事情來。實在太奇怪了。」顏瑪索道。

江央美人苦澀的笑笑,說道︰「有什麼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的事情。比如愛,比如恨。愛到深處,便看起來像是恨。」

「哪有母親用下媚藥的方式來表達自己對兒子的愛的?」顏瑪索驚愕的說道。

江央美人笑笑,她也不知道該怎麼來評價這個教母。也或許,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評價他人的資格。

夜幕降臨,窗戶外的晚霞散發的光芒映入到房間中,讓整個房間顯得如同仙境一般。而在這仙境之中,正襟危坐著一名女子,傾城貌,冷艷的眉眼讓一旁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女子身後的婢女們恭敬更比往常,每個婢女的動作都保持一致,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那傾城冷艷的女子,並不是別人,正是月尊白瑪。月尊白瑪的面色一片刷白,唯有朱唇還泛著紅潤。但也掩飾不住那份怒意。

門外響起腳步聲,被壓抑的整齊的腳步聲。

司儀傳喚著,月尊白瑪只一句「進來。」便讓門外原本整齊的腳步聲變得凌亂起來。

一群婢女低著頭,面色被脹得通紅,緊張而局促的進門。

央吉瑪走在最前,引著婢女們到房屋中央跪地行禮。婢女們齊齊的跪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央吉瑪身後便是江央美人,她也低著頭,眉眼低垂,一雙手不自覺的緊緊捏著。

月尊白瑪打量著跪在房屋中央的婢女們,她們各個低眉頷首,不似嬌縱的模樣。若不是她親生經歷,親眼看到,她也不會相信阿旺楠杰身中媚藥的事情和這些婢女有關系。

「說吧,本座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月尊白瑪冷言道。江央美人和婢女們都渾身為之一顫,她們知道月尊白瑪這次是真的動怒了。

江央美人的手指甲似乎要掐進肉里一般,她心里一片混亂,但這個時候不對月尊祭司表明還能怎樣呢?江央美人遲疑了下,低聲道︰「回稟月尊祭司,這一次的事情都是奴婢一人鬧出來的,跟其他姐妹們沒有關系。如果月尊祭司要責罰的話,就……就責罰奴婢一人吧。」

月尊白瑪看著江央美人,冷哼一聲,「你以為責罰你就可以解決問題嗎?教主到現在都還在昏迷之中,無論喂食什麼都吃不進。你以為這件事情很好玩嗎?想要在竺巴噶舉立位,你告訴我。我來給你安排,耍這樣的小手段有什麼用?」

月尊白瑪氣憤得緊緊捏住右手食指的藍玉扳指,縴細白皙的手指在極度用力下顯得蒼勁。

江央美人連忙叩頭,「對不起,月尊祭司,奴婢也是有苦衷的。奴婢知道,這麼做的後果便是千刀萬剮,奴婢願意承受。只是請求月尊祭司放了這些無辜的姐妹們,她們與這件事情沒有關系。」

「那你告訴本座,誰和這件事情有關?江央,就你一個人嗎?」月尊白瑪全然沒有察覺,此刻的她為了阿旺楠杰已經變得格外冷。

江央美人依然不敢抬頭,婢女們都焦心的看著江央。江央猶豫了下,還是不敢把教母這個幕後操縱者告訴出來。

其實,月尊白瑪在心里已經猜到幾分,只是她還是想江央美人親自說出口。

婢女們也都希望江央美人能將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出來,但江央美人就是猶豫著、緊張著。

一婢女實在忍不住了,往前匍匐了一步,對月尊白瑪叩地行禮後道︰「月尊祭司,都是教母,一切都是教母。是教母只是江央給教主下毒的,如果江央美人不按著教母的意思行事,江央的家人就性命不保。」

「教母?」月尊白瑪驚嘆一聲,事情果然是她猜想的那樣,只是沒有想到她身為一教之母,竟然會用威脅婢女這樣的手段來給自己的兒子下藥。這樣的母親,還真是天下無雙。

月尊白瑪看著江央美人,江央美人抬起頭,眼眶中淚水靈動。江央美人看到月尊白瑪探尋的目光,不禁閉上眼,點點頭。

月尊白瑪驚愕之余更是心痛。

「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月尊白瑪忍著一切復雜的情緒,大聲呵斥。

江央美人渾身一顫,將實情的原委詳細的給月尊白瑪說了一遍。

月尊白瑪听罷,半晌才抬起頭,看著婢女們。揮手,示意她們退下。婢女們如臨大赦一般趕緊退下。

央吉瑪起身,走到月尊白瑪身旁,彎身心痛的看著月尊白瑪。

「月尊祭司,您怎麼樣?是不是不舒服?」央吉瑪關切的問,同時伸出手給月尊白瑪揉捏肩膀。

月尊白瑪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本座一個人靜一靜。」

「月尊祭司……」

「本座說要一個人靜一靜。」月尊白瑪有些冷的語氣,讓央吉瑪感覺到她心里壓抑的情愫。

央吉瑪只好示意其他正恭敬站著的婢女們跟隨自己一同退下。

待所有人都離開,整個房間就只剩下月尊白瑪。晚霞從窗外折射進來,披在月尊白瑪的身上,如同給月尊白瑪鍍上了一層金光。

月尊白瑪坐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她的眼眶里噙滿了淚水,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正面臨的一切。教母,明明是阿旺楠杰的母,又怎麼會這樣?她怎麼能愛上自己的兒子,雖然只是繼子。

月尊白瑪走到窗戶旁,透過窗戶看出去。整個竺巴噶舉在晚霞的映照下,如同仙境一般美麗。

而在仙境之後,便是教母的大殿,那座竺巴噶舉最奢華的宮殿。

月尊白瑪身手擦拭掉臉頰的淚水,往大殿外走去。

「教主怎麼樣?」月尊白瑪一進入房間,便問向一旁的顏瑪索。

顏瑪索面色低沉,「教主還處于昏迷中,屬下不知道教主是否是在半柱香以內那個……的,但從教主的反應來看,應該是暫時的昏迷和不適應。我們只有再等等看,這種媚藥是沒有什麼解藥的。」

月尊白瑪坐到阿旺楠杰的床榻旁,雙手捧著阿旺楠杰的臉。顏瑪索低頭,輕聲的問道︰「這件事情是由教母引起的,我們要不要……」

「你知道?你們都知道?」月尊白瑪的語氣,說不出是憤怒還是驚嘆,還是各種情緒都有。

顏瑪索愣了下,點頭。「婢女們告訴屬下的,她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的,只是心里太害怕,沒有想好該怎麼告訴你而已。」

月尊白瑪也不打算再在這無足輕重的事情上追究,她的目光依然沒有離開阿旺楠杰,「暫時不要讓教母來看教主,就算她強行要來,也要將她攔下。按本座的意思吩咐下去。」

「是,月尊祭司。」顏瑪索看到月尊白瑪這般難過的模樣心疼起來,真愛一場,確實是會讓人忽然成長的。可他真的不忍心月尊白瑪忍受這樣的痛苦,如果他能幫她承擔,他願意全部承擔。

顏瑪索悄悄退了下去,去傳達月尊白瑪的意思。

月尊白瑪看著阿旺楠杰,整整一下午過去了,他都還沒有醒來。她真的害怕他一直這樣睡著,之前事情太過突然,也太過情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讓阿旺楠杰在半柱香之內到達巔峰。

「阿旺……」月尊白瑪後悔了,如果一切可以從來,在教母第一天來到竺巴噶舉的時候,她就應該不顧及一切的把這個變態的老女人趕出竺巴噶舉。

現在細細回想,那教母看阿旺楠杰的眼神根本不像是母親看兒子的眼神,而像是一個女人看男人的眼神。為什麼她要到現在才想明白這些,為什麼她到現在才明白?

滿滿的自責也改變不了阿旺楠杰現在還在暈厥的事實。

央吉瑪端著一盆溫水進來了,又該給阿旺楠杰擦拭身體了。月尊白瑪讓婢女央吉瑪把臉盆放到床榻邊,「你下去吧,在門口守著,不要讓教母的人進來打擾教主。本座知道誰是教母的人,如果你放了她們進來,小心你的腦袋。」

央吉瑪點頭,「是,月尊祭司。」

央吉瑪心里也不是滋味,總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什麼。

月尊白瑪擰干毛巾,細心而溫柔的為阿旺楠杰擦拭著。當月尊白瑪的手觸踫到阿旺楠杰的眉角時,阿旺楠杰的眼瞼動了動,月尊白瑪的心頓時咯 了下。

「阿旺,你醒了嗎?阿旺?」月尊白瑪輕聲而激動的呼喚道。阿旺楠杰卻依然只是動了動眼瞼,無法睜開雙眼看一眼此刻正擔心他的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繼續為阿旺楠杰擦拭身體,雖然他只是動了動眼瞼,但她還是很高興了。這說明阿旺楠杰並不會癱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月尊白瑪在心里不斷的暗示自己,手上的動作也更加輕柔更用心起來。

終于擦拭完了,月尊白瑪將手帕放入盆中,為阿旺楠杰整理了下衣裳。月尊白瑪希望能和阿旺楠杰說說話,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喚醒阿旺楠杰。

月尊白瑪握著阿旺楠杰的手,感受著阿旺楠杰熱乎得不正常的手。月尊白瑪把阿旺楠杰的手拉到她臉頰處,讓阿旺楠杰的手掌摩挲著她的臉頰。淚水滴落在阿旺楠杰的手上,阿旺楠杰的手動了動。

月尊白瑪感受到阿旺楠杰的變化,心更是緊了一下。月尊白瑪湊近了阿旺楠杰,「阿旺,你听得見我說話嗎?你听得見嗎?你快醒來,阿旺,快醒來。我想你了,我真的想你了。你醒來吧,我以後再也說離開你的話了,我再也不退縮了,阿旺,求求你……」月尊白瑪像個孩子一樣呢喃著,淚水答吧答吧的落了下來。

「我不是在這兒嗎?想我做什麼?」阿旺楠杰打趣的聲音,讓月尊白瑪整個人都愣在了空氣中。

阿旺楠杰睜開眼,看到月尊白瑪傻愣的模樣,心里一疼,狠狠的把月尊白瑪擁在懷里。

「讓你擔心了,白瑪。」阿旺楠杰的氣息在月尊白瑪的耳畔縈繞,這一次,月尊白瑪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激動,這種生的氣息調動起了她身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這種氣息真真實實的在告訴月尊白瑪,他阿旺楠杰活著,好好的活著。

「你醒來了,阿旺。」月尊白瑪泣不成聲,一記粉拳搭在阿旺楠杰的胸膛上。阿旺楠杰悶悶的咳嗽了一聲,月尊白瑪頓時緊張起來,收回了手,一臉的關切。

阿旺楠杰卻壞笑著,趁勢把月尊白瑪再次擁入懷里。

月尊白瑪也跟著笑了起來,淚水還是沒有停止的落下,是喜極而泣的淚。阿旺楠杰輕柔的低頭吻去月尊白瑪的淚,月尊白瑪卻躲開阿旺楠杰溫柔的嘴。

「干什麼?還嫌沒折騰夠?你可是差點把命搭在這上頭了。」月尊白瑪心疼的責備道。

阿旺楠杰在月尊白瑪的紅唇上吻了一下,「就算我真的把命搭在這上邊我也知足了,白瑪,我一輩子都親不夠你。」

「得,也太肉麻了,我快受不了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可別留下什麼後遺癥。」月尊白瑪快速的打量起阿旺楠杰來。

阿旺楠杰笑笑,「我能有什麼後遺癥,對了,是誰給我來這麼一招?我現在腦子還是一片混亂,好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月尊白瑪知道,就算此刻不告訴阿旺楠杰,以後阿旺楠杰也會知道的。索性現在就說了吧,于是道︰「是江央美人放的。」

「她?」阿旺楠杰心里鄙夷起來,他本以為這個女人也挺可憐的,本來打算等事情忙完了,就給她尋個好人家。卻沒有想到她竟然做出這樣陰險的事情來,好在最後和他歡愛的還是他最愛的月尊白瑪,如若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月尊白瑪遲疑了下,雙眼謹慎的看著阿旺楠杰的反應,「其實江央美人也是受人指使的。」

阿旺楠杰一愣,他也猜到是誰了。

為什麼要這樣?就算母暫時不能接受月尊白瑪,也不用想出這麼下三濫的手段吧?那個江央美人到底有什麼好,能這麼得母的歡心。

月尊白瑪看到阿旺楠杰疑惑不解的神情,著急起來,「阿旺,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你母對你的感情已經超出了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情感。」

阿旺楠杰驚訝的看著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繼續道︰「你想想,這個世界上有哪個母親忍心給自己的兒子下這種藥?你這一次也算是命大,如果你真有個三長兩短,你讓整個竺巴噶舉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

「白瑪,對不起。母一定是受了什麼人蠱惑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白瑪,待我去問問母。」阿旺楠杰站起身來。

月尊白瑪心灰意冷的轉過頭去,她不想看阿旺楠杰此刻的樣子。她知道,要讓阿旺楠杰接受這個事情有些困難,可她真的不想看到阿旺楠杰還這麼護著那教母。

她月尊白瑪發誓,她一定要救出教母的真面目,一定要看看她到底有著怎樣不可告人的目的。

阿旺楠杰見月尊白瑪轉過身去,心里也疼起來,「白瑪,你相信我,我一定會把整件事情都查清楚的。」

「你要怎麼查清楚?直接問你的母嗎?她該怎麼告訴你,是她讓江央美人把半香媚骨散放入你的茶水中?她該怎麼告訴你,她已經愛上你了!」

情急之下,月尊白瑪說出了嘴。話出了口,才發現自己太過心急。

阿旺楠杰瞪大了眼看著月尊白瑪,「你說什麼?」阿旺楠杰以為是自己還沒有從朦朧幻境中回歸現實,一定是這樣。

既然已經說出口了,索性就直接告訴他吧。這件事情早晚要讓他知道才行。

「阿旺,我知道這件事情很不可思議,可你想想教母平日里看你的眼神。還有,她為什麼那麼容不下我,她就是不希望你的身邊有女人。只是剛好,你身邊的這個女人是我月尊白瑪而已。我相信,若是換了一個女人,她也一定會想辦法除掉那個女人的。」月尊白瑪說得著急,她知道任何人要接受這個事實都需要一段時間。可這件事情再耽擱下去,只會害了竺巴噶舉女人們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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