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過,這個世上能殺他的人還沒出世!
阿旺楠杰瞥到墨教主嘴角的那抹算計,于是更細心起來。
走了不久,瓜弟的嘴角溢出不少的血絲來,月尊白瑪緊張的握住瓜弟的手,勸他忍耐住。瓜弟笑著搖頭,「白瑪姐姐,不要再讓我走了好嗎?我生在格魯,也願死在格魯。」
月尊白瑪搖頭,「你還沒有看看外面的世界,怎麼可以就這麼離開?不行,我一定要想辦法救你的。」說著,月尊白瑪便把剛才在路上摘來的止血止痛草藥給瓜弟敷上。瓜弟疼得齜牙咧嘴,臉色慘白。
「你忍一忍。」阿旺楠杰走到瓜弟身旁,對瓜弟說著。
瓜弟咬著牙,忍著劇烈的疼痛。
瓜弟嘴唇干裂,額頭發燙。月尊白瑪看到瓜弟這般情況,知道如果再把停下來歇息一陣,瓜弟會出事的。可現在正是危急時刻,又哪來地方歇息呢?
阿旺楠杰見月尊白瑪正發愁,便巡視了一眼四周,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山洞,暫時在山洞口的平原地段歇息一下再走也無妨。
阿旺楠杰說出這個提議後,月尊白瑪欣喜的點頭。
「瓜弟你再忍忍,馬上就可以歇息一下了。」月尊白瑪話音剛落,瓜弟就因承受不住劇烈的疼痛暈了過去。雖然月尊白瑪知道瓜弟只是一時暈過去而已,但她還是為他揪了把心。
當渾身被捆綁得無法動彈的魔頭教主听到阿旺楠杰說要在前方山洞前歇息時,魔頭教主的眼神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
不到半個時辰,眾人便來到了山洞前的空地。
之所以選擇這個地方,阿旺楠杰也是有所考量的。平原地段,極容易躲避格魯士兵的偷襲,也能防止墨教主忽然逃掉。
而墨教主得意,則是因為這平原地段下方便是他曾經派人建立的地下暗室。本來是用于防守的,後來又因建了別的防守地段,便把這一處荒廢下來了。
沒想到昔日荒廢的暗室,今日又可以發揮重要,還是極為重要的作用。
侍衛們小心翼翼的把瓜弟放置在干草堆上,月尊白瑪輕輕的解開綁在瓜弟身上的衣服。衣服已經被鮮血浸染,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
瓜弟疼得皺了下眉,月尊白瑪以為瓜弟疼得醒過來了,輕輕喚了一聲,瓜弟卻還處于昏睡中。
阿旺楠杰把瓜弟身上的舊草藥輕輕撩撥開,月尊白瑪則拿過侍衛們手上的草藥,用光滑的石頭研磨了草藥,輕輕的敷在瓜弟的傷口上。
一切都弄好了,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瓜弟也沒有生命危險了。
阿旺楠杰勸月尊白瑪放下瓜弟,畢竟他是格魯派的人,強行把他帶出格魯並非是瓜弟高興的事。月尊白瑪害怕其他人不善待瓜弟,她比阿旺楠杰更清楚格魯現在的情況,以前老格魯派的是侍衛們根本說不了話,也起不了什麼作用。而那些經過魔頭教主一手教出來的侍衛都是魔鬼心腸,若是瓜弟落入了他們的手里,又怎會有好下場?
月尊白瑪堅持要把瓜弟帶走,阿旺楠杰點頭,只要她想做的,他都支持。不管這麼做會帶來多大的不便和麻煩。
「休息差不多了,我們繼續趕路吧。再往前走十三里,就能出格魯地段了。我們竺巴噶舉的兵馬也正從那邊趕過來。」阿旺楠杰隨心說的一句話卻引起了墨教主的警覺。如果在這里拿阿旺楠杰沒辦法,等出了格魯就更加沒辦法了。
墨教主眼底閃過一道精光,他對阿旺楠杰說道︰「本尊現在有些個人問題想要解決!」
墨教主說得理直氣壯,好像現在被俘虜的是阿旺楠杰,而不是他這個魔頭教主一般。
阿旺楠杰並不理會他,管他是什麼個人問題,如果他真那麼著急就拉到褲子里好了。
墨教主見阿旺楠杰毫不理會自己,便又嚷嚷了兩聲。阿旺楠杰還是不予理會,他攙扶起月尊白瑪,又揮手示意侍衛們攙扶起瓜弟。
月尊白瑪看著面無血色的瓜弟,擔憂道︰「再這麼下去怕是不行啊,瓜弟現在總算是月兌離了生命危險,可要再這麼奔波還是十分危險。」
阿旺楠杰看了看四周,含笑的沖著月尊白瑪輕點了下頭。
月尊白瑪不知道阿旺楠杰在想些什麼,只能看著阿旺楠杰走到一旁用長劍揮斷幾根樹枝。波瓦立即明白了阿旺楠杰的用意,連忙上前幫忙。不一會兒,一個簡易的擔架就做好了。
侍衛們把瓜弟放到簡易的擔架上,又開始啟程。
墨教主陰謀沒得逞,雙腿死死的抵在地上不肯離開。阿旺楠杰注意到墨教主的異樣,又想起剛才這教主刻意說自己有個人問題要解決,便猜到墨教主心里正盤算著什麼。于是命令眾人速速離開。
墨教主回頭,看向身後的士兵們。
格魯侍衛們看到墨教主的眼色後,都愣了一下,誰也不知道墨教主的意思是什麼。就在眾人還不理解的時候,墨教主氣得狠狠跺了跺腳。阿旺楠杰、月尊白瑪和波瓦都看到了墨教主的動作,頓時猜想到地面下別有洞天。于是只能加快了腳步趕路。
格魯侍衛們看到墨教主跺腳後才終于明白過來,這地面下是一片密室,只要按動機關就能讓阿旺楠杰這一行人成為階下囚。
可,機關開關在哪兒呢?
侍衛們驚慌失措,這地段本是荒廢多年的,鮮有人記得這地面下的布局,更鮮有人記得這機關開關的位置。
沒辦法,只能踫運氣了。
侍衛們分散開去,在各地尋找著機關要領。
「你們做什麼?」波瓦沖著格魯的侍衛們吼到。
格魯的侍衛們只看了一眼波瓦,繼續尋找著機關要領。
波瓦抽出身上的長劍,直指格魯的墨教主。格魯的侍衛們愣在原地,看著波瓦。接著,眾侍衛們用眼楮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波瓦看向阿旺楠杰,阿旺楠杰點頭。
波瓦長劍揮下,墨教主的左耳便瞬間掉落到了地上。
「啊!」墨教主再是陰森冰寒,這一刻也痛到骨子里了。若不是身上有繩索綁著,他早就滾到地上打起滾來。
格魯的侍衛們看到這場景才趕緊收回了目光,不敢再有別的動作。
阿旺楠杰領著眾人繼續往前,格魯的侍衛們也遠遠的跟在後邊。
忽然,一格魯侍衛腳下一滑,整個身體往前踉蹌了幾步,摔倒在地。波瓦等人回頭看向那侍衛,只見那侍衛滑著滑著便順著石徑路旁的小口子滑下去了。其他人要去拉那人,可那人已經墜入了黑洞之中。
一瞬間,整個地面晃動起來,眾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有墨教主知道,暗室的機關被剛才那個迷糊侍衛在迷糊中開啟了,整個暗室機關啟動,阿旺楠杰就算是神仙再世,也難逃此劫了。
阿旺楠杰護住月尊白瑪,身子搖搖晃晃,但他盡量保持著平衡。月尊白瑪也盡量分開雙腳,保持著平衡。阿旺楠杰看到後面的地面開始崩塌,已有不少格魯的侍衛陷了進去,他拉起月尊白瑪的手往前方跑去。其他侍衛也都奮力奔跑起來。
墨教主得意的看著逃竄的竺巴噶舉侍衛,悶悶的笑了起來。
波瓦一面奔跑,一面狠狠的拽著墨教主。沒有了一只耳朵的墨教主此刻看起來特別滑稽,可那面目又特別猙獰。真如從地獄里逃出來的一只惡魔,正在肆意的狂笑。
「你們跑不掉了,你們知道這暗室有多大嗎?哈哈……」墨教主忍著耳朵傳來的疼痛,嘲諷的大聲說著。
「先撤!」
阿旺楠杰想要保護住月尊白瑪,保護住他帶來的這些竺巴噶舉的弟兄。
可話才剛剛落腳,地面崩塌,眾人都墜入暗室之中,包括被死死捆綁住的墨教主。
盡管地面崩塌不止,石頭、塵土直面自己而來,波瓦的一只手都死死的擰住墨教主。
墨教主本想尋求機會逃月兌,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擺月兌波瓦的束縛。忽然,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波瓦和墨教主被滾落到一處昏暗小角落里。
波瓦的身體壓在墨教主身上,墨教主的耳朵則擱在了旁邊的石頭上,生疼。
墨教主奮力的掙扎著,波瓦冷言的勸他不要再掙扎了,沒用的。
「波瓦,你別以為本尊不知道你是誰!你是格魯的小隊長,現在還真是混得不錯,竟然做了竺巴噶舉的大隊長了,不錯。不過你也別忘了,你背叛格魯,如何對得起你黃泉下的列祖烈宗。」
墨教主眼神發狠,不過在這昏暗的地方,他的眼神再狠也沒有用。
墨教主的話反而讓波瓦冷靜下來,他的手還是死死的擰著墨教主,就好像押著這魔頭教主是他一生的使命一樣。
波瓦輕輕吐了一口氣,「我的家人不是早被你殺了麼?教主,怎麼這麼快就忘了?」
波瓦的手狠狠的捏著,青筋暴起。每一個鼓起脹滿的經脈里都擠壓著他的仇恨,擠壓著他的憤怒。
墨教主連忙說道︰「本尊怎麼可能殺了你的父母家人,你不過是被阿旺楠杰那樣的人哄騙了而已。你不是沒有腦子的人,難道有些事情還需要本尊來幫你點破嗎?竺巴噶舉口口聲聲說他們有通神祭司,那好,叫那通神祭司出來救他們啊!怎麼不行了?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通神祭司!那月尊白瑪也不過是凡人肉胎而已,別說普度眾生,就是度她自己都困難。」
墨教主掙扎了下,本以為波瓦手上的力度會稍微輕一些,卻沒想到波瓦還是那麼用力。
墨教主又繼續說道︰「你和本尊做對對你沒有好處,相反,只要你答應放了本座,本座不但可以不計較你曾經背叛了本尊,反而封你為千戶。你看如何?」
波瓦哂笑一聲,「若這話是在我十六歲那年說,一切都太有誘惑力了,可現在我已經不稀罕千戶了。」
「那你想要什麼?波瓦,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只要回到格魯,本尊好生栽培,一定能成為大器。你跟著阿旺楠杰那個初生牛犢的小子有什麼用?雖然各處都在傳頌著阿旺楠杰的美名,可你我都不是沒有腦子的人,都應該知道他是用騙術騙來了眾人的崇敬。這種東西是無法長久的,你好好想想,是跟著本尊更能讓你大展宏圖,還是跟著阿旺楠杰這個毛頭小子。」
波瓦笑笑,「墨教主,你還是不要在小的身上浪費口舌了。這暗室已經廢棄很久了,機關都不靈光了,即便靈光,我也不會讓你傷害教主和月尊祭司分毫!」
波瓦觸到了墨教主的底線,他不再有耐心的勸波瓦回到格魯,而是憤恨的說道︰「波瓦,你最好別忘了,你可是我格魯的人,作為格魯人,無論一生有多顛沛多風光,最終都是要回歸到本土,進入宗廟祠堂的。而你,現在所作的,本尊很難確定你能在死後進入宗廟祠堂。」
波瓦艱難的站起身來,也拽起了地上的墨教主。
「墨教主,我只是一個小小侍衛,不值得你記掛,你還是收起你的心思吧。能否進入宗廟祠堂,是我波瓦自己的事,就不勞墨教主操心了。」
說著,波瓦拽起墨教主往暗室外走去。同時通過竺巴噶舉作戰時的特殊口號與暗室中的其他人等進行溝通。
阿旺楠杰的手一直緊緊的握住月尊白瑪,也為了保護住他們的孩子,而用一雙手臂護住月尊白瑪的肚子,兩人在暗室中站穩後,阿旺楠杰急切的問月尊白瑪感覺如何。
月尊白瑪搖頭說一切無礙。
阿旺楠杰還是不放心,要月尊白瑪再確定一次。
月尊白瑪屏氣凝神,查看了自己的脈象,的確無礙。阿旺楠杰這才放心下來,他道,白瑪,真是擔心死他了。
月尊白瑪點頭,她又何嘗不是?
有了這個孩子後,月尊白瑪和阿旺楠杰忽然就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重了,他們不再是曾經無拘無束的小年輕,他們身上背負著一個新生命,一份新責任。
「我們快走出去吧。」月尊白瑪道。
阿旺楠杰以左手護住月尊白瑪,右手執著長劍,一步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阿旺楠杰听到波瓦發出的信號後,也積極給予回應。
「教主——」波瓦終于尋著阿旺楠杰的聲音走了過來,與阿旺楠杰和月尊白瑪會和。
接著從小路上投進來的一道光線,月尊白瑪和阿旺楠杰看到墨教主的嘴巴里塞著一大塊破布。波瓦見兩人好奇,只玩笑般的說他不想再听這魔頭教主誦經了。
墨教主得意的支支吾吾著,支支吾吾完,又憤怒的看了波瓦一眼。
「他在說什麼?」月尊白瑪有些好奇。
波瓦隨意的說道︰「估計是在說這暗室沒有人能走得出去吧。」
墨教主得意的點了點頭,一張陰森的臉扭曲起來。
波瓦卻笑了起來,他學著墨教主的神情,詼諧的說道︰「墨教主,您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可別忘了我的父親就是為修這暗室而死的,我又怎麼能忘記這暗室的格局?」
說完,波瓦領著阿旺楠杰和月尊白瑪與其他竺巴噶舉的侍衛們會和,又沿著一條小徑往暗室深處走去。
越往前走,墨教主的神色越慌張。
阿旺楠杰和月尊白瑪發現,這荒廢的暗室雖然不如妖花夫人所建的山洞精美,但也別有一番韻致,真不知道這魔頭教主為何就能忍心把這麼浩大的工程荒廢掉。
「教主,月尊祭司!」
兩名走散的侍衛抬著瓜弟和阿旺楠杰等人會和了。
月尊白瑪連忙走到擔架旁查看瓜弟的情況,卻看到瓜弟還是緊閉著雙眼。
那兩名侍衛看到月尊白瑪十分擔心瓜弟,便說剛才抬著瓜弟時並沒有讓瓜弟擱著。月尊白瑪點頭,趕緊讓侍衛們緊隨著波瓦的腳步往前。
越往深處走,暗室的光線就越暗。阿旺楠杰牽著月尊白瑪的手小心翼翼的跟在波瓦身後,波瓦也很小心的護著阿旺楠杰和月尊白瑪兩人。
一旁的墨教主想要趁虛溜掉,波瓦很快就抓回了墨教主。
走了一個時辰後,忽然來到一面開闊地段。
墨教主看到四周的場景後,不禁冷哼一聲。
月尊白瑪听了墨教主的冷哼聲,心里不禁緊張了下。阿旺楠杰握著月尊白瑪的手緊了緊,同時小心保護著月尊白瑪,希望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讓月尊白瑪感覺到一絲心安。
墨教主又冷哼起來,還發出嗚嗚的笑聲。
波瓦掃了一眼墨教主所在的方向,昏暗中,誰都看不清誰的樣子,但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抬著瓜弟的兩名侍衛忽然踉蹌了下,好在兩名侍衛武功不錯,沒有讓瓜弟受驚。
「你們怎麼樣?」月尊白瑪關切的詢問。
兩侍衛直言自己無礙,只怕瓜弟受了些痛。月尊白瑪趁黑模向瓜弟的手,瓜弟觸模到月尊白瑪的手,緩緩睜開雙眼,卻看到四周一片漆黑。
「白瑪姐姐,我們現在在哪兒?」瓜弟有些怯怯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