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吉瑪趕緊接住了顏瑪索,對他毫不客氣的吼道︰「你以為自己這樣很英勇嗎?你以為只有你才想要救月尊祭司嗎?」
顏瑪索掙月兌開央吉瑪的阻撓,也沖著央吉瑪毫不客氣的吼了起來,「你沖著我嚷嚷什麼?有本事你去找阿旺楠杰去啊。他是縮頭烏龜,和你的想法正好一致。如果你也想當縮頭烏龜,正好和他有共同語言。如果你不想就月尊祭司,也請你不要妨礙我。」
顏瑪索喪失了理智。
央吉瑪也沒有想到顏瑪索一下子會變得這麼瘋狂,她沖著顏瑪索吼道︰「沒有誰不想救月尊祭司,但我們這樣盲目的沖到格魯去又有什麼用?上次教主去到格魯,也算是做好了準備,可結果還是沒有救出月尊祭司。你就不能冷靜點嗎?」
「冷靜,你要我如何冷靜。央吉瑪?我不管你們怎麼看我,也不管你們背後會怎麼議論我,我都不在乎,我只要月尊白瑪活著。我只要他活著。」
顏瑪索還要往馬背上跳去,央吉瑪一把揪住了套住馬匹的韁繩。馬匹本來就已經受了驚嚇,再看到央吉瑪出手拉住韁繩,更是驚嚇得四處竄,顏瑪索根本沒有辦法登上馬背。
「讓開!」顏瑪索毫不客氣。
央吉瑪也火了,「好!你認為你自己這樣很英勇是嗎?你去!我不攔著你了,只是你在還沒有見到月尊祭司就已經死了的時候,可別怪我這個多事的人沒有提醒你。格魯不是那麼好去的地方,如果你這麼冒然前去,不但救不了月尊祭司反而會害了她。也許月尊祭司自己也正在想法子讓自己逃出格魯,而你這麼一胡鬧,還讓月尊祭司如何安心?到時候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可別怪月尊祭司不待見你。」
央吉瑪說這些氣頭話也是為了阻止顏瑪索冒冒失失的就去格魯送死,畢竟阿旺楠杰都無法從格魯救出月尊祭司,其他人想要冒然去救,實在是以卵擊石。
顏瑪索終究冷靜了些,他低著頭,渾身無力。許久,他才抬起頭看向央吉瑪,一雙眼楮帶著血紅色,讓央吉瑪心里為之一顫。
央吉瑪知道,月尊白瑪在這個男人心中的分量實在太重了。
江央美人根本不是她央吉瑪的情敵,她真正的情敵是……月尊白瑪!
只是,盡管月尊白瑪是她的情敵,她也一樣想要不惜余力的救她。她想要月尊白瑪好,不想失去她。
「你有什麼辦法?」顏瑪索問央吉瑪,冷靜下來的顏瑪索,臉上帶著濃濃的陰霾,這讓央吉瑪反而有些不習慣。
央吉瑪愣了一下,她能有什麼辦法?
「如果你沒有辦法,就不要攔著我。我知道我沒有武功,打不過你。但殺人一定要用武功嗎?用毒也可以。如果你想不出辦法,又攔著我不讓我去救月尊白瑪,那就別怪我不客氣。」顏瑪索說話時帶著濃濃的殺氣。
央吉瑪的心狠狠的頓了一下,這個男人,竟然會為了別人,而要置他于死地。盡管他所為的這個女人也是她央吉瑪喜歡的女人,是她央吉瑪的主子。但央吉瑪的心里還是特別的難受。
央吉瑪的心緩和了好一會兒,才無力的說道︰「雖然我現在還沒有想出什麼辦法,但我相信只要我們所有人齊心協力,一起來想辦法救月尊祭司,就一定能想到一個萬全之策,也一定能把月尊祭司從格魯揪出來的。」
「什麼時候?」顏瑪索諷刺的看著央吉瑪,「等大家想出完全的法子出來的時候,月尊祭司已經成為別人的女人了。難道你沒有看出來那格魯墨少主的用意嗎?他為何單單放了教主出來?他不就是窺伺我們月尊祭司的神力嗎?天下人都在傳頌,得通神祭司者得天下,墨少主也正是想要得到通神祭司,得到天下才單單囚禁了我們月尊祭司。」
顏瑪索越說越激動,和以往慵懶優雅而帶著媚骨性感的模樣判若兩人。
央吉瑪正要說什麼以回擊顏瑪索,就看到阿旺楠杰帶著一幫侍衛隊長前來。
央吉瑪以為阿旺楠杰是來找顏瑪索麻煩的,趕緊轉過身去,讓顏瑪索從一旁馬廄後面逃開。顏瑪索卻並不理會央吉瑪的計策,他的雙眼直逼著阿旺楠杰的雙眼。
兩個男人,就這麼直逼著對方。
央吉瑪對阿旺楠杰和眾位隊長行禮後,站到一旁。
顏瑪索並沒有行禮,他站在一旁,還是不卑不亢,甚至帶著幾分桀驁的看著阿旺楠杰。
阿旺楠杰並不計較顏瑪索的眼神,他對顏瑪索說道︰「我們現在想到一種辦法可以安全的救出月尊祭司,只是我們需要你的幫忙。」
阿旺楠杰的語氣不帶著一絲溫度,也不帶一絲情感。讓人看不到他的悲喜。
但即便是這樣沒有悲喜的言語也讓顏瑪索感到濃濃的不可侵犯的王者之氣。
顏瑪索沒有說話,但面色比剛才緩和了很多,整個人也稍稍冷靜了些。
阿旺楠杰把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雖然他不知道做一張人皮面具需要什麼東西,但他相信既然那奸細能做出來,格魯的教主夫人能做出來,他阿旺楠杰的人也一定能夠做出來。
「顏瑪索,本尊相信你能行。本尊也會和你一起來想做人皮面具的方法。」阿旺楠杰說道。
央吉瑪听了這個方法後欣喜不已,月尊祭司曾經就說那奸細的人皮面具雖然做得有些粗糙,但若是好生研究,做出更精細的來,說不準能在關鍵時刻起到重要作用。
「教主,顏醫者,我們現在就開始吧。」井羅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們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阿旺楠杰看向顏瑪索,他也知道顏瑪索在這馬廄旁是要做什麼,但他也相信顏瑪索還沒有喪失理智到這種程度。
顏瑪索遲疑了好一會兒,才道,「好,我可以和你們一起來做這種人皮面具,但我只用三天時間來做。如果過了三天,我們還沒有做出這種人皮面具,無論如何,我都會到格魯去救月尊祭司。」
「三天?」侍衛隊長們竊竊私語的議論起來。
只用三天時間來研究一種全新的東西,對所有人而言都太短了。
阿旺楠杰卻豪爽的說道︰「好,三天就三天!三天後如果我們都還不知道做這種人皮面具的方法,不用你們說,本尊也會帶著我竺巴噶舉的兄弟沖上格魯。」
無論生死,他都要和月尊白瑪在一起。
說做就做,阿旺楠杰和顏瑪索已經央吉瑪、井羅等人直接來到了藥坊。
央吉瑪和阿旺楠杰都細細的回憶著當時看到奸細的人皮面具時的情景,希望把關于那人皮面具的回憶通通挖掘出來。
顏瑪索身旁跟著一名得意弟子,該弟子在醫藥方面悟性極高,此刻這弟子手上拿著紙幣記錄著阿旺楠杰和央吉瑪回憶的一切。同時和顏瑪索討論一番,將細節補充得更完整、細致。
阿旺楠杰和央吉瑪都回憶完了,實在想不到更多。他們也不知道這樣是不是能行的通,但只要是能幫助到月尊祭司,哪怕機會十分渺茫,他們也要努力試一試。
阿旺楠杰抬頭間,看到眼前的一切,昔日和月尊白瑪在一起的畫面如同潮水一般涌了過來。
不知月尊白瑪此刻是否安好。
想到月尊白瑪,阿旺楠杰心里充滿了愧疚。
或許墨十泗說的是對的,他阿旺楠杰根本沒有保護好月尊白瑪,他不配做一個男人。但他如果可以,他寧願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月尊白瑪的安穩。
月尊白瑪也正在思念著阿旺楠杰,思念著偶爾會犯糊涂的央吉瑪,思念著竺巴噶舉熟悉的一切。
整個格魯都洋溢著喜慶的色彩,到處都掛著奇形怪狀的燈籠。這些燈籠是格魯特有的玩意,蓮花狀,美人狀,房屋樓宇,應有盡有。月尊白瑪不得不感嘆這些格魯侍衛的心靈手巧。
但月尊白瑪卻高興不起來,所有的這些熱鬧都和她無關,她不過是個局外人而已。
墨十泗正在高位之上,祭司上天神靈,等著上蒼為他加冕。
其實這不過一場形式而已,墨教主已經不復存在了,整個格魯都回到了教主夫人和墨十泗的手上。只要墨十泗願意,教主夫人會把一切權力都交到他的手上。
但這個形式也是必不可缺的,格魯那麼多侍衛都是原來墨教主的勢力,雖然月尊白瑪不知道墨教主是如何控制那些侍衛的,但她知道這些人只會听從墨教主一人的命令。
教主夫人必須扮成墨教主的模樣把位置傳給墨十泗,這些原先只效忠墨教主的人才會效忠他們新的主人墨十泗。
月尊白瑪看到此刻站在墨十泗身旁的教主夫人,她一身黑衣錦帶,把墨教主的一切都模仿得淋灕盡致。若月尊白瑪不是已經知道她並非真正的墨教主,也斷然看不出任何破綻。
月尊白瑪實在很好奇教主夫人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她更好奇的是教主夫人臉上貼著的那張人皮面具。就算是在現代,要做出這麼精湛的一張人皮面具,也不是一件簡單容易的事情。
墨十泗登位成為格魯新一代教主後,就該由侍衛指引月尊白瑪回房,準備和墨十泗行禮成親了。
格魯的成親儀式並沒有竺巴噶舉復雜,只需要昭告眾人一聲,擺上一桌酒宴即可。並沒有像竺巴噶舉那樣奢華的儀式,也沒有花瓣鋪就的小路,更沒有鬧洞房不讓新郎進門的儀式。
侍衛來請月尊白瑪回房,月尊白瑪跟在侍衛身後,就像一具傀儡。她全然沒有了自己的主張,就這麼徑直的走著。侍衛們轉彎,她便轉彎。侍衛們停頓,她便停頓。
回到房間,不一會兒便有司儀在宣告,讓月尊白瑪到另一大殿和墨十泗成親了。
月尊白瑪坐在椅子上,大紅的衣裳,高大像鳳冠一樣的珠簾頭冠,這一切都讓月尊白瑪看起來更嫵媚動人。但那雙眉眼卻冷入骨髓。
月尊白瑪的腦袋就要炸開一般,她不知道自己這樣有什麼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選擇死。
死,死!如果她只是只身一人,要死很容易。可現在她不是一個人,她肚子里還有個小家伙,難道她要在不經過小家伙允許的情況下就扼殺掉這條稚女敕的生命嗎?
墨十泗的話再次在月尊白瑪的腦海里回響,「只有嫁給本座才是最安全的。」
嫁給墨十泗,嫁給墨十泗……
月尊白瑪的手緊緊捏著,半長的指甲似乎要掐進粉女敕白皙的肉里。
月尊白瑪的雙眼噙滿了淚水,她好想此刻真的有神靈出現,能幫她一把。就算不能幫她,也可以告訴她,她到底該怎麼做。
是苟延殘喘的活著,還是轟轟烈烈的死去。
或許,如此苟延殘喘的活著……倒不如轟轟烈烈一場吧。
她是阿旺楠杰的女人,怎麼能給阿旺楠杰丟臉,怎麼能讓天下人嘲笑阿旺楠杰。
月尊白瑪從寬松的紅衣袖口里掏出一枚發簪,修長鋒利的發簪放射著銀白色的光芒,就像極地冰川放射的光芒一樣,帶著自然的冰寒。
月尊白瑪拽緊了發簪,發簪上珠簾輕搖,就像月尊白瑪那顆搖擺不定的心一樣。
月尊白瑪的另一只手輕輕的撫模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最近這些日子肚子隆起越來越快,就好像肚子里的孩子迫不及待的想要長大一般。
作為一名母親,月尊白瑪又怎麼舍得親手扼殺了這孩子的性命。
可是現在,他們還有別的選擇麼?
沒有……
孩子,對不起,是媽媽沒用。
‘媽媽’這個詞,月尊白瑪已經很久沒有觸及到了,在現代生活時,她也沒有喊過別人這個詞。曾經對月尊白瑪而言,‘媽媽’這個詞不過就是個普通名詞,和‘吃飯’‘睡覺’這些詞並沒有什麼區別。但這一刻,月尊白瑪在心里輕喚時,卻感覺到分量特別重,感覺心里特別難受,特別壓抑。
月尊白瑪在心里和肚子里的孩子進行著短暫的交流,她希望肚子里的孩子能重新尋找一個家庭,一個能給他足夠溫暖和愛的家庭。而不是像她這樣,連保護自己孩子都做不到的母親。
想到此,月尊白瑪的心被狠狠的扭成一團,十分難受。
月尊白瑪拿著發簪,畫著左手的脈搏……
鮮血濃稠,從白皙的皮膚里一點點滲出來……
月尊白瑪的眼淚從眼眶里滑落出來,抵在發簪上,發簪清冷,合著眼淚,更添上幾分淒涼。
「你這是做什麼?」折回身來的侍衛看到月尊白瑪用發簪割脈搏,頓時愣住了,趕緊上前阻止。侍衛一把就奪了月尊白瑪手上的發簪,並喚來格魯的醫尊,為月尊白瑪包扎。
不一會兒墨十泗就沖了進來,他看到月尊白瑪含淚的雙眼後,陷入了沉思。
待醫尊給月尊白瑪包扎好後,墨十泗揮手讓眾人都退下。整個房間只剩下月尊白瑪和墨十泗兩人,墨十泗心疼的看著月尊白瑪,他真想好好的問一問這個女人,他墨十泗到底哪點不好,她寧願選擇死也不要嫁給他。
可到底他還是不願意這麼直白的問她,說到底是不忍吧。
墨十泗在心里嘆息,空氣似乎凝固一般。
大紅的嫁衣,十里紅妝,一切都顯得那麼諷刺。
「你的手好些了嗎?」墨十泗本想責備的問月尊白瑪,他墨十泗到底哪點不好,可說出口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
月尊白瑪也本以為墨十泗會責備她,會沖著她咆哮,卻沒有想到墨十泗輕聲低語的關心她。
月尊白瑪沒有說話,他們現在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無論墨十泗如何假惺惺的關心都改變不了這個事實。因此月尊白瑪也沒有必要回到墨十泗的任何問題。
墨十泗拿過月尊白瑪的左手手腕,細細的查看起來。還好侍衛來得及時,才不至于傷及性命,這傻女人!傻女人!
墨十泗此刻感覺月尊白瑪正拿著一柄長劍,在他的心尖上一刀一刀的劃著。
「該成親了。」墨十泗冷靜而淡然的說著,就好像他們兩個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就好像月尊白瑪並沒有不樂意嫁給他一樣。
墨十泗說罷雙手伸出,攙扶著月尊白瑪。
月尊白瑪本想死沉著身體,可還沒有結束這樣的想法,墨十泗就已經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格魯還沒有哪個女人是被男人抱上成親大殿的,他要月尊白瑪做第一個。
月尊白瑪也知道格魯的女人是沒有什麼地位的,墨十泗這麼做,不過是徒增了一些麻煩而已。月尊白瑪忽然不那麼想死了,既然墨十泗這麼喜歡和天下人對著干。那好,她月尊白瑪就幫她一把好了。
被墨十泗抱著的月尊白瑪不哭不鬧,十分安靜,這讓墨十泗反而感覺有些意外。
出了大殿,所有的人都疑惑的看著這邊,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在格魯,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像月尊白瑪一樣,得到男人這麼多的關愛和重視。更沒有哪個女人,是被男人抱著進入成親大殿的。
這絕對是史無前例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