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覺得不應該要你便不要?」現在對著她來問這個問題,當真是好笑。
陸無憂頓了頓,「雖然不能立馬答應,倒是可以考慮。」此話一出,兩名女子看著錦瑟的眼神愈發透亮了,放佛發現什麼殲/情般。
「你!」錦瑟有些無奈,他真是好手段啊,自己瞬間便被當成敵人看了,這唆使的伎倆真是做到風衣無縫啊。
當他的目光掃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錦瑟迅速轉換神情,面無表情起來,畢竟想知道謝右臣的狀況,還得繼續裝下去。
但是錦瑟卻听得心驚膽戰,偏偏陸無憂還時不時地給她弄這弄那地引她注意力,她心情頓時有些不好。馬發亮可。
錦瑟一愣,謝右臣的情況……是她這些天迫切想要知道的,但偏偏他們每次談事情談到雪昱國的形勢時候,都會有意無意的止步,就像是在刻意避開她一般,不管是陸無憂還是其他人。
「什麼消息?」看著陸無憂突然信心滿滿,晏听寒倒是有些感興趣了。
「無憂王果然和秀玉天生一對。」晏听寒輕輕地拍了幾下,竟然還記得送去的女子的名字。
等兩女子退下去整理之後,陸無憂竟是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一壺酒,一個人酌著,良久,似是覺得沒意思,對著錦瑟道︰「來一杯?」
那女子其實並不是很願意,從眼神中便可以看出來,其實更準確的說,並不願意這樣當做東西送來送去。但是眼前的男人不得不說是個英雄,是個可以將戰場運籌帷幄的人,美人自古愛慕英雄,況且此時此刻,沒人允許她們說不願意。
「怎麼?」看著突然從陸無憂眼里傳來的一絲嘲笑,她下了狠手,用很大的力氣捏上他的肩膀。
「哦?」陸無憂剝了一顆栗子放在錦瑟碗里,想听著他繼續講下去。
「如此,」陸無憂頓了頓,「貴國也算是勇氣可嘉。」
「那是,玉兒天生麗質,溫柔善良,深得吾心。」陸無憂說著竟然作勢要吻下來。
錦瑟蹭地一聲站了起來,「陸無憂你既然不相信人家就不要把人家留下來,現在用這種方式你到底是在試探那兩名女子還是在試探我?」
陸無憂走過去很輕挑地挑起其中一個女子的下巴,「美人兒,可願意跟著我?」
席位很簡單,只有兩個位置,一左一右,只能容納下晏听寒和陸無憂兩個人,但是陸無憂剛落座卻對著布碗筷的人道︰「給我們玉兒布副碗筷,這樣站著可不是很舒服。」
錦瑟換臉的技術儼然已經爐火純青了,換好之後站在陸無憂面前他甚至都有些相信了。
「呵呵,我們並不是在懷疑王爺的為人,只是你也知道,莊主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不想讓她受傷,我們也一樣,所以對雪昱國的態度才會這麼遲疑。」晏听寒此刻完全一幅家長的姿態。
「我愚不可及?」錦瑟突然暴跳起來,「我成親了還有了身孕,但是現在待在哪里?我竟是和你這個單身男人共處一室了將近一月之久!你告訴我,是誰愚不可及不肯放過我,是誰愚不可及設計陷害我丈夫來強迫我!你總是帶著朵烏雲在活著,以為這樣人家就看不出來真實情況嗎?你,陸無憂,就是個懦夫,你完全可以放了我去重新開始的!」
「美人,你若是對我這麼冷淡,這場戲還怎麼演下去。」去往約定地點的路上,陸無憂見她始終懨懨的,不看自己一眼,更不搭理自己,終于開口提醒了。
「王爺,奴家不用,奴家站著便好。」錦瑟本來是想一腳踹過去罵他矯情的,但是看了現在的情況,不得不裝作弱弱的樣子。
陸無憂想了想便也不提,舉杯便是一杯下肚,之後等著進入真正的主題,眼神看著錦瑟有些挑釁。
錦瑟現在有孩子,才不會隨意喝酒,「找你的美人去。」
「前面的方平早就跑過去和對方確認身份了,此刻見陸無憂過來,帶著一群人行禮,而且行的還是大禮。
在他國面前,這種禮數當然不能少,而且還是越繁雜越好,為了彰顯他們主子尊貴的地址和威望,同樣也要給對方一個不能怠慢的意向。
陸無憂听了呵呵笑著過來,「怎麼,難道我將美人留下來你不高興?」
但顯然在這個問題上,晏听寒沒有那麼武斷,或許是因為什麼原因,他總在引誘著陸無憂先表態。
但是晏听寒卻微微一笑,「這個倒不用王爺擔心,來,為了這次的圓滿勝利,我們是不是該干一杯?」
會面定在第三日晚上,這個時候兩國的士兵都安頓好一切開始整頓休養了,在這個時候安排一個這樣的會面,無疑還有另外一個理由,那就是︰紫溪國要怎麼瓜分。
「我原名沐清寒。」晏听寒淡淡地說了這麼個讓人為之側目的話,還好在場的人不多,而且都是經得住震撼的人,不然被黑曜國的普通民眾听到了非要鬧出天翻地覆的緋言緋語不可。
這種場合,晏听寒讓斷腸山莊的大堂主和自己共同參加,還不用行禮,陸無憂已然猜到個大概了,大概這就是他黑曜國今日要拿來和他談條件的籌碼。
「我能有什麼不高興,哦對了,忘了恭喜王爺喜得美人,而且還是兩個心思縝密的女子,往後的日子應該不會孤單了。」她說著真心的露出一絲笑。zVXC。
旁邊正在被談論的正主正色地坐著,一言不發,她不敢輕舉妄動,也許沒人可以阻止她現在就亮出身份,但是那是毫無作用還對謝右臣很不利的,顯然陸無憂也深知這一點,所以才會帶著她來還這麼放心地在一旁品茶。
終于安靜入坐了,但是入坐後他們說的第一句話不是祝賀滅了紫溪,也不是互相稱贊對方的實力,而是晏听雪對著外面稍稍說了一聲,「既然來了便進來吧。」
「錦瑟……」陸無憂好像真的有些醉了,伸出手想要去模索錦瑟的方向,但是卻模不著,「如果你當初選擇的是我,我或許可以為你放棄這個計劃,甚至可以放棄赤焰國的皇位,但是沒有如果,你已經不可能屬于我了,難道還不能去尋找些能屬于我的東西麼,你為什麼要指責我,要我放下這一切,然後帶著一個軀殼去生活?你忍心?」
想著也不在理他們,管他收還是不收,反正她只是個人質而已,能做的大概就是將來威脅謝右臣已經現在每天供他陸無憂取點樂子。
「讓你發泄發泄也好,那副幽怨的表情很不適合今夜的宴席。」陸無憂這才揉了揉自己的肩,臨下車的時候還補上一句,「不過,這捶肩的技術,還真應該加強。
「寒真王妃失蹤的消息。」陸無憂品著茶,一字一頓。
「哈哈哈,」晏听寒突然笑了出來,「這有何難,王爺體貼美人,這是好事,趕緊給秀雲姑娘加個位置。」
「難道要直接懷里不成?」陸無憂一句無比調侃的話竟然就這樣說出了口,不止錦瑟,旁邊的圍觀者都瞪大了眼楮,什麼無憂王臥薪嘗膽、隱忍多年,他們從現在的情況看根本就還是風流浪子一個!
錦瑟氣急,作勢要擺月兌,但是一個地方的掌聲已經啪啪地響起來了。她頓時明白,陸無憂是故意的,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奇怪的是陸無憂倒並沒有躲開,任由她虐待他的肩膀,一言不發。放佛就是一個不知道疼痛的木頭人。
「……」完全被擺了一道,錦瑟也算認命了,自從跟他接觸的那天起,她便知道玩小聰明玩不過他,此刻更是一樣。
是啊,把一個天下皆知的殺手組織當做是自己的娘家,當真算是有勇氣了,往後這天下人要怎麼說?刀光劍影的黑曜還是血光淋灕的黑曜?
這人分明就是沐清風!
錦瑟哦了一聲,那又如何,會面什麼的是什麼的事情,她只要當好人質適時想些逃跑的方法便好。
「你不願意?」陸無憂問著,竟是頭也沒抬了。
下一秒,手臂瞬間被緊緊抓住了,轉頭便對上陸無憂有些可怕的眼神,他習慣性的眯起眼楮,錦瑟看到心里緊了緊,這個表情她已經很熟悉了,這表示他不高興,很不高興。
片刻,他突然笑了出來,「是啊,你是忍心的,你何其狠心,既然這麼狠心,當初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陸無憂開始變得有些暴怒無常,他似乎很不勝酒力,並沒有喝太多,但卻已經醉成了這個樣子,錦瑟從來不知道,一個常年流連風花雪月的人竟然酒量這麼差,現在這個樣子憑白地讓人……感覺心疼。
這一番話說的有憑有據,而且一氣呵成,還絲毫不見有演練過的痕跡,不僅是錦瑟,就連陸無憂,眼里也閃過片刻的訝異,大笑著將她們扶起來,「好一個最強的男人,那便留下吧。」他很高興,一高興便把兩名女子留下了,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錦瑟一眼,錦瑟若有所思,撇過頭去。
錦瑟不禁要在心里默默地給他鼓個掌了,真是好手段,這樣一來,竟是所有人都被他給忽悠了。
然而晏听寒卻不講了,直接將話題引到了斷腸山莊身上,「黑曜國的天下,往後也有斷腸山莊的一份,斷腸山莊也將成為黑曜國皇室的一部分。
錦瑟憋了半個多月的話終于吼了出來,心里頓時一陣開明,但是看著陸無憂突然閃現的憂傷,她有片刻的動搖,是不是不該說,是不是不該說的這麼重。
「如果我沒看錯,這位應是斷腸山莊的大堂主了。」陸無憂給身邊的錦瑟夾了一塊紅燒肉之後略帶感興趣地看著沐清風。
「沐錦瑟,我有時候真覺得你是石頭做的。」陸無憂片刻便收起自己的情緒,扔下四個字︰「愚不可及!」
這是錦瑟第一次見晏听寒,她甚至還有那麼一絲絲的期待,這是不是一個和陸無憂一樣的男人,如果兩個人都擁有著同一個爭奪這天下的夢想,在這第二個階段便撞上,到底要拼個怎樣的你死我活。
錦瑟想,這大概就是晏听寒,是傳說中的斷腸山莊的人。也正是因為他過來了,陸無憂才拉著她演剛剛那麼一出,他要讓晏听寒看看,他陸無憂是多麼喜歡他送來的禮物,美人在懷,英雄溺愛。
「方才那兩名女子,隨意一個。」
「如果你答應,我便把謝右臣的現今情況告訴你。」陸無憂開始you惑,但卻沒有了方才的笑意。
錦瑟見他下車了,連忙跟上,對他方才說的話並不在意,他說的這樣類似的話可不少,如果真要在意那看不知道要在意到什麼時候去了。
「我當然不願意,我只是你的人質,並不是你的屬下,我當然可以拒絕你這無理取鬧的要求。」錦瑟聲音有些大,對于陸無憂,她越來越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放肆。
「放心吧,她很好。」陸無憂說著模了模旁邊錦瑟的發絲,「比雲兒過得還好。」
「陸無憂你醒醒,別這樣。」這些天已經習慣了他的強勢,面對什麼都是非拿下不可的姿態,現在猛然這樣還真有點不習慣。
「她在你手里!」首先沖動的竟然是一直在旁邊給晏听寒起震懾作用一語不發的沐清風,這倒著實讓陸無憂有些奇怪。
那人听了陸無憂的吩咐,頓時看著晏听寒,不知道要怎麼辦,要知道這並不是隨便加個位置就行的,已經關系到了原則問題。現在的情況,到底是陸無憂在裝無原則,還是晏听寒就這樣馬馬虎虎將原則放一邊。
「王爺……奴家給您揉肩。」狠命昧著良心柔聲叫了聲王爺,錦瑟靠近他,但是抬起手的時候還是有些猶豫。
片刻之後,陸無憂突然對她道︰「明日要與晏听寒會面。」「那便最好。」錦瑟微微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既然他都這樣說,那自己又何必傷感。
這好像是一家酒樓,錦瑟抬頭看著「天下樓」這三個字就覺得格外喜感,這里竟然有這樣一座酒樓,怪不得他們要選在這個地方見面,紫溪也著實是……竟然能在滅國前就給人事先準備好這樣一個吉祥如意的樓宇,也算是奇葩了。
還有誰?錦瑟有些奇怪地望向從窗口騰空飛來的人,然後整個人呈石雕狀態——一道冷目掃遍所有人之後便定定地站在晏听寒身後,雙手反在背後,並不打算與晏听寒行禮,只是站著不動,也不跟陸無憂打招呼或是行禮。
錦瑟暗暗在心里罵了聲BT,剛想對那兩名女子投去理解的眼神,卻見那兩名女子瞬間跪了下來,「是紫溪本就不夠強大,這天下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就算今日不出現您這樣的英雄收納紫溪,將來也有其他人會來,如果結果都一樣,何不跟個最強的男人?」
陸無憂點了點頭,對著沐清風道︰「理解,理解。」但是卻自動忽視他眼里的著急神色。
他就等著他們二國首先互相殘殺呢。
猛地抬頭一看是陸無憂那張放大的臉,錦瑟嚇了一跳,「你……」還沒說完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然而她忘了自己正在走的是樓梯,此刻整個人瞬間往下傾倒。
「王爺執筆便能定江山,何等的英偉才華,奴家當然願意跟在英雄身邊。」女子說的有條有理,盈盈下拜,很是惹人憐。
因為這鼓掌的穿著錦繡黑袍,常年征戰的身材並不算特別粗獷,但是撐得衣服恰到好處的霸氣好看,皮膚有些黑,但是一看上去便健朗靈活,眉眼中充斥著一幅凜凜的氣勢。
陸無憂揚起下巴,突然很拽,「那得看我的心情吧。」
「換誰的臉?」
「沒有那麼多為什麼,」陸無憂只淡淡一聲,而後認真眯著眼楮看了她一眼,「你不僅要去,而且還要換臉。」
在這個時候,時時刻刻都是要講規矩的,本來是這是個首領的會面,哪邊多加了個人都會算做不公平的。
錦瑟無所謂,「你留下就留下罷,何必找那麼多理由。」
錦瑟瞥了他一眼,「我這答應要過來,並沒有答應還有這項服務。」仍舊躲得遠遠的。
「貴國的意思,我們就才放棄,各自平安?」陸無憂很懂得抓住人心,在這個時候並不把奪取天下的願望表現得太明顯,到時候遇上個意外還能夠化被動為主動,一舉成功。
「你也跟著我一起去。」他說完就低下頭,好像是在吩咐下人馬上要給他打一杯茶般。
但是錦瑟看他這反應卻不放心了,「你會把做你答應好的事情吧?」
「英雄?」陸無憂嘴角上揚,「弄得你們家破人亡的英雄?」說完看著她們滑稽的眼神似是很高興。
「想什麼呢?」
旁邊站著的黑曜國人看到這種架勢,還真精神了起來,對著陸無憂格外肅穆嚴謹。
錦瑟訝異地抬起頭,「為什麼」下意識的發問,如果真要監督,沒必要要監督到這種程度吧,但是若有別的事情,她還真想不出現在的陸無憂有事情能夠讓她做的。
晏听寒笑得很隨意,但就是這個隨意的笑,讓錦瑟覺得可怕,這個男人……在所有人都被忽悠過去之後,他卻沒有。
然後這真心的笑卻把陸無憂給刺傷了,借著點酒意,他腦子有些亂,不知怎麼的便解釋出口了︰「那兩名女子是黑曜新皇送來的,我不得不要。」
「你是不是沒有痛覺?」錦瑟氣喘噓噓地停下來,待在一旁看著他的後背,她嚴重懷疑這里已經被她弄了好幾個窟窿。
「如果是莊主擔心大小姐的話……」陸無憂眼神一轉,「貴國最近可能太忙于戰事,或許沒听到一個消息。」
「我斷腸山莊的大小姐,前不久剛成為寒真王的王妃,這……我們突然感覺有些下不去手,王爺的想法呢?」或許在之前他們便早已達成了協議,所以在這個時候才會這般直白。
一雙手很輕易地便接住了她,往前一帶,形成半摟的姿勢。
「好,我去!」錦瑟上前一步,定定地看著陸無憂半晌,放佛他如何不履行承諾就是千古罪人一般。
「如果我們大小姐真在王爺手里,還忘高抬貴手。」晏听寒直接替沐清風說了話,他們的事情好歹也听說了些。
「哦,大堂主他自小便與大小姐親厚,還會如此反應,王爺莫怪。」晏听寒看了沐清風的反應淡淡地給他做解釋。
「我一直很清醒,」他突然站直,將她的手揮開,「別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我,你知道我不需要那東西。」說完便離開錦瑟的領地,回到了他自己的活動範圍。
但是他們越是這樣她便越難受,安全也好,不安全也罷,偏偏這樣什麼都不知道才最痛苦,她有的時候真害怕,萬一謝右臣死了,她或許都不知道……
錦瑟嚇得動彈不得,心里雷電大發,他這突然的是要干什麼,然而剛要爆發,他突然停在她耳邊輕輕聞了一下發香,便放開了。拉著錦瑟完全上去,知道站在晏听寒面前才輕輕點頭,對晏听寒表示謝意。
如果前一刻錦瑟還不明白是為什麼的話,下一刻她算是明白了,因為他們下一步要討論的正是要怎樣傷害雪昱國!
「哦是嗎?」陸無憂頓時低低嘀咕了一番,而後竟然沒有了異議。
沐瀲灩會在乎自己?錦瑟一陣冷笑,如果不是事先經歷過她的冷漠她只怕听到這番話該是要感動的死去活來了,但是現在,她根本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因為它根本就是為了冠冕堂皇的托詞,完完全全的托詞。
看了一眼沐清風,她鼻子有些酸,自始至終,也只有這個大哥,是親人,在為她擔心。
「那如果我把沐錦瑟交給你們,便同盟麼?」陸無憂正色嚴肅起來,問出了開宴以來就歷史性的一句話,幾乎決定謝右臣性命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