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舒——」
真的是她嗎？她的意思，他沒有弄錯吧！她真的是鳳舒嗎？
「楚澈，記得我說過的嗎？我說過，如我不死，滅我族者，傷我心者，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千倍萬倍奉還。」今天，他還債的時候到了。
次日，一切都如柳顏所計劃的一樣，楚澈以刺殺湘帝的罪名被捕，八皇子湘單按兵不動，湘淺榮歸國土，受百姓歌頌，順理成章登基。
「柳顏……」
「姐姐，我要父王，我要父王……」
「原來如此。」夏侯尋音無奈一笑︰「這小丫頭一直在夏侯府門外轉悠，侍衛就把她捉……呃，是帶進來了，問她為什麼到這，她也不說，而我又不能把她丟出去，因為這小丫頭我以前在楚澈身邊見過，她是楚澈的養女，現在都大半夜了，外頭也不安全，所以就讓她進來住一晚，有事明天再說吧！只是沒想到你們竟然認識。」
柳顏心中突然有種澎湃而且復雜的感覺。
「柳顏，朕發現你真是一個讓人很難懂的女人。」湘淺似笑非笑，烏黑的瞳眸閃過一抹深沉。
柳顏冷冷的勾了勾唇︰「請叫我柳顏，鳳舒早在五年前就被你逼死了。」而她，今天只是來討債的，除此之外，她與他，沒什麼好說。
可是為什麼她卻踫不到這種即使你死了，他也會愛著你的人？
「姐姐，姐姐∼」楚舒哭著鼻子跑了進來，「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都說父王殺人了？父王沒有，我們只是來玩的，父王他沒有殺人，姐姐，你去跟他們說說好不好？父王他真的沒有殺人。」
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親身體驗，難道這還不足以定他的罪？
再說了，楚澈再怎麼不是，他也是楚西國的三皇子，就算楚帝不再看重他，但皇室的顏面楚帝總是要顧及，楚帝一旦下令，顏兒她還能過安穩的日子嗎？
「姐姐，你不會懂的，舒兒只是一個妾生的私生女，從小，人人都罵舒兒是野種，爹也很少來，娘總是暗地里落淚，生氣了，就打舒兒，直到有一天，爹死了，娘最後一病不起，丟下舒兒也去了，那幾年，舒兒總是有上頓沒下頓，後來是父王把我帶了回去，從那時候開始，我才知道什麼叫幸福，可是現在……」可是現在她又是一個人了，最疼愛她的父王也要丟下她而去了。
「不是！」
她怎麼可能誤會楚澈？
「嗯！」應了聲，柳顏再次沉默著。
湘淺的劍橫在楚澈面前︰「走吧！她不想听你說任何話。」
「鳳……柳顏，我們談談。」楚澈眼底閃爍著激動。
「見我？」難道楚舒已經知道了？所以她來是為了讓她放了楚澈嗎？可惜，一切都太晚了，因為她的計劃已經交給湘淺實施了，明天，楚澈將背起刺殺湘帝的罪名，湘淺則順勢回到皇宮，繼續做他的湘太子，然而繼承皇位。
湘淺無奈一嘆︰「你明天要走了？」她不是最恨楚澈的嗎？明天就要行刑了，她竟然選擇那個時候離開，她一點都不擔心他放走楚澈嗎？
「把劍都放下。」楚澈淡淡的聲音渾厚低醇，眼底沒有一絲懼意，說著，他直勾勾的看著柳顏，「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好好談談行嗎？」
她不知道這種感覺來自什麼，可是她的確不討厭這個小丫頭。
柳顏眼眸閃爍，片刻才道︰「你怎麼在夏侯府門外亂逛？」難道她身邊就沒有另的侍衛了嗎？
這個固執的女人說什麼都不想再見楚澈一面，真是無奈啊！就算要殺，讓楚澈見她最後一面又如何？
所以湘單應該會等待下一次時機，而不是莽撞行事。
金色的八角樓台，銅鈴垂掛，精美獨特，樓台下，片片的花兒迎風招展，散發著怡人的芬芳，楊柳樹下，圓形的玉桌案，墊鋪了又軟又柔的石墩，石墩上，兩道耀眼的身影對立而坐，久久默然無語。
「女人本是海底針，你不懂，我不怪你。」因為她也不需要他懂。
「柳顏，你誤會我了……」
這次，柳顏回頭看著他，她微笑著，眼底卻清冷淡漠︰「莫意，當年，你可是親眼目睹一切，你覺得我會帶他去哪？」
「舒兒姐姐……柳顏，不是這樣的，殿下他……」
而湘單，他的皇帝夢也只能破滅，除非他要當著天下的百姓逆/反，若是如此，那就另當別論，不過依她所看，那是險招，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湘單應該還不會笨得將自己的野心暴露在天下人的眼里。
在權力與金錢面前，沒有人能不變，莫意，大概也是為了這些世俗的東西而變吧！
柳顏眸子里閃過一抹心疼，知道她是孤兒，知道她是被楚澈收養的，可是她卻從不知道楚舒對楚澈心里還有一種名叫幸福的感覺。
「姐姐，父王不見了，莫意叔叔也不見了，他們所有人都不見了，他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小丫頭一開口，眼里就掛著淚泡，雖然沒有落下來，可是在眼眶里蕩漾著，看著讓人想憐惜一把。
老天真會跟她開玩笑呢！
「叫我過來，就為了這些事？」柳顏淡淡的聲音輕緩，懶懶的，無一絲起伏。
一旁，一直沉默著的夏侯尋音若有所思的看了柳顏一眼，楚舒見著顏兒就說楚澈不見的事，再來，又請顏兒幫忙，可是顏兒似乎從一開始就在回避，難道……
而她，就是那個親手斷送楚舒幸福的人，她又有什麼資格讓楚舒留在自己的身邊？
楚澈帶來的侍衛聞言，立即齊刷刷的抽出了劍。
「爺！」
「你要帶殿下去哪？」莫意問道。
「姐姐，那舒兒明天再來找你。」楚舒依依不舍的瞅著柳顏，在這，她只認識柳顏，所以在陌生的地方，楚舒其實希望柳顏能將她留下。然而柳顏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似乎沒有看見楚舒期待的目光。
她的恨太深了，面對仇人，她沒有直接手刃楚澈那已經是忍耐再三，至于楚澈，對于柳顏的話，他一句也沒有反駁，看來，當年楚澈真的負了鳳舒，也就是現在的柳顏。
「楚澈，你個狼心狗肺的，虧本殿一直都覺得你痴情，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對待自己的妻子。」湘淺憤怒的瞪著楚澈，若不是柳顏說出來，他還不知道楚澈竟然還有如此殘忍的一面。
「姐姐！」楚舒撇下夏侯尋音，跑到柳顏的身旁。
夏侯尋音看了她一眼，最後無奈的嘆氣︰「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就好！有需要盡管開口，我說過的話，對你，一生不變。」
鳳舒……柳顏扭開了頭，不再看他一眼，楚澈心中一陣刺痛，最後閉上了眼楮，不發一語的跟他們走，沒有一絲反抗。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舒兒，以後你就跟著姐姐可好？姐姐一定會待你如女的。」人是她親手送進大牢的，怎麼回事她再清楚不過，可是這也是楚澈欠她的，她也絕不會因為楚舒而心軟。
柳顏挑眉︰「何以見得？」還是瞞不過他嗎？也對，一個能成為各國忌憚三分的人，他又怎麼可能像楚舒那單純的丫頭，唬幾句就唬住了。
誤會？
她愛得至死不渝的時候，她所愛之人卻背叛了她，她不懂去愛的時候，卻跑出一個人，並告訴她，他就是這麼一個一生不變的人，這個世界，真的太復雜了，真真假假，總是讓人分辨不清，也看不透。
湘淺一笑︰「你還真坦白。」
「閉嘴，那些事本殿不需要你來說。」因為他要親口告訴她，他愛的人始終是她，他所做的一切更是為了保護她，可是她現在恨意難消，他也只能讓她沉甸沉甸再告訴她。
「嗯，楚澈帶她一起獻賀，就是你見著湘淺那次。」柳顏淡淡的道，那次，夏侯尋音並不是專程拜訪東國，而且也拒絕了國宴，最後皇後讓她接待，所以夏侯尋音並沒有見著楚澈底，除了賴上門的湘淺。
「你很喜歡他？為什麼？」柳顏皺眉，心里實在弄不懂，她對她不好嗎？為什麼楚舒喜歡楚澈那個冰冷無情的男人卻多過她，他到底有什麼值得楚舒喜歡了？
聞言，湘淺失笑了︰「你這女人……朕若出言相留，你會留下嗎？」他的態度突然變得及其認真，看來並不像在說笑。zVXC。
「這丫頭你認識啊？」夏侯尋音疑惑道。
「嗯，」楚舒點點頭︰「那天姐姐說過夏侯府，所以我想著姐姐會不會在這里，然後我就在府外等著，可是還沒等到，他們就把我捉進來了。」
而且楚澈一直嚷嚷著要見她，本想替他傳話，可是楚澈卻拒絕了，說什麼都要親口對她說，沒辦法，他只好叫她過來了，然而對于柳顏，他只能說出兩個字，固執。
柳顏的話落，湘淺帶著一群侍衛從暗處跑了出來，並將楚澈等人團團圍住。
看著那張哭泣的小臉，柳顏心里一揪，可是……
「好！舒兒明白了。」楚舒乖巧的回答。
「為什麼想見我？」
鳳舒一路跟著他征南闖北，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可是楚澈這小人竟然如此對待他心目中的女英雄，真是豬狗不如。
明知她的苦，明知她的仇，可是他卻站在楚澈的身邊，果然，人都會變的，當年說要愛她一生一世的楚澈變了，就連這個青澀的少年也變了，一切都變了。
「柳顏——」
鳳氏一百多余口，她不殺楚澈，她不讓楚帝受到應有的懲罰，她就是死，她也不能瞑目。
「柳顏。」柳顏淡漠的道，他的舒兒姐姐早就死了，現在的她，不過是一縷從地府回來復仇的柳顏。
「帶走吧！」柳顏徹底漠視了楚澈的話。
「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談的。」
「若不是你，你可以向我開口不是嗎？以夏侯家的勢力，在湘國，要找幾個人還不簡單，可是你卻沒有向我開口，這是為什麼？而且如果不是你，你為何從一開始就在敷衍楚舒？」她的回避太明顯了，他要想不察覺都難，可是究竟是為什麼？顏兒為什麼要針對楚澈？她捉走楚澈的目的又是什麼？
「我想見姐姐。」
真的是她，她真的回來了，可是……她卻恨他。
「顏兒，怎麼還沒睡？」夏侯尋音從長廊的另一頭走了過來，此時，他身旁還跟著一個人，而這個人竟然是……
在這里，除了柳顏，她誰也能靠，因為那些都不是她熟悉的人，她不知道是好還是壞，可是柳顏不一樣，因為柳顏幫過她，所以她知道柳顏一定是個好人，起碼在她心里，她是這麼覺得的。
這個男人，他真的很愛很愛柳顏的母親呢！為了一個已逝之人，能做到這個地步，誰能說他沒有真心？
你湘帶倍。「全部。」簡單的一句話，柳顏定了他們的結局，殺不殺是一回事，可是捉不捉，又是另一回事，現在捉了楚澈，為免有人向楚西國報信，他們都得先在牢里待著，至于其他，日後再作打算。
「楚舒？她怎麼在這？」柳顏眉頭緊蹙，心里說不上什麼感覺，對楚澈，她恨，可是對楚舒，她卻有一種無言的熟悉感，還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俗話說得好，沒有愛，就沒有恨，柳顏是恨楚澈，但她或者還是愛著楚澈，她真下得了手嗎？
然而現在並不是討厭與喜歡的問題，而是楚澈被她捉起來了，而楚舒，若是她知道了，沒準會恨她。
「這是本殿與她之間的事，與你何干？」楚澈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地柳顏身上︰「鳳舒，我們談談好吧？」
「真的要殺嗎？」湘淺在寂靜之後說出了第一句話。
冬天的夜，寒如冰霜，站在夏侯家的長廊里，柳顏抬頭望著黑夜中微弱的星星，她笑了，淡淡的笑意散在了夜風里，竟比夜更蒼涼。
「帶走！」烏黑的冰眸寒如冰霜，柳顏渾身散發著一股強烈的冷意。
「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找人的事，我們明天再說。」夏侯尋音懶懶的招了招手，一名侍衛立即從暗處走了出來。
顏兒竟然想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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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顏，既然有些話你已經跟朕說開了，那朕也有話直說，你並不是五皇子的皇妃吧？」湘淺直言問道。
一生不變……
「這個……姐姐對這里也不是很熟，你也知道的，姐姐是東國人，不過沒關系，改天姐姐幫你找找，但能不能找到，姐姐就不敢保證了。」柳顏婉轉的說道。
楚澈不再自稱本殿，因為在他的心中，鳳舒是與他平等的，因為她是他的妻，他所愛之人，他珍惜之人，以後，他也是如此與她相處的，而她，現在雖然變成了柳顏，然而不管她變成什麼，她都是他心中唯一的鳳舒。
柳顏清冷的目光輕抬，淡淡的目光與他對視︰「不是坦白，而是事實，再說了，這些事只要稍微查一查就查到了，你會問，那就表示你已經知道答案，那我又何需掩飾？」
柳顏無奈一嘆︰「好吧！人是我帶走的，但是我不能告訴為什麼。」起碼在一切結束以前，她不能告訴他。
侍衛帶走了楚舒，夏侯尋音立即說道︰「楚澈是你‘帶’走的？」
「殿下！」莫意著急了，他看了柳顏一眼︰「舒兒姐姐。」
「柳顏，是要全部帶走，還是……」湘淺沒有把話說完，卻也能讓柳顏明白他的意思，自從知道的她身份後，他也沒叫過她五皇妃。
「我……我……我對這樣不熟，然後……」楚舒低著頭，兩只小手擰著衣角，好一會才抬起了頭，一臉期待的看著她，「姐姐，你可以幫我找找父王他們嗎？」
「是！」
「帶楚舒郡主到西廂休息。」
這兩個人，若說楚澈冷血，那柳顏也算無情吧！
楚舒嚷嚷著要見父王，雖然這兩天已經安靜了，可是再怎麼說她也不能讓她見到那種血腥的場面，所以只好選擇明白帶著楚舒離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是楚西的三皇子。」夏侯尋音皺眉提醒道，有些事就算他不追問，但她這麼做豈不是把自己放在危險之中，楚澈這些年來雖不理朝政，可是以前跟隨他的舊部卻一直對他忠心耿耿的，若楚澈真出了什麼事，難保那部屬不會向她尋仇。
柳顏沉默片刻才道︰「我知道。」
真是可笑之極。
當年的少年，他果然變了，當年的他是個甜甜的少年，可是現在的他……
柳顏挑眉，淡道︰「你的留下，是指什麼？」
「你想要什麼，就指什麼。」一個勢力龐大的女人，有她相助，他穩坐江山之位，而且就算沒有，她的智慧，才學，少人而及，這樣一個聰明又美麗的女人，他若是直接讓她離開，那他就是笨蛋。
「若是皇後的位置呢？」柳顏試探的道，要什麼就指什麼，他會不會說得太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