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我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嗎？反悔了？」程憶凡笑她。
「那是一種承諾，可家是實在的感覺，這里有我們所有的快樂、所有的故事，我們的幸福、甜蜜，我們的喜怒哀樂，我們的一切都在這里，最好最美的時光都在這里面。不是嗎？」方思雨說起來都很幸福，她伸手攬著程憶凡的頭，讓他再與自己靠近些。
「我也覺得這里是最好的。」
最近，李開嶺的老友老喬來提親，他兒子喬信庭從國外留學歸來，這小子一表人才，多才多藝，李開嶺自小就認識他，雖然有點內向，不太愛說話，但也算知根知底。李開嶺對小喬很滿意，更何況喬氏集團與自己不相上下，如果真成了親家，事業上也有了得力助手，簡直是兩全齊美。李開嶺和老喬吃飯時，也各自帶上了女兒和兒子。他和老喬商量，先別把這事挑明了，讓他們慢點、自由地發展，萬一父母急功近利，起了反作用，就後悔不迭了。
「這是你唯一的把柄，我得好好握著。」程憶凡笑著握著她的手。兩人都沉默了，在這里做室友的故事太多太精彩，往事都還歷歷在目
方思雨在暗夜的眼楮閃閃發亮，她有更好的主意了，但她還是猶豫了一下。她又跪起來，把頭靠近程憶凡的臉︰「難怪你找不到女友呢，基本常識都沒有，這怎麼行呢？我，現在，做你老師，教你KISS怎麼樣？先預習一下？」
「停停停！」程憶凡把她推開一點，慢慢扶她坐起來，他也坐起來，仔細地觀察著她的表情︰「這是對我們婚後生活的總結嗎？听起來像是很不幸的。」他的眉頭皺得很深。
看程憶凡並沒有聊天的**，方思雨就搶著說話︰「阿姨，等你這次好起來，和爸爸去上海吧，去看看我們的新家。」
「我又不頭痛？」程憶凡躲閃著。他往一邊歪身子，閃了方思雨一下，她不留神，一下趴到他胸口上。程憶凡嚇得不敢動一下，方思雨自己坐起來︰「你亂動什麼，真討厭。不理你了。」
「就是暫住人口。」方思雨唉聲嘆氣了︰「我們什麼時候能搬回來啊？」
「是啊。」方思雨把兩腿蜷起來，兩胳膊環抱著膝蓋。「我爸媽都快急死了，就怕我嫁不出去。我結婚有幾大好處呢。第一、父母放心，二、沈岩開心，三、再沒人來打擾我，那些追求的、介紹的，從此絕跡，我也安心，第四，像你等同事朋友們也不用為我擔心了，四全齊美，干嗎不嫁？」
「我在想那天晚上，如果樓上不是一聲巨響，方‘老師’……還會……教我什麼？」他笑得差點說不出話來了。
明天就要回上海了，兩人對這間愛的小屋還是戀戀不舍，他們在互相揭短，說著那些糗事、趣事，都讓人樂不可支。距離產生美，往事也一樣，越是久遠，越是美好。
女兒要長相有長相，有才學有才學，要家世就家世，要財產有財產，要人品有人品，比「白富美」還十全十美。按李悅悅的條件，李開嶺覺得找個國王或王子之類的，才能與她般配，程憶凡這個小子真不識抬舉。埋怨也好，無奈也罷，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多幾個選擇也未嘗不好，李開嶺開始為女兒悄悄尋找別的「樹」。
想到這里，程憶凡止不住地笑，方思雨也笑了︰「你笑什麼？」
方思雨坐回去，定神想下一步的計劃。看程憶凡坐在那兒一動不敢動，就覺得很可笑，她拉他往下躺一些︰「躺平了，這樣累腰。」程憶凡不敢動一分一毫︰「不用不用，這樣挺好。」他又往上坐了坐。
「我這人是知恩圖報的，昨晚你怎麼伺候醉酒的我，今晚我就怎麼伺候你。說！你說出來，我就會做到。」
返程的時候，程憶凡、方思雨和康非一起回去，王樹親自來接機了，他得知又能和康非一起共事，就特別高興，都是老同事老感情了，親密自然與那些新同事不一樣，這一點不言而喻。王樹和康非在機場親密地擁抱著，也不管那兩個觀眾了，程憶凡和方思雨倒落得清靜，站在一邊看著他們。
「我不欺負你，你先問我。」方思雨很大方。
程憶凡終于有機會了︰「你真想和沈岩結婚嗎？確定嗎？」
「嗯。」
程憶凡若有所思地撫模著她的頭發︰「那里對你真的不重要嗎？」
紀敏欣慰地笑了︰「那太好了，你們在這里最好，咱們離得近，見得多。你爸爸天天嘮叨你們，又不敢常打電話，怕你們工作忙。」
「那你有過女人嗎？」方思雨感謝黑夜，若是燈光下，她也問不出來。
「快了，很快，一年就會過去的，等你們公開以後，我們再去，專門去祝賀一下。你爸爸老想去看你們，我擋著不讓去，怕給你們添麻煩，還不如以後去更合適。」
看程憶凡還站在那里，紀敏就招呼他︰「憶凡，這邊坐吧，很久不見了。」她很慈愛地看憶凡，那目光就像看到自己的兒子，程憶凡也愣在那里，眼前人的表情，讓他似乎看到母親的神情一樣，他怔了一下，好像沒反應過來。方思雨扯一下他的衣服，示意他坐下，程憶凡才坐了下來。
李悅悅皺了下眉頭︰「很有風格，又漂亮又有特色，那你怎麼不改行做設計師？」
程憶凡又忽然想起了什麼︰「方思雨同志，你當時有多野蠻？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很好笑。」
「那和你走得最近的女人是誰？」
方思雨對當前現狀的感慨，讓程憶凡無言以對，他把她攬在懷里，緊緊地擁抱著，半天吐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喂，你干嗎？」方思雨吃驚地嚷著，她再也說不出第五個字，程憶凡熱烈而迫不急待地吻住了她，後面是床的靠背，她一動不能動，只能任他親吻。誰說他不懂，單是昨晚，他已經控制了幾百次這樣的想法，想不到，她竟然還敢激將他，她不知道越是隱忍的男人越是脆弱嗎？方思雨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所措，好像這才是她的初吻，而程憶凡則像個經驗老道的戀愛高手。這一刻，老師和學生的身份完全顛倒了，剛才還氣勢逼人的方思雨，在程憶凡的親吻和壓迫下，變得軟弱無力……
「該我問你了。你真沒戀愛過嗎？」雖然夜黑，方思雨還是盯著他的眼楮，即使看不到，也有一種氣勢。
「啊？有嗎？我不覺得。」李悅悅心想，喬信庭的變化才大呢，以前非常羞澀的男孩，一說話就臉紅，現在都能當面恭維女人了。
幸好黑著燈，程憶凡咬著嘴唇不敢吱聲，感情這是余怒未消，設計好了，來報復他呢。
「不是婚後，是隱婚的感慨，人都說五味瓶，可我覺得，隱婚像打了十五味瓶，各種滋味都嘗盡了。」她撅著嘴，很煩惱的樣子︰「在上海的時候得過且過，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可此刻我們在溫暖的家里，這一對比，感覺更明顯了，落差更大了。我都不想回上海了，真的。」
方思雨笑出聲來︰「是我嗎？天哪，憶凡，你就是個骨灰級的……單身貴族哪。這麼說，對女人的經驗，你一點也沒有了？」
程憶凡感覺上了賊船，只好坐到床沿，順手把燈關掉，免得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黑夜的黑，在城市的燈光和星光下，居然也是半清不亮的。就听方思雨奇怪地笑了一聲，不知什麼意思，程憶凡也不敢問，與她保持點距離，並肩坐在床上。
「是暫住人口嗎？」對這個說法，程憶凡感覺新鮮。
細心的李開嶺早就看出李悅悅喜歡程憶凡，女兒做什麼事情，都以程憶凡為主，連投資都偏向他所在的公司，當時這件事的壓力很大，但為了女兒，李開嶺還是力排眾議，找出很多理由，支持了李悅悅。在李開嶺看來，別說千百萬的投資，就是拿出半個家產，能讓女兒幸福一生，他也願意去做。
「以前你還是個黃毛丫頭，現在已經是魅力四射的女強人了。氣場特足，如果不是我們青梅竹馬，我會被你震住。這邊走，馬上就到了。」
方思雨踢他一下︰「好好一片孝心，被你說成私心了，你，Ｇ－Ｕ－Ｎ！」看到程憶凡有些灰溜溜地走了出去，紀敏也笑得厲害，一笑起來，肚子上的刀口有些痛，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怪，嚇得方思雨趕緊止住笑︰「阿姨別笑了，都是我不好。我不亂說話了。」果然，即使程憶凡回來了，方思雨也是說些無關痛癢的話，不敢再讓紀敏大笑。
讓李開嶺頭痛的是，程憶凡好像並不怎麼積極，或是不夠熱情。在公開場合中，李開嶺不止一次觀察過程憶凡和李悅悅在一起的狀態，男方明顯是禮儀多于感情，但女兒好像察覺不到。李悅悅一向聰明過人，可一旦陷入愛情，智商也和常人無異了，有時李開嶺覺得，女兒有些傻乎乎的。盡管旁觀者清，但他也不好干涉，只能干著急，只能側面地提醒一下。李悅悅的婚事就這樣不方不圓地拖延著，讓父母在背後唉聲嘆氣。
「哎呀，你真討厭，我說過不能再提這事的。」方思雨伸手來捂他的嘴。被捂住嘴的程憶凡還是忍不住地笑，他一邊笑，一邊把床頭燈關掉了。
面對這樣的方思雨，程憶凡真是又愛又恨，若是白天他也許會立刻走人，但現在是夜晚，夜色給了他膽量，只覺得頭腦一蒙，自己就控制不住了，他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壓在床頭。
「思雨！」程憶凡听她說的這些，一條都不算結婚的理由。
「那，你們倆的關系公開了？」紀敏很關心這個。
方思雨的手無力去推開程憶凡，兩個人都慢慢地向床上滑下去。程憶凡的滿腔激情已經熊熊燃燒起來，他的呼吸急促，動作增多，當他的手觸到方思雨的腰部，大腦混沌的她也像觸電一樣，他那濃烈的火焰把她也燃燒了。樓上掉了什麼東西，啪地一聲，聲音很大，她忽然驚醒了……
「憶凡，我問個問題，我問你幾個問題，你也可以反問我幾個，公平對待，怎麼樣？」
「木有，我們還是陌生人呢。」說完方思雨自己笑了起來。
「你坐好，不用你說，我猜吧，你幫我按摩頭了吧？我感覺到了，來，我替你按摩啊。」說著就跪在他身邊，來按他的額頭。zVXC。
在方思雨的臥室里，她半倚在床頭，看他站在床邊遲疑著，就招呼他︰「快點，昨晚都躺這里了，干嘛裝清純啊？」
「我是一個問題分成幾部分提問，都一樣。要這麼說，你連跟女人KISS都沒有過了？」方思雨還真有些不相信。
程憶凡的嘴巴張成了O型，夜色真可怕，有黑夜掩蓋，什麼話都說得出來。明知她是耍他，但心跳還是不由自主地加速了。
「悅悅，這幾年變化很大啊，如果在大街上看到，我都認不出你了。」喬信庭邊看著李悅悅邊笑。
「一言難盡，我們在那里，就像偷情似的，關于上海的記憶多是尷尬的、難堪的、無奈的、氣憤的、傷心的，悲催之極。」
「那里就像旅館，里面除了你和我，沒有一樣東西是咱們用心置辦的，對，就是暫住的感覺。」
「真沒什麼。」程憶凡真想不起什麼了，方思雨身上的一股清香撲鼻而來，像**藥一樣打亂了他的思緒。「我困了，我想去睡覺。」他要起身逃走，被方思雨拉住了胸前的衣服︰「想逃跑？門都沒有。」她還沒報一箭之仇呢︰敢月兌我衣服？敢替換我睡衣？沒這麼容易饒了你。
程憶凡很了解她，忍不住笑了︰「是你自己也想吃吧？」
第二天一早，程憶凡和方思雨就趕到醫院，讓紀捷和程文宗回家休息，他們倆又交待了半天，才放心離開。
「怎麼不想？可我們家這麼大的產業，我又是獨子，我不幫父親，誰來幫他？我不像你，你還有個哥哥可以依靠，哎？大哥怎麼沒來？」
「呵呵，你真有眼光，一下就看出來了，這是我設計的。」
听程憶凡這麼說，方思雨更來勁了︰「是吧？我就說嘛，沒有比家更好的地方了。」
作為商人，這是李開嶺極少把利益扔到一邊的特例，因為知女莫如父，李開嶺早就知道李悅悅不看重外在條件。女兒初戀的對象，就是一個很青澀的窮學生，長相帥氣，也很有才氣，這段戀情持續了兩年多，後來不知怎麼卻不了了之了。這事也不好細問，但一直是李開嶺心中的一個謎團。
「說過了，沒有。不對，我只問了你一個問題。」程憶凡又往後靠了靠。
方思雨又靠近他一些︰「說啊？」
「好。」程憶凡只能說好，她靠他太近，自己的大腦不夠靈活。
喬總馬上就明白了︰「當然，我帶你參觀一下，你們年輕人有什麼節目，隨意啊，我們不管了。走吧，咱們去轉一圈。」
「不要再問了，什麼都沒有。」程憶凡被她問得不好意思。
他們坐上了電梯，不一會兒就到了。喬信庭得意地介紹︰「悅悅，你看這里怎麼樣？有沒有點異國情調？」
程憶凡憋了半天，從牙縫里擠出一個字︰「你。」
「不要說了，都過去了，還提這個？」她嗔怪道。
四個人吃完飯，李開嶺提議︰「老喬，你這個酒店到底是什麼樣子，我想參觀一下，下一步我也準備進軍這個行業。」
紀敏早已經醒來了，看到程憶凡和方思雨過來，她特別高興，凌晨時分，她知道這個消息時，都激動地流了眼淚。現在她看到兩個孩子站在自己身邊，而且還是千里迢迢特地為她回來的，她又忍不住紅了眼圈。方思雨一直盯著紀敏，看到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變化，就趕緊打擾她︰「阿姨，你把家收拾得太好了，還像新房一樣，我都不想回上海了。」
三張精致的長椅散落在幾個角落，除了幾棵高大的樹木，其它全是草坪。「有點特別，全是草坪？一般的中國花園，花草樹木一應俱全，能看得出來有些差別。」
李悅悅笑了︰「好吧，你前面帶路。」她看了看手機，並沒有想看到的電話，就放進包里，繼續跟喬信庭走。
李開嶺有一子一女，他還是最喜歡寶貝女兒李悅悅，女兒的婚事一直是他最大的心事，他雖然不看重家世、財產，但這些已經仿佛注定了，凡是介紹給女兒的男人，全是這一類型的，這是起碼的條件。別說李悅悅煩，李開嶺都很煩，他們根本沒有這麼高的門檻，但人言可畏，硬是給他們抬高了條件，這讓他也很煩惱。他找女婿的條件只有兩個︰男方對女兒好，女兒心甘情願。李悅悅不相信地看著喬信庭︰「你？你不是學酒店管理嗎？」
程憶凡不說話。他真是尷尬極了，不知她要干什麼。
「他忙。」李悅悅忍不住做了個不屑一顧的表情，一點小成績就春風得意，夸夸其談，太不淡定了。
程憶凡故意逗她︰「那你說，咱們上海的房子算什麼？」
方思雨坐在床邊︰「沒關系，以後可以隨便打。你要有事，就和我們說，我們不懂的事情太多，你直接指揮就行了。」
故很手福。兩位老父親走出去了，李悅悅和喬信庭有些尷尬在站起來送他們，李悅悅正要告辭，喬信庭邀請她︰「悅悅，很久不見了，能不能出去散散步啊，酒店後面有一花園，風景不錯的。再說，我好久不在國內，對一些情況也不了解了，你介紹一下，幫我盡快融入國情。」
「行，還是你想得周到。憶凡，你出去買點水果吧，阿姨悶的時候吃一點。」
方思雨猜定了他不敢，他一向矜持、內斂，是現代版的柳下惠，昨晚面對醉得不醒人事的她，都沒有怎樣，這一激將法，不過是為了讓他生氣和無奈，她的目的就達到了。看他果然沒有反應，長時間地沉默著，方思雨就更放心了︰「好了，你回去睡覺吧，我的心意盡到了，是你不要幫忙的。我困了，你走吧。走啊！」她用力推他下床。
「我還選修了園林設計和室內設計。」喬信庭的語氣里帶出幾分自豪。「剛才那個餐廳的風格還可以嗎？我在國外的時候，這算是我的一份作業，費了我好幾天的功夫，最後才終于拿出一份理想的答卷。」
「要不？咱坐到床上聊天唄，暖和。關上燈，誰也看不到誰，在黑夜中也更容易說真話、真心話。」方思雨一邊把程憶凡從沙發上拉起來，一邊不懷好意地笑著。
康非到來，小夏也很激動，雖然他們倆沒有共事過，但經常听方思雨和王樹聊起幾個要好的同事，雖未見面，也早已聞名。下午，康非就到公司報到，與幾個老同事也見了一面，替他們捎帶的東西也一一交付清楚。王樹和康非交待了很多應該注意的事情，還特意附耳說了幾句悄悄話，康非非常了解地點著頭。
方思雨想給康非接風，但程憶凡有事，沒有時間，他承諾他那邊盡量早點結束，一結束他就會馬不停蹄地趕過來。方思雨、王樹、小夏他們幾人給康非接風，怎麼說也算是家鄉來人了，方思雨把郭文達也叫來，反正他現在也是孤家寡人，無牽無掛地，玩到什麼時候，都不會有人管他。盡管方思雨已經盡量拖延時間了，但程憶凡還是沒有趕過來，她有些著急了，就偷偷地給他打電話︰「憶凡，我們都要結束了，怎麼辦？還是來不了嗎？」
「看來還得等一會兒，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