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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引人注意,一行人放棄了直升機,跟隨大潮流搭乘客機來到Z國。
飛機降落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繁星點點籠罩了整個迷一樣的夜空,如果沒有戰爭造成的漫天硝煙荼毒了這片淨藍,那一定美的更加純粹。
站在偌大的機場,黛寧是頭一次見到硝煙中的國家那戰後淒慘的直面場景,機場的飛機並不多,遠處還零碎攤散著幾架殘骸沒人收拾,地上碎裂的地塊隨處可見。
光是人煙稀少的機場都已是慘不忍睹,更別提市區和人多的地方,黛寧突然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闖進了一個不該來的地方,莫名的不安叫她心慌。
身邊幾個跟她坐同部客機同時下飛機的男人匆匆忙忙拖著行李擦身而過,夜風帶來他們低聲的交談︰「听說部分國家直達Z國的飛機已經停了,境外都封閉了,不允許一些國家的人進出。」
「嗯,現在Z國炮火滿天飛,誰願意來這鬼地方受罪,政府資源短缺,傷患人數每天都在成堆增加,再按眼下這種形式下去,過不了多久,就要被**組織壓垮了。」
「可不是,我這趟回來就是把原先壓在這里做生意的資金全部抽回,這邊的工廠我也不要了,保命要緊。」
「別說了,快走吧,早點處理了,咱們也能早點離開。」
「說的對。」
望著兩人走的匆忙的背影,黛寧拉了拉身側冷修白的衣袖︰「小白,Z國政府要倒台了麼?**組織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才發起暴動,難道不知道這麼做只會加重災難程度麼?」
冷修白將她摟進懷里,用黑色風衣擋住夜間的冷風,他的聲音低低的,在她耳邊呵著氣︰「別想那麼多,我們這趟來,就是不讓政府倒台,阻止暴動更大規模爆發。」
要維持一個國家的平安何其容易,政府力量都維持不下去了,何況他們幾個小小的黑幫,雖然冷修白一口的話全是讓她听的心安,可是黛寧心里清楚的很,難如登天!
正思索間,飄忽的眸光剛好注視到從飛機上下來的一小一老,懂事的男孩約莫十來歲,正摻著滿頭白發的老女乃女乃從飛機上緩緩走下,嘴里一直低聲念叨著︰「女乃女乃,您走慢點,小心點,搭著牛娃,牛娃不會讓你摔倒的。」
老人一手拄著拐杖,一只手搭著小孩,嘴角欣慰地笑著,走路磕磕絆絆,一看便知是眼楮看不見,兩人手搭著手,那畫面格外親昵,在這戰火滿天飛的土地上,叫人看的溫暖入心。
可這溫馨的畫面沒維持多久,孩子的心思終究沒有那麼縝密,一心只注意著老人的動作,卻忘了自個的正前方正塌陷了一塊地面,上面零碎鋪著數不清的尖銳石子,這要磕上去,鐵定要頭破血流。
瞧著那瘦小的身影越靠越近,卻絲毫沒發現危險,而從孩子身側經過的路人也全都默不作聲,就算看見了,也只匆匆一瞥,事不關己的走開。
黛寧瞪圓了眼,狠狠咒罵了一聲,猝不及防的鑽出冷修白的懷抱,本想上前提醒一下,可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一枚銀光璀璨形同流星的炮彈從眼前飛掠而過,目標直奔她身後的巨大飛機。
想躲已經來不及了,而且眼前還有老人小孩,一咬牙,黛寧奮盡全力飛撲而上,只來得及護住小孩滾出一大段距離。
「轟……」龐大的飛機在一聲巨響過後,陡然燃起了滔天巨焰。
黛寧揮開漫天的沙塵,卻看到眼前正前方橫攤著一截血淋淋的斷臂,而那五抓因為神經沒有死透微微顫抖著。
強咽下巨大的惡心,她扭過頭來,飛機在烈火燃燒下,將暗黑的天際燻的如同夕陽落幕,紅透半邊天,而一些沒來得及下飛機的乘客全都被炸飛了出去,死的死殘的殘,還有一部分被烈火灼燒,淒厲嘶叫的奔出機艙,來不及下機就從滑梯上滾了下來,一身焦黑。
戰爭,就在她眼底赤果果的爆發,烈火,染紅了天,也染紅了她的眼。
「女乃女乃……嗚嗚嗚……」懷里的孩子開始掙扎,嗚嗚哭叫起來,黛寧回過頭,思緒紊亂,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幼小的孩子,他的至親已經被炸成肉末。
「牛娃,我的牛娃,你在哪里……」
黛寧頓時一驚,抱著孩子站起身,循著聲音望去,才瞧見硝煙彌漫中,年邁的老人被一個滿臉髒污,身形縴瘦的女人摻著手,正往這邊走來。
一小一老劫後重生,抱在一起痛哭失聲。
「小姐,你真是太神勇了,剛剛我看的清清楚楚,炮彈飛過來的時候你還奮不顧身撲上來救人,你瞧,我剛剛還抓拍了你的照片。」
女人揚起掛在脖子上的相機,被灰塵燻的烏黑的臉上還咧著興奮的笑︰「你瞧,快瞧!」
相機里果然出現她剛剛奮力撲上去的照片,抓拍的角度非常好,既讓人看清戰火的嚴重性,更體現了人性在這刻的毫無保留。
「這地方這麼亂,你為什麼來?」黛寧抹了把臉,問著精神好過頭的女人。
誰知女人非但沒有回答,而是走了上來一把將她拉了開來,然後對著她身後的那截斷臂, 就是兩下。
她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回過頭來笑著說︰「我叫夏芷,是名戰地記者,這地方我今年已經來過三趟了,你呢,為什麼來?」
黛寧微楞,正想著措辭,卻見那女孩揚著一臉古怪的笑,沖著她身後努了努下巴︰「我想,那邊的帥哥應該是來找你的吧。」
黛寧轉過身,遠遠看到冷修白一行人被因為恐懼而奔來逃去,你推我擠的人群隔開,這會兒人群散了不少,他們正直奔這邊過來。
黛寧眨了眨眼珠子,瞧著一向優雅淡定的男人也略顯了紊亂的腳步,惶急的面孔,他應該……嚇的不輕。
二話不說,她飛快跑了過去,動容的鑽進冷修白的懷里,急著安撫他的情緒︰「對不起,小白,你別擔心,我都好,沒傷到。」
健實的手臂箍緊的力道讓她有些呼吸困難,可她仍舊心甘情願的靠著,听著那強而有力的心髒因為擔心她,而失了控的節奏,這個男人用行動表達了對她無法言喻的在乎,那些點點滴滴,以最細小的情緒鑽進她心里,滲透每個細胞,真實深刻的讓她無法不動容。
「夏芷,快點,我們要走了。」遠遠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黛寧微微側頭,看著剛剛叫夏芷的女孩子正笑著沖她猛揮手︰「朋友,謝謝你的照片,我要走了,有緣再見了。」
黛寧也伸出手,沖她使勁揮了揮,這刻,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叫夏芷的女人將會在她以後的生命扮演至關重要的角色,成了她最親近的生死之交。
厚實的大掌撫上她髒污的小臉,輕輕摩挲著︰「我們走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