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向晚只覺全身劇痛,臉色一白,衣衫貼在鞭傷處極涼偏傷口火辣辣的,猶如針細密的刺著肌膚,發絲披散濕漉漉的貼在臉頰,那一雙無波無瀾的眸子終于多了難掩的憤恨,怒視著岸上的罪魁禍首。
他微微俯身,長發落于襟前柔順的好似這漫天細雨,那眸子離得近了方覺驚艷如鴻,映襯著斑斕的潭水,若碎了的琉璃,溢彩紛呈。
「初春乍暖還寒,姑娘身有重傷,此時游水當真不合時宜。」那聲音如絲竹之妙,悅耳至極確讓曲向晚肺腑間陡然騰起一股怒火。他靜靜看她片刻旋即展顏一笑,一只白希如玉的手姿態優美遞到她面前。
漫天細雨下,手執水墨油傘的錦衣男子猶如悲憫紅塵俗世的神,伸出挽救眾生的手,姿態閑適,確如立在雲端,絲毫沒有自己是罪魁禍首的覺悟!
曲向晚抬手,「啪」的一聲打開他的手,撐著岸自己爬了上來,不用想也知她現在如何狼狽,只是雲王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雲王既有大「德」,自然不會放了自己這個殺人凶手,他會怎麼做?送自己去官府?還是以此為把柄要挾自己為他所用?
曲向晚不由懊惱,自己百密一疏,竟忽略了他的出現,平白讓自己多擔了心事,殺掉雲王的念頭再次一閃而過,然轉念想自己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不就是避免殺死雲王麼?他什麼時候死都可以唯獨今日不能!
翠綠的草汁在指尖暈染開來,曲向晚有些憤恨的扯掉一把女敕草,懊惱站起身盯著一側雲淡風輕的男子冷冷道︰「你想怎樣?」
他淺淺一笑︰「殺人償命,姑娘不若隨我去官府吧」說著竟又咳了起來,曲向晚見他咳的厲害,不由蹙眉嘲弄道︰「這一具好皮囊已然油盡燈枯了,竟還有心思管閑事!雲王大德,名不虛傳!」
她自幼跟著師父耳濡目染,又為了救師父讀遍醫典手札,醫術了得,自然能一眼看透他的病癥。
他咳嗽漸止,抬睫看了一眼曲向晚,似笑非笑道「既是大德之名,自然要名符其實!」
曲向晚冷哼一聲「雲王既是大德之人,那便慈悲為懷,將我殺人之事爛在肚里好了,小女子無父無母,無家可歸,雖孤苦伶仃確還想多活幾年,不想殺人償命!」
他驀地笑道「這求情倒是別具一格」
曲向晚想太子心思深沉,為人狡詐,對雲王暗藏殺心,如雲王這般聰慧的人能沒一絲察覺?雲王與太子應是互相不對付的!然雲王心思難測,保不準將她殺人的事捅了出去,自己豈不是要遭殃!?左思右想,殺他滅口最是保險,曲向晚不由後悔,早知如此就該安安分分的去雲王府把他殺了!
眼底滑過一抹殺意,抬眼處卻見他唇角的笑意有些古怪,當下警醒道︰「你看什麼?」
他輕笑一聲,聲音唯妙確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姑娘……不覺得冷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