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你能接受三個人的生活嗎?」
清澈透亮的鳳眸中,有忐忑,有不安,有堅定,有期待……太多情緒交織在一起,獨獨沒有後悔。я?燃?文?я
她表面總是嬉皮笑臉,骨子里卻是一個極為較真兒的人,要麼不做,一旦認定的人和事,都很難改變。
她已經定下目標,不管這個目標會不會實現,她都會朝著那個方向努力。
淬玉般的黑眸中倒影著她的身影,聞言,蕩起極淺的漣漪,長袍下的手緩緩收緊,又緩緩放松,反復無數次,嗓音平和道︰「吃飯。」
說著,伸手替她填了一些她喜歡的菜,便不再多言。
歐陽笑笑糾結得場子都打結了,那啥,大哥,你給個準確話吧,您老究竟是同意了,還是同意了?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你丫的落刀能不能干脆點,別這麼吊著,會死人的!
蹙郁的戳著碗里的飯菜,英氣的眉宇直接擰成了麻花,正想尋著一個機會再次開口,又有人為她填了菜。
古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一連好幾日在一起吃飯,幾乎都沒有太多的交流,加上歐陽笑笑這幾日累得厲害,也自覺放棄了調節氣氛的責任,老老實實的吃著自己的。
只是今日牽起了話頭,似乎就有人與她過意不去,在短暫的氣氛凝滯之後,她碗里的飯菜就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增長著。
最初只是慕容子墨一個人的專場。
不知何時,桃夭也加入夾菜大軍的行列。
皇甫奚眼珠兒轉了轉,像是嫌她不夠頭疼,也毅然決然的加入了。
三個男人,三雙筷子,在餐桌上動個不停,卻都不是為他們自己填菜,而是為她。
眼見著碗里的菜越堆越高,歐陽笑笑的嘴角也越抖越厲害,在飯菜已經滿載,還飛來一只豬蹄之時,終于忍不住出聲︰「桃兒,把你的豬蹄收回去!」
桃夭渾身一僵,有些不滿的撅起紅唇,嬌聲道︰「小哥,是紅燒豬蹄,不是奴家的豬蹄。」
「沒錯啊,都是豬蹄。」歐陽笑笑十分認真的點了點頭。
「噗……咳咳咳……!」皇甫奚一陣猛咳,幸而自小的優良教育擺在那里,倒也沒有污染菜飯,而是將腦袋轉向一旁,整個人抖得跟風中落葉似的。
「悠著點,等下羊癲瘋犯了。」歐陽笑笑暗自翻著白眼,不就一頓飯,搞得跟戰場似的,她就不應該牽起話頭,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小哥不喜歡吃豬蹄?」桃夭眼角一飛,隨時不忘放電,將紅燒豬蹄放進自己碗里,轉而夾起一點青菜,再次填進了她的碗里。
「臥槽!」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眼瞧著那碗讓她胃疼的飯菜不減反增,歐陽笑笑拍桌起身,在三個男人各異的神情下,直接拉著洛寒離開了飯廳。
「我們好像為別人做了嫁衣?」桃夭微眯起眼,冷睨著兩人漸行漸遠的背影,特別是兩人緊緊相連的手,怎麼看怎麼有股讓人殺人的。
慕容子墨掏出手帕輕輕的擦了擦嘴,上彎的嘴角沁上了一絲冷意,聲音卻一如既往的溫和︰「她喜歡便好。」
「你不妒忌?」桃夭一怔,斜眼看向那個總是一臉淡然的男人,眉梢輕挑了一下,「這幾日,她每日都和那個家伙偷跑出去,也不知道在瞎忙些什麼。只怕,再讓兩人這樣相處下去,早晚會出事。」
「她喜歡便好。」還是淡淡的五個字。
說完,慕容子墨也起身離開了。
和慕容子墨相處,桃夭似乎總是吃癟,因為不管桃夭用怎樣的言語刺激,他都不會流露出第二種神情,除了溫眸中偶爾流露的淡淡哀傷,一身淡然依舊的氣息,以及永遠不會變的五個大字‘她喜歡便好’,常常讓桃夭自心底升起一種無力感。
一個人要多不在乎,或者要多在乎,才能完全將對方的喜怒,當成自己的喜怒。
慕容子墨這個男人太難讀懂,他眼中永遠空無一物,只有在面對她時,才會流露出那一絲獨屬于她的溫柔,以及表現得不太明顯的佔有欲。
「切!裝大度!」凝望著對方漸行漸遠的飄逸背影,桃夭在喉嚨里憋了半響,就憋出這麼幾個字。
轉眼,見皇甫奚像只貓咪似的偷樂著,媚眼中冷光一閃,「離她遠點!」
皇甫奚還沒有愛上她,桃夭心里清楚,但是這種莫名其妙的討好,卻會讓他心里發慌。
「不要!」任性的揚了揚下巴,若琉璃般透亮的雙眸璀璨耀眼,淡紫色的唇瓣微微上翹,軟軟的道︰「本……我還沒有讓她主動認錯,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這熊孩子,太倔!
這是這幾日,桃夭總結出來的,頂著一張漂亮的臉蛋兒,極盡搗蛋之能事,除了性子倔得出奇,讓歐陽笑笑頭疼抓狂更是他唯一的興趣愛好。
偏偏,那雙璀璨的琉璃眸太過純淨,即使是桃夭也不得不承認,對上那樣一雙眼,很難有人能夠毫無留戀的下狠手。
兩人對視了半響,最終是桃夭率先敗下陣來,每次和皇甫奚對視,他都會感覺自己智商退化了,沒事兒老愛和小孩子較勁兒。
果然,和那個‘男人’接觸久了,正常的思維也會不自覺偏離軌道,做出這種連他自己也無法理解的行為。
視線淡掃過桌上的兩人,桃夭風騷的扭了扭腰,稍稍整理了一下滿頭青絲,腦袋一甩,也離開了。
……
連續幾日練武,歐陽笑笑自評資質愚鈍,洛寒評論百年奇才。
「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
練完武,兩人背靠著背坐在山間的巨石上休息,這是前幾日洛寒無意間發現的一座山,雖然算不上隱蔽,卻極少有人踏足,適合歐陽笑笑偷練武藝。
每日,兩人都會繞一大段路,徹底甩開暗處的尾巴之後,才龜縮進這座山,認認真真的修煉。
「是你對爺的要求太低了。」歐陽笑笑翻了翻白眼,懶洋洋的回了一句。
的確,這具身體的潛力有限,即使有了清塵的藥和十年內力,始終無法達到她所期望的水準,或許她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但也只是希望將來更多一層保障。
洛寒也未反駁。
在他看來,歐陽笑笑的進度的確算得上百年難遇,因為本身有醫術輔助,不需要再背那些繁雜的穴位,點穴這門功夫幾乎在第一日就學會了。這幾日,她每天躲避暗處的尾巴,又不斷在山間練習,輕功更是一日千里。
若是這樣的人都算不上百年奇才,那江湖上那些鼎鼎有名的天才,全該羞憤而死了。
「再練兩日,我便授你武藝。」
「武功?」歐陽笑笑眉梢一挑,轉身挪到洛寒面前,與他面對面坐著,好奇的問道︰「你都會些什麼?有沒有那種速成的,或者煉成之後就天下無敵的武功?!」
洛寒嘴角一抖,在幾日的‘和諧相處’之下,想要撬開她腦子的越來越強烈,一雙黑金的眸子緩緩轉動,一板一眼的回道︰「速成之武根基不穩,易走火入魔。」
「那煉成之後就天下無敵的呢?」有些不死心的追問。貌似電視上都這麼演的,某某某偶得奇遇,再一本絕世武功,至此天下無敵,美人金錢兩手抓,那叫一個美哉,悠哉,樂哉。
「沒有。」洛寒倒也干脆,似乎是被她折騰得差不多了,能兩個字說完的堅決不填言加醋。
「沒有就沒有。」歐陽笑笑撇了撇嘴,也沒再追問。
懶洋洋的從巨石上起身,拍了拍衣訣上沾染的灰塵,氣運丹田,腳下一縱,整個人如離弦之箭,再次在山林里飛竄起來。
她沒有告訴洛寒,她每日除了修煉他所傳授的武藝,也將清塵給她的踏雪無痕一並修煉了,逮著機會還會復習前世的各種格斗技巧,爭取將跆拳道,柔術等與內力融合,研究出一門只屬于她的武功。
初冬的寒風已不若秋季那般溫和,每一次從臉頰刮過,都能帶起一陣輕微的刺痛,像是刀鋒從臉頰親吻而過,一個不留神還會留下淡淡的痕跡,痛得歐陽笑笑撓心撓肺。
用動物油脂提煉出的護膚霜,只能保證她的臉不會在長時間練習輕功的過程中被風刮傷,卻還是無法抵擋寒風的侵襲,每一次練習輕功時,她都有種自己會變成冰棍的錯覺。
在到達山頂時,她側身一個翻越,腳尖借力一躍,穩穩的落在了山頂之巔一塊凸出的岩石上。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只有真正的站在高處,才能真實體味這番話的意義,像是將一切都踩在腳下的優越感,便是引誘所有貪婪者的罪魁禍首。
可惜,她想要的從來就不多,給她一方樂土,足矣。
黃昏將一切都籠罩在金秋之中,唯美,傷感,總是夕陽的代名詞,可在她眼中,黃昏總是美好的,它會將這個世界變得純粹,再沒有天與地之分,黑與白之別。
「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去了。」不知何時,洛寒到了她身邊,靜靜的陪著她,看著落下的夕陽。
歐陽笑笑微微側首,望著被籠罩在一片昏黃光芒中的男子,柔和而混沌的光線,似乎柔和了他的面部線條,讓他看上去在冷峻之余,少出幾分不屬于他的柔和。一身黑衣緊緊包裹著他完美修長的身材,肩寬,腰窄,臀翹,每一分都完美得猶如工藝品。
「洛寒,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帥?」鬼使神差的,就這樣問了出來。
洛寒微微側首,四目相對,同樣被殘陽染紅的瞳孔中,映照著彼此的身影。
一切,都像是被定格,將夕陽變成了真實的唯美。
半響,洛寒不自然的移開視線,再次將目光投射遠方,眼神變得有些恍惚,就連聲音也染上了一絲不真實的味道,「時間差不多了,該回去了。不然左相一定派人四處尋找,這座山就曝光了。」
切!沒有情竇的榆木疙瘩!
歐陽笑笑郁悶的嘆了一口氣,同樣將視線投向遠方,鳳眸轉瞬變得深邃起來,「時間的確是差不多了,閻樓的事情調查得怎樣?」
「我得到的消息很有限,只知道閻樓樓主今日出關,將樓下所有的殺手全部召了回去,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廢話!你連著干掉了人家兩個一流殺手,人家不找你晦氣才怪。」歐陽笑笑撇了撇嘴,余光見洛寒雷打不動,火大的一腳踹過去,「丫的,愣著做毛?獵物上鉤了,是時候收網了!」
洛寒腳下一點,避開飛來橫腳,眼見她收不住腳勢,直直向懸崖撲去,低嘆一聲,摟著她的腰身腳下一旋,將人帶到了安全位置。
「武功不好,就別學人逞強。」洛寒這話,竟有了幾分教學的意味。
「臥槽!誰逞強了!你丫的才逞強,你全家都逞強!」歐陽笑笑瞬間炸毛,整個人一蹦三尺高,手中的藥粉還來不及灑出,像是想到什麼,又郁悶的收了起來,「算你丫的運氣好,這些藥還得留著對付那些殺手,改天再來收拾你。」
洛寒︰「……」
這里,是京城郊外的一座荒山。
所謂荒山,也只是在普通百姓眼中,江湖上稍稍有點眼色,或者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這里乃是閻樓的總部,江湖人也用閻樓為這座山命名,名為——閻王山。
曾經多少人想要闖進閻樓,為親人為朋友報仇,可最終連閻樓都未曾見到,就死在了山林里的陣法之上。
山腳,歐陽笑笑仰頭望向這座江湖人人談之色變的閻王山,除了四周陡峭的山峰,易守難攻的地形,還真沒看出這座山有任何特別之處。
夜幕漸漸降了下來,月色冷寂,將整座閻王山都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遠遠望去,在黑如濃墨的蒼穹之下,閻王山仿若盤踞在夜色中的巨獸,透著讓人膽寒的陰森氣息。
「閻王山,有點意思。」菱唇漸漸勾起一抹笑,冰冷而嗜血,深邃的鳳眸寒光冽冽,使得身旁的洛寒微微有些失神。
「看什麼看,還不走?」歐陽笑笑沒好氣的翻著白眼,這廝雖然被她教得越來越有人味了,可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失神,當真讓她感到無力。
在洛寒的帶領下,兩人借著月光向山頂進發,一路上除了得注意有沒有陷阱之類的東西,還得留意時不時冒出來的毒蛇之類,加上此時還是夜間,一段路走得並不怎麼容易。
一直到了半山腰,兩人才走進了一片山林,粗壯的樹木枝繁葉茂,幾乎擋住了整片夜空,有細細碎碎的月光從縫隙間灑下,反而將整座山林妝點得更顯陰沉。
「小心點。」歐陽笑笑眉心輕蹙,腳下的步伐也越發小心翼翼起來,盡量避開所有支出的樹枝,以防觸動什麼機關。
「這里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絕殺林。」進入山林,洛寒也變得小心謹慎起來,鷹眸不時掠過四周,將感官放至最大,查探暗處所有可能潛藏的危機。
越是往山上走,樹木的密集度越高,剛開始還能兩人並排行走,漸漸只能單人通行,在到達僅容一人側身通行的地方時,歐陽笑笑腳步一滯,最後干脆收住了腳。
「別走了,我們已經進入陣法了。」
回首望去,原本他們走過的山道早已變了模樣,那些能容一人通過或並排通過的山林,也早已變成了她眼前的模樣,僅容一人側身通行。
山林像是在瞬間變得狹窄起來,月光也不知在何時躲進了黑雲中,天地間一片幽靜,唯有遠處點點不明的熒光,使人背脊發寒。
「現在怎麼辦?」對于陣法,洛寒一竅不通,但他也清楚,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這是江湖人的大忌。
「喲呵,沒想到越是這種時候,你這榆木腦袋越管用。」歐陽笑笑意外的瞧了他一眼,鳳眸中劃過一道激賞,將所有內力匯聚在雙目之上,細心觀察起四周來。
「九宮八卦陣?」鳳眸中劃過一絲意外,在她所悉知的陣法中,九宮八卦陣恰好是她所熟悉的,因為當年組織的基地外,正是沿用了這樣的陣法,以防止有人闖入。
「九宮八卦陣?」洛寒滿臉茫然,顯然對這方面並不怎麼精通。
「九宮八卦陣乃是將堆堆碎石依九宮八卦方位排列,變化繁多。人被困陣內,只覺四處昏黑如晦,陰氣森森,霧氣沉沉,不得其門而出。此陣法雖算不得陰狠,但爺若沒看錯,有人擅自改動了陣法,以樹木替代碎石,並在陣中加入了絕殺陣,越往里走越狹窄,直到觸踫樹木,萬箭穿心而死。」
「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洛寒狐疑的瞅了她一眼。
「現在好像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歐陽笑笑懶懶的彈了彈指甲,鳳眸微微一眯,直射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去,將那棵樹劈斷,記住,只有一次機會,一定要盡全力。」
「這樣會驚動閻樓內的人。」
「你以為閻樓創建這片森林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防止有人闖入,而且還能在關鍵時刻示警。若爺沒有猜錯,閻樓的人上山必定還有另一條秘密通道,因為這個陣法根本就是一個死陣,除非摧毀陣眼,否認任何人都會被困在這里面,要麼餓死,要麼萬箭穿心。」
洛寒聞言,眉心輕蹙了一下,「可若是斬斷樹木,閻樓的人集體出動,我們一樣逃不過一死。」
他對自己的武功有信心,雖然不能保證全身而退,但保住自己的性命絕對沒有問題,可若是帶上她……很渺茫。
「行了,斬斷樹木你就逃,不用管爺。」像是看透他所想,歐陽笑笑隨意的揮了揮手。
「那怎麼行?」洛寒慍怒,有些不悅的道︰「我說過保你三年,就絕不會丟下你獨自逃生,你把我洛寒當什麼人了?」
「男人!」
見洛寒愣住,歐陽笑笑有些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行了,逗你玩的,你這人說好听點叫忠心,說難听點就叫認死理,軸!不過,你現在愚忠的對象是爺,別說,爺挺爽的。」
洛寒嘴角一抖,死死的瞪著眼前之人,有時候他真的無法理解她的行為,在這種時候她不是應該想方設法讓他留下嗎?居然還會說這些刺激他的話,就不擔心他一怒之下直接走人,還是她如此自信,他一定不會丟下她?
「行了,別糾結了,動作快點,咱們的時間不多。」抬首看了看天色,歐陽笑笑淡淡的說道。
聞言,洛寒也不再廢話,按照她手指的地方,運起全身的功力,向前一推。
‘轟!’一聲巨響,整座山體似乎也為之動搖。
此時閻樓內燈火通明,大堂之上,一臉蕭殺的中年男人正端坐上方,下方是以‘風雨雷電’為首的四大護法,繼而是閻樓一流殺手,二流殺手,及三流殺手。
所有護法與殺手奉命回閻樓,齊聚大堂之上,還來不及說話,整個閻樓突然一陣搖晃。
「怎麼回事?」中年男人眸光一沉,冷冷的射向一旁的追風。
「好像……是從山間傳來的。」追風面色微變,沉聲道︰「不好!有人破了流雲的九宮八卦陣!」
「哇塞!居然有人能破了小爺的九宮八卦陣,待小爺去會會他!」聞言,一臉風流的男人眉梢一挑,幾許輕佻流瀉,腳下一點,人就已經消失在了大堂之內。
中年男人見狀面沉似水,冷聲吩咐道︰「追風跟上,驚雷帶一些人跟去看看,看來有人故意找閻樓的麻煩。」
「是。」追風和驚雷同時領命,帶著一些輕功較好的殺手,也離開了大堂。
眼見四名護法就剩下自己,落雨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樓主,不公平,為什麼每次都是我墊後?」
「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連鵬冷冷的掃向她,冷聲道︰「滾回藥爐研制丹藥去,再過三日教不出丹藥,本座就用你的血祭藥爐!」
郁悶!落雨臉上就剩這兩個字,抱怨似的撅起嘴,在連鵬欲殺之而後快的眼神下,又十分沒骨氣的縮了縮脖子,腳底抹油,溜了。
「有人來了。」
山間,洛寒見歐陽笑笑不知道在那些剩余的樹木上搗鼓些什麼,察覺到暗處逼近的氣息,不由得出聲提醒道。
「差不多了。」歐陽笑笑拍了拍手,抬眼掃過四周,嘴角惡劣的一勾,腳下一縱,躍到不遠處一棵老樹之上,對著還愣在遠處的洛寒招了招手,沒好氣的道︰「傻愣著干什麼,你不會還真想硬拼吧?」
聞言,洛寒稍稍猶豫了一下,身影一閃,同樣也藏身于大樹之上,卻是沒有和歐陽笑笑躲在一起,避免兩人同時被發現。
夜涼似水,寒風徐徐。
幽黯的山林之中,一切生物似乎都已然隨著夜色的來臨而歸于靜逸,沁涼的晚風卷起地上的落葉發出細微的摩擦聲,輕輕淺淺,在耳蝸邊回旋。
少了陣法的支撐,夜空終于重見天日,在繁星的點綴之下,猶如鋪灑在黑幕上的鑽石,點點閃耀。銀白的月光灑落,使得幽暗而陰冷的山林少了幾分寒意,多了一絲蕭條與清冷,四周光禿禿的樹干也像是夜間出沒的精靈,各綻萬千姿態。
倏然,一道猶如黑色幽靈般的身影毫無預兆的闖入,停留在被掌風擊斷的老樹前,成為了山林中唯一的風景。
只見他緩緩蹲,細細研究著樹木整齊的斷裂口,眉峰風流自成的一挑,輕笑道︰「既然來了,為何不敢現身?」
獻身?毛!都是別人給她獻身!
歐陽笑笑不屑的撇了撇嘴,余光警告似的射向洛寒,謹防他一個忍不住就沖了出去。
夜色一片靜逸,沒有人回答黑衣男子的話,惹得流雲險些暴走。
還來不及發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山風隨之呼嘯,一群手握明晃晃長劍的黑衣人緊隨而至,冷冷的嗜血之氣在山林間彌漫開來,讓人不自覺膽寒。
「沒找到人?」追風和驚雷趕到這里時,只見到滿臉火氣的流雲,卻沒見到闖入者,不由好奇的問道。
「廢話!你看小爺像是找到人了嗎?」流雲沒好氣的頂了回去,等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一個破了他陣法的人,居然一轉眼就沒影兒了。
越想越氣,隨手一掌揮向不遠處的斷木,‘ ’的一聲巨響,木屑砸開,隨之升騰而起的還有一陣藥霧。
追風,驚雷,流雲三人同時面色一變,剛想出聲,腳下一軟,與一眾黑衣人一起栽倒在地。
「嘖嘖嘖,就這防御力,還天下第一殺手組織?」一個雌雄莫辨的嗓音劃破長空,在夜色中猶如動人的鳴唱,卻使人不寒而栗。
柔和的月光之下,一身紅衣的人兒飄然而落,菱唇邊邪佞的笑意,仿若當空的上弦月,在幽然靜逸之間,透著攝人的氣息。
夜風卷起她紅色的衣訣在空中飄舞著,猶如夜幕中蹁躚翻飛的紅色蝴蝶,唯美,輕逸,卻顯得那般詭異。
「哇塞!是人是鬼?」流雲愣愣的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見那人如天降的妖精一般倚靠在樹干之上,指尖纏繞著一縷墨發,眼尾一挑,似妖似魔。
「咳咳咳,爺是人。」歐陽笑笑輕咳兩聲,十分嚴肅認真的申明。
下一刻,一身黑衣的洛寒旋落在她身邊,雖沒有帶起她之前的唯美之感,卻還是讓倒地不起的一群人,狠狠倒抽了一口冷氣。
月華之下,一紅一黑,那是一種強烈的視覺對比,兩名男子一剛一柔,看上去那般和諧,甚至生不出一點褻瀆之意。
「你們可以亂想,爺就是斷袖。」再次嚴肅認真的申明,一群殺手傻了,就連流雲等人也是瞠目結舌的望著她,連應該發出的質疑也忘了。
洛寒冷冷的剮了她一眼,因為早已習慣她的時不時抽風,倒也沒有露出太過的神情,只是自覺離她遠了一步,以表明他還是直的。
「唉,爺說你們怎麼就沒有一點幽默感呢?」狀似惋惜的搖了搖頭,抬眼望向燈火通明的山頂閻樓,鳳眸微眯了一下,「整個閻樓才這麼點殺手,實在不怎麼值得爺下功夫啊。」
瞅瞅地上的人,一共才二十來個,浪費了她整整一瓶新研制的藥霧,那怎叫一個心疼。
「你們究竟是誰?」追風明顯比流雲靠譜,在短暫的驚艷之後,便收斂了所有的心神,沉聲問道。
「這個問題問得好。」歐陽笑笑猛一拍手,可是歪著頭想了半天,也沒想起此行的目的。轉頭望向洛寒,滿臉糾結的問道︰「那啥,小寒,咱倆干什麼來了?」
洛寒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在堪堪穩住身型之後,磨牙道︰「不是你說要來的嗎?」她有告訴他來這里干什麼嗎?有嗎?有嗎?
不對,好像是為了致命毒劍蛙來的。
洛寒剛一想起,就听那人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爺來打劫的吧。」
這人是瘋子!
在場所有人共同的心聲,就連洛寒也不例外。
跑江湖第一殺手組織打劫,不是瘋的就是傻的。
「有銀子嗎?通通上繳,爺可以饒你們一命。」既然打劫自然不能忘了銀子,歐陽笑笑三兩步竄到那些人面前,也不管他們同沒同意,就在他們身上一陣搜刮。
「別……別撓!小爺怕癢!」流雲欲哭無淚的在地上翻滾了兩圈,還是沒能躲過那人的魔手。
在所有人的銀子被搜刮干淨之後,歐陽笑笑才站起身來,掂了掂手里的銀子,滿臉嫌棄的道︰「才這麼點,真不知道你們這殺手是怎麼當的。你們樓主這麼虧待你們,倒不如跟著爺干,爺保證你們吃香的喝辣的。」
沒有一個人回答,所有人默契的保持緘默。
「得,爺不勉強,既然你們沒什麼好打劫的了,爺先上山,把你們樓主干掉,你們再做決定。」隨手將銀子收進懷里,就想帶著洛寒上山。
「就憑你?」驚雷不屑的掃了她一眼,雖沒說什麼,但那眼神就是果的藐視。
「臥槽!收起你的小眼神兒,當心爺把你眼珠子挖出來泡酒!」歐陽笑笑腳步一滯,右手比劃了一下挖眼的動作,咧著嘴陰森森的一笑,「別不拿爺當干部,對付你們,爺方法多的是。為了你剛才那句話,爺決定了,這閻樓……爺就收下了!」
牛逼哄哄的一甩頭,直接忽略所有人同時微變的神色,帶著洛寒向山頂走去。
閻樓主樓,在歐陽笑笑浪費了無數迷藥之後,總算是到了主樓之外。
此刻,她決定收回之前的話,閻樓的殺手比她預期的還要多,而且二流殺手如果正面對上,連她也沒有把握百分百獲勝。
雖然閻樓大部分靠三流殺手支撐,可二流以上的殺手顯然也不少,二流加上一流殺手大概近百人,已經是一個規模相當龐大的殺手集團,單單是這一點,更加堅定了歐陽笑笑想要納為己用的決心。
原本,她只想盜得東西就走人,可現在看來,接收一個現成的殺手組織,明顯比她自己發展勢力來得要快,而且實力更加讓人忌憚。
兩人剛一到主樓外,就听大堂里響起一聲中氣十足的男聲︰「既然來了,不如進來坐坐。」
臥槽,被發現了!
歐陽笑笑面部一陣扭曲,在與洛寒對視一眼後,干脆從暗處走了出來,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大堂之內。
高位之上,一身黑衣的中年男人五官還算端正,精光內斂的黑眸,足矣看出他內力不俗,此刻他正泰然的坐在高座之上,看清進來的兩人,眼中劃過一絲清淺的愕然。
「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江湖上何時竟出了兩位年紀輕輕,膽子卻不小的少年,居然敢獨闖閻樓,當真是讓本座大開眼界。」
豪爽的笑聲在大堂里回蕩,隱隱摻雜著內力的聲音,使得歐陽笑笑一陣血氣翻騰,強咽下喉頭的腥甜,隨意的笑了笑,「得了,你也不用試探了,爺的內力沒你深,武功也沒你好,你丫的再笑兩聲,爺就真該內傷了。」
連鵬神情微愕,大概沒料到她會這麼直接,在短暫的驚愕之後,神情染上了一絲興味,「哦?既然你武藝不精,居然還能闖到這里,實在是讓本座很好奇。莫非,就因為你身後的少年?」
眼眸掃向洛寒,輕蹙了一下眉頭,「他的內力的確不錯,在年輕一輩中也算是佼佼者,可若想單槍匹馬殺到這里,似乎也不太可能。」
「笨!你有听見打斗聲嗎?」歐陽笑笑懶懶的白了他一眼,「你的閻樓防御實在是太弱了,除了那些機關和陣法,實在沒什麼能拿得上台面的。」
「你……!」連鵬竟是被氣得說不出話來,面上一陣紅一陣白,雙眼死死的瞪向歐陽笑笑,像是恨不得將她活剮了似的。
很快,他嘴角便溢出一絲血絲,血色呈暗紅色,顯然已經毒氣攻心。
「不,不可能!」踉蹌著從座位上站起,連鵬腳下一軟,又重新跌坐了回去,不敢置信的望向歐陽笑笑,冷聲道︰「你什麼時候下的毒?」
「就是你笑的時候啊。」歐陽笑笑隨意的聳了聳肩,踱步走到一旁的座椅坐下,閑閑的剔了剔指甲,「對付你這種狂妄自大的人,再沒有什麼比毒藥更好使了,將蛙毒抹在劍上替自己謀財,這些年你也賺了不少了,如果你願意自毀武功,帶著之前賺的銀子離開,爺可以……」
「閉嘴!」
瞬間褪去平和的偽裝,微青的面色一陣扭曲,連鵬眼中驚現陰狠之色,帶著蕭殺之氣的勁氣席卷了整座大堂,氣溫驟寒。
「來人!給本座殺了他們!」
話落,大堂內瞬間飄下幾十名黑衣人,統一的黑色著裝,僅留一雙雙冰冷無情的眸子余留在外。
「退後!」見狀,洛寒閃身擋在她面前,面色染上了幾分凝重,下一瞬身型翩然而動,身影宛若靈蛇般,穿梭在迎面而上的黑衣人之間。
「你以為,這些人就能救得了你?」歐陽笑笑微眯起眼眸,余光冷然的注視著大堂里發生的一切,見那些不可一世的二流殺手,到了洛寒手里竟如同面人一般隨意拿捏,便收起了所有的心神,轉眼望向高座上的男人。
連鵬臉色鐵青,除了中毒之外,更是因為大堂中的情形,這麼多二流殺手,竟然近不了那個男子的身,這若是傳出去,閻樓也別想在江湖上混了。
本就因為歐陽笑笑之前的有意相激,而攻入心脈的毒液流竄得更加迅速,連鵬喉頭一甜,一個沒忍住,噴出一口黑血來。
「來人!給本座殺了他們!剁成肉醬!」陰狠的視線直射歐陽笑笑,若不是內力無法凝聚,連鵬真想親自出手,殺了堂下之人。
橫梁上再次飄落幾抹黑影,卻是使得洛寒面色一變,側身避開那些二流殺手,急忙回到歐陽笑笑身前,警惕道︰「全是一流殺手。」
「唔,看來閻樓還真養了不少人。」歐陽笑笑撇了撇嘴,倒是一點沒有應對危機場面應有的反應,吊兒郎當的架勢看得洛寒一陣氣結。
「小寒,悠著點,別爺還沒把那老不死的氣死,你就先嗝屁了。」
「你……你……你……」連鵬雙眼一瞪,再一口黑血噴出,氣息瞬間變得紊亂起來,被毒藥分散而無法凝聚的內力,卻在這時在他身體里橫沖直撞,逼得他再次吐出一口血。
見狀,所有黑衣人皆是面色一變,雙眼焦急的望著他,卻沒人膽敢上前一步。
「嘖嘖嘖,當老大當成你這樣,也真夠可悲的。」像是擔心氣不死他,歐陽笑笑還不忘繼續填柴加火,這毒就是要人在怒極之時,才能發揮最大的功效,連鵬的武功她之前就听洛寒提及過,兩人聯手也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只能智取。
「殺……殺了他們……」連鵬白眼直翻,他有試過用內力將毒逼出來,可是他根本無法聚起內力,也就只能任由毒氣在他身體里肆虐。
聞言,眾殺手身型一換,悄無聲息的將兩人包圍在內,形成合圍之勢,如同鐵桶一般斷了他們所有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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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催的,不知不覺又日夜顛倒了,擦!爺先眯一會兒,等下去公司再回留言,mu!愛你們!
至于那勞什子傳言,爺倒是想懷孕來著,就是沒懷上,郁悶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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