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傅大人來得正好,不知你的弓弩設計可否完畢?」太傅剛一站直身子,便再次發話了。
歐陽笑笑眉心輕蹙,不明白他怎麼突然將問題牽扯至弓弩之上,所以並未回答,耐心等待他接下去的話。
可惜太傅也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只是似笑非笑的望著她,那眼神,讓歐陽笑笑百萬個不爽。
「少傅大人,是這樣……」
一名身著官袍的男子出列一步,歐陽笑笑循聲轉眼望去,鳳眸中快速劃過一絲愕然,居然是長孫奇?看他的官服,應當只是一個五品官員,為何能夠上朝?
余光有些奇怪的瞥向慕容子墨,見他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便很快收回了視線,淡笑道︰「長孫大人,好久不見。」
「少傅大人好!」長孫奇恭敬的施了一禮,一切仿佛都回到了第一次見面,他還是那個有些迂腐的窮酸書生,而她早已不再是王府內的一個小小家丁。
四目相對,很快各自移開視線,仿佛是陌路人,卻又有什麼讓兩人再次有了交集。
「自皇上登基之後,大赦天下,減賦三年,百姓無不歡欣雀躍,可三國卻在此刻滋擾邊境,導致邊疆人們怨聲載道,所以太傅大人才希望少傅盡快完成弓弩設計,投入制作,以保我國邊疆不失。」
抑揚頓挫的聲音,听得歐陽笑笑牙齒直打顫。
這貨又被唐僧附體了,坑爹的!
「皇上的意思呢?」歐陽笑笑並未回答,而是將目光轉向上座的慕容子墨。
其實她並不想將過多現代的東西帶入這個時代,特別是冷兵器,因為那些東西會造成什麼,她心里很清楚,可若是到了不得不拿出來的時候,為了家里的一群男人,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制作出來。
「邊疆三次告急,戰事一觸即發,未免這事傳入京城,導致百姓恐慌,臣認為應該盡快鎮壓邊疆才是。」慕容子墨還未回答,肖仁突然恭敬的行了一禮,話說得誠懇,可這番話的真實用意,誰也無法參透。
歐陽笑笑眉心已經擰成了麻花,這肖仁的囂張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而且找不到任何把柄來定他的罪。現在的肖仁就像是當初的鬼畜,在朝中有權有勢,僅僅是為了一些態度上的問題,並不足矣將他定罪。
麻煩!
「不過右相似乎忘了,本官已經不再是兵部……」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少傅若不交出弓弩設計,又是為何?」沒等她說完,肖仁含笑反詰一句。
話落,朝堂上便響起竊竊細語之聲,肖仁和太傅那邊的人自然幫著他們,而慕容子墨的擁護者則保持緘默,等待慕容子墨做出決斷。
听著那一聲高過一聲的數落聲,歐陽笑笑漸漸彎起一抹笑,淡淡的,卻滿是邪肆,「右相大人之話有理,既是如此,本官自當盡快完成弓弩設計,以保我鄴宇邊疆不失。」
兩人相視而笑,神情各有不同,歐陽笑笑官袍下的手緩緩收緊,臉上卻笑得越發燦爛起來。
下朝之後,歐陽笑笑直接跟著慕容子墨進入了後殿,百官雖是有所不滿,卻也沒有說什麼,三三兩兩的離開了。
「太子沒死!」進入後殿,沒等慕容子墨開口,歐陽笑笑便沉聲道。
下一瞬,人便被摟進一個泛著蘭花清香的懷抱,當值的公公一見,自動退了出去,將後殿讓給兩人。
「笑笑,別說話,先讓我抱抱你。」
在她面前,他沒有用‘朕’,一如她從來不曾在她面前自稱‘本相’,他與她是平等的,無論在任何時候。
歐陽笑笑一怔,緩緩放松了身軀,任由他將自己緊緊的抱在懷里,那樣用力,卻又那般小心翼翼。
「笑笑,我好想你。」
「我知道。」如同她每晚吃飯之時,會不自覺期待他出現一樣。
但是她心里明白,慕容子墨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兩人將來能更好的廝守在一起,有得必有失,若是貪圖一時的快樂,而讓她將來在危險中度過,慕容子墨是不可能去做的。
所以她有多想他,同等,他便會更想她,甚至要控制住去小府找她的**,將自己埋首在一堆無趣的奏折里。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抱著,任由一種溫馨而又曖昧的氣息在後殿里擴散開來,她的頭埋在他的胸口,靜靜的听著讓心髒強而有力的跳動,一下,一下,仿若敲擊的鼓點,聲聲潛入她的心里,讓她的心髒隨著他的節奏而躍動起來。
有那麼一種人,他們的話無需過多,僅僅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或者一絲細微的神情變化,都能讓彼此感受到對方的心意。
歐陽笑笑與慕容子墨,便是如此。
他懂她,她也懂他,往往一次眼神交接,卻勝過千言萬語。
「你剛才說太子還沒死?」短暫而又漫長的擁抱之後,慕容子墨才平穩下激動的情緒,柔聲問道。
問話間,他動作輕柔的將歐陽笑笑抱起,一起坐在了後殿的金色軟榻之上,手無意識的揉了揉她的頭頂,如同以前一樣,憐惜卻又充滿了愛戀。
「嗯。」可惜某個不識情趣的女人,一把就將他的爪子給拍掉了,整個人隨意的靠在了軟榻之上,懶洋洋的道︰「我有一種推測,歐陽青嵐身後有一個人,武功不在清塵之下,而且十分有野心,也就是太子的幕後軍師。
逼宮那晚,是他讓太子火燒勤政殿,並一直在暗處觀看,直到我們躲進勤政殿一直未曾出來,他就察覺到了一絲異常,派人易容成太子的模樣,而將真正的太子給救走了。」
「有證據嗎?」聞言,溫眸中同樣染上了一絲凝重,若當真有人想利用太子大做文章,這對于剛剛上位的他來講,的確會很麻煩。
「進宮之前我去了皇陵,檢查了太子的尸首,的確是容易而成,所以我有理由相信,太子還活著。」
歐陽笑笑有些頭疼的揉著太陽穴,很快就有兩只大手接替了她手里的工作,在她額頭兩側不輕不重的按壓著。
「你最近很累?」瞧見她眼下淡淡的烏青,慕容子墨有些奇怪的問道︰「你最近並未上朝,怎麼還像是沒睡好的樣子?」
「呃……」某女有些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她總不能說,皇甫奚那家伙剛剛開葷,興致正旺,加上天性喜歡玩,完全將床上之事當成了一場永遠也玩不膩的家家酒,整晚纏著她一直到天明,不到她渾身虛月兌,就不會善罷甘休嗎?
以前她一直覺得,像鬼畜那種人才不好惹,冷面攻,轉瞬間就能將人榨干。
可她現在才知道,皇甫奚這種貪玩受更加可怕,不分時間和地點,興致來了便會要,幾乎小府內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兩人糾纏的身影。
每每在她無力之際,那貨還會擺出一副欲求不滿的架勢,配上那張哀怨的小臉,只想讓人狠狠的蹂躪,進而將自己完全榨干。
事實證明,一點點的壓榨,往往比一次性榨干更加恐怖,因為漫長的折磨比秒殺更加要命。
「咳咳咳,還是說正事吧。洛寒前幾日正好遇上歐陽青嵐他們,發現他們落腳的客棧居然住了四個人,這樣也就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測,太子正是被那個神秘人給救走了。」迅速轉移話題,以免被慕容子墨給發現異常。
「嗯,這件事我會派人去查。」慕容子墨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可什麼也沒問。
大手為她捏肩緩緩下滑,狀似不經意掃開她頸部的紅色狐狸毛,正好瞧見那一個個醒目的紅色印記,溫眸緊縮了一下,淡淡的問道︰「你最近和小九的關系似乎很不錯?」
「呃,那什麼……」
「笑笑打算怎樣處置子軒?」沒等她瞎掰出一個理由,慕容子墨便自己轉了話題。
歐陽笑笑暗自松了一口氣,有些不自在的將肩膀從他手下解救出來,緩緩坐起身,盤腿面向著他,糾結道︰「說實話,爺沒想好。」
對于慕容子軒,她不能說喜歡,也不能說不喜歡,總之對他的感覺很奇怪,每次撞在一起,就想要與他斗上兩句,不然就牙根癢癢。
偏偏那貨自從被她吃了之後,就再也不同她斗嘴了,反而無條件的讓著她,縱容著她,這讓她感覺蛋疼得緊,仿佛生活中少了很多樂趣,無聊得有些發慌。
「笑笑當真與他……?」
「爺那晚認錯人了,以為他是你,爺發誓!」
歐陽笑笑立馬舉手做發誓狀,像是害怕他不信,又道︰「爺那晚不知道怎麼了,身體變得很奇怪,神智也有些模糊,錯將他當成你了,所以才……」
「身體變得很奇怪?」
直接將她其余的話都忽略了,慕容子墨有些緊張的坐到她身邊,伸手將人給抱到了腿上,前前後後的檢查了一遍,又將手搭上了她的脈息,細細探查。
「呃,其實你不用這麼緊張,爺沒事。」
被他一系列的行為弄得哭笑不得,歐陽笑笑隨意的聳了聳肩,「事後爺都檢查過了,身體沒有任何異常,而且發現自己的內力更加精進了,身體里的兩股氣息雖然不相融,但也各自退居一方,沒有造成任何副作用。」
「你身體里有兩股內力,一股是精純的冰寒之氣,另一股是剛猛的純陽之氣,好比一冰一火,根本不可能融合。」慕容子墨眉梢越皺越緊,「兩股氣息各自霸佔了你身體的兩側,若沒有撞在一起還好,若是……」
「行了,哪兒有這麼多若是。」
歐陽笑笑有些好笑的瞅了他一眼,手腕一個翻轉,便從他手里月兌離出來,懶洋洋的道︰「那股精純的冰寒之氣應該是清塵傳授給我的內力,結合了水玲瓏的內力,至于另一股內力來得蹊蹺,而且絲毫不亞于我從水玲瓏獲得的內力,可惜不能相融,否則我的功力必定更上一層樓。」
「更上……一層樓?」不知為何,慕容子墨渾身一顫,菊花不自覺緊了緊,「其實現在這樣也不錯,相信這世上你也鮮有敵手了。」
「呃……」
‘菊花三十六式’對這群男人帶來的沖擊是不是太大了?為何在那次之後,只要她一取出金針,亦或是說到練武,一群男人都會直覺離她遠一些,又或者直接暗示她不用再練武了?
好吧,她承認男男群攻的場面有些過于震撼,因為那場面到了她眼底也沒有絲毫美感,怪只怪那些演員不到位,除了動作單一無趣之外,更是長相不過關,攻沒有霸氣,受沒有妖氣,傷不起!
「咳咳咳咳……算了,不說這個,長孫奇是怎麼回事?」果斷的轉移話題,況且長孫奇的事,她也的確好奇。
「長孫奇一直是太上皇的人,想必你應該知曉。」見她問起,慕容子墨也沒有隱瞞,理了理她的發絲,柔聲道︰「他本被派入軍營,暗中破壞凌王的逼宮,逼宮那晚他在軍營的飲食中下了藥,導致許多將領昏睡不醒,否則憑凌王的勢力,又怎麼可能才那點人進宮接應?
雖然凌王早有防範,可長孫奇這人看上去弱不禁風,膽量卻是不小,他下藥之後自己也用了當日的晚飯,使得那些將領一點懷疑也沒有,陪著他一起昏睡,一直到第二日才率先醒來,離開了軍營。
凌王本想殺了他,但太上皇保他一命,希望我給他一個官職,也算是長孫奇幫了他這麼多年的回報。朝中官位少有空缺,于是我就將他派去翰林院,負責修書撰史,起草詔書,也算是物盡其用。」
「翰林學士?」歐陽笑笑眉梢一挑,沒想到那書呆子居然一下子就混了一個肥差。
翰林院學士雖然僅僅是五品官員,可是在朝堂上起到的作用一點也不小,手中一支筆不單可以令帝王名垂千古,也能讓帝王遺臭萬年。更是朝中官員巴結的對象,沒想到慕容子墨居然給了他這麼一個位置。
「你就不擔心他忠心的不是你?」
「他忠于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沒有職權,先將他涼一涼,讓他看清楚局勢。而且長孫奇此人較為迂腐,這也是當初太上皇不讓他入朝的原因,但他也有一個好處,其父因貪污入獄滅門,他對貪污之人極其有偏見,也算得上是一個難得的好官,讓他坐在這個位置上,我反而比較放心。」
「看來你早就考量好了,那就隨你吧,總之,爺對長孫奇此人有所保留。」
說不上來,就是一種直覺,皇甫天殺了他父親,他還可以為皇甫天賣命多年,而且不入朝堂,一直混跡民間。看似迂腐頑固,可他有時表現出來的城府連她都感到心驚,這樣一個人留在身邊,若是能收服,必定是子墨之福,若是不能收服,只怕會成為最大的禍患。
見她沒有再說下去的**,慕容子墨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只是稍稍留了神,原因無它,他也同歐陽笑笑有一樣的感覺,長孫奇那人不簡單。
長孫一家慘遭滅門,獨獨他一個人活了下來,這其中看上去是靈公主的功勞,只怕他也在暗中出了不少力,不然憑皇甫天那樣謹慎的一個人,不可能單單留下他這麼一個禍端。
「你在想什麼?」見他凝眉不語,歐陽笑笑不由反問了一句。
「我在想,要知道長孫奇是怎樣的人,只怕還得從靈公主身上入手,若我沒有記錯,靈公主的暴食癥,似乎正是在長孫奇離開皇宮之後才開始的。」慕容子墨微眯了一下眼,眼中劃過一道精芒。
「這麼巧?」
世上之事,若是一件,或許還能稱之為巧合,若是多了,就可能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看來,她還真得去見見那位體格健壯的靈公主了。
「走吧,咱們一起去拜見一下那位極少見人,卻又深受太上皇喜愛的公主。」
話頭已然挑起,慕容子墨也不會視而不見,如今朝堂本就內憂外患,若再是留一個不確定之人在身邊,真有可能出大事。
兩人一齊離開了後殿,向後宮方向走去。
一路上,兩人幾乎毫不避諱,就這樣大大方方的牽著手前行,引起不少太監宮女撞車。
宛陵宮,正是靈公主所住之處。
「參見皇上!」沒想到慕容子墨會突然降臨,宛陵宮所有人 里啪啦跪了一地。
慕容子墨或許早已習慣,沒有絲毫不適的揮動著龍袍,「平身,靈公主呢?」
一名看上去稍稍上了年紀的嬤嬤上前一步,恭敬的回道︰「回皇上,靈公主剛吃完東西,如今已經睡下,可是需要叫醒她?」
「不用了,朕改日再來探望。」慕容子墨微微蹙眉,牽著歐陽笑笑轉身便離開了。
「為何不進去?」
「靈公主吃完便喜歡睡覺,而且無論怎樣也叫不醒,這在宮中人人皆知,讓人去叫她也只是無用功。」
歐陽笑笑嘴角一抖,腦海里冒出第一個字便是——豬!
不過這靈公主的癥狀,倒與現代一種心理病癥極為相似,如果有機會,她還真想試試,看能不能將其治好。
「笑笑當真要將弓弩交出來?」見她不語,慕容子墨狀似隨口而問。
「呃,不然能怎樣?右相和太傅擺明聯合在一起了,如今朝堂之上,他們的人佔了大半,若是爺不這樣做,只怕他會編排出更多的理由讓你處置爺,那時就真的騎虎難下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將主意打到你的頭上。」慕容子墨微眯了一下眼,一道寒光自眼底流瀉而過。
「得了,他除了對付爺,還敢對付誰?你?鬼畜?他一個都惹不起,只能從爺身上下手,起到隔山打牛的作用。」歐陽笑笑好笑的白了他一眼,這些道理她不信慕容子墨不知道,可惜關心則亂,讓他失去了理智而已。
「不管怎樣,若是他倆再不懂得收斂,也就怪不得我了。」
「千萬別!右相和太傅都是朝中元老,太傅更是三朝元老,皇甫天的師父,若是直接對付他,只怕會惹人非議。這件事交給爺處理,爺就不信斗不過兩根老油條!」
朝堂上見風使舵的本事,人人都很精通,太傅和右相能夠拉攏百官,她自然也能讓那些人站在她這邊,貌似,她手里還有一張王牌沒出,是時候用用了。
「你有信心嗎?」不是信不過她,只是不想她太過操勞,否則一群人也不會瞞著她,讓她安安穩穩的窩在小府內過逍遙日子。
「放心,明兒個這朝堂又該重新分局了。」
絕艷的小臉上溢出自信的笑意,慕容子墨一見,便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有些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笑而不語。
……
歐陽笑笑離開皇宮時,已是黃昏時分,與慕容子墨在御書房里膩了一個下午,那廝才肯放人。
出了一重宮門,洛寒與馬車早已等候在那里。
見她出來,洛寒急忙走了上來,將人拉到一邊,低聲道︰「你沒猜錯,歐陽青嵐的確想拉攏流雲,而且那個戴黑斗笠的男人,還在言語之間試探過流雲,不過都被他敷衍了過去。」
「那就好,將爺的話傳達給流雲了嗎?」
那人是太子的幾率又高了幾分。
「嗯,流雲說他知道怎麼做,不過黑斗笠男人的武功很高,危險系數也相對增加,他要求加工錢。」洛寒嘴角狠狠一抖,才能硬著頭皮將這番話說出來。
「果然不愧是爺的人,懂得適時的討價還價,好樣的!」誰知,歐陽笑笑不怒反笑,還一臉欣慰的模了模下巴,一副極為自得的模樣。
洛寒︰「……」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這句話,他想,他終于懂了。
「告訴他,只要他搞定歐陽青嵐,從她嘴里套到有用的資料,爺幫他贖一個最美的花魁,保證他丫的左擁右抱!」
「……知道了。」
世上有一個流雲已經是大不幸,偏偏流雲身後還有一個更不著調的禍害,這天下遲早得大亂。
回到少傅府時,一群男人照舊回來用晚飯,吃完便又急匆匆的離開了,那匆忙的背影,看得歐陽笑笑心下有些不是滋味,隨手將碗筷一丟,拉起瑤兒和洛寒便回了主樓。
在書案後一陣忙活之後,將寫好的幾十封信,全部遞給了洛寒。
「按照上面的名字,送去百官家,記住,別讓任何人發現。」
「這一招,上次不是用過了嗎?」
洛寒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手里的信件,他記得皇甫天在位之時,她也讓他送過一堆信件,無非是她利用神州行收集來的一些芝麻綠豆般的小事,雖讓百官們不安了一陣,可很快便釋然了。
這次,又是為何?
「那些只是開胃菜,這些才是主菜!」歐陽笑笑隨手放下毫筆,伸手捏了捏瑤兒可愛的臉蛋兒,邪笑道︰「這些都只是開始,要讓百官全部轉變風向,站在爺這邊,要動用的東西還會更多。」
一貫的威逼難免會將人給逼急了,打一拳賞一顆甜棗,讓百官發現跟著她的好處,這場戲才能真正的唱下去。
上次的信件都是匿名的,這次她在落款處特地加了一個‘歌’字,相信那些人會明白她的意思。
「那好吧,等夜深了我去送。」洛寒點了點頭,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離開時,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給她,「差點忘了,這是國師讓我交給你的,已經好幾日了,結果一直沒找到機會。」
「清塵?」歐陽笑笑一怔,她似乎已經好幾日沒見過清塵了,自從那夜從皇宮里逃出來,清塵便不見了人影。
原本有好幾次她都想去找他,問清楚一些事情,可是都被皇甫奚給纏住了,月兌不開身。
急忙將信接了過來,迅速展開,上面寫著幾行飄逸的字體,歐陽笑笑認得,那是清塵的筆記。
「小哥,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了,接下去的路還得靠你自己,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說過的話嗎?我希望我們再沒有交集,偏偏在你有難之時,我還是忍不住下山了。
你體內的陰陽之力,雖然會讓你時不時吃些苦頭,但卻能在關鍵時刻將你的內力提升至巔峰,你需細細琢磨,才能讓兩股內力相輔相成。信內另附丹藥一粒,能幫助你壓制其中一股內力,減少你發作的次數。
記住,只要不妄動殺念,那股暴戾之氣便不會左右你。
小丹就留在少傅府內,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顧它,接下去的路或許不會一路平坦,但只要你有信念,就一定能闖過去。
你的身世與歐陽世家有關,我曾派人進去打探過,卻沒有得到太多的消息,若你有機會便去歐陽山莊走一遭,在那里,或許會有意外收獲。
太上皇給你的力量,比你想象中更大,沒到關鍵時刻千萬不能動用,他們會成為你最後的底牌,陪伴你走遍天下。
至于我,自有我該去的地方,希望你再不會需要我……」後面,是一大段間隔,像是有許多話想說,卻偏偏沒有書寫。
歐陽笑笑茫然的看著手中的信,總感覺有什麼地方被忽略了,可一下子又回味不起來。
「小哥,珍重!好好珍惜你身邊的男子,他們將成為你這一生最大的一筆財富!」
落款︰清塵。
「他什麼時候走的?」一把合上手里的信,歐陽笑笑皺眉追問道。
「就在皇上登基的那日,他說他要回俗世山,讓你不要去找他,你需要他的時候他自然會出現。」沒料到她有這麼大反應,洛寒愣了一下後才回道。
「該死的清塵!」
她終于知道那里不對了,她被那廝給騙了!
什麼算不出她的命格,特麼的通通都是假話,只怕那廝心里比誰都清楚,什麼子墨和鬼畜會對上,都是框她的,只是為了讓她在那晚留在宮里,從而獲得皇甫天背後的勢力。
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那個看似一切都不在乎的男人,他究竟在算計著什麼,如此步步為營將她推到今日的位置,將子墨推上皇位,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操蛋的,為毛要搞得這麼復雜!」
歐陽笑笑快瘋了,無論她怎樣想,也想不出清塵的目的是什麼,因為整件事的受益人由始至終都是她,清塵卻連一根毛都沒有得到。
在一切事情塵埃落定之際,那廝居然又消失了?!
他處心積慮,步步為營,居然只是為了幫她擴展勢力,為毛啊?吃飽了撐的?
「小哥。」見她發狂,瑤兒在一旁有些怯怯的拉了拉她的衣袖,在歐陽笑笑猛地轉頭望來,又有些怕怕的後退兩步,「你現在看上去好可怕。」
歐陽笑笑︰「……」
強壓體里上涌的暴戾之氣,十分勉強的扯出一個笑臉,「瑤兒別怕,小哥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清塵那個魂淡!」
操蛋的,居然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就算計她,幫她打通經脈,給她秘籍,讓她習武,送她冰蠶絲,他還在背後做了什麼?
手上不自覺微微用力,信封內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特別明顯,用內力微微一震,封信化作片片碎紙飛散,信封內的一粒褐色丹藥,卻完好無損的躺在她的掌心之中。
放在鼻下輕輕一嗅,各種珍稀藥材的香氣撲鼻而來,「擦!那廝好東西還真不少!」
歐陽笑笑有些鄙視的撇了撇嘴,繼而一口將丹藥咽了下去,丹藥下月復沒有任何感覺,除了一股清香由口腔直達胃部,再沒有任何異常。
可是歐陽笑笑卻發現,身體里那股越來越不受控制的暴戾之氣,已經開始漸漸壓制了下去,想來那股紅色的氣息,便是她無法控制自己的由來。
「小哥,信背面還有字。」見她面色漸漸緩和了下去,瑤兒高懸的心也跟著慢慢放下。余光不經意掃過她手里的信,正好發現了背面的字跡。
歐陽笑笑急忙將信翻轉過來,一行飄逸的小字進入眼簾——‘若尋一品赤練蛇,可往蛟縣一走。’
一品赤練蛇?!
歐陽笑笑心里‘咯 ’一下,這正是她為鬼畜尋找的最後一昧解藥,清塵居然知道!
「蛟縣在那里?」歐陽笑笑急忙問道。
「蛟縣好像在南方,距離京城有近半個月的路程。」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問到這個,可洛寒還是老實的回道。
「這麼遠?」
擦!現在京城局勢本就緊張,要離開半個月之久,難免不會發生變數,可鬼畜的毒又不能再拖延了,還真是兩難。
「算了,先將信送出去,爺要好好想想。」歐陽笑笑有些疲憊的揮了揮手。
瑤兒和洛寒對視一眼,還是悄然退了出去,讓她一個人靜心思索。
半夜時,皇甫奚再次溜進她的房間,卻發現她根本沒睡,正一個人坐在軟榻上,不知在思索些什麼,不由好奇的湊了上去,奇怪的問道︰「小哥怎麼了?」
「小九,若是你,在朝堂形式不明的情況下,會選擇離開京城嗎?」歐陽笑笑掙扎了很久,也想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半月的路程,來回便是一個月,還得保證中途不發生任何意外,這簡直太難了。
「有什麼一定要離開京城的原因嗎?」眨巴眨巴黑白分明的大眼,直戳要害的反問。
由于皇甫奚也關心鬼畜,所以歐陽笑笑沒有一絲隱瞞,直接就說了出來。末了,問了一句︰「你說爺應該留在京城,幫子墨先平穩朝堂,還是先去蛟縣尋找一品赤練蛇?」
「原來小哥是為這個擔憂。」皇甫奚有些好笑的掃了她一眼,側身落座在她身邊,點著圓潤的下顎輕笑道︰「小哥可以兩件事一同進行。」
「一同進行?」這下歐陽笑笑是真的愣住了,她思索了一晚也沒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這貨居然一听就有辦法了?!
見她似是不信,皇甫奚不由氣鼓鼓的瞪了她一眼,「你那是什麼眼神,難道我在你心里,當真是不學無術,什麼也不會嗎?」
「不是不是,我滴個祖宗。」歐陽笑笑急忙湊上前去哄他,可小孩子脾氣上來的家伙,當真是不好搞定。
最後還是歐陽笑笑抱著他狠親了兩口,嘗到甜頭的小惡魔才滿意了。
「其實很簡單,小哥不是要制造弓弩嗎?」
見歐陽笑笑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皇甫奚牛逼哄哄的揚起下巴,佯裝深沉的道︰「若我記得不錯,蛟縣雖然只是一個小縣城,卻極為富裕,就是因為那里盛產鐵礦,導致那里有許多家兵器鋪,是江湖人尋找兵器最愛去的地方之一。
既然小哥接下了制造兵器的任務,便可大大方方的請旨去蛟縣,這樣右相和太傅不單不能反對,還得被迫答應。加上這一行,小哥也算為朝廷立了大功,回來之後也給了子墨一個理由,可以將你升為左相。」
一番話,讓歐陽笑笑徹底傻了。
她從未想過,這看上去呆萌呆萌的家伙,分析起局勢來,居然這麼頭頭是道,而且將所有因素都考慮在內,分毫不差。
左相位置一直懸空,是朝堂所有人都盯著的肥差,可慕容子墨一直不曾認命新的左相,她便猜測過子墨想找機會將她提升。但左相不是一個閑差,也不是一個九品芝麻官,不能說給便給,必須得有一個正當的理由,而且對朝廷擁有一定的建樹。
這次蛟縣之行,不單可以尋找一品赤練蛇,還能將左相之位納入荷包,在朝堂上與右相呈勢均力敵之勢,的確是一舉兩得。
「小哥,你有在听嗎?」她見半天沒反應,皇甫奚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果然不愧是皇甫天的種,對朝堂的敏感度天生的啊!」一把抓住眼前的手,歐陽笑笑有些感慨的道。
皇甫奚嘴角狠狠一抖,有些好笑望著她的嘴臉,眼珠兒轉了轉,笑彎了眼道︰「小哥想去蛟縣也行,我要一起去!」
「那怎麼行?」歐陽笑笑差點沒蹦起來,想也不想就反駁道︰「鬼畜說了,子墨正在考慮為你封王之事,你現在離開京城,這件事又得延後了。」
「延後就延後唄,反正我又不在乎。」皇甫奚無所謂的扁了扁嘴,「一個閑散王爺而已,做不做都沒差。」
對于權勢,皇甫奚似乎天生少根筋,亦或是當真一點也不在乎,對于慕容子墨為了安撫人心而封的王位,一點也沒有興趣,反而是對膩在歐陽笑笑身邊,玩著那些永遠也不會膩的游戲,永遠興致高漲。
「小哥,夜深了。」晶亮的大眼眨巴眨巴,暗含提示意味的說道。
「唔,爺想起來了,還有事情沒做!」歐陽笑笑猛一拍額頭,腳底抹油就想開溜。
「急什麼,明日再做也不遲,既然現在才想起,也一定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瞧瞧小哥眼下的烏青,還真是讓人心疼,早點歇息吧。」
操蛋的心疼,她這樣是誰害的?!
歐陽笑笑瞬間內牛滿面,皮笑肉不笑的道︰「那什麼,不用了,真的是急事兒,爺只是現在才想起來而已。」
歐陽笑笑邊說邊後退,就差沒直接轉身就跑。
「是嗎?那還真是可惜了,我今日進宮找了父皇,正好要了一些按摩的膏藥,本來以為小哥會有興趣的……」
「膏藥?!」歐陽笑笑所有的退卻想法,統統被這兩個字給擊散。三兩步竄到皇甫奚面前,激動的問道︰「你把膏藥拿出來了?!」
那是不是表示她的旺仔有救了?
「小哥不是有事嗎?」貌似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笑得那叫一個純潔無害。
「呵,呵呵……再大的事兒也沒有陪爺的小九重要啊,對吧?」歐陽笑笑也笑,十分尷尬而又厚臉皮的笑著。
皇甫奚鄙視性的瞪了她一眼,牛逼哄哄的一甩頭,轉身坐到床榻上,雙手托著腮,可憐巴巴的道︰「小哥,我困了。」
「睡覺睡覺。」
「我餓了。」
「爺馬上去給你做吃的。」
「不對,不是肚子餓。」
「……咳咳咳,那什麼,爺還是去忙吧。」
「小哥果然不愛我了……」一臉憂桑的扶額,而後四十五度角的望天。
「……尼瑪,你婬了!」
聞言,正太滿臉憂桑迅速褪去,速度快得令人咂舌,一把將歐陽笑笑拽上床,笑得一臉純潔的道︰「小哥,我幫你按摩。」
坑爹的!
這甜蜜而又蛋疼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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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要進行一次公開道歉,在整理長評時,不小心操作失誤刪除了一個長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逍遙,爺錯了,爺悔過,爺補償你的鳥,不對,爺補償爺的鳥,長評爺看見了,但是回頭復制的時候就不見了,這坑爹的,爺真沒發現什麼時候刪了,長跪~吶喊︰爺愛逍遙(特別是你的菊花),一萬遍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