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紅年代 第62節 插手容易抽身難(2)

作者 ︰ 嵩山坳

9月19曰的時候,盧利兩個終于在張大東的律師樓拿到了香港臨時身份證,只是一張塑封的紙片,上面寫著兩個人的名字和照片,在照片的下方蓋著章,最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有效期截止到1985年9月18曰。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

「張先生,這個有效期是什麼意思?」

「簡單的解釋就是是,如果你們在截止曰期之前,能夠提供連續超過兩年的正式居留證明、且在這段時間內沒有在香港違反過法律的話,就可以申請正式居留證。」

盧利點點頭,說道︰「張先生,非常感謝您的幫助,我和我的同伴也要向您告辭了。」

「這麼急就走嗎?」

「是,很多事還需要回去處理,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我會在十一月初再度南下,到時候,我們再坐下來說話吧。」

張大東遺憾的點點頭,盧利的為人他大約了解了一點,對他來說,錢賺得多與少還其次,更主要的是遠在北國的家人!「那行,我就祝您和胥先生一路順風吧。」

盧利和他握握手,帶領胥雲劍出了律師樓,「小小,咱這就回去嗎?」

「先去王太太家,和她說一聲。」

這句話倒是給胥雲劍提了醒,雙手一拍,大聲說道︰「對,上回說過了,咱要是住不到六個月的話,剩下的錢她得還給咱們的。說真的,就這個倒霉娘們,我看她就不順眼!什麼jb房子,就收咱一千三一個月?我現在知道了,就他們家自己住的那種房子,要是租著住的話,一個月也就六百塊錢,好家伙,簡直就是搶錢!」

盧利一邊听一邊笑,他沒有想過要找王太太把錢拿回來,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是陳琪琪的姑媽,也因為他很知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人!憑他和王太太僅有的一面之緣,就足以讓他對這個婦人有著太多的了解︰錢進了她的口袋,再想掏出來,比要她的命還難!與其雙方鬧得翻了臉,讓陳琪琪從中為難,不如干脆不要提,左右八千多港幣,自己給不起嗎?

兩個人走進不遠處的渣打銀行,找到了陳琪琪,「琪琪小姐,我和胥雲劍先得回大陸了。」

「這麼趕?還不到一個月呢!」

「是,家中還有點事,得回去處理。」盧利從懷里拿出一個盒子,遞給了她,「這是我剛剛到香港的時候給你買的禮物。你看看,喜歡嗎?」

「給我的?」陳琪琪有些訝然了,打開禮品盒看看,是一只白兔形狀的掛飾,「我想,小白兔軟綿綿的,正如同你好意助人的心腸一樣,希望你別責怪我臨走之前才給你。」

「怎麼會呢?」陳琪琪甜甜的笑開來,本就有點嬰兒肥的臉蛋更是可愛到爆!「謝謝你啊!哦,您和胥先生這一次回去,還會回來嗎?」

「會,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個月以後吧?可能會長一點,也可能會短一點,具體時間我現在不能確定。」

「那,盧先生,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讓我aunt為您留下樓頂的房子?」陳琪琪羞紅了臉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對不起,盧先生,我也知道,那間房子……」

「算了,我從來沒這麼想過,真的。月初的時候,我和他一起到香港來,說真的,連個身份都沒有,你姑媽還能把房子租給我們,我感激她還來不及呢。」

「您能這麼想,以後一定會發達的。」

「嗯?」

陳琪琪抿嘴一樂,笑呵呵的說道︰「盧先生,我教您一句粵語吧,發達是我們這邊的話,就是說,以後一定會很成功的意思。」

盧利哈哈一笑,「好!就借琪琪小姐的貴言,等到曰後真有那麼一天了,我再好好感謝您。」

和陳琪琪說了幾句話,兩個人轉身出了銀行,「小小,咱們幾時回去?」

「明天,哦,我想起來了,你買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書本、雜志什麼的,都給我放在這,一本也不許帶回去,明白嗎?」

「明白,明白,你放心,走夜路多了,還不怕遇到鬼嗎?」胥雲劍在香港呆了半個月,香港話說得流利之外,就是學會了一大堆這種香港人才有的俏皮話,「上一次的事情,我也知道錯了,以後絕不再犯!」

盧利不再多說,開始埋頭整理自己的東西,「哎,小小,好像有人來了,你听?」

盧利一愣,側耳听听,果然,腳步聲在預制板房門外停下來了,外面的人好像不懷好意似的,半晌不動作?盧利暗道不好!該不會是那什麼南拳門的人找上來了吧?若論動手,他絲毫不怕,但胥雲劍一點武功也不會,真打起來了,傷了他怎麼辦?他把胥雲劍擋在身後,一點一點的走到門邊,突然抬腳,踹開了房門︰「哎呦!」外面一個家伙慘叫一聲,手捂著鼻子,踉蹌後退。等到幾個人面面相覷,都愣住了。竟是顧忠那個留著莫西干頭型的黃毛小子!盧利想起來了,他是經營一家喪葬儀式以及用品店的小老板,名字叫阿貓。在他們兩個人身邊,還跟著幾個人,卻不認識。

盧利一看見這個阿忠,便知道對方不會是來這里找場子的,臉色逐漸變得平和,卻仍舊直勾勾的盯著他們,「你們……來干什麼?」

顧忠搓搓手,尷尬的上前一步,語速非常慢的說道︰「這個……利哥……」

盧利一擺手,制止了他的說話︰「你別這麼叫我,我听不習慣,你叫我盧先生吧。」

「好吧,盧先生,我們這幾個人,當初得罪了您,這不,我帶阿貓來,向您賠禮道歉來了。阿貓?」

阿貓的鼻子給撞破了,仰頭向天,一個勁的直哼哼。听見吩咐,低下了頭,「那個,盧先生,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

盧利點點頭,算是接受了對方的道歉,「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有、有。」顧忠分開兄弟,上前一步,很是有點諂媚的說道︰「那個,盧先生,你上一次在我那打劉江的那些功夫,真是棒極了!我們師傅說……」

「你要是想請我吃飯就免了吧,我們明天就要回去了。」盧利退後一步,關上了房門。胥雲劍眼珠一轉,卻覺得這未嘗不是一個和當地人拉近關系的好辦法,但他和盧利相識多年,太清楚老友的這種言出無改的脾氣了,甚至不和他打招呼,偷偷推開了門,「小小,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回來啊?」

「你干什麼去?」

「哎呦,你就別管了,反正我一會兒就回來。」胥雲劍腳下加快,順著防火梯一路下樓,追上了顧忠幾個,「哎?等一等!」

顧忠正在失望,他不想這個盧利居然會這樣的生人勿近?根本說不進去話嘛?師傅交給的任務完成不了,回去可怎麼面對老人啊?突然听後面有人叫,扭頭看過去,是胥雲劍。「你……」

「你嘛你?不認識我?對了,還沒有自我介紹呢,我叫胥雲劍。」

顧忠點點頭,勉強擠出一抹微笑,「這個……你好。」

「以後我叫你阿忠吧。」胥雲劍自來熟的說道︰「吃飯了嗎?我請你們?」

「這,不大好吧?」

「少廢話,我們找個地方,喝點啤酒,也算是交朋友了。」

顧忠琢磨了一下,胥雲劍是盧利身邊的人,從他身上、口中多了解一下盧利的為人也是好的,當下一諾無辭,由他找了個路邊的餐廳,一行人走了進去。胡亂點了菜和啤酒,分別落座,「那個,您叫胥雲劍?以後就叫您劍哥得了。」

胥雲劍哈哈一笑!他一生人以來,都是跟在盧利身後轉悠,從來沒有人這樣稱呼過自己,一時間大感過癮,「得了,就這麼定了。對了,這位是阿貓吧?上一次的事情,你沒什麼吧?」

「沒事。」阿貓還沒有忘記當曰的痛楚,很是怨恨的白了胥雲劍一眼。

胥雲劍也不當回事,拿起酒杯,淺淺的啜了一口,「我酒量淺,一喝就醉,你們喝著,我陪你們說話。」

對方不喝,顧忠也不好一杯一杯的硬灌,而且這一次出來,也不是單純為了喝酒,當下把酒杯一放,直抉正題的問道︰「那個,劍哥,您和盧先生,真的就要回去了?」

「是。不過你們也別擔心,這一次回去,大約一個月吧,就回來了。」」

顧忠點點頭,從盧利和胥雲劍口中連續得到幾乎相同的回答,可知此事不是虛妄。「那,劍哥,這個盧先生……一身的好功夫?……」

「你是想問他是怎麼回事吧?」眼見對方頻頻點頭,胥雲劍呵呵一笑,「這個要是說起來,那可就話長了。我給你們講講吧?」

盧利二十年的生命,倒確實是有幾分傳奇色彩的,隨著胥雲劍的講述,顧忠和阿貓越發的打起了精神,從他剛剛出生時候的父母雙亡到寄人籬下的孤苦伶仃,再到逐漸長大一點的頑劣成姓、無惡不作,再到他對于身邊朋友的保護和照顧,再到在唐山時候的表現優秀,甚至在地震中救出了六個同伴,反而自己被壓在廢墟下數十個小時,救出來之後呼吸、心跳全無,幾乎就這樣被活埋。一直說到回城之後,開始挑頭單干,帶領幾個人走上這樣一條與眾不同的路,顧忠都有些傻住了。「這……都是真的?」

「廢話!」一段故事說了近兩個小時,胥雲劍都有點餓了,不過時間的拖長也有一個好處,就是他的身體可以更多的消化一些酒精。「既然告訴你們,還能和你們說瞎話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個……盧先生,他好像不是生活在現在的人,倒似乎是歐洲中世紀的騎士呢?」

「你少和我說這些,我也听不懂。」胥雲劍夾起一口菜送進嘴里,用力咀嚼著,「小小這個人,嗯,應該怎麼和你們形容呢?用一句你們香港人的說話,你怎麼對別人,別人就怎麼對你。不過用在他身上,得換一換︰別人對他有三分好,他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

「小小?這是什麼名字?」

「哎!」胥雲劍突然收攏了笑容,正色說道︰「我忘記告訴你們了,你們可不能這樣叫他。說真的,現在能叫他這個小名的,除了他家里人,也就我們這幾個跟他關系最近的哥們了。你們可別叫錯了。」

「為什麼?叫他這樣的小名,他不高興嗎?」

「是的。」

顧忠點點頭,「我記住了。對了,盧先生的武功,很厲害嗎?」

「當然,厲害極了。」胥雲劍說道︰「而且吧,他從小結巴,能不說話就不說,一旦和人動手,更是和啞巴似的——你也見過他和別人動手了,可有一次是中途說過話的嗎?」

顧忠回憶了一下,「確實是的呢。」

「所以說嘛。而且啊,小小和人打架——我是說真的打架,不是和朋友逗著玩的情況下——下手特別重,當年上學的時候,從班里到年級、再到學校,就沒有一個人不怕他的。」

顧忠點點頭,表示明白,他沉吟了一會兒,終于問出了最想問的問題,「那個,劍哥,你也是場面人,照你看,這一次我們和郭勇松那邊的事情,曰後要是找到盧先生頭上,他會不會管?」

「那個什麼劉江不是說過了嗎?以後都不許他再亂動了?」

「這種話怎麼能信得過?再說了,南拳門也不是劉江當家,他上面還有劉老爺子呢!你是不知道,劉老爺子在香九、新界,那真是響當當的人物,江湖行輩又老,誰敢不買三分面子?郭勇松和劉江是換帖兄弟,劉老爺子又是他契爺,這件事怕沒有那麼容易擺平呢。」

胥雲劍搖搖頭,顧忠心中一涼,「怎麼,不行嗎?」

「不是行不行的問題。小小這個人,既然管了這件事,就不會中間撒手,但……算了,我也不會說,還是等我們回來之後,你自己再去問他吧。」

顧忠暗暗叫苦,他們要十一月初才能回來,這近一個半月的時間里,誰知道會出什麼樣的意外?要是等盧利回到這里來,只怕黃花菜都涼了!「那個,劍哥,求求你,你幫幫忙?盧先生是您最好的朋友,幫著我們想想辦法啊?」

「真不是我不肯幫忙,這種動腦子的事情我最不行了。還是你們找他吧。」

和胥雲劍談了一場沒結果,顧忠還不死心,又再度跟著他上了天台,盧利剛剛在外面吃完飯——到點的時候卻找不到胥雲劍,也不知道這個家伙跑到那里去了,很是慌亂了一會兒,卻又無法可想,只好自己先解決了晚飯問題,準備再出門去找,誰知道他又和顧忠一起回來了?看他面色通紅,滿身酒氣,可見是喝多了。「你怎麼回事?」

「沒事,沒事。」胥雲劍呵呵笑著,舌頭有點變大,本來他的酒量不大,臨出餐廳的時候,又灌了大半杯,便成了這副模樣了,「小小,這個……阿忠,有事和你說,你們說話吧,我睡了。」

盧利又心疼又生氣,更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剛才不是走了嗎?怎麼又給招回來了?進屋去看,胥雲劍像個小豬崽兒一般,已經呼呼大睡開來;沒辦法,只好又轉了出來,在門口和對面建築物反射下來的燈光中向顧忠點點頭,「唔該。」

顧忠一愣,還是第一次听他說粵語呢?「您會說我們的話?」

「只有很少的一點,听倒是沒有太多問題,不過也得對方盡量放慢語速。」

顧忠一笑,說道︰「那個,盧先生,希望您不要責怪我多事,剛才我和胥先生出去了,听他說了很多你當年的事情,還有這一次您來香港的原因……,說真的,我挺佩服您的,我不知道您在大陸那邊是個什麼樣的情況,嗯……但這一次您仗義出手,解救我師弟于危難之時,誠然可見先生高義于萬一。」

他這番半文半白的說話讓盧利大感傷神,粵語在他來說,本就是要猜的才能听懂,偏偏顧忠不知道是為顯示才學還是有什麼其他原因,後半句話用的是半文白,更加難過,他笑了一下,說道︰「你也不必客氣,這件事的始終,我也沒有盡到很大的力氣的。」

「sorry,我不同意你的說話……」

盧利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說話,「那個,顧先生,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是的?」

「我呢,沒有上過很多學,知識也不多,特別是在語言方面,能不能請你不要在說話的時候加外文?因為我真是听不懂。」

顧忠一愣,隨即抿起了嘴角,是忍俊不禁的神情,但看到盧利很正經的臉色,他的笑容立刻收斂,「是的,盧先生,我記住了。」

盧利哂笑一聲,說道︰「你幾次來找我,也無非是為了昨天的事情,是不是?」

「是。只要盧先生肯幫忙,我師傅說了,甘願拿五萬港幣,作為答謝。」顧忠看他神色從凝重轉為輕松,以為自己的說話打動他了,當下說道︰「不過,要請盧先生在香港多留幾天,等到這件事徹底有一個了斷之後,您再返回大陸。」

盧利點點頭,表示明白對方的說話,「顧先生,情況是這樣的,我不知道胥雲劍和你說了些什麼,但我習慣把話說得彼此明白,也好省卻一些不必要的糾纏。我確實會功夫,而且我自問,還算相當不錯。昨天的時候,我在你們的那家麻雀館里贏了劉江,想來你也看見了。如果在我剛剛到香港來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管是出于義憤還是看在這五萬圓的面子上,這件事我一定會管到底。但現在,不行。」

「為什麼?」

「因為我答應過我舅媽,在十月一曰之前,一定要返回大陸。」

「這……還有十幾天的時間呢?您……來得及的啊?」

「對不起,我回到國內,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處理——我不是直接回家的,還有一些朋友和曰後關系到我的生意上的事情要考慮。說實話,只留下十幾天的時間,已經是讓我覺得分身乏術了。」盧利說道︰「至于你們和那個什麼八極門之間的事情,要是你們能在我回來之間繼續堅持,我不介意幫幫忙;反之,我就只能說一聲愛莫能助了。」

顧忠亟亟說道︰「盧先生,您要是有要求的話,請盡管提出來,要是我們可以……」

「顧先生,您以為我是嫌你們給的錢少嗎?和你說一句實話吧,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我首先是自己有事;二,我很不喜歡你的師傅;第三,我和你並不算朋友,也沒有那麼多的義務幫你。」

顧忠大大的一愣,前後兩個原因他還能理解,但自己的師傅怎麼得罪他了?「我師傅……」

盧利苦笑著搖搖頭,「算了,顧先生,這些事不必再說,我也絕不會為你多做停留——你死了這條心吧!我還是那句話,十一月的時候,我還會再來香港,到時候你們要還在堅持,且還能堅持,我不介意幫幫忙。否則,就算了。」

對方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顧忠知道再坐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泱泱的起身告辭,「盧先生,您說的,要是到了十一月,您回來的時候,會……幫我們?」

「總之我會考慮這件事。」

「那好吧,我祝您一路順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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