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雨花小榭,蕭毅一路直奔城北當鋪。
當鋪老板見蕭毅所當之玉佩精雕細磨乃是極品中的極品,最少也值百金,頓時雙眼放光。又見蕭毅不過是個孩子,頓時心生奸詐,只給了蕭毅幾十個銅板。
「當我小孩子好糊弄嗎?」
蕭毅頓時大怒,他雖然不知道那塊玉的真正價值,卻敢肯定斷然不止幾十個銅板的。
「不過是塊普通玉而已,看你是個小孩子,本店童叟無欺,再給你十個銅板去買糖吃吧。」
那當鋪老板說著又拿出十個銅板,顯然他以為蕭毅不過是為了買好吃的才跑來典當的。一般這種情況典當之人要麼是偷偷模模背著大人,要麼就是街頭偷盜而來,所以他以為略微給點好處蕭毅便會同意。
蕭毅深知當鋪老板多是趁火打劫的貨色,于是道︰「你當我三歲小孩啊?若是只為了吃塊糖也犯不著把祖傳玉佩拿來典當!要不是我姐重病在床急需大筆錢醫治,我才不會將它拿來典當!你若是欺我年幼,那我便不跟你交易了。京城這麼大,當鋪還不有的是!」
蕭毅一把將玉佩奪回來,頓時轉身離開。
那當鋪老板先是一愣,急忙追了出來,喊道︰「莫急!莫急!原來你竟是為了姐姐治病才來典當玉佩!小小年紀就有這份心著實令老夫敬佩,看在你姐姐病重繼續要錢的份上,老夫今次就不賺你錢了。給你二十貫如何?放眼整個京城,不可能再有人會給你這個價錢了。」
當鋪老板演戲跟真的似的,一臉的忠厚老實像實在難以讓人辨別此話真偽。
怎奈蕭毅心中記掛姐姐安危,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討價還價了,于是拿了二十貫五銖錢便飛奔醫館而去,竟是連當票都顧不得索要。
看著蕭毅離去的背影,當鋪老板把玩著那塊玉佩得意洋洋的道︰「終不過是個小孩而已!」
正在這時,兩名身穿白色武士服的年輕女子路過。當鋪老板同蕭毅的交易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二女一高一矮,腰間均佩掛長劍,當是武林中人。
見二女走了過來,當鋪老板不敢怠慢,急忙上前招呼道︰「二位仙子光臨敝店,不知是典當還是贖買。」
二女神色嚴肅,眼神卻是放在那塊玉佩上。
當鋪老板察言觀色頓時笑道︰「二位仙子果然好眼力!這塊玉佩乃是稀有冰種羊脂玉,刀工打磨均系一流。小店剛剛到手新貨,若是二位仙子有興趣,五百金拿去便是。」
二十貫當入,轉手就賣五百金,這當鋪老板當真夠黑。
那高個女子接過玉佩,目光落在明月二字上面,神色頓時大變。
旁邊矮個女子頓時驚道︰「圓珍師姐,這莫不是傳說中的明月魔教之人的佩戴信物?」
那被稱之為圓珍師姐的女子點點頭,冷哼道︰「沒錯!的確是明月魔教之人的佩戴信物,而且級別還不低呢!」
听到是魔教之人的佩戴之物,當鋪老板頓時嚇了一跳。
當鋪老板年輕時也曾行走江湖,對于明月魔教的來歷也多少有所涉獵。
明月乃是江湖第一大魔教勢力,據傳是前朝梁最後一位皇帝蕭方智的生母夏貴妃一手創立。由于陳霸先篡位奪帝後又擔心前梁舊臣死灰復燃,隧派人毒殺蕭方智。為了給兒子報仇,夏貴妃糾集梁朝舊部反陳,遭陳霸先血腥鎮壓之後隱入江湖復又成立明月聖教繼續跟陳庭作對。
由于明月聖教是反朝廷組織,因此不被官府所承認,江湖中各大門派迫于官府壓力將明月聖教稱之為魔教,並與其展開數十年的廝殺勢成水火之死敵。
江湖傳言,明月聖教組織嚴密,高手如雲,教眾遍布大江南北。上一代教主夏鼎天被中原武林稱之為魔君,據傳其武功蓋世,天下無敵。二十年前率手下明月左右二使、五大長老、七行堂主、三十六舵主,以及明月聖教數百武功高手進攻被譽為中原武林正道第一大派的問天閣,那一戰驚天地泣鬼神,雙方死傷不計其數,中原無數武林高手就此巨星般隕落,被後人稱之為百年來江湖第一浩劫。
那一戰之後,佔據上風的明月聖教不知為何突然銷聲匿跡,從此江湖恢復平靜,但行走過江湖的人卻是更加忌憚明月聖教了。
在二女追問之下,當鋪老板一字不落的將玉佩的來歷說了一遍。
「不好!就是剛才那個孩子!」
圓珍頓時驚呼,這就要去追蕭毅。只是她拿著玉佩,當鋪老板卻是死拽著她不放。
無奈之下,圓珍只好對她的師妹道︰「圓淼師妹先去追那孩子,師姐買下玉佩隨後便到。」
圓淼領命,按照當鋪老板指引方向急忙追了下去。
當鋪老板眼見那玉佩對眼前這個叫圓珍的女子十分重要,當即漫天要價,開出五百金的昂貴價格,頓時令圓珍難以承受。
「我這里只有五兩銀子,先給你做訂金。」圓珍將身上僅有的銀兩都給了當鋪老板,接著警告道︰「這塊玉佩不得讓與他人,更不得跟任何人提及,明日午時前我會帶五百金與你。切記!」
那當鋪老板一看對方竟然拿出了白銀,心中頓時竊喜。要知道白銀在這個年代可是個稀罕貨,有價無市的貨幣,只有豪門大族或者江湖大門派才用得起。
人心不足蛇吞象,當鋪老板好不容易踫上一個大肥羊,恨不得多宰對方幾刀,于是說道︰「這東西既然是魔教之物,那可是燙手貨,小人可怕夜長夢多,明日午時再買便是八百金了。」
圓珍頓時大怒道︰「你這奸商怎得這般下作?莫不是要跟我們問天閣作對不成?」
當鋪老板本打算吃定了圓珍,怎奈听到問天閣三個字時頓時露出怯意,卻是不敢再加價了。
眼見當鋪老板害怕了,圓珍怒瞪他一眼,這才急忙追她師妹去了。
當鋪老板回到店內,忍不住又掂了掂手中的雪花白銀,接著又咬了幾口,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想不到一塊玉佩竟然能為他賺五百金,頓時興奮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正當鋪老板洋洋得意之時,卻沒注意一道黑影鬼魅似的出現在他眼前。
一道劍光閃過,當鋪老板帶著滿臉大駭,登時血濺當場。
殺人之人一身青袍,頭戴兜帽,卻是看不清他的相貌。只見他從當鋪老板身上搜出那塊刻有明月二字的玉佩,踢了踢尸體確認死透了,又放了一把火方才離去。
圓淼一路追蕭毅而去,卻不料他一個孩子竟然跑得飛快。此時正值早市,街上商販行人頗多,蕭毅人小靈活行路方便,是以圓淼眨眼間便跟丟了。
蕭毅急急忙忙的跑到醫館向大夫求救,豈料那些大夫們听得是去雨花小榭紛紛色變,謊稱路途遙遠竟是都搖頭不肯。
「豈有此理!一群沒醫德的家伙怎配當大夫!」
出了醫館,蕭毅頓時破口大罵。正要去其他醫館找大夫,不料門口不遠處便有一人打著行醫濟世的牌子正往這邊走來。
那人年在四十許,五官端正,面相慈祥,一縷山羊胡打理的十分干淨規整。
蕭毅急忙上前攔住他道︰「敢問閣下可是大夫?」
那人上下打量了蕭毅一眼,晃動了一下那寫著行醫濟世的牌子,點頭道︰「沒錯!江湖朋友給面子稱呼我為薛神醫!小友看上去健康的很,莫不是家人生病了?」
蕭毅點點頭拱手以禮道︰「原來是薛神醫!失敬失敬!」
蕭毅禮貌性的問候一聲,出門就踫見神醫他著實不信,瞥眼看見那牌子上行醫濟世的四個大字竟然墨跡未干,心中頓生警惕。
「你這騙子也太不敬業了?招牌字的墨跡都未干就出來行騙,莫不是剛剛看到我進醫館才準備的?」
薛神醫顯得十分驚訝,這才注意到他的招牌上的字的確墨跡未干,頓時滿臉緋紅。
「這個——這個——」
薛神醫猶豫了老半天才想出合理的解釋,于是說道︰「小友莫要懷疑,實在是人有三急,剛才如廁時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之人把原來的招牌偷走了。所以眼前這個招牌卻是剛寫的沒錯。」
蕭毅感覺眼前這人根本不擅長說謊,可江湖郎中多半是假,心系姐姐安危所以不得不分辨一下。
蕭毅于是將姐姐的癥狀說與薛神醫听。那薛神醫很快便給蕭毅開出了治療方子。蕭毅進一步詢問為何這樣開方子,那薛神醫卻是如數家珍一般的一一做出解釋。
蕭毅雖然不懂中醫,但對于常見病癥還是多少有所了解的。
消除了心中疑慮,蕭毅這才說道︰「那就有勞神醫隨我去一趟寒舍吧。只是不知神醫一趟出診費是多少?十貫錢不知夠否?」
薛神醫頓時翹胡子瞪眼道︰「區區十貫錢就能請得動我薛神醫?你這小女圭女圭也忒不懂事了!」
蕭毅難為情的道︰「實不相瞞,晚輩剛剛把先母留下的家傳玉佩典當了二十貫錢,還得留十貫錢為姐姐抓藥,實在拿不出更多了。」
薛神醫好像並不奇怪的樣子,只是看了看蕭毅將二十貫錢緊緊地攥在手里生怕被人奪去的緊張樣子,頓時笑道︰「千金難買本座願意,免費醫病,小女圭女圭無須擔心,前面帶路便是。」
見薛神醫晃了晃他的招牌,蕭毅頓時感激道︰「多謝薛神醫!」
蕭毅于是帶路,同薛神醫一起前往雨花小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