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醉江山 第三十三章 兩處閑愁

作者 ︰ 巡洋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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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姨,什麼時候教我武功啊!」

「竟然還有力氣說話?今天扎馬步在增加半個時辰!」

每當蕭毅扎夠了今天的馬步時間,便總是忍不住問何時教他武功,但蘭姨沒次都會以同樣的口吻回復他,一味的讓他扎馬步。

一個時辰不夠就兩個時辰,兩個時辰不夠就四個時辰。總之會讓蕭毅累得沒力氣發問,他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會耗在扎馬步的過程中了。

蕭毅還是堅持了下來,每天揮汗如雨著實很累,但每每念及亂世當用武力方能自保,為了守護姐姐,再苦再累他都得咬緊牙關堅持住了。

小丫跟著蕭毅扎了幾天馬步,卻沒有那種堅持下來的毅力,很快便放棄習武,轉而繼續練琴了。

不過蕭毅還是信守承諾,為小丫做了一只喜羊羊玩具女圭女圭,是用張麗華賞賜給姐姐蕭靜的一張白狐皮縫制的外殼,里面填充了棉花而成的。

雖然蕭毅的做工一般,但勝在小丫喜歡,每天晚上都抱著喜羊羊听蕭毅講故事睡覺已經成了習慣。

眼見蕭毅和小丫生活在一起其樂融融,蘭姨和回到家中的蕭靜都十分高興,二女甚至私底下開玩笑的言及要給他們定個女圭女圭親。

不過蕭靜呆在家里的時間很短,因為她跟太子陳深的婚期已經到了。

公元五八八年十月初八,天道齊吉,黃道中庸,陳國太子陳深同蕭靜在皇宮康德殿舉行成親大典。陳帝陳叔寶下旨正式冊封蕭靜為太子妃,並上表太廟發檄文公告天下,同日大赦天下。

蕭靜成親之日,鳳冠霞帔大紅喜袍披身,萬千簇擁。蕭毅從未見過姐姐如此美麗開心過,心中雖然埋怨姐姐不听他勸告,但事已至此,蕭毅為有祝福姐姐了。

蕭毅獲準入宮,不過得在蕭摩訶的陪伴下才行。對此蕭毅很是不高興,可是蕭靜大婚缺了誰也不能缺蕭毅,所以蕭毅只能妥協。

蕭摩訶為了跟蕭毅在一起著實花了不少功夫,只可惜他熱臉總貼冷,蕭毅對他不理不睬。這雖然令他不高興,卻是始終不肯放棄跟蕭毅說話的機會。

那日蕭毅第一次穿上了華麗的衣服,全身絲綢滑溜溜的貼著皮膚甚是舒服,不像之前的麻布衣服那樣扎人了。頭發也梳了起來,帶上了象征世家權貴子弟的紫金冠。渾身上下裝扮都煥然一新,加上俊秀的相貌,儼然成為宮廷御宴上的一道亮麗風景線,無數達官顯貴紛紛上前打招呼。

雖然他們看中蕭毅皇親國戚的身份上前打招呼,但真正的意圖還是沖著蕭摩訶去的。

南陳官場上的烏煙瘴氣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官員之間的爾虞我詐更是沒有一句真話,蕭毅只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于是找了個由頭便溜了出去。

蕭摩訶被一群官員圍著,眼見蕭毅溜走卻是無法月兌身。

蕭毅本想去東宮看看姐姐,不料沒走多遠便看見了熟人。

不是旁人,正是那日街頭出手相救的程英。

陳深當選太子,東宮侍衛也就隨之更換了。按例從各大世家子弟中選拔精英擔任東宮侍衛,程英乃是開國功臣之後,一身武藝高超隧成為東宮侍衛長,一時間無數權貴爭相巴結與他,令他大出風頭。

只是,這程英今日雖然一身金甲,卻是難以掩飾他那不開心的眼神。

蕭毅跟程英有過幾次接觸,深知程英一顆心都系在姐姐的身上。如今姐姐嫁給了別人,想來這程英也不會高興的。

「程大哥,答應我的事情可曾忘記?」

見蕭毅過來,程英強作歡顏道︰「你程大哥什麼事情都可以忘記,就是不會忘記答應過你的事情。放心好了,就算你姐姐嫁給了太子,程英也會默默守護她的。」

蕭毅頓時露出了微笑,他相信程英的為人。

「程大哥,我們兄弟倆喝他一杯如何!」

程英跟蕭毅很是合得來,頓時大笑道︰「今天對你我兄弟二人可都是難忘的大日子,一杯怎夠?」

蕭毅頓時正色道︰「蕭毅敬重程大哥,甭管是一杯一壇子,但求一醉方休,當然是舍命陪君子了!」

「說得好!痛快!」

程英哈哈大笑幾聲,也知道蕭毅年齡尚幼喝不了幾杯,但他就喜歡蕭毅這個爽快的勁兒。

只是附近酒席上各類貨色都有,程英同樣不喜歡官場上的烏煙瘴氣,于是經蕭毅建議,二人決定回雨花小榭喝酒。

蕭毅想到家中蘭姨和小丫,雖然按例也有送酒菜過去,但肯定比不了眼前的宮廷瓊漿玉釀和美味佳肴。

于是蕭毅讓程英帶他去了御膳房,打算打包一些美酒佳肴回雨花小榭。那御膳房的首領太監得知蕭毅是太子妃的弟弟自然不敢怠慢,卻是不用蕭毅親勞,他便吩咐人將所有美酒美食都準備一份隨蕭毅一起送去雨花小榭。

有人獻殷勤出力蕭毅自然是樂得其所,于是同程英一起乘馬車返回雨花小榭。

得知蕭毅特意為她們母女帶回來的美酒佳肴,蘭姨十分感激,小丫更是沒吃過這等美味,忍不住摩拳擦掌,更是興奮的在蕭毅臉上親了一口。

「呀,小胖妞,趁機佔毅哥哥的便宜是不?」

「切,大舌頭好稀罕麼?」

兩個小家伙掐著腰大眼瞪小眼,惹得旁邊的蘭姨和程英頓時大笑不止。

蘭姨將美酒佳肴擺上桌,四人于是圍在一起共享美食,有說有笑看起來其樂融融。

然而,值此大喜之日,或許只有小丫心無旁騖,其他三人卻是各有閑愁。

蕭毅自是不必說了,知道歷史走向的他在這一刻寧願自己不知道才好,那樣就省去了憂愁,可以開開心心的祝賀姐姐大婚了。

而程英這些日子經常來雨花小榭,他的心思其他三人也都清楚了,心愛女人嫁作他人婦,那種苦悶是難以掩蓋的。

只有蘭姨的心思最難琢磨,蕭毅從小丫那里旁敲側擊也得不到什麼有價值的情報,只是猜想她可能為情所困,不然從不沾酒的她此刻卻是陪程英連喝了幾大杯。

雖然名義上是代替蕭毅陪酒,但蕭毅很清楚,自打她听到蕭靜大婚一事,或許是想起自己的不開心往事,總是唉聲嘆氣。此刻則是自己想要買醉,忘掉那些不開心的往事。

蕭毅年幼喝不了多少酒,每次只是一小口,但架不住程英和蘭姨二人一心買醉,左一杯右一杯的陪下來很快便有醉意了。

三人各有心思,都想借酒消愁。

小丫年齡雖小,卻是聰明。輪不到她陪酒,于是便以撫琴為樂,給眾人助興。

不知不覺中,小丫彈了一曲較為感傷的調子,很快引起了三人的牢騷。

「蕭兄弟乃是金陵第一神童,何不賦詩一首助興?」

「想不到毅兒還是神童哩!你盡管吟來,蘭姨當為你譜曲,必讓你流芳百世!」

「此話當真?那毅兒便要獻丑了!」

三人都醉意上涌,蕭毅也是豪氣沖天,听著小丫所彈奏的古曲,觸景生情竟是不自覺的想起了他平時最愛听的古典音樂伴奏的歌曲一剪梅,那是本是李清照所寫,卻被蕭毅照搬哼唱了出來。

紅藕香殘玉簟秋。

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雲中誰寄錦書來?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花自飄零水自流。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蕭毅看似無意哼唱出來的這首詞,卻是正中程英和蘭姨的內心情感世界,二人都陶醉其中,紛紛拍掌叫好。

小丫並不懂這首詞的意思,卻听得朗朗上口,也立刻鼓掌起來。

若是平時,蕭毅唱出這首詞來必然會引起程英和蘭姨的懷疑,畢竟蕭毅年幼不可能觸及男女之間的感情世界。但在此刻,他二人都沉浸在這首詞中感慨萬千,卻是無從懷疑。

直到第二天程英和蘭姨各自醒來,听小丫復述昨日蕭毅所作之詞時大感驚訝頓時質問與他。蕭毅酒醒之後,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一口咬定是听到程英和蘭姨述說各自的感情經歷時方才有感而發,反正他們二人都記不清昨天說了些什麼,死無對證了。

程英和蘭姨都信以為真了,頓時夸贊蕭毅果然是神童一枚。

蘭姨在譜曲方面很是精通,蕭毅再次哼了一遍那首詞,她便能夠以琴將其彈出來,頓時令蕭毅大為驚訝。

經蘭姨彈奏一剪梅,曲調更為優美。或許是琴由心生,蘭姨經歷過所以彈出的曲子更真實一些吧。

小丫特別喜歡這首曲子,立刻纏著她母親教她彈奏,對此蘭姨也欣然答應了。

那程英深信這首一剪梅是蕭毅特地為他而作,所以回去後大肆宣揚,蕭毅才子之名很快盛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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