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城,雄踞渭水之畔,虎踞關中,自隋文帝開皇二年營建,耗時九個月完成,數百年來一直作為隋唐兩代的都城。
大興宮西部有一座七層高的觀星樓,上面一老一少兩個道士此時正在計算星歷。南方突然下起流星雨,此為天之異像。
那老者名叫傅仁均,官至火山令,乃是隋朝著名的星象星照大師。隋文帝十分重視星象,是以傅仁均十分得寵。
他身邊有兩個弟子,年長的約二十歲左右,名叫李播,是大弟子。旁邊的是一個年約十歲的少年,本家姓袁,傅仁均給他起名天罡。
南方流星雨結束後,傅仁均頓時問向兩個弟子該作何解。
大弟子李播說道︰「紫相辰戌,對宮破軍,南斗帝星黯淡無光,勾陳隕落,北斗紫薇大亮,乃是天下一統之照。」
關門弟子袁天罡前面也贊同大師兄的推測,但後面卻提出質疑道︰「紫相辰戌雖是統一之照,但天相結束卻在巳亥。紫殺巳亥坐命,化權,賦曰︰‘反作禎祥’,禎乃指南陳禎明年號。紫殺會天刑,權會空亡,權為虛權,名為虛名,那南陳皇帝並不握有實權,命在于將。所以,一統天下只是表面現象,需斬掉南陳諸將方能實現真正統一。既然是虛像,那數萬流星隕落也不能看表象。」
傅仁均饒有興致的問道︰「那天罡以為代表著什麼呢?」
袁天罡想了想,說道︰「弟子認為代表天兵天將下凡人間,潛龍于淵,二十年之內天下必然大亂,群雄逐鹿,中原天地茫茫。必是戰火肆虐,血流成河之照。」
李播頓時呵斥道︰「休得胡說八道,若是這樣跟皇上說,必定龍顏震怒,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
傅仁均嘆口氣,于是說道︰「待會兒皇上必會問起此番天相,播兒代為師將這番話告知皇上,皇上必然龍顏大悅,你則可以入仕了!」
李播聞言頓時大喜,連忙謝過師傅,急匆匆的下樓而去。
看著李播的背影,傅仁均搖頭嘆息,暗討他這個大弟子始終放不下功名利祿,卻是不適合跟他繼續修行。
袁天罡不解的問道︰「師傅,皇上供養我們不就是要我們說真話麼?為何不將真相告訴與他?」
傅仁均不由得苦笑道︰「這就是天意吧!等你到為師這個位置時就會明白的!」
袁天罡雖然不是很明白,卻是不敢違抗師命,于是說道︰「既然這樣,那師傅還是快快教天罡推背圖吧,弟子都等不及了。」
傅仁均微微一笑,于是帶著袁天罡離開觀星樓。
李播遵照師傅的囑托,將天相告知隋帝楊堅。楊堅頓時信以為真,賞賜李播為岐州令。
第二天早朝,楊堅召集文武百官商議伐陳之事。
高穎稱此時南陳貴妃張麗華已經獲得了蕭摩訶為首的軍方支持,廢掉沈皇後改立張麗華為新皇後一事已經提上日程。孔貴人不甘心失勢,發動孔範為首的朝中勢力正在做最後一搏。
因為廢立皇後之事,陳廷上下已經亂作一團。
楊堅聞言大喜,在高穎的大力勸說下正式下詔伐陳。
公元五八八年十月,楊堅設置淮南行省於壽春,以晉王楊廣為尚書令統籌各路兵馬,以高熲為元帥長史決斷行軍謀略,秦王楊俊、楊素為行軍元帥,率八十總管、五十多萬大軍,兵分八路大舉伐陳。
消息傳到建康,南陳上下頓時人心惶惶,只是那陳叔寶一點都不在乎。反而在此時因為蕭平和金陵公主的婚事而對蕭摩訶不滿君臣相互猜忌,蕭摩訶的兵權也被孔範趁機分走了一部分。
但蕭摩訶依然手握十幾萬大軍的兵權,陳叔寶卻是依舊不敢跟他翻臉。
看到蕭平和金陵公主的婚事已成定局,雖然還得等十年他們二人才能真正完婚,但蕭摩訶卻是分外的高興,那種復仇式的快感令他舒服無比。
卻說蕭毅帶著小丫漫山遍野的追著一只野兔,進入一片樹林時,卻是差點射中別人。
突然闖出來的是一名老者,年在五十許,長得略為消瘦,但卻十分精神。
蕭毅急忙上前問他是否受傷,那老者看了一眼半截鍥入樹干深處的礪箭,再上下打量了蕭毅一番,想不到一個孩子竟然有如此強的力量著實令他驚訝不已。
待看向蕭毅手中持著的弓時,那老者頓時好奇的問道︰「你這弓怎得與其他人不同,看起來十分怪異!」
蕭毅見對方是個老人也沒有什麼戒心,頓時道︰「這把弓晚輩自己改裝過,只需要少許力便可以開弓,所以老爺爺您不必驚訝了。」
那老者更加好奇了,于是跟蕭毅借過弓來把玩了一番。
只見那老者彎弓引箭連射了好幾次,感覺了一下力道和準頭之後連連稱奇,忙問蕭毅是何原理。
蕭毅也不想跟陌生人多說,要回自己的弓,只是道︰「就是一套滑輪組和省力繞線,原理雖然簡單,但跟你說你也不會懂的。」
那老者眼見蕭毅沒興致跟他說話,也不好強求,于是問道︰「昨夜星隕如雨,小友可曾見過?」
蕭毅和小丫同時點頭,那老者接著問起可曾發現附近有星隕墜落,蕭毅頓時猜到這老者是來尋找隕石的。
蕭毅知道隕石就在附近,今天出來四處攆兔子本就是想去看看,如今老者也有這個意向,于是三人一起向昨夜隕石墜落的方向尋去。
三人找了幾個時辰方才發現隕石墜落的地方。
那隕石砸出來一個深五丈多,方圓一百多丈的巨坑,四周的樹木花草都燒焦了。而那隕坑中心的隕石才不過一個足球大小而已。
那隕石黑乎乎的,蕭毅也只是想看看而已,並無佔有的意思。那老者就不同了,他就是沖著這顆隕石過來的。所以蕭毅很大方的就讓給他了。
只見老者如獲至寶似的將隕石捧在手里,竟是激動的熱淚盈眶。
蕭毅頓時撇撇嘴道︰「用不著這麼激動吧!一個破石頭而已!」
那老者卻是笑道︰「小友有所不知!這天上降下來的星隕都是寶貝,最下品也是淬煉神兵的絕佳融石,若是遇到上品星隕,只需稍加熔煉便可鑄成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
那老者指著手里的隕石繼續說道︰「這塊便是上品星隕,俗稱隕鐵。老夫大致要麼一下,怕是有一百五十斤重,足以打造一把好幾把神兵利器了。」
蕭毅這才想起這個年代的冶鐵技術並不發達,中國的鐵礦質量本就不行,雜質太多,煉出來的鐵絕大多數都達不到格斗要求,所謂的削鐵如泥便是因這些跟豆腐渣似的鐵器而得名的。只有極少數工匠才能夠打造出現代意義上的精鋼刀具,但也得靠尋到精良的鐵礦石才行。
顯然這隕鐵就屬于精品鐵礦石一類的。
想到這里,蕭毅頓時後悔了。早知道這年頭缺這東西就不該大方的讓給這個老頭了。
那老者似乎看出了蕭毅的心思,頓時笑道︰「這樣好了,若是小友肯告知老夫你那把弓是如何制作成的,老夫便分你五十斤隕鐵如何?」
「才不要呢!」
蕭毅又不傻,他這把弓放在這個年代里可是驚世駭俗的東西,日後這把弓若是應用到戰場上,那效果可是驚人的。蕭毅還指望著靠這把弓揚名立萬呢,怎會輕易告訴給他人。
蕭毅帶著小丫轉身便走,那老者似乎十分不甘心,竟是一直跟到了雨花小榭。
正巧蘭姨做好飯出來叫蕭毅和小丫吃飯,看到那老者時,蘭姨頓時大吃一驚。
那老者也注意到了蘭姨,起初還沒認出來,待蘭姨叫了聲魯伯伯他才記起來。
「你是芷若丫頭?」
「是呀!十幾年不見了,魯伯伯身體可好?」
「好得很!好得很!」
那魯伯伯哈哈大笑幾聲,熟人見面自然十分開心。
蕭毅正愁著沒法趕走這老頭,想不到他竟然跟蘭姨是熟人,這下可是被他纏上了。
蘭姨邀魯伯伯進屋小坐,又是沏茶又是倒水的好不殷勤,甚至還留他一起吃午飯。
從二人的談話中蕭毅得知魯伯伯名叫魯藝,據傳是魯班的後人,乃是當今世上最厲害的機關大師。
二人多年未見似乎有很多話要說,那蘭姨身上似乎很多秘密不讓人知道,特意把蕭毅和小丫支開了。
只是這樣一來,蕭毅就更加好奇了,心中暗自篤定將來有機會定要仔細打听個明白才行。
令蕭毅驚訝的是,蘭姨竟然留魯藝住在雨花小榭,並準備了盛大的晚餐招待他。
蕭毅和小丫從來沒見過蘭姨這般殷勤,她那一手好廚藝做出的美味佳肴很多都是他們沒吃到過的,那魯藝更是嘴饞的緊,蕭毅甚至都看到他流口水了。
那魯藝吃得好生過癮,蘭姨卻是把蕭毅和小丫叫了出來,囑咐二人務必好生討好他。
蕭毅自然要問個明白,蘭姨于是告訴他原因。
原來這個魯藝可是個多面手,除了擅長家傳絕學機關制作外,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些年走南闖北不知道收集了多少好東西。
蘭姨偷偷地指了指魯藝身邊的那個從不離身的包包,告訴二人那里面可都是好東西,隨便一樣都足以令人一生受用,要想盡辦法弄些出來。
小丫頓時興奮的叫起來,蕭毅急忙捂住了她的嘴。
想不到蘭姨竟是這個目的,蕭毅頓時也來了興致,答應好好會配合。
魯藝本打算住一宿便告辭,他剛從大南邊的扶余國尋寶回來,還要動身去關外挖千年人參。這年月沒有飛機汽車,從建康走到關外可是得了時間了,所以他打算早些動身。
蕭毅暗討這魯藝一生大部分時間都花在趕路上了,天南海北自然去了不少地方,所以他身上定然有很多寶貝了。
蘭姨硬是要留魯藝多住幾天,蕭毅和小丫積極配合,纏著魯藝給他們倆講講天下間的趣事。
那魯藝十分嘴饞,蘭姨廚藝十分高明,每頓飯都換幾樣名菜,卻是讓魯藝吃上癮有些舍不得走了。
蕭毅和小丫吹噓蘭姨的廚藝,那魯藝與之爭辯,很快拿出幾個小瓷瓶顯派,說是做菜放入一小點味道就比蘭姨的菜好吃。
蘭姨和小丫都不信,但蕭毅卻是月兌口而出道︰「不就是香料嗎?有啥好炫耀的?」
要知道香料在這個年代可是價比黃金的東西,而且有價無市。
那魯藝頓時驚訝,忙問蕭毅是怎麼知道的。蕭毅卻是胡說是大將軍府里便有,那魯藝也信了。
想到魯藝手中的香料,蕭毅頓時來了精神,決定親自下廚做幾個好菜。
蘭姨和魯藝都大吃一驚,不敢相信蕭毅也會做菜。只有小丫興奮的拍著手,大呼毅哥哥好棒。
蕭毅決定給他們露一手,這個年代的所謂的菜都是炖菜、蒸菜等,炒菜卻是要等到宋代才會出現。
如今有了魯藝手里的香料,蕭毅便弄來一口鐵鍋,親自吵了幾個後世文明的家常小炒。
眾人都對這種炒菜感覺驚奇,還未等菜炒好,他們光聞到味便已經流口水了。菜炒好後剛上桌,三人就迫不及待的品嘗了起來。
魯藝和蘭姨品著幾道小菜不由得大贊美味,而那小丫卻是早已經放開腮幫子大口的吃了起來。
沒過一小會兒,幾碟菜便去了大半,魯藝頓時急了眼,竟是跟小丫搶了起來。
一老一小大呼小叫的頓時令蕭毅和蘭姨傻眼,只是蘭姨卻是偷偷地給蕭毅打了個眼色,那意思很明顯,吊住魯藝的胃口然後提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