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拂是在喻銘出事後的第二天,闖入喻銘房間的。
當時,喻銘衣衫破碎,臉色慘白,全身冒著涔涔黑血,身體多處更是出現骨裂,已然奄奄一息。
這飛來橫禍,令紅拂猝不及防,急得五髒俱焚,反應過來之後,匆忙跑遍整個旗雲堡,才給喻銘請來資格最老的醫師,誰想,醫師診斷之後,竟是遺憾搖頭,道︰「此子虛不受補,經脈盡斷,已然無力回天,我看還是盡快準備後事罷。」
說完,匆匆離去。
紅拂驚聞噩耗,小臉上,全無半點血色。
「少爺,已經無力回天了嗎?」
紅拂手腳發軟,許久之後,霍地站起身來,徑直擦干盈盈淚光,來到喻銘身前,「少爺,只要你有一口氣在,我便不離不棄。別人不救你,我救。」
接下來的日子,紅拂不听所有人的勸阻,給喻銘買來各種滋補草藥,熬成湯汁,喂喻銘服下。
讓人驚奇的是,喻銘的狀態,居然急劇好轉,身上的傷勢,更是一日比一日喜人,這讓紅拂看到了一線希望。
這一日,風淡雲輕。
喻銘將房門反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綠瓶子,瓶子內裝得赫然是‘火紋虎’的精血。
「我如今順利融合了‘噬血基因鏈’,想必吞噬這火紋虎的血脈,也不成問題。」喻浩咧嘴一笑,當即鯨吞牛飲,將火紋虎的精血,喝得一滴不剩。
頓時,一股熱流直灌咽喉,好似燒得滾燙的熱油一般,令喻銘慘呼一聲,便是昏厥了過去。
……
……
兩日後,天高雲朗,正是楊洪偉約定的十日大限。
房間中,紅拂給喻銘喂食了湯汁,而喻銘的傷勢,也是好了大半。讓人驚奇的是,喻銘不僅沒有日漸虛弱,還愈發健碩起來。新生的皮膜,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肌肉更是有稜有角,蘊含著狂暴的力量。
床邊,紅拂凝視著喻銘,怔怔出神。
「少爺,你快快好起來。拂兒打小孤苦伶仃,是少爺一家給我吃飽穿暖,將我當成親人一般看待,拂兒感激不盡。如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沒勇氣活下去了…」
「少爺,你還記得嗎?小時候我問你,為什麼別人都有父母,就我沒有,你笑嘻嘻地指著門前的桃樹告訴我,說我是桃樹上長的,是桃仙子,從那以後,我就天天守在桃樹旁,記憶中的天空從來都是明媚的……現在我才知道,你是個可愛的小騙子。」
紅拂仔細地用毛巾給喻銘擦拭著臉龐,往事涌上心頭,不由淚眼婆娑。
「少爺,你說過,要為家人報仇雪恨,還要找到喻氏一族,將族人的靈位請入祠堂,這些,你都說過的,這一次,你不能再騙我了…」
紅拂香肩顫抖起來。
可惜,喻銘仍在昏睡,房間中,寂靜得叫人心慌。
蓬!
忽然,房門被凶狠地撞了開來,兩條人影魚貫而入。
「紅拂,今日是償還‘淬骨丹’的日子,銀兩準備好了嗎?」是楊洪偉的聲音。
紅拂定楮看去,不由眼皮一跳。
這楊洪偉一襲短衫,生得五大三粗,乍看一眼,好似凶神惡煞一般,叫人心顫。
身旁不遠處,還站著一個頎長偏瘦的少年,獐頭鼠目,赫然是楊洪偉的表弟,秦雲濤,這兩人都是大師兄墨子喬的親信。
「我、我沒有銀兩……你們,能否寬限幾日……」
紅拂聲若蚊吟,戰戰兢兢。
說起來,身為內門弟子,紅拂的月例頗為豐厚,想要償還三品淬骨丹,並不困難。但一來紅拂身患奇癥,需要耗費銀兩購買丹藥,二來,為了給喻銘治病,紅拂已經將為數不多的積蓄,揮霍一空,眼下,根本拿不出一文錢來。
「哼,既然無力還債,便與我們走一趟,親自給大師兄賠禮道歉。」
楊洪偉嗓音凌厲,眼神中,卻是閃爍著一抹褻瀆之色。
「紅拂,你和喻銘情同兄妹,本該同甘共苦,如今喻銘半死不活,欠下的債務,理當由你來償還。放心,只要你乖乖順從大師兄的心意,絕對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秦雲濤眯起三角眼,打量著紅拂玲瓏曼妙的嬌軀。
紅拂蹬蹬後撤兩步,銀牙緊咬,「我從來都不要什麼榮華富貴,從來都不要!只求少爺能夠恢復如初,到時候,我自會赤足前往,給大師兄負荊請罪。」
說著,便是俯身作揖,「希望兩位能夠念在同門情誼上,網開一面,我定會稟告師尊,盡快湊夠銀兩的。」
聞聲,楊洪偉與秦雲濤不由相視一笑,「什麼,稟告師尊?你的師尊‘喻之秀’,和你一樣,都是個藥罐子,常年閉關療傷,修為不增反降,在旗雲堡中更是無權無勢,沒有半點話語權。」
「如今,你想要得到她的庇護,恐怕非常困難。」楊洪偉嗤笑一聲。
眾所周知,五長老喻之秀,手無實權,自身的俸祿,盡皆用來購買靈丹妙藥,而且常年閉關,難謀一面。
紅拂想要尋求喻之秀的幫助,恐怕不啻于登天之難。
「我、我…」紅拂惶急起來。
倏地,一旁的竹床上,昏厥中的喻銘,手指發顫,嘴唇不停地囁嚅著,發出一絲絲游離的聲音。
「嗯?」紅拂一驚,連看向喻銘,「少爺,你醒了?」
說著,縱身撲向喻銘。
楊洪偉與秦雲濤相視一眼,不由大步逼迫而至,「紅拂,如今喻銘蘇醒了,你心願已了,也該順了大師兄的心意,乖乖侍寢了罷?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兩人一左一右,伸手抓向紅拂的香肩。
「你們要干什麼?光天化日之下,莫非要逼良為娼?」
紅拂臉色煞白,奮力掙扎著,「放開我,我便是死也不會屈從…」紅拂拼命掙扎,然而,在楊洪偉和秦雲濤的擒拿下,根本掙月兌不得。雖說,紅拂也算是內門弟子,但只有武境二重的修為,加上有病在身,更是力不從心。
「好一個剛烈的小丫頭,如今落入我們兄弟倆手中,不如先給我們過足手癮再說。」
楊洪偉被紅拂抓破了臉皮,頓時撲上前來,就要圖謀不軌。
就在這時——
「住手!」
陡然一聲爆喝,平地驚雷一般,令楊洪偉和秦雲濤,均是悚然一驚。
「喻銘?」
楊洪偉和秦雲濤紛紛轉過頭來,盯著喻銘。而紅拂,則是咬著嘴唇,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床上,全身纏著紗布的喻銘,霍然坐起身子,緊繃的棉紗應聲爆裂,露出里面一塊塊健碩的肌肉,極具視覺沖擊感。
「你們兩個雜碎,有本事便沖我來。」
喻銘從床上一躍而下,伸手將紅拂攬入懷中。
楊洪偉和秦雲濤奮力擒拿,竟是被喻銘給推至一旁。終于,紅拂掙月兌了束縛,撲入喻銘懷中,喜極而泣,「少爺,你的傷痊愈了?」
喻銘望著淚光盈盈的紅拂,不由心中疼惜,「放心,我如今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簡直等不及要大戰一番。」喻浩斜睨了一眼楊洪偉與秦雲濤,將拳頭捏得嘎 直響。
「什麼,你要大戰一番?」
「真是天大的笑話,你一個武境一重的庸才,也敢口出妄言,要教訓我們?」
楊洪偉和秦雲濤,不由譏誚地望著喻浩,「今日,我若不將你打得斷筋裂骨,恐怕以後你還不長記性。」
說著,大手一揮,兩人便要沖上前來。
「且慢。」
忽然,紅拂縱步上前,阻擋在喻銘身前,「你們有膽便沖著我來,和一個大病初愈的人比斗,便是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楊洪偉與秦雲濤,聞言腳步一頓。
「拂兒,你退下。」
喻銘擺了擺手,將紅拂拉至一旁,隨即斜睨了一眼楊洪偉,玩味道︰「楊洪偉,你可敢與我打一個賭?」
「打賭?」楊洪偉驚疑一聲。
「今日,我若是將你們兩個雜碎擊敗,你們便寬限我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我自當連本帶息,統統還清。」喻銘吭聲道,「否則,要殺要剮,悉听尊便!」
「什麼,你要和我們立下賭約?」
聞言,楊洪偉與秦雲濤不由捧月復大笑,「你一個武境一重的備選弟子,也敢與我們立誓打賭?好,既然你存心找死,我便成全你。」
楊洪偉嘴角一掀,朝身旁瘦高的秦雲濤吩咐道,「去,將這個庸才,給我收拾了。」
秦雲濤獰笑一聲,就是縱步上前。
「小子,找死。」秦雲濤掌影翻飛,一上來,就全力施展‘破風掌’,蓬蓬爆響。
喻銘眼疾手快,瞬間避開兩掌,接著一拳轟砸上前,「虎嘯拳!」
喻銘咬牙怒喝,瞬間收月復、擰腰、出拳,動作一氣呵成,將拳力施展到了極致。
蓬∼∼
頓時,兩人拳掌相接。
楊洪偉和紅拂,均是目光一凝。
楊洪偉臉色平靜,對于秦雲濤的實力,是極有信心。
身為武境二重的內壯高手,秦雲濤無論是體魄強度,還是武技招式,都力壓喻銘一頭,沒有理由落敗。
然而,世事難料,突如其來的一幕,竟是讓人大驚失色。
「啊,我的肋骨斷了…」秦雲濤慘呼一聲,直接滾翻在地,抱著碎裂的肋骨,發出一連串殺豬似的嚎叫聲。
喻銘徐徐收回拳頭,揉了揉被秦雲濤擊中的左肩,嘴角一掀,「你真像個娘們,拳頭飄然無力,給我捶背還差不多。」
「少爺,你……居然贏了?」
紅拂飛奔而來,又驚又喜地望著喻銘。
先前,她還擔心喻銘大病初愈就激烈戰斗,會牽動傷勢,誰想,喻銘不僅沒事,還出人意料地將武境二重的秦雲濤給一舉擊潰!
「少爺,莫非你踏入了武境二重?」紅拂連問道。
喻銘搖了搖頭,「我還是武境一重養生境界,只不過,我如今的體魄,較之以前,要超出一大截。」
喻銘朗聲暢笑。
「小雜種,你真是喪心病狂,同門比試,居然下手如此狠毒。」
楊洪偉臉色猙獰,額頭青筋暴凸,「今日,我若不將你打得四肢殘廢,難解心頭之恨。」
說著,腰身一挺,便是向著喻銘飛撲而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