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暗流如潮,壽春卻是風平浪靜。
這一日,顧雍接到毛玠書信,信中道三十萬百姓已交割完畢,毛玠也照其指示,全部妥善安頓。
顧雍看過後,拿著書信來見袁術。
「主公!三十萬百姓已全部安排妥當。」說完,將書信奉上。
「哦!」袁術只是淡淡撇了一眼,並未拆看去看,對顧雍道︰「此事你看著處理即可,無需向吾稟報。」
「諾!」顧雍點頭應道。
旋即,袁術拿起手中書簡,仔細研讀起來,‘送客’之意十分明顯。
不過,顧雍並未就此離開,靜靜的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什麼。
袁術見此,眉頭微微一皺,放下手中書簡,問道︰「還有何事?」
顧雍作揖道︰「確有一事告知主公。據細作所報,徐州暗流洶涌,劉備與各大世家不和,雙方矛盾頗深。」
「哦?」袁術听了,饒有興致的問道︰「具體如何?」
「呃!」顧雍臉上閃過一絲古怪之色,他本以為袁術早已知道此事,否則也不會承諾只要劉備在一日,就不會踏足徐州一步。
可看袁術神情,似乎並不清楚,這讓顧雍有些疑惑。
「事情起因屬下便是劉備啟用陳登。陳家本是廣陵世家,我軍攻佔廣陵後,陳家勢力大衰,徐州其他世家趁此時機,聯合打壓陳家,此役各大世家皆有獲利,不過同樣也將陳家徹底得罪死了。」
頓了頓,顧雍接著說道︰「原本陳家勢弱,各大世家自然無懼,可自劉備啟用陳登,陳家漸有抬頭之勢,世家自然警覺,生怕陳家重新崛起,清算之前種種。而這就是劉備與世家的根本矛盾。」
「原來如此!」袁術恍然大悟,他終于明白之前與孫乾、糜竺談判時,糜竺為何會一言不發,原來是心懷怨氣啊!
想到這里,袁術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心道︰「沒想到糜竺這個劉備的鐵桿支持者如今竟會……」
仿佛听到了袁術的心聲,顧雍突然說道︰「這些日子,徐州糜家不斷將資產轉移到淮南各地,似乎打算撤離徐州。」
「嗯?」袁術心中一動,忙問道︰「此事當真?」
糜家的財產袁術並不看重,他真正看重的糜竺這個人。
前番袁奉請辭後,袁術就開始物色接替人選,糜竺乃是理財高手,再合適不過。
「千真萬確!」
略微沉吟一下,顧雍補充道︰「這不過是屬下猜測,糜家本就是商賈之家,或許只是單純的想做生意也不一定。」
袁術一愣,回想前番糜竺之言,還真如顧雍所說。
「唉!」袁術長嘆一聲,真是白高興一場。
想了一下,袁術對顧雍道︰「來做生意自是歡迎,不過若是別有用心那就另當別論了。你去盯著他們,只有有何不詭之處,立刻拿下。」
「諾!」顧雍領命而去。
袁術坐在案前,用力搖了搖頭,口中念道︰「真是掃興。」
……
……
徐州,糜家。
糜竺獨自一人坐在堂中,靜靜的思索著。
近幾日,劉備態度突然轉變,對糜竺不似之前那般疏遠。
對此糜竺並未意外,這本來就在他的算計之中。
「事情很順利,接下來就該轉移家族了。」
糜竺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命人將糜芳、糜環召來。
過了一會兒,只見兄妹二人聯袂而來。
當下,糜竺首先對糜芳道︰「二弟!你收拾一下,明日動身趕去壽春。」
「壽春?」糜芳不解的看向糜竺,問道︰「大哥!壽春乃袁術治地,為何要去那里?」
糜竺不願多說,只是道︰「為兄要去壽春做一筆生意。」
「原來如此!」糜芳恍然。
對于糜芳,糜竺是一萬個不放心,叮囑道︰「此次交易數目巨大,為兄隨後也會趕去,你呆在壽春坐鎮,約束族人,莫要令他們出去惹事。」
糜芳面上閃過一絲尷尬,他知道糜竺是在說他自己,模了模鼻子,道︰「兄長放心,小弟定會辦的妥妥當當。」
「嗯!」糜竺微微點了點頭,轉向糜環,道︰「小妹!此次你一同前去,替為兄好好看著你二哥。」
「小妹明白!」糜環深深的看了一眼糜竺,點頭應道。
糜竺也察覺到了糜環異樣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動,暗道︰「小妹果然冰雪聰明,想來她已看出我此舉另有深意。」
正如糜竺所想,糜環有些懷疑,若僅僅是為生意,他們三兄妹一同出馬,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聯想到前些日子劉備的疏遠,糜環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唉!世事難料,這世道竟然連我糜家也不得不背井離鄉。」糜環心中嘆道。
這時,糜竺已囑咐完一切,想想再無疏漏,便對二人道︰「去吧!」
「小弟告退。」糜芳、糜環齊聲道。
臨出房門時,糜環突然轉過身子,對糜竺道︰「兄長!小妹在壽春等你,一定要來啊!」
糜竺目光一閃,微微點了點頭,滿臉堅定的說道︰「小妹放心!為兄已將一切安排妥當,絕對萬無一失。」
「嗯!」糜環輕輕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只剩下自己一人,糜竺也不再偽裝,面色嚴峻無比。
舉家遷徙,這可不是說說就能辦到的,一個不好被劉備察覺,那可就是滅族的大事啊!糜竺不得不慎重。
「事到如今,只能舍棄一些家財,穩住劉備……希望能夠瞞天過海。」
其實,糜竺想要隱瞞的對象並非劉備,而是陳登。
劉備確實有雄主之姿,不過其本身才能卻是一般,這一點倒是和袁術有些相似。
糜竺有足夠的信心瞞過劉備,可他卻不敢肯定能夠騙過陳登。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死敵。
陳、糜、曹三家並立徐州,彼此明爭暗斗多年,糜竺自問對陳登,甚至曹豹都十分的了解。
曹豹自然不必多說,糜竺從未將他放在眼里,而對陳登,糜竺則是忌憚萬分。
論才智,糜竺自認不如陳登,可若說到揣摩人心,糜竺無懼任何人,他知道陳登的‘底線’是什麼,所以已經做好了安排。
「陳登啊陳登!你我斗了這麼多年,明日或許就是最後一次了。不過……這一次我必須要贏!」糜竺眼中閃爍著懾人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