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系主任的十平方辦公室里,一幅張志湯的駿馬圖磁板很顯文化底蘊,在磁板下滿滿的擺了六張椅子,此時落座的是有王鼎的系主任陳東,師大的接待辦主任鄭敏,市長的二號秘書張千軍,還有一個西裝革履的跟班,氣質不俗。
王鼎和範奇到了辦公室,自然注意到兩個空著的座位,見著陳主任一擺手,兩人也是主動坐了下來。
「張處長,這一位就是救人的王鼎同學。」
陳東一引手,就把王鼎介紹給張千軍,張千軍登時站了起來,款款的躬身朝著王鼎走去,見著對方客氣走來,王鼎忙也是站起身來,主動迎上,動作稍顯緊張。
「王鼎,你好。我是張千軍。我去醫院找過你,但是醫生說你已經出院了,所以我也就到了你們學校,對你表達誠摯的感謝和敬意。」
張千軍的手渾厚有力,並且從其手中可以感受到一股溫暖,王鼎被握住,心情竟有點激動。
「張處長您好。」
張千軍笑了笑,似乎對于王鼎這個小子的長相頗感意外,本來,在醫院時候,張千軍是看到王鼎一次的。但是那一次,王鼎被車撞了個悲催形象,又因為臉上有纏繃帶,根本不知道這小子還頗有模樣。雖不是特別帥的,但是就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
「怎麼,眼楮好一點了嗎?」
張千軍關心地在王鼎肩上拍了拍,那溫切的目光被王鼎濃濃收到。
「謝謝張處長的關心,醫院的手術非常成功,我的眼楮已經好了。」
張千軍禮貌一笑,擺擺手道,「不是你謝我,而是我們市政府要感謝你,正因為有你這樣的市民在,這座城市才會更加友愛、和諧。市長大人也叫我幫他傳達對你的關心,並感謝你為社會做出的貢獻。另外市長還特別吩咐,你的眼楮如果再有不適,政府還將全力支持你的治療,所有費用政府直接承擔。」
張千軍豪言壯志地說著,這一句按照範奇和陳東想要的套路,那指定王鼎又是一番痛哭涕零的感謝。但王鼎斟酌了一會,卻鄭重道,「張處長,我的眼楮真的不勞煩政府費心了。實不相瞞,我這次和您見面還有一個不情之請。當著這些學校領導的面,我也想說一下,政府給我報銷的看眼楮的兩萬八千塊錢我不能收,我今天來也是想要把這些錢還給政府。所以,張處長,我希望您可以和我去趟銀行,待我給您取出這兩萬八千塊。」
「哦?」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住了。
誰也沒想到王鼎此時會蹦出這麼一句,張千軍明顯沒有防備,尷尬在原地,嘴巴還沒有收回剛才的話。
陳主任還是有些經驗,見得氣氛不對,立即警覺道,「是啊,怎麼能讓政府出這筆錢呢。王鼎提醒的對。政府的錢還要支援給更多的領域。這兩萬八千塊就由我們學校出。王鼎,這筆錢學校出,好了,這事就不討論了。」
「不。」
王鼎否定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筆錢也不能叫學校出,我是說這筆錢必須由我個人來承擔。陳主任,救人是我自願的行為,我既然去救了,就面臨了被撞的危險。但我選擇了,我就必須要對自己的選擇負責。學校一直教育我們,要敢于承擔,我不能因為救人了,就摘了英雄的光環,然後還叫媒體贊頌我,政府照顧我。這樣我覺得受之有愧,我要自己承擔。所以這兩萬八千塊一定是我自己出。」
陳東被嗆到了,臉漲的通紅,接待辦的主任鄭敏善于做政治溝通工作,見勢不對,兩手虛壓一下道,「王鼎,你冷靜一下,我覺得你今天見到張處長有點激動。你的心情我理解,你的這種精神我更加欣賞。但是,政府包括學校的態度你應當也該知道,那都是關心愛護你的體現,人已經被你救了,你的表現大家都看到了,如果政府和學校再不做點什麼,那反而會不好。所以…」
「不,」王鼎直接打斷了鄭敏的話,「鄭主任,您說的話我只能精神上表示同意。但是我還是必須要**承擔這筆費用。張處長,您看?」
事情完全朝著張千軍沒有想到的局面發展,此時王鼎的篤定更加叫張千軍感到訝異,這一個小小的年輕人竟然有這種萬馬齊喑的氣勢。就連自己見慣了大風大浪,也覺得王鼎不簡單。
張千軍沒有講話,他一旁的西裝成熟男子卻開了口,「王鼎,我覺得你還是在考慮一下你的這個決定。畢竟我們這次來只是表達一下對你的慰問和感謝。張處長也是帶著任務來的。要是回去之後告訴市長大人你把這錢退回來了,張處長也不好交差。」
王鼎判斷出來了,在張千軍一旁的這個男子應當是張千軍的手下,談吐之間,盡是為自己的領導考慮,在官場當中已經把稜角磨平,有著八面玲瓏之態。
「我」
「咦…罷了。」
張千軍並沒有叫王鼎為難,搓了搓手,對面上王鼎。「就照你說的,那兩萬八千塊我代表政府收回。至于市長那邊,我也會解釋的。這樣,你應該不會再有什麼芥蒂了吧?」
「恩,當然不會。那就太感謝張處長了!」
王鼎故作冷靜,但他心底早已是七上八下,忐忑難安。其實,王鼎心里清楚,如果張千軍堅持不收,自己也毫無辦法。但是張千軍收下了,王鼎不知道這張處長又是唱的哪出?
和張千軍一道去銀行,又從銀行取出來兩萬八千塊交給張千軍,王鼎一路上觀察了張千軍,他並沒有因為這件事不悅,反而從其眼神中更是流露出一絲欣賞。
可王鼎卻總覺得有些抱歉,至于在雙方就要分道揚鑣的時候,王鼎才補充了一句,「張處長,改天我請您喝茶。」
「好的。」張千軍大方應允,並且拿出一張環保名片遞給王鼎,「有時間的話就打我電話,我還真想和你喝喝茶。」
……
送走了張處長,王鼎更是呆若木雞地在原地站了一分鐘。心中不禁暗道張處長最後的話是什麼意思。
張千軍坐在副駕駛,在駕駛位上的梁青遠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也在揮舞著表達對于剛才王鼎的不滿。
「張處長,您剛才對那個小子太客氣了吧?他字里行間根本就是無視您,無視政府的威嚴嗎?把政府的錢退回來,我還真是破天荒頭一次听說。」
梁青遠很氣憤,但卻絲毫不影響張千軍臉上卷起的兩層笑容,「呵呵,你是頭一次見到吧?我也是頭一回見到。所以我覺得這個小子不簡單。我看這個王鼎是個可造之材,他日必成氣候。」
「我倒覺得他太過自我,高傲不羈,難成大器。」
梁青遠在張千軍手下開車也有幾年,雖然作為市長大秘的張千軍同樣會開車,但是有這個司機在,張千軍平常辦事時候都會叫上他。因為常在張千軍身邊,梁青遠為人圓滑,做事求穩,所以像是王鼎那麼唐突沖動的做事,他大概不會。
「好了,不說他了,張處長,咱們下一步去干嗎?」
「大上海娛樂城今天承辦的一個珠寶展示節開幕,我有朋友在那,邀我去一下,正好帶你也開一開眼界!」